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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封国师初见贾元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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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母歪在罗汉床上怀里搂着贾宝玉摩挲,笑问:“你和宝玉叽咕什么呢?你是成了亲的人,他还是个孩子,你们兄弟还有私密话说不成?”

    坐在下首玫瑰椅上的贾琏笑道:“我问宝兄弟有没有读过《爱莲说》, 问他可知‘出淤泥而不染, 濯清涟而不妖’之句, 难为宝兄弟这样小就涉猎广泛, 竟是比我强出百倍来,把整篇背诵了出来, 我正要说给老太太听, 还是您老人家会调理人。”

    老太太笑道:“我的宝玉自是比你强的, 这还用你说。你自小可恶,让你读书比杀了你还难。”

    贾琏笑着转移了话题, 道:“我来一是给您老人家请安, 二则是商量给我们老爷庆生辰的事情。”

    贾母脸上的笑登时不见了, 两道眉毛一皱, “是你老爷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是我的孝心。我长这样大,每常见二老爷过生辰热热闹闹的便也想让我们老爷高兴一回。”

    贾母冷冷看着贾琏, “琏儿,你越发目无尊长了, 你拐着弯的不就是想说我老人家偏心吗。”

    “不敢,您多心了。”贾琏起身作揖请罪。

    贾母让赖鸳鸯把贾宝玉领走, 这才冷冷道:“你老爷生在鬼节你是知道的, 他生来刑克子孙, 争强好斗,破害前程,想让我不偏心都难!”

    贾琏抬起头来笑望贾母,“敢问老太太是哪位仙家道长给我父亲批的命?”

    贾母冷哼,“告诉你了你又能如何?这就是你父亲的命!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他这个生日搁在贫穷人家早被溺死了,偏你父亲还不知足。我偏心你二叔又何曾少了你父亲的吃喝,你去问问他,他哪次去账房支银子我少过他的?!”

    贾琏淡了眉眼,却又笑道:“老太太息怒,我想为父亲过生日并不是想比肩二叔,罢了。近来我也看过几本道经,道经上说‘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三官为三元,分别为上元节、中元节、下元节,地官生日便是七月十五,想来我父亲的‘赦’字便是从此来?当初为我父亲取此名的人早已为我父亲想到了破解之法,又有何惧呢。”

    贾母语塞,过了半响长叹一口气,“琏儿,不是祖母偏心,他终是不祥之人,咱们贾家已经被他带累过一次了。”

    贾琏笑道:“老太太指的可是太子之事?”

    贾母纳罕,“你已知道了?”

    “是父亲告诉我的。”

    祖孙之间有一瞬的静默,然后心有灵犀的选择绕过这个人。

    “你的孝心我尽知了,你父亲有你这个儿子是他的福气,你想怎么替你父亲过生日?”贾母和缓慈祥的看着贾琏。

    贾琏道:“到了那一日鬼门大开,有人祭祀的鬼自有去处,那些孤魂野鬼却可怜,我想在咱们荣国府大门口设供桌,上面摆些热馒头热米饭,烧些纸便是攒功德积阴鸷了。”

    贾母一听原来这样简单就笑道:“由得你吧。”

    “谢老太太体谅。”

    便在此时外头听见王熙凤的声音。

    “我们琏二爷可在老太太这里?”

    “回二奶奶,琏二爷在。”

    不一会儿王熙凤便风风火火的进来了,先向贾母行礼然后就急忙道:“二爷快往前头去,二老爷正寻您,说是忠信王府来人要你过去说话。”

    贾母登时坐正了身子,心想,素日并不和忠信王府来往,今日怎么来寻贾琏,莫不是他在外头得罪了人?

    如此想着就开口道:“琏儿,自你祖父去后咱们家早已不似旧时风光,后头又被你父亲带累,早已沦落成了二三流人家,不可骄狂无状以免得罪了人,你可懂得祖母的苦心吗?”

    贾琏作揖道:“您放心便是,不是祸事是好事,我去了。”

    话落对王熙凤安抚性的一笑,转身漫步而去。

    ——

    贾代善在时,待世交之客在荣禧堂,后来不知怎么荣禧堂便成了王夫人白日起坐之所。男人们待客之处便改在了前院三间正房内。

    贾琏到时忠信王府的长史正在和贾政闲谈,贾政满脸赔笑。

    “我来晚了,让客人久等。”贾琏含笑抱拳而入。

    长史起身迎上来笑道:“琏公子多礼了。下官此来,是奉王命而来,王爷有话告诉公子,说:‘麻将的巧思极好,本王笑纳了,白玉麻将没有倒有六副极好的碧玉麻将赏给他吧,闲了尽可让他来寻本王,若有更巧妙的玩意进上来更好,若没有本王也赏识他那个人。’”

    话落长史笑着对贾琏拱手,“我们王爷是极少赏识什么人的,琏公子是这些年来的头一个。”

    贾琏笑着还礼,“琏荣幸之至。”

    长史又道:“那日在珍宝阁下官也在,王爷也说了让您去王府闲玩的话,今日又传话让去,可见我们王爷对琏公子是极满意的,琏公子可不要让王爷久等才好。”

    “一定一定。”贾琏笑道。

    又说了几句客气的话,长史便告辞而去。

    长史一走贾政便迫不及待的问,“琏儿,你何时认识的忠信王爷?”

    贾琏笑道:“那日去街上闲逛,逛到珍宝阁便想着给我们老爷买一件合心意的生辰礼物,如此便结识了王爷,原来那珍宝阁是王爷的产业,我又碰巧有个玩意便进给了王爷,王爷喜欢就给了我脸了。”

    说着话贾琏走向堆放在一边的提梁盒打开一看里面绿莹莹的放光,果真比他看中的那套白玉质地更佳。

    “二叔请看,这就是我进给王爷的玩意了。二叔若有闲,咱们叫了我父亲过来一块玩一把如何?”

    贾政忙道:“既是王爷喜欢的必是不同凡响,这就让人去请吧。”

    “是。”

    “梁哥,你看看是这个不是?”兴儿举着一件环佩叮当的金项圈给赵天梁看。

    “我也没见过,大抵是这个,她一个下人不能有这样好的东西。”

    王信家的在一旁认出来了就道:“这就是金璎珞,得了,咱们能交差了。”

    就在这时昭儿捧着两把金锞子银锞子红宝石的耳坠子金簪子邀功一般的举到王奶母的眼跟前,笑嘻嘻的道:“老奶奶,这也都是主子赏你的?”

    王奶母没有丝毫偷东西的羞愧,反而叫嚣道:“小兔崽子鳖孙子都给我放下,放下,那都是我的!”

    隆儿从床底下的炕洞里抱出一个磕了口沿的天蓝釉柳叶瓶,也笑哈哈的举到王奶母跟前,“老奶奶,这古董瓶子也是主子赏你的不成?”

    赵天梁道:“行了,都别废话了,拿上脏物压着她快走,主子那边还等着呢。”

    ——

    迎春、探春、惜春都住在王夫人屋后头的三间抱厦里,三姐妹一人一间,再加上跟着服侍的丫头嬷嬷,满满当当的一屋子。

    贾琏过来也没进屋,拎着马鞭背手站在院子里和屋里的迎春说话,“我知妹妹是个‘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的性子,你丢的金璎珞我给你找回来,你不必言语也不必怕什么,一切在我身上。”

    站在门口的迎春满脸惶惑,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反而是大丫头司琪急忙拿了迎春的黄铜水仙手炉作势递给贾琏,“二爷,我们姑娘嘴笨不会说什么好话,奴婢替我们姑娘谢谢二爷,只不知二爷是闹这一回借题发挥耍耍威风还是从今往后都是我们姑娘的依靠呢?”

    贾琏笑着打量眼前这个高壮丰满的丫头,“你叫司琪可对,好锋利的口齿,你好生服侍,服侍得好了我允你一件事。”

    司琪大喜,忙蹲身行礼,却依旧不放过贾琏,“二爷还没回答奴婢呢。”

    贾琏又笑道:“我统共就这一个正经同父的妹子,我不替她撑腰还有谁,你们主子正经是这府上世袭一等将军的大小姐,谁还能比她尊贵,往后都给我拿起架子来。”

    司琪喜不自胜,“如此奴婢就知如何行事了。”

    话落深行一礼,举着手炉道:“天寒地冻的外头站着冷,二爷您拿着暖暖手。”

    “谢你的好意我不冷,拿回去给你们姑娘用去吧。”

    “是。”司琪也没多让再行一礼转身去守着迎春去了。

    贾琏的动静如何瞒得过王夫人,因此不过片刻就由周瑞家的搀扶着站在了后廊上。

    “琏儿,你又闹什么?”

    那满面的不喜喷薄而出,只听声音就知道她怒了。

    “二太太说错了,哪里是我闹的,丢了东西自然是要找回来的。”

    王夫人正要开口训斥就见赵天梁打头,王信家的王兴家的压了王奶母过来,后头还跟着抱着赃物的兴儿昭儿隆儿。

    “二爷,二姑娘的金璎珞找着了。”兴儿蹦跳着跑过来邀功。

    “拿去给二姑娘看看是不是丢失的那个。”

    “是。”

    迎春没接司琪接了,大声道:“回二爷是我们姑娘丢的金璎珞。”

    王奶母自看见迎春就激动起来,嚷嚷道:“二姑娘你是吃了我的血化成的奶长大的,你不说敬着护着,怎么白白看着旁人糟践我,旁人糟践了我你又有什么脸面。”

    司琪站出来冷笑道:“你是老奶奶,论理我们该尊你敬你,可你也不看看自己做出来的事儿,还怎么叫人看在眼里!”

    王奶母怒道:“你是从我手里调\教出来的贱蹄子,如今也轮得到你来踩我了!二姑娘你快看看,你可怜的奶母被人糟践成什么样了,你但凡有点血性就该站出来维护我,维护我就是维护你自己的脸面了。”

    迎春面上不悲不喜,漠然道:“我便是没有血性的了,我若有血性就不会看着你偷摸我的东西不言不语了。往常我不看不听不管你做了什么,如今我也不会为你跟谁讨情,你自作自受,与我不相干的,更别说什么维护你就是维护我自己脸面的话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说完迎春转身就回屋里躺着,顺手拿起了茶几上的《太上感应篇》闲看。

    终究是她的事情,她倒表现的像个没事人,让人哭笑不得。

    这时探春惜春从自己屋里走出来去安慰迎春,倒都聪明的没卷进去。

    贾琏便笑望王夫人,“二太太听明白了没有?若是没听明白,这里还有从这老婆子屋里搜出来的罪证呢。”

    王奶母又大声嚷嚷道:“什么罪证不罪证,哪个姑娘少爷身边的人没得这样的好处,若只抓我一个我不服!”

    “真聒噪,跟老乌鸦一样。”贾琏笑着走向王奶母一鞭子就抽了下去。

    登时王奶母惨叫,老脸上出现一道深深的血檩子,看向贾琏的眼神也真正畏惧起来。

    可贾琏脸上依旧带着云淡风轻的笑痕,然而正是这样看起来无害温柔的他让人从心底里生出害怕来。

    王夫人也不例外。

    她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从她跟前长大的孩子,从心底生出了畏惧和防备。

    那软团子一样大的崽子不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长成了一头成年凶兽,当他爆起时能伤人。

    他甚至冲破了无形中给他的枷锁,什么长辈孝道,你瞧他都敢当着她的面打人了,嘴里对她无一丝敬意,他要干什么?他想干什么?他想翻身做主不成?这还了得?!

    压,一定要想法子压压他的嚣张气焰,让他知道这荣国府究竟是谁当家做主!

    隔着窗纱探春看到了一切,回身就和床边的迎春惜春道:“我若生做男儿身我也要像二哥哥这般静若青松,动若雷霆。”

    那一双文采精华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崇拜之情。

    “你想如何,打死她不成,她再不堪也是迎春丫头的奶母,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咱们家对下从来慈悲宽和,万不能行那等恶毒之事。”王夫人盯着贾琏淡淡道。

    贾琏把玩着马鞭笑道:“似我这般善良的人怎么会把好端端的人打死呢,即便她犯了错我也给她开个恩典,放她一家子出去做良人可好,哦,对了,还包括和她家沾亲带故的,一并沾光放出去吧。”

    王奶母一听“嚎啕”一声就开始撒泼,“我不出去,打死也不出去,好二爷你打我一顿吧,打吧打吧,求您了。”

    “把她嘴堵上。”

    王信家的一听脱下王奶母的鞋就塞进了她的嘴里。

    这时,夕阳如血,金鸳鸯快步走了过来,“传老太太的话:我知道迎丫头受委屈了,只是到底那是她奶母,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那些搜出来的东西也给她一家子带走,放出去好生过活吧。”

    贾琏一听便知贾赦那里把贾母说通了,却到底打了折扣,没把那些牵三挂四的亲戚也弄出去。

    他见好就收,笑着道:“听老太太的,把东西都给她。”

    转脸又看向王夫人,“二太太,她一家子的卖身契何时给,我看就今日吧,明儿一早让赖大跑一趟衙门销号收尾。”

    王夫人冷冷看着贾琏,“琏儿,你很好。”

    这时金鸳鸯道:“二太太、琏二爷,老太太请你们过去说话。”

    贾母歪在罗汉床上怀里搂着贾宝玉摩挲,笑问:“你和宝玉叽咕什么呢?你是成了亲的人,他还是个孩子,你们兄弟还有私密话说不成?”

    坐在下首玫瑰椅上的贾琏笑道:“我问宝兄弟有没有读过《爱莲说》,问他可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之句,难为宝兄弟这样小就涉猎广泛,竟是比我强出百倍来,把整篇背诵了出来,我正要说给老太太听,还是您老人家会调理人。”

    老太太笑道:“我的宝玉自是比你强的,这还用你说。你自小可恶,让你读书比杀了你还难。”

    贾琏笑着转移了话题,道:“我来一是给您老人家请安,二则是商量给我们老爷庆生辰的事情。”

    贾母脸上的笑登时不见了,两道眉毛一皱,“是你老爷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是我的孝心。我长这样大,每常见二老爷过生辰热热闹闹的便也想让我们老爷高兴一回。”

    贾母冷冷看着贾琏,“琏儿,你越发目无尊长了,你拐着弯的不就是想说我老人家偏心吗。”

    “不敢,您多心了。”贾琏起身作揖请罪。

    贾母让赖鸳鸯把贾宝玉领走,这才冷冷道:“你老爷生在鬼节你是知道的,他生来刑克子孙,争强好斗,破害前程,想让我不偏心都难!”

    贾琏抬起头来笑望贾母,“敢问老太太是哪位仙家道长给我父亲批的命?”

    贾母冷哼,“告诉你了你又能如何?这就是你父亲的命!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他这个生日搁在贫穷人家早被溺死了,偏你父亲还不知足。我偏心你二叔又何曾少了你父亲的吃喝,你去问问他,他哪次去账房支银子我少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