30.疼吗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李子俊还是低估了沈纪年, 他在十一中待了这么久,对沈纪年唯一印象深的就是够学霸, 冷静, 冷淡, 甚至于有点冷漠,永远不疾不徐, 情绪很少有大的起伏, 活得有些清心寡欲超然物外那种。

    这种除了学习就没别的爱好的书呆子,能有什么打架的经验。

    他一身肌肉练了这么多年, 一拳打出去有一百多公斤的力, 半指厚的木板, 他可以不费力地一拳砸穿,像沈纪年这种, 他不吹嘘地说,可以打十个。

    不过当沈纪年跟他肘对肘腿别腿的时候, 他意外地一挑眉。

    尖锐, 沈纪年给他的感觉太尖锐了, 力不算大,但每分力都能恰到好处地打到最敏感的地方。

    这感觉让他有点儿无能为力的烦躁和懊恼。一腿还没踢出去,他好像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动作一样,很轻巧就避过去了。

    盛夏分心去看沈纪年的时候, 眉头也挑了起来。

    沈纪年动作太干脆了, 不像是瞎打, 倒像是……掺杂了拳击技巧?

    *

    没有李子俊去干扰, 盛夏对付温珠很轻松,最后把人反手按在台球桌上,弯着腰警告她,“下次,再犯我手上,我断你腿。”她拍了拍温珠的脸,阴沉沉地说,“你也可以找个比乔堃更厉害的男朋友来对付我,没关系,我都算到你头上,打不过他,我可以打你。”

    温珠咬着唇,不甘心但又不得不服软,“以后不会了。”

    她不想再惹盛夏这个人了,太可怕了,从眼神到性格,没有一处不可怕的。

    恐惧让她差点儿憋出眼泪来,浑身不可抑制地发着抖,这感觉很屈辱。

    她现在只想离她远一点儿。

    乔堃和童言那边就比较混乱了,童言比乔堃路数要更犀利点儿,但童言带过来的人没有乔堃那边的人厉害,两方拉锯,还有温珠的人在旁边捣乱。

    特别乱,混成一团。

    盛夏抹了下胳膊,刚刚刮出了血,这会儿火辣辣的疼。

    她没管,提了根手腕粗的木棍就过去了,眼神戾气浓郁。

    别人都知道童言洒脱,爱恨分明,跟乔堃说散就散,一巴掌甩过去,干脆利落又帅气。

    但没人看见她哭,她从小到大就不爱哭,但哭起来真是震天动地,嚎啕大哭那种,盛夏不会哄人,就坐在她边儿一下一下拍她背。

    好几天童言都很蔫儿,然后又对着沙袋狂练拳,额头上汗甩出去,跟下雨似的。她闷声不吭,但盛夏知道她很难受。她对乔堃真的很好,好到纵容的地步,从小到大她自个儿衣服都不大洗,蹲在公共水池里给他洗外套,搓得两手都红了,连着视频问盛夏:这样是洗没洗干净?

    乔堃算什么狗东西,不过是个学没上好,家里也乱七八糟的小流氓头子,打架斗殴,聚众闹事,仗着一张脸长得好看,到处招惹小姑娘,风流浪荡,没什么真心,哪点儿配得上童言。

    每次看见童言哭,盛夏都恨不得剁了他。

    爱就爱了,不爱就不爱了,劈腿算什么事儿!

    上次去电玩城,她其实就是为了堵乔堃,只是遇见沈纪年,她也就停了手,没继续下去。

    她想怼他,真的很久了。

    *

    盛夏跟只悄悄跟踪猎物的狼一样,微弓着腰,不动声色地靠近,那边儿正乱着,谁也没注意到她。

    她这一棍下去,乔堃估计得躺个几天。

    下一秒手腕却被握住了,她下意识抬肘格挡,余光里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浑身的力又卸下来,沈纪年在她身边站着,她看见他受伤了,脖子里有一道长长的血痕,从右侧的下巴,一直延伸到左侧的锁骨,血珠渗出来很多,凝固后显出暗红色。

    盛夏顿时有点儿恼,伸手去碰他脸,他躲过了,微微摇头,“没事!”

    小伤而已,但盛夏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神里戾气更浓了,恨不得把这群人都摔一顿,全他么是疯了吧!

    嗯,她也疯了。

    沈纪年把她手里棍子拿了过来,放在手里掂了掂,挺沉的,一棍子下去,力大一点儿,可以直接把人骨头打折了。

    他说:“打架,还是男人跟男人来比较好。”

    盛夏没懂,等沈纪年提着棍子过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冲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乔堃不打童言,但不意味着不打别人,尤其跟男人动起手来,毫无心理压力,甚至还带点儿发泄的狠意。

    乔堃忽然凶起来,他边儿上的人也跟打鸡血了似的。

    盛夏闯了两次没闯过去,双目都赤红了。

    怼起人跟头小型炮.弹似的,点哪儿炸哪儿,特别凶。

    *

    高磊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四楼跟灾后现场似的,尤其盛夏,发起疯来一如既往地又狠又暴戾。

    她这个人其实特别护短,如果是她自己,打架向来点到即止,达到威慑的目的也就收手了,但谁动她身边儿的人,她就会炸,睚眦必报那种。

    以前很多人都知道,不能动盛夏的姥姥,不能碰童言,这俩人是盛夏的忌讳,谁碰谁倒霉。

    高磊带了保安,一个个全拉开了,他吼了句,“好了,都别闹了。多大人了,幼稚不幼稚。”最后一句冲乔堃说的。

    乔堃朝着地面啐了一口血,隔着不远的距离看了童言一眼,她靠在墙上喘着气,浑身依旧挂着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气。

    幼稚,真特么幼稚。哪次碰上童言他不变得幼稚又不可理喻。

    真特么要疯了。

    乔堃没再说什么,领着人转头走了,路过温珠面前的时候顿了顿脚,歪着头扔了一句,“以后别过来了。”

    温珠顾不上生气,也不想争取什么,只想赶快离开,“嗯”了声,跟自己那帮小姐妹对了下眼,跟在乔堃屁股后头也走了。

    童言冷嗤了一声,和乔堃分手后攒的那一波怒气值,终于消散了。

    舒心了。

    呵。

    *

    高磊递了一瓶水给盛夏,指了指她胳膊上混着铁锈的血,“先冲一冲,去包扎一下吧!出门右拐,往里走一百米再往左的巷子,尽头就是个诊所。”说完沉默了片刻,又说,“算了,我带你过去。”

    高磊脚上还踢着拖鞋,身上穿着灰色老头裤和白色polo衫,是从家里临时被捞过来的,他也在这里看场子,相当于保安队长,和乔堃还有一个南方仔三人轮流值班。

    今天乔堃当值,他自个儿都和人动起手了,酒吧经理不知道去找谁,只好把住得最近的高磊叫过来了。

    这会儿是前半夜,因为最近值后半夜的班,所以他睡得很早,被叫醒后一身起床气,看到盛夏突然又消散了。

    他这辈子没佩服过几个人,盛夏算一个。

    年纪不大,胆气却足。从没见她怕过谁,就算打不过也一副老子最屌的傲气样儿,难得的是,做事还不鲁莽,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跟她动手,很少能讨到好。

    这种人可以称得上可怕了。

    镇上有句土话,叫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有胆有谋的人,不是潜龙,就是卧虎。盛夏跟人动手的时候,很有一种不要命的架势。

    那种感觉,体会过不会忘。

    他自认不是个怂逼,但那天盛夏拿根鞋带就跟他死杠的时候,他的确是有点儿被吓到了。

    盛夏很久没见过高磊了,年少时候恐惧的人,到现在已经很淡了。

    可能是她内心强大了,知道如何保护自己,身边有朋友,也有……男朋友。

    她一向不是没有气量的人,所以高磊主动示好式的行为,她也没拿着架子拒绝,“嗯”了声,说了句,“麻烦了!”

    高磊笑了下,“客气了。”

    *

    诊所很小,盛夏带着沈纪年去处理了一下伤口,买了些碘伏棉签还有绷带和消炎药就出来了。

    其他人都不进去,站在外面淋雨,总觉得这么点儿小伤去看医生很逊,中二期思维逻辑总是比较清奇,盛夏也没强求,但好歹这些人是为了帮她和童言,所以她也不会放着不管,领着几个人坐在街边一家烧烤店里,把袋子塞到他们手里,“处理一下!”

    盛夏很少逞能,即便是盛怒的时候。不然以她那破脾气,早就被人怼死多少次了。受伤了自然要涂药。其他人的思维她不是很能懂,看着几个人扭扭捏捏不乐意涂药还挑了挑眉。童言倒是能理解,不过是打架时候豪气万丈,结束的时候看着满身伤,没办法接受自己还要包扎处理烂摊子的落差罢了!

    她踢了离自己最近的女生一脚,“快收拾,处理不好会留疤的。”

    几个人不情不愿的,最后还是照做了。

    雨还在下,砸在塑料棚上哗哗作响,虽然天气恶劣,但这边的烧烤摊倒也不冷清,好几桌的人在撸串。

    玩儿没玩成,还搞得一身伤,童言大手一挥,“我请客,算我跟大家赔罪了,敞开吃,别客气。”

    几个人都不是计较的人,很快又活泛起来,顶着一身伤笑闹着,雨声很大,外面鼓风机声音也大,说话都是靠喊的。

    有人提议玩儿游戏——真心话大冒险,被一致吐槽说太蠢了,又想不起来好玩儿的,最后玩击鼓传花,一个女生把自己包上的毛球解下来当道具,从她那里开始传,一个人背过去喊停,毛球落到谁手里去表演个指定节目,表演不出来就回答个问题,问题都不回答就喝酒。

    一扎啤酒搬过来,沈纪年提醒都受伤了,就不要喝酒了。一个个豪气万丈地摆手说这算个屁!他也就没再说什么,只告诉盛夏,不许喝酒。

    盛夏“哦”了声,摇头说,“我不喝。”她酒量很浅,一瓶啤酒就能把她干翻那种,他不提醒她也不会喝的。

    第一个就是童言,开局的人要她唱《情歌王》,她是个麦霸,嗓子也好听,每年朝阳的文艺节目,童言肯定是要上的。

    第二个是个男生,问他看没看过小黄·片,他咧嘴一笑,大大方方承认了,“哎,你问问哪个男生不看的。”

    盛夏下意识扭头看了眼沈纪年。

    像他这种,也看吗?

    他冲她挑了下眉,顿了片刻才明白她的意思,蓦地拍了下她后脑勺,“想什么呢!”

    盛夏头往前一点,咧着嘴笑了下,摇头,“没。”

    就是好奇。

    盛夏也轮了一次,让她亲沈纪年一下,她觉得他大概不喜欢当众做这种事,就拒绝了,一个女生就问她和沈纪年怎么在一起的。

    她歪着头想了会儿,“他让我考虑一下,我考虑后觉得可以,然后就在一起了。”

    这么……随便吗?

    沈纪年倒是给了个不同的答案,“算是……蓄谋已久了吧!”

    *

    “蓄谋已久?”

    他偏头笑了笑,盛夏想,他大概是为了满足那群人的恶趣味吧!哪有什么蓄谋已久,说起来俩人熟悉也没多久。

    回去的路上,盛夏吃多了,和他一起绕了段路散步,其他人一片暧昧的嘘声,坚决不跟他们走一块。

    两个人撑着一把伞,路灯隐在暴雨里,地上的雨水反射着鳞光,视线显得模糊。

    盛夏怕两个人都溅湿,抱着他的胳膊走,两个人身子贴着身子。

    外面是冷的,他的身体是热的。

    歪着头的时候看见他脖子上一道蜿蜒的伤口,心口像是被填进去了些什么,柔软,又微微泛着疼,她踮着脚凑过去吹了吹,问他,“疼吗?”

    沈纪年刚想摇头,忽地又点了点头,低着头看她,嗓音沉沉,“有点儿。”

    盛夏抱了下他的腰,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自个儿受伤都没这么心疼过。

    他本来只想逗逗她,看她要哭了,顿时声音软下来,笑着刮她鼻子,“骗你的,也没那么疼。”

    盛夏情绪都酝酿出来了,哪儿肯信。

    他低头,眉眼里含着细碎的调笑意味,“那你亲我一下,大概就不疼了。”

    盛夏真的去亲他,唇瓣贴过来,带着微微寒凉的触感,而舌头是温热的,笨拙地在他唇边试探,他神色变得温和,俯身渐渐深吻她,教她如何接吻。

    他其实也不大会,但男生对这方面的事,大概更无师自通一些。

    盛夏脸变得红红的,像喝了酒后微醺的状态,眼神里夹着几分湿润和迷离,末了沈纪年擦了擦她的唇角,笑着歪了下头,“走吧!”

    盛夏“哦”了声,整个人像是飘着,牢牢抓住他才能走稳。

    拐弯的时候,那边路被淹了,水大概没脚踝那么深,盛夏小腿上有伤口,沈纪年把伞往她手里一塞,弯腰说:“上来,我背你。”

    盛夏知道他意思,也就没拒绝,凑过去趴到他背上,他挽着她两条腿,很轻松地就起了身。

    别看她打架时候狠得要命,其实身板挺小的,偏瘦,背起来分量很轻。

    盛夏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他,怕自己不小心抓到他的伤口,整个人趴在他肩上,尽量不去勾他脖子。

    “你练过拳击吗?”盛夏想起来问。

    因为童言爸爸是开拳击馆的,童言经常在那里练拳,童师傅有空会指点女儿,盛夏偶尔在那边,也学到了不少。

    沈纪年笑了笑,“镇上那家武馆,是从我爷爷那里买过去的。”

    盛夏恍然大悟,她怎么给忘了,沈家爷爷是开武馆出身的,前几年还听说有人带了儿子去拜师,不过沈爷爷年纪大了,早就不收徒了。

    只是沈纪年很少在镇上待,而且性子也比较静,所以她没想到也不是很奇怪。

    “沈爷爷教你拳击吗?”

    “学过一段时间格斗,我小时候身子比较弱,拿来强身健体的。”

    “我记事特别晚,对你有印象的时候,大概都上小学三四年级了,那时候觉得你很漂亮,有次我还偷偷爬树上去看你在院子里写作业,被我爸爸骂了一顿。”那时候真就觉得他长得好看,比镇上任何一家的小孩都要漂亮,至于其他的,就不是很了解了。她小时候其实是个挺肤浅的人。

    沈纪年莞尔,“是吗?我对你有印象挺早了。”

    “有多早?”都说记事早的人比较聪明,大概是因为他比较聪明吧!

    “大概……五岁的时候!”

    五岁的时候,她倒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可能小时候太无忧无虑,人对快乐的记忆总是没有痛苦的记忆来得深,所以五岁时候发生过什么,她都不太能回想起来了,“我姥姥说我小时候还是很可爱的。”那时候,应该是挺可爱吧!她看过照片,胖嘟嘟的小姑娘,眼神里的明媚都快溢出来了。

    可爱吗?是挺可爱的。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很可爱。就是有点儿皮。”

    “皮?哪种皮?”从他口中听自己小时候的事,有点奇妙。

    “强行亲了我一下,算吗?”

    盛夏“啊?”了声,不会吧!她小时候有那么流氓的吗?

    “不过没关系,好在我已经讨回来了。”他难得开了句玩笑。

    盛夏竟觉得有些害臊,摸了摸脸,是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