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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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往往就是这样戏剧性,那丫头才说了夏侯清这辈子都不能有孕,还没转身,已经传出夏侯清已经有了身孕的话。

    阿翎眨巴眨巴眼睛,转头看着那丫头,只见她的脸瞬间就白了,原本一张脸就肿胀不堪,这样一来就跟发面包子一样白白胖胖的。

    正为自己这个滑稽的念头乐得手脚乱蹬的阿翎被纯仪接了过去,看一眼那丫头,低声笑道:“看来你还是没能如愿。”说罢,与淑宁一起向着夏侯清的房间去了。

    一路到了夏侯清的屋中,那大夫正为夏侯清开安胎药,见有女眷来,也就自觉地去了。坐在夏侯清床边,纯仪微笑着握了她的手:“如今可算是熬到头了,再怎么艰难,总不会比我当年怀着轩哥儿难了。”

    当年纯仪强行受孕怀上了夏侯轩,太医都说这胎要是没了,大抵纯仪也得没了。先帝差点没活剐了这群国手,专门差了一位擅长妇科千金的太医守在帝姬府里,还口谕定国公不必与纯仪分居,可以日日在帝姬府之中陪伴,免得纯仪心绪不宁有所牵挂。

    夏侯清自然也是知道其中缘故的,只是抚着小腹,脸上扬起一抹红晕来:“我只愿他平安出世,旁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又低低一笑,“还有些事儿,还要请教淑宁帝姬和嫂子呢。”

    “有什么需要的只需向我开口就是。”纯仪作为皇帝的嫡亲妹子,要什么没有?何况泽安府之中,跟三房的比起来,二房的怎么看怎么可爱,纯仪当然也愿意在夏侯清面前做个好嫂子。

    “多谢嫂嫂。”夏侯晴一面致谢,一面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春儿明白什么意思,也就领着众人下去了。待几人一走,夏侯清这才歉意笑道:“今日的事,白叫两位帝姬看了笑话。”

    “有什么笑话可言?”淑宁一双丹凤眼直勾勾的看着夏侯清,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晓得你那些小把戏?可莫忘了,我与你嫂子都是深宫之中出来的。当年先帝皇后的手段,可绝非你能比的。”

    “姐姐。”纯仪听她提到“先皇后”,脸色一变,出声打断,“那是我们的嫡母,姐姐万不该非议。”

    “也是我的不是了。”淑宁想了一想,委实是自己理亏,拉着纯仪的手腕,“她将你养大,那份恩情,我自然明白。”

    阿翎见娘亲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也是摸不清头脑,只是一个已经作古的外祖母,也不是她该弄清楚的。

    而夏侯清对于这些皇室阴私,也没兴趣知道,只是面前这位是自家嫂子,也就只是当做闲言碎语一笑,不说一句话。

    怀孕的女人一向是金贵的,阿翎知道这点,也在心中暗叹以后不能扑姑姑了,在纯仪怀中默默一叹,也就抱着母亲的脖子,咧开嘴笑着。

    以后自己可就不是最小的了,总算有人能给自己欺负了。想到能捏到小豆丁一张包子脸,阿翎成功化身怪阿姨,口水流了一下巴。见三个长辈看着自己,也就起劲的笑起来。

    也不知道是深秋的风凉了还是因为阿翎本身的体质问题,总之这一笑,原本以为笑罢了就好,谁知道当夜夜中,圆滚滚的小肚子忽然像是刀绞一样。

    原本想忍一忍就过去了,谁知道这痛楚不仅没有缓解,还越来越剧烈了。在深秋之中,还痛出了一脑门子汗的阿翎还是忍不住哭起来,慌得丽娘连滚带爬的抱着阿翎安慰,见她胖乎乎的小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也是唬得厉害了。

    阿翎这个小王姬,出生半岁,连个小咳嗽都不曾有过,但现在成了这模样,也是叫深夜被传召来的太医慌了神。要知道这样小的孩子,即便是伤风都可能没了,何况成了这幅光景?

    想想宫中那位有多宝贝这个小外甥女,几名太医相视一眼,同时打了个寒战,忙给阿翎诊脉。

    足足折腾到了黎明,好容易止住了腹痛,顶着黑眼圈昏昏欲睡的阿翎还没阖上眼,又剧烈地咳起来。太医们面面相觑后,同时得出一个结论——要吃药!还要一直吃药!

    从来就没喜欢过药的阿翎顿时更想哭了,别说中药,就是西药她也没喜欢过。尤其是接下来,每日之中,爹爹娘亲拿着银勺子喂她药汁儿的时候,阿翎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样连着折腾了几日,阿翎圆乎乎的小脸也迅速消瘦下来,看得那对做爹妈的每日都满目怜惜的看着女儿。

    坐在定国公怀里,阿翎看着纯仪舀起碗里的药汁,送到自己嘴边,斗争了好久,还是闭上了嘴,坚决不喝了。

    “果果听话,吃了药药才会好起来。”看着母亲心疼又和颜悦色哄着自己的样子,阿翎“呜呜”摇着头,朝定国公怀中缩了缩,“果果。”

    “这孩子倒是任性起来。”定国公从怀中捞出阿翎,“不吃药怎能好起来呢?”

    她明明已经好了很多好吧!阿翎扬着小手表示自己verystrong,转头就在老爹脸上香了一个,妄图通过“出卖色相”逃过这回。

    “果果,好生吃药!”纯仪长长叹了一声,正要再喂,便见紫苏飞快的闪进,“帝姬,将军,嘉国公夫人与萧家大爷来了。”

    “请进吧。”被女儿的不配合折腾得身心俱疲的纯仪隔了药碗,郑重的决定考验一下干儿子是否当得起自己女婿。

    嘉国公夫人与萧清晏来的时候,阿翎当即咿呀一声,钻进定国公怀里,大眼睛做贼似的看着萧清晏母子。

    “我听闻果果病了?”嘉国公夫人看着阿翎,关切道,“好些了么?”

    “连嫂夫人都惊动了?”定国公微笑道,将阿翎放在婴儿床里,“这孩子倒是任性起来,我与她娘亲怎么也不能让她吃药。”

    “这孩子倒是个有气性的。”嘉国公夫人看着阿翎,温柔笑道:“姑娘家这样也好,总该有些气性的。”

    阿翎皮笑肉不笑的听着,看着萧清晏完美的侧颜,撇撇嘴。

    纯仪轻叹一声,上前携了嘉国公夫人:“姐姐难得来一回,奈何这孩子正在生病,别过了病气。正好我也有些累了,咱们在花厅之中说说话。”说着,怀着满满的恶意,“清晏是要与干爹干娘去,还是要留在这里陪果果一会子?”

    “儿留在这里吧。”像是完全没有看到阿翎满眼的嫌弃,萧清晏抿出一个微笑,看得人想入非非,转头又对小床上的阿翎微笑,“果果一人在这里,不也是很孤单吗?”

    顿时觉得自己会被修理得很惨的阿翎小脸一皱,眼泪滚珠儿就落下来了。娘亲,亲亲娘亲,果果错了,果果好好吃药,别把果果一个人扔在这里跟这小混蛋共处一室啊——

    “怎么哭了?”这招果然有用,纯仪与定国公都是停下了出去的脚步,转身想要看看,阿翎还没来得及装可怜,便被萧清晏抱起来,柔声哄道:“果果乖,哥哥在这里陪你,不哭不哭。”

    鼻尖萦绕着清香,阿翎这几天被药味熏得都快失灵的小鼻子耸了耸,好像在酷暑之中喝了一口冰泉,也不装哭了,就那么乖乖的看着萧清晏,低头把眼泪鼻涕抹在他的衣襟上。

    “还是清晏有法子。”见阿翎在他怀中止住了哭泣,定国公不觉心中欣慰,对于这门婚事,当年答应下来,一来是相信萧家的家教,二来,也算是与知己结盟。若是萧清晏能得到阿翎的欢心,心甘情愿的嫁过去,定国公觉得,他这做父亲的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干爹过誉了。”萧清晏一面笑,一面低头看着阿翎,轻轻吹了一口气,“儿也是喜欢果果的。”

    阿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吭声了。

    待到三个大人出去了,萧清晏这才抱着阿翎坐下来,笑得温润:“果果……”

    才多久不见,这小丫头一张小圆脸竟然销售成了这样,委实叫他心疼起来,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小脸,又坏心的捏了一下,疼得阿翎叫了起来,小爪子挠在他手上,一脸便秘表情的不理他。

    萧清晏轻笑出声,端起搁在桌上的药碗,冰凉的触感叫他蹙了蹙眉,放了阿翎在床上,才走出门去:“这药凉了些,再去煎一碗来吧。”又低声道,“再去熬些蜂蜜水来。”

    只能听到他的前半句话的阿翎都快哭了,看来怎么样都逃不过喝药的命运……小丫头一脸苦的模样正好落在转身的萧清晏眼中,眼睛一眯,微笑着回到阿翎床边,点着她的小鼻子:“果果现在瘦成这样了,倒是不压手了。”

    原本正在哀怨的阿翎顿时来了脾气:小混蛋谁求你抱了吗!?小拳头抡起来,浑然架势要将他摁翻在地胖揍一顿。

    萧清晏看着她滑稽的模样,抿唇一笑,顺手取了桌边的果子纳入嘴中,一面吃一面微笑:“这果子味道不错哩,同样都是‘果果’,怎么它就比你软乎多了?”

    嘴角抽了抽,口水沿着嘴角流下来。本着成年人不跟他一小屁孩儿置气的道理,阿翎很有骨气的转头不去理他。嘴边却被沾上了甜甜的汁液,转头,见萧清晏笑得格外温润,手中还扳了小小的果肉,捏碎了送到她嘴边:“吃药吃多了,尝尝甜的?”

    这么些日子吃药吃得嘴都苦了的阿翎想也没想,张嘴,小舌头滑过他指尖那块小小的果肉,还没卷到嘴里,小混蛋已经收回了手,带走了那块甜甜的果肉。

    对于自己在吃的方面连摔两次跟斗的阿翎顿时不淡定了,尖利的咿呀了一声,见罪魁祸首笑得格外惬意,更是恼火,心里盘算着等长大了一定要搥死他。

    恶作剧成功,见阿翎这悲愤的模样,萧清晏只是微笑,又听到门板声响了一下,一个侍女打扮的人端进来一碗药汁,那药琥珀色好看极了。接过,又见阿翎原本悲愤的表情立时便为“你弄死我算了”的生无可恋,萧清晏也是笑出声来,让侍女下去后,搅着药汁,柔声哄道:“不好好吃药怎么能好起来呢?日后可不给你好吃的了。”

    好像你给过什么好吃的!他不说还好,一说阿翎更是火大了。萧清晏伸手抚着她的小脑袋加以安抚,却被很不领情的阿翎转过头不理。

    萧清晏也不恼,只是微笑着,吹凉了药汁,才舀起一勺给她喂到唇边:“果果听话。”

    阿翎一脸宁死不屈,小嘴闭得紧紧的,看着萧清晏半点不松嘴。后者无奈,收回手,旋即轻笑道:“你不晓得,这东西很好喝的,好些人想喝还喝不上呢。”说着,低头将药喝了一大口,苦涩的口感叫他蹙了蹙眉,还是笑得温和,“果果瞧,我都喝了,很好喝的。”

    原本还觉得这小帅哥味觉是不是有问题,但看现在这样,为了哄她吃药,他根本都豁出去了,可是药哪里能乱吃的?看着萧清晏温柔的笑脸,阿翎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狠狠心张开嘴,“啊啊”两声,示意他喂自己。

    虽说一口下来,阿翎被苦得直翻白眼,还是强忍着张大了嘴,喝了一半之后,实在无力再喝这涩嘴的东西,阿翎索性趴在小床上装睡。

    见她这样子,萧清晏愈发觉得不像个孩子,心里更是喜欢,抚着她的小脸:“这药这样苦,都吃了这样多,倒也是不容易。”说着,又端起药碗,将剩下的药汁一饮而尽,“叫你受这苦也不好,我陪你一起受着吧。”

    阿翎闻言睁眼,见那药碗真的空了,一时百感交集,看着萧清晏,嘴唇动了动,小爪子握着他的手指,放在脸颊边。

    旁人会说无数的好话来哄着吃药,还不如他以行动来证明与她同在。

    萧清晏只是微笑,掖好小被子,起身命人端来蜂蜜水,舀了一勺喂到阿翎嘴边,见她兴奋得眼睛都眯上了,小口啜饮着蜜水,也是露出笑容来:“我可没有骗你不是?”

    看着他的笑容,阿翎咯咯的笑了起来,心里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