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喵嘞个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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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阅比例不够。 萧悦这家伙嘴里嚷嚷着自己是人, 一年生活，无师自通许多猫咪的习性，比如有事没事用爪子折腾一下家具。
乐正元第N次在自己的仿真木办公桌上看到了猫抓痕之后, 按着额头跳动的青筋, 给了萧悦买了最高档的猫爬架和猫抓板。
每次他沉浸在复仇和悲伤中，看不到周边看不到前路的时候，某只蠢猫总是能用愚蠢的令人发指的方式来提醒乐正元, 嘿, 这里还有只蠢猫需要你操心。
乐正元觉得心很累。
他走到猫爬架旁, 按了一下撇着飞机耳的萧悦的脑袋：“你商量好没有？”
萧悦抬起脑袋，毛绒绒的脸上写满了委屈：“喵喵喵喵喵！”系统说，没得商量，必须完成前置任务, 才能开启主线任务！
萧悦身子往旁边一歪, 侧倒在地上, 长长的尾巴夹在两腿间，猫眼无神，宛若一只丧失了梦想的废猫。
贼老天你太坑猫了！放我回去！回去我至少还有十几年好活，现在就只有不到四年了！
喵呜咪,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QAQ……
乐正元将废猫提起来, 走到椅子上坐好, 将废猫搁在自己膝盖上挠下巴。废猫仍旧一副废掉了的模样, 被挠下巴也不为所动。
乐正元皱眉, 犹豫了一下, 第一次联系了系统：我能和你说话？
系统：宿主的契约人请说。
乐正元：这个时代的人要在五年内完成十八年的义务教育课程都几乎不可能，大白是只旧时代的古董猫，他的学习进程更慢。系统的目的是让大白完成主线任务，应该不会颁布必死的任务吧？是不是还有什么辅助功能？
系统：的确有辅助学习功能，但仍旧需要成就值。
萧悦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淡，失去的希望越来越多。
不开主线任务，拿来的成就值！我连第一个任务都完不成！
乐正元思考了一下，道：只是需要成就值，不是必须开启主线任务？
系统：是。
乐正元：我看过成就值介绍，一切和旧时代古代文明相关的推广都能得到成就值。这不是必须开启主线任务才能通过任务获取？
系统：不是。
萧悦失去的希望重新燃起，他翻身蹲坐好，对着乐正元喵喵喵。
乐正元点了一下猫脑袋，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笑容。
蠢猫一直缠着系统，让系统降低要求，或者先开启主线任务。系统表示任务系统已经确定，不能更改。
他听着一猫一系统的纠缠，发现系统只是表示任务不能更改，但并未提及成就值的事。
系统一直说自己并无感情，但乐正元认为，就算没有感情，系统应该也是有确定“目的”才存在。这个“目的”，是系统所有功能中，“优先度”最高的存在。
这个世界也有许多智能系统，通过这些系统推断，即使那系统自称为法器，应该也有相似之处。
系统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完成主线任务，并不是谁为了寻仇故意要整这只猫。那么，他不可能发布必死的任务。
之所以现在陷入必死的怪圈，定是因为他们信息不足。
从这一点，乐正元也初步确定，系统智能可能的确没有感情，甚至“自主意识”可能都只是设定好的程序。
这样的好处是系统不会因为自我意识“坑”宿主，但坏处是，若你不主动探寻，即“不问”，它就“不会回答”。
乐正元又嫌弃的按了一下猫脑袋，得到萧悦一个傻乎乎的瞪视。
像蠢猫这种智商，脑袋一根筋，遇到这种“同样傻瓜”的系统，两人“傻”一块儿去，说不得真的会自己坑死自己。
怪不得系统必须要为蠢猫找一个契约人。如果不是系统别有所图，那就是旧时代的古董妖精智商都有点低，系统的制作者不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任务单独交给这群妖精，但又不得不找这些妖精。
乐正元再次按了一下猫脑袋，萧悦忍无可忍的给了他一巴掌。软乎乎暖乎乎的肉垫打在乐正元手背上，乐正元又露出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浅笑。
管叔正站在门口，想叫乐正元和萧悦吃饭。见着乐正元脸上浮现出的浅笑，管叔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宣判的那一刻，管叔见着乐正元脸上露出的茫然的神色，虽然只是一瞬间，很快乐正元就重新伪装好自己的身心，可了解乐正元的管叔仍旧深深心疼和担心。
现在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老爷，乐乐，是现在吃饭，还是等会儿？”管叔笑道。
萧悦立刻一个飞扑，蹿到乐正元肩膀上趴在，脑袋朝着门口的管叔：“喵呜咪喵呜呜！”
吃饭吃饭吃饭！
正在和系统询问“成就值”的事的乐正元被满脑子“吃饭”刷了屏。
这时候萧悦就没忘记通过系统翻译喵星语了。
乐正元扯了一下猫尾巴，嫌弃道：“生死攸关的事还没问清楚，吃什么饭？”
萧悦给了乐正元一肉垫巴掌，警告乐正元不要扯他尾巴：“喵喵喵！”
现在问以后问不都一样？猫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饱了才有力气问生死攸关的事！
乐正元嘴角扯了一下。你是饭桶吗？
虽然心里嫌弃，乐正元还是把上下晃悠着猫尾巴，焦躁着期待着吃饭的饭桶猫从肩膀扯到了怀里，抱着萧悦去楼下吃饭。
今天的饭有萧悦最喜欢的土豆红烧肉排，萧悦吃土豆，乐正元吃肉排。
萧悦开心的眯起了猫眼睛。土豆烧肉排，果然土豆才是精华啊。
萧悦一个人独占了所有土豆，乐正元哄了半天，最后威胁他如果每天食物营养摄入不够，就给他灌最难喝的营养液的时候，他才肯吃下点其他东西。
乐正元抬头，管叔正一脸促狭的看着他，乐正元当即黑了脸，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蠢猫一眼。
蠢猫抬起头，嘴角沾着酱汁，表情很是迷茫。
都答应了吃其他东西，怎么铲屎官还瞪他，真小气。以后叫他小气元算了。
萧悦摇晃了一下猫脑袋，低头继续啃着被肉汁浸透了的土豆。
好吃，还吃，好吃喵！
才不要鱼，就是要肉！肉最好吃！
不过，最好吃的还是浸透了肉汁的土豆！
萧悦知道这个世界在自己生活的时代很久之后，就很担心这个时代和小说里写的那样，美食已经消失，人类靠着各种营养片剂生活。
后来他知道自己多想了。
人类在发展，无论物质生活还是精神生活，都在发展。华国人民喜好美食是刻画在灵魂中的，不是换了个星系居住，就能磨灭灵魂的印记。
来到这个星系之后，华国人民依照以前的食谱寻找美味的食材，将许多外星生物都冠以祖辈在地球上饲养的动物的名字。就像这猪肉排，虽然是“猪”，但和萧悦知道的猪完全不一样，已经完全是另一个品种。
但不改的是美味。
在吃到第一口他曾经最爱的土豆烧肉排之后，萧悦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没错，这就是他熟悉的华国。虽然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华国变成了华盟，但乡味未改，这就是他的家乡。
我最爱的土豆烧排骨=w=，好吃的猫胡子一翘一翘的。
看着萧悦一张猫脸露出满足的神情，最近胃口不怎么好的乐正元，也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
这几日为了忙开庭的事，他都没回家和萧悦一起吃饭。虽然吃得不错，但心情太差，食之无味，难以下咽。今日，乐正元难得吃了一顿饱饭。
吃完之后，他要一边给吃撑了的蠢猫揉肚子，一边继续和系统询问成就值的事。
至于之前觉得的人生迷茫……嗯，都被蠢猫吃进肚子里去了。
乐正元低头看着打着呼噜，明明自己询问的是他生死攸关的事，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的蠢猫。蠢猫这心大的样子，让乐正元很是挫败。
我们两很熟吗？你这样就将性命托付给我，是太信任还是太厚脸皮？
萧悦晃了晃脑袋，脸上的毛毛跟着晃了晃。嗯，如果算上毛，猫的脸皮的确是很厚的。
乐正元神情一僵，咬牙切齿：“萧！悦！”
萧小喵歪头。咦，不叫大白叫本名了啊，饲主这是真的恼羞成怒了吗？就算是真的恼羞成怒……
萧小喵撒开四只爪子，“嗖”的一下冲出书房门，一边冲，他还一边在乐正元脑袋里贱兮兮的笑：【生气了生气了，我怕你呀，打我呀混蛋，打不到我打不到我。】
乐正元跟着冲了出去，决定这次一定要逮住这只混球猫，狠狠的打他的猫屁股！
乐正元和萧小喵在花园里“玩”起了追逐游戏，正在客串园丁伺候花草的管叔笑眯眯的看着一人一猫活力满满的样子。
嗯，天气真好。
最终乐正元揍没揍到猫屁股不可知——看着萧悦那一如既往趾高气昂的样子，这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乐正元和萧悦同时进了光网，他们两都给对方开了最高权限，可以随意进入对方的虚拟个人空间。
看着萧悦那间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虚拟房间，乐正元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这只懒得动脑子的猫。
乐正元进了虚拟网，萧悦就懒得自己走路了。
猫虽然有时候很活泼，有时候又懒得令人发指，特别是有饲主做代步机的时候。
萧悦身体小，趴在乐正元的肩膀上也不会觉得难受。
不过他本来是想趴在乐正元的头顶的。头顶萌猫的冷面暴躁总裁，怎么想都很反差萌啊。
显然，乐正元不可能同意。
萧悦是一只很体贴的小猫猫。在家里怎样都好，出门在外，还是要给饲主面子。所以他只是趴在饲主肩膀上，当一只肩饰挂件。
乐正元眼露无奈。
头顶萌猫和肩上坐着萌猫，好像都是对他的严肃大总裁形象的极大毁坏。不过，坐在肩膀上不会毁坏他的头型。
乐正元带着萧悦进入预约好的会客室，单祈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
单祈只带了一位负责故宫行政工作的秘书长。他得知酒鬼猫是个病弱的未成年之后，就体贴的拒绝了其他人同行，免得吓到孩子。
单祈先和乐正元打了招呼，然后对着乐正元肩膀上瞪圆猫眼睛，好奇的打量他的小猫猫微笑道：“酒鬼猫？”
萧悦开口道：“我叫萧悦，萧何的萧，喜悦的悦。单老师可以叫我的网名，大白。”
单祈道：“萧何啊……萧何月下追韩信的萧何？”
萧悦歪着脑袋道：“当然。”
单祈笑眯眯道：“小朋友很厉害啊，直播做得很棒！”
萧悦头顶的猫耳朵动了动，道：“我也这么觉得，对吧饲主？”
乐正元黑线，道：“叫元哥。”
萧悦道：“好的，饲主。”
乐正元：“……不要顽皮。”
萧悦道：“遵命，饲主。”
乐正元：“萧悦，闭嘴。”
萧悦后脚一蹬，从乐正元肩膀上跳到了单祈怀里，单祈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和饲主斗嘴的小猫猫。
“饲主好可怕，不要饲主了。”萧悦吐着他的猫舌头，做鬼脸。
乐正元咬牙切齿道：“抱歉，单老师，大白太调皮了。”
这只混蛋猫，根本就不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剧本来！
单祈笑眯眯的摸着和现实中小动物触感没什么不同的小猫猫脑袋，道：“没事没事，活泼点好。”
萧悦仰着猫脑袋，蹭了蹭单祈手心，道：“是啊是啊，我现在就只能在光网中活泼下了，饲主还唠唠叨叨。”
单祈和他身后的秘书长眼中露出同情和难过的神情。
萧悦又蹭了一下单祈的手心，道：“没事的单老师，我很快就能痊愈，到时候我要去故宫博物院。”
单祈苦笑道：“来吧来吧，现在故宫博物院展览的都是近古时代对故宫和故宫文物的影像资料，已经变成了文献博物馆了，你不嫌弃，就来吧。”
萧悦道：“才不会嫌弃呢。故宫一定会回来的，现在科技越来越发达，能探索的宇宙空间越来越大，总有一天，故宫会回家的，我保证！”
单祈揉了揉萧悦的脑袋，道：“我也是这么相信的。来，我们聊一聊你直播中用到的文献好不好？这些文献是你搜集的吗？”
萧悦摇脑袋：“不是我，是一位姓席的老爷爷，和一位姓童的老奶奶搜集的。在被管叔……管爹收养前，我一直被席爷爷和童奶奶照顾。”
单祈好奇道：“席爷爷和童奶奶？”
乐正元道：“这件事，大白了解的不多，我来给您解释一下吧。”
单祈点头。
乐正元讲述了一个，一对民间老学者满宇宙搜集华盟文物资料，想要证明华夏古文明存在的感人故事。
后来这对老学者被海盗抓住了，不过海盗头子不知道从中看到了什么利益，没有加害老两口，反而为其提供便利，支持其继续研究，只是不准他们离开。
乐正元道：“或许那海盗头子可能是想等老学者们研究出成果之后，拿这个对华盟很重要的研究成果交换一些东西吧。不过最后老学者将所有研究成果都交给大白之后，偷偷将大白送走了。”
单祈急忙道：“那、那两人现在如何了？”
乐正元摇摇头，声音沉痛道：“管叔无意间救得这孩子之后，就一直在寻找这两人的踪迹。不过大白因为身体愿意，即使一直和老学者夫妻两相依为命，但知道的并不多。我们毫无头绪，只知道……那对夫妻两，大概是在送走了大白之后，就……寿终正寝了吧。”
单祈深深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寿终正寝，明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海盗养了老两口这么久，还帮他们维持着养子最低的医疗需求，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怎么可能罢休？
单祈低头看着膝盖上小猫。小猫已经首尾相接，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自己毛绒绒的肚子上，将自己缩成了一个猫球。
看着小猫微微颤抖的身体，单祈摸了摸猫球，道：“抱歉，让你难过了。”
乐正元忍住眼角抽搐，伸手将猫球捞到了自己怀里揣着，用自己的手臂遮住猫脑袋。
这蠢猫，自己帮他说台词就算了，他居然还在那里偷笑！幸亏他笑的时候还记得把脑袋埋起来，不然乐正元这次绝对不会原谅他，一定要克扣他的口粮！
萧悦解除了猫球状态，猫脑袋埋进饲主怀里，笑得浑身发抖。
席爷爷，童奶奶，系统就这么被老年化，还分成了两人，自嫁自娶。
这样的恶趣味显然不是乐正元的主意。整个剧本都是萧悦编的，乐正元对其进行逻辑补充。
乐正元板着一张冰山脸，语气沉痛的说着那席爷爷和童奶奶的感人故事，他这满口谎言的样子，离他梦想中正直的军人越来越遥远了。
为乐正元允悲。
编好了萧悦的资料来历之后，乐正元就可以说接下来的事了。
“虽然单老师可能很难相信，但这些资料并非储存在什么媒介中，而是记在萧悦的脑子中。他们每研究出来一点东西，就让萧悦记住。所以萧悦要将这些东西拿出来，还得需要一段整理的时间。他现在身体状况，不允许他太急功冒进。”乐正元严肃道，“我知道会有人心急，因此在他身体变好之前，我不能让任何人打扰他。”
单祈道：“这有什么难相信的，我也猜到了，那两位大师，是靠这个将研究成果送出来的。最可靠的，还是人脑子。”
科技都会被科技限制住，只有人的思维，才是自由的。而且，只有人类，才会创造出奇迹。
单祈怜爱的看着被乐正元紧紧护在怀里，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看似是在哭泣的小猫：“慢慢来，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不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
乐正元道：“这个我肯定不会客气。我还有个个人的请求，希望单老师能将我今日的话保密。若不是外公保证，其实……我对单老师也没打算实说的。虽然这件事对华盟可能很重要，但……我这个小家，就剩下管叔和大白了，我希望大白能安生养病，不被人打扰。即便他自己不怎么安分。”
正在憋笑的萧悦：“喵喵喵？”我哪里不安分了！
乐正元将萧悦想要冒出来的猫脑袋又塞回了自己怀里。
这猫脑袋一冒出来，不就被人看出来，他根本没哭了？真是只让人头疼的蠢猫。
单祈道：“这个我向你保证。”
秘书长崔鹤道：“我也向你保证。”
乐正元道：“我相信你们。”
单祈笑道：“好了好了，我们会跟其他人说，这次没有见到萧小朋友，只见到你，你这家伙把萧小朋友护得严严实实的，连根猫毛都不给人看，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萧小朋友的资料来历。”
乐正元不知为何，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爽。
猫毛都没看到？你明明不但看到了猫毛，还撸了我的猫！=_=#！
那室友道：“是啊，土豪砸这么多钱不就是为了炫富吗？他这是在……科普？”
男生点头：“科普还挺有料，挺用心的。”
没错，挺用心的。
若是寻常人在直播讲这么枯燥的古，一些走进来看土豪炫富的观众肯定已经退出直播间了。但是现在直播间进来的没有一个人退出的。
这个讲古实在是太用心了，用心到他们不自觉，就被台上那只乖巧蹲坐的小猫吸引住了。
华盟的历史分为三段，一段是原始蛮荒社会的远古，一段是从夏王朝开始到华国成立的中古，最后是华国成立到星际大迁徙的近古。
因华盟越来越重视对历史的发掘，再加上今年是星际大迁徙一百周年，今年“讲古”的节目很多。由于“零号运输舰事件”，讲文物的影视节目也不少。
曾经也有人提到过抗日战争时期故宫文物大迁徙的事，但是因为故宫许多资料也在零号运输机上，因此当时的文物大迁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也说不清，只能从近古时代拍摄的相关文物大迁徙的电影电视剧来窥见一二。
可谁也知道，那些影视作品都是经过改编的，要窥见原貌，何其容易？
但从这个直播间，即使观众们并没有很高的历史素养，他们也相信，这个猫土豪的“讲古”是真实的。
因为猫土豪每讲一段故事，直播间都会投影相关的资料及其来源。
这些来源都是现在已经留存的、中古时期关于这一段时间真正的文献资料。
观众们恍然发现，原来即使我们失去了那段历史中关于故宫的档案，但是从其他历史事件中留存的档案中，仍旧能够拼凑出当年的真相。
既然能够拼凑出来，为何考古学家们经过一百年了，仍旧没有拼凑出呢？
“大概是，信息太繁琐了。”
“报纸一张照片，文章一句话，诗歌的背景，回忆录中偶然提起的往事……这么零散的信息，猫土豪究竟是怎么搜集的？他难道看完了所有的资料？”
“不是难道，是肯定看完了。不然怎么能搜索出来。”
“说不定……这些是他编造的？”
“应该不是，我是历史专业的，他这里提出的资料我都见过，只是没想到那地方去。他没开启转载权限，我不能录屏，不知道他会不会上传视频。如果上传了视频，一一对比就知道了。”
“所以这个土豪是干嘛的？发布学术结果？”
“说不定还真是这样……没想到当年的真相是这样的，为故宫工作者感到心酸，那么多人不理解他们。”
“但是听猫土豪的讲解，和呼吁文物迁徙的人敌对的那群人，还不是同样令人敬佩。”
……
……
萧悦像一座猫雕塑一样，蹲坐着一动不动，只有开开合合的猫嘴，抖动的胡须，和时不时往后撇一下的猫耳朵，以及眼中闪烁着的光彩，昭示着这只猫是活着的。
他讲着讲着，提词器上显示的字句好似渐渐模糊，但脑海中的台词却越来越清晰。
他仿佛已经不需要看着台词，就能自然而然的说出自己想说的东西。
直播间的投影萧悦自己也能看到。故纸堆中泛黄的文字和照片，像是灰烬中的火星一样，看上去似乎马上就要熄灭，但是只要有燃料，再来一阵清风，未死的灰烬立刻就会复燃，甚至燃烧成燎原的大火。
萧悦金色的瞳孔中好似也闪烁着火光。这火光与那未死的灰烬一融合，就释放出巨大的热意，想要说的话，就像是燃烧的火焰一样，激烈跳跃，无法抑制。
萧悦讲述的是国宝迁徙前夕的故事。
在这一小段故事中，国宝不是主角。或者说，整个故事中，国宝都不是主角。
主角是围绕着国宝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
从这个故事，以小见大，可以看出当时的人，在面对国家空前的灾难的时候，怎么想，怎么做。
就像是弹幕里的观众所说的那样，呼吁国宝迁徙的人顶着巨大的非议，让人心酸又敬佩。而那些反对的人，就不值得人敬佩了吗？
说要将这些国宝全部换做了钱，购买军火，誓死保卫国土的将领难道不值得敬佩吗？
将国宝视作安定民心的定海神针，要与国宝、与北平同生共死，玉石俱焚的那群人难道不值得敬佩吗？
呼吁国家不要着眼于这些死物，将这些资源用于拯救更多的将被战火践踏的国民的人，难道不值得敬佩吗？
还有那些希望将国宝辗转送入国外博物馆的人，他们或许是悲观，或许也知道国宝一旦送出去，将不可能再返回。可至少国宝在这个计划中，是万无一失的。
我们不用花费太多精力和人去保护国宝，国宝也能保存下来。虽然后世子孙可能要持上出境的护照，踏上跨洋的轮船或者飞机，才能在异国他乡看到自己国家的瑰宝，缅怀自己的祖先，但至少，那瑰宝还在。
萧悦在讲述这段历史，讲述这些不同的声音，也在给观众们讲述这些发出不同的声音的人，他们的故事。
这其中，有的人坚守了正义，有的人堕入了黑暗；有的人寿终正寝，有的人死在了战场；他们有的政治倾向对立，思想倾向对立，导致今后再无交集。
但在此时，他们都在为这一场即将打响，不，应该是这一场已经打响的战争忧心忡忡，为中华民族的未来忧心忡忡。
星尘一点点放大成为星辰，又从星辰一点点缩小，重新变成了星尘，隐入了萧悦身后的星河之中。
那星河，就像是历史的长河。
“一九三三年一月一日，万里长城烽火起，日军进攻山海关。”
“愿与我忠勇将士，共洒此最后一滴血，于渤海湾头，长城窟里，为人类张正义，为民族争生存，为国家雪奇耻，为军人树人格，上以慰我炎黄祖宗在天之灵，下以救我东北民众沦亡之惨。”
“以最后一滴血，为民族争生存；以最后一滴血，为国家争独立；以最后一滴血，为军人争人格。”
“坚守城池的东北军第九旅六二六团浴血奋战，机枪、手榴弹、甚至是肉搏，他们一直坚持道弹尽援绝才突围，伤亡惨重。日军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致使他们入城之后，在城内大肆搜捕滥杀。凡着中山装者杀，着军服者杀，写反日标语者杀，就是便服内穿灰色裤者也杀。死于非命者不可胜数。”
“山海关失守，北平岌岌可危。在这种压力下，国宝的去向终于有了定论。国民政府，决定将文物迁徙到当时的国都南京。当初对国宝南迁持反对意见的故宫博物院秘书吴瀛临危受命，出任文物南迁总押运官。”
“这一整个人类文化遗产保护史的奇迹就此拉开序幕。”
萧悦说着说着，猫眼内蕴含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唰唰往外流。他脸上的猫毛，被泪水打湿，凝结成一缕一缕的，十分难看。
萧悦抽泣着：“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忘记历史，就等于背叛。正是曾经遭受了这么多苦难的磨砺，华盟才能与现在屹立于世界之巅。”
“我华盟是四大文明古国中，唯一历史延续至今，未曾断流的国度。我们的历史就是我们的根，我们的信仰，我们无数次跌倒仍旧能够爬起来，即使被毁坏无数次也不会被毁灭的缘由。”
弹幕上一排排的礼物刷了屏，密密麻麻的礼物的特效遮挡了弹幕的字，让萧悦看不起弹幕上说了什么。
但是他想，弹幕上的话，肯定和自己的感情，是共鸣的。
华夏文明源远流长，绵延至今，未曾断流。这代表，无论是哪个时间点的华夏人，精神都是能彼此共鸣。
订阅比例不够。 萧悦这家伙嘴里嚷嚷着自己是人, 一年生活，无师自通许多猫咪的习性，比如有事没事用爪子折腾一下家具。
乐正元第N次在自己的仿真木办公桌上看到了猫抓痕之后, 按着额头跳动的青筋, 给了萧悦买了最高档的猫爬架和猫抓板。
每次他沉浸在复仇和悲伤中，看不到周边看不到前路的时候，某只蠢猫总是能用愚蠢的令人发指的方式来提醒乐正元, 嘿, 这里还有只蠢猫需要你操心。
乐正元觉得心很累。
他走到猫爬架旁, 按了一下撇着飞机耳的萧悦的脑袋：“你商量好没有？”
萧悦抬起脑袋，毛绒绒的脸上写满了委屈：“喵喵喵喵喵！”系统说，没得商量，必须完成前置任务, 才能开启主线任务！
萧悦身子往旁边一歪, 侧倒在地上, 长长的尾巴夹在两腿间，猫眼无神，宛若一只丧失了梦想的废猫。
贼老天你太坑猫了！放我回去！回去我至少还有十几年好活，现在就只有不到四年了！
喵呜咪,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QAQ……
乐正元将废猫提起来, 走到椅子上坐好, 将废猫搁在自己膝盖上挠下巴。废猫仍旧一副废掉了的模样, 被挠下巴也不为所动。
乐正元皱眉, 犹豫了一下, 第一次联系了系统：我能和你说话？
系统：宿主的契约人请说。
乐正元：这个时代的人要在五年内完成十八年的义务教育课程都几乎不可能，大白是只旧时代的古董猫，他的学习进程更慢。系统的目的是让大白完成主线任务，应该不会颁布必死的任务吧？是不是还有什么辅助功能？
系统：的确有辅助学习功能，但仍旧需要成就值。
萧悦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淡，失去的希望越来越多。
不开主线任务，拿来的成就值！我连第一个任务都完不成！
乐正元思考了一下，道：只是需要成就值，不是必须开启主线任务？
系统：是。
乐正元：我看过成就值介绍，一切和旧时代古代文明相关的推广都能得到成就值。这不是必须开启主线任务才能通过任务获取？
系统：不是。
萧悦失去的希望重新燃起，他翻身蹲坐好，对着乐正元喵喵喵。
乐正元点了一下猫脑袋，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笑容。
蠢猫一直缠着系统，让系统降低要求，或者先开启主线任务。系统表示任务系统已经确定，不能更改。
他听着一猫一系统的纠缠，发现系统只是表示任务不能更改，但并未提及成就值的事。
系统一直说自己并无感情，但乐正元认为，就算没有感情，系统应该也是有确定“目的”才存在。这个“目的”，是系统所有功能中，“优先度”最高的存在。
这个世界也有许多智能系统，通过这些系统推断，即使那系统自称为法器，应该也有相似之处。
系统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完成主线任务，并不是谁为了寻仇故意要整这只猫。那么，他不可能发布必死的任务。
之所以现在陷入必死的怪圈，定是因为他们信息不足。
从这一点，乐正元也初步确定，系统智能可能的确没有感情，甚至“自主意识”可能都只是设定好的程序。
这样的好处是系统不会因为自我意识“坑”宿主，但坏处是，若你不主动探寻，即“不问”，它就“不会回答”。
乐正元又嫌弃的按了一下猫脑袋，得到萧悦一个傻乎乎的瞪视。
像蠢猫这种智商，脑袋一根筋，遇到这种“同样傻瓜”的系统，两人“傻”一块儿去，说不得真的会自己坑死自己。
怪不得系统必须要为蠢猫找一个契约人。如果不是系统别有所图，那就是旧时代的古董妖精智商都有点低，系统的制作者不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任务单独交给这群妖精，但又不得不找这些妖精。
乐正元再次按了一下猫脑袋，萧悦忍无可忍的给了他一巴掌。软乎乎暖乎乎的肉垫打在乐正元手背上，乐正元又露出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浅笑。
管叔正站在门口，想叫乐正元和萧悦吃饭。见着乐正元脸上浮现出的浅笑，管叔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宣判的那一刻，管叔见着乐正元脸上露出的茫然的神色，虽然只是一瞬间，很快乐正元就重新伪装好自己的身心，可了解乐正元的管叔仍旧深深心疼和担心。
现在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老爷，乐乐，是现在吃饭，还是等会儿？”管叔笑道。
萧悦立刻一个飞扑，蹿到乐正元肩膀上趴在，脑袋朝着门口的管叔：“喵呜咪喵呜呜！”
吃饭吃饭吃饭！
正在和系统询问“成就值”的事的乐正元被满脑子“吃饭”刷了屏。
这时候萧悦就没忘记通过系统翻译喵星语了。
乐正元扯了一下猫尾巴，嫌弃道：“生死攸关的事还没问清楚，吃什么饭？”
萧悦给了乐正元一肉垫巴掌，警告乐正元不要扯他尾巴：“喵喵喵！”
现在问以后问不都一样？猫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饱了才有力气问生死攸关的事！
乐正元嘴角扯了一下。你是饭桶吗？
虽然心里嫌弃，乐正元还是把上下晃悠着猫尾巴，焦躁着期待着吃饭的饭桶猫从肩膀扯到了怀里，抱着萧悦去楼下吃饭。
今天的饭有萧悦最喜欢的土豆红烧肉排，萧悦吃土豆，乐正元吃肉排。
萧悦开心的眯起了猫眼睛。土豆烧肉排，果然土豆才是精华啊。
萧悦一个人独占了所有土豆，乐正元哄了半天，最后威胁他如果每天食物营养摄入不够，就给他灌最难喝的营养液的时候，他才肯吃下点其他东西。
乐正元抬头，管叔正一脸促狭的看着他，乐正元当即黑了脸，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蠢猫一眼。
蠢猫抬起头，嘴角沾着酱汁，表情很是迷茫。
都答应了吃其他东西，怎么铲屎官还瞪他，真小气。以后叫他小气元算了。
萧悦摇晃了一下猫脑袋，低头继续啃着被肉汁浸透了的土豆。
好吃，还吃，好吃喵！
才不要鱼，就是要肉！肉最好吃！
不过，最好吃的还是浸透了肉汁的土豆！
萧悦知道这个世界在自己生活的时代很久之后，就很担心这个时代和小说里写的那样，美食已经消失，人类靠着各种营养片剂生活。
后来他知道自己多想了。
人类在发展，无论物质生活还是精神生活，都在发展。华国人民喜好美食是刻画在灵魂中的，不是换了个星系居住，就能磨灭灵魂的印记。
来到这个星系之后，华国人民依照以前的食谱寻找美味的食材，将许多外星生物都冠以祖辈在地球上饲养的动物的名字。就像这猪肉排，虽然是“猪”，但和萧悦知道的猪完全不一样，已经完全是另一个品种。
但不改的是美味。
在吃到第一口他曾经最爱的土豆烧肉排之后，萧悦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没错，这就是他熟悉的华国。虽然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华国变成了华盟，但乡味未改，这就是他的家乡。
我最爱的土豆烧排骨=w=，好吃的猫胡子一翘一翘的。
看着萧悦一张猫脸露出满足的神情，最近胃口不怎么好的乐正元，也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
这几日为了忙开庭的事，他都没回家和萧悦一起吃饭。虽然吃得不错，但心情太差，食之无味，难以下咽。今日，乐正元难得吃了一顿饱饭。
吃完之后，他要一边给吃撑了的蠢猫揉肚子，一边继续和系统询问成就值的事。
至于之前觉得的人生迷茫……嗯，都被蠢猫吃进肚子里去了。
乐正元低头看着打着呼噜，明明自己询问的是他生死攸关的事，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的蠢猫。蠢猫这心大的样子，让乐正元很是挫败。
我们两很熟吗？你这样就将性命托付给我，是太信任还是太厚脸皮？
萧悦晃了晃脑袋，脸上的毛毛跟着晃了晃。嗯，如果算上毛，猫的脸皮的确是很厚的。
乐正元神情一僵，咬牙切齿：“萧！悦！”
萧小喵歪头。咦，不叫大白叫本名了啊，饲主这是真的恼羞成怒了吗？就算是真的恼羞成怒……
萧小喵撒开四只爪子，“嗖”的一下冲出书房门，一边冲，他还一边在乐正元脑袋里贱兮兮的笑：【生气了生气了，我怕你呀，打我呀混蛋，打不到我打不到我。】
乐正元跟着冲了出去，决定这次一定要逮住这只混球猫，狠狠的打他的猫屁股！
乐正元和萧小喵在花园里“玩”起了追逐游戏，正在客串园丁伺候花草的管叔笑眯眯的看着一人一猫活力满满的样子。
嗯，天气真好。
最终乐正元揍没揍到猫屁股不可知——看着萧悦那一如既往趾高气昂的样子，这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乐正元和萧悦同时进了光网，他们两都给对方开了最高权限，可以随意进入对方的虚拟个人空间。
看着萧悦那间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虚拟房间，乐正元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这只懒得动脑子的猫。
乐正元进了虚拟网，萧悦就懒得自己走路了。
猫虽然有时候很活泼，有时候又懒得令人发指，特别是有饲主做代步机的时候。
萧悦身体小，趴在乐正元的肩膀上也不会觉得难受。
不过他本来是想趴在乐正元的头顶的。头顶萌猫的冷面暴躁总裁，怎么想都很反差萌啊。
显然，乐正元不可能同意。
萧悦是一只很体贴的小猫猫。在家里怎样都好，出门在外，还是要给饲主面子。所以他只是趴在饲主肩膀上，当一只肩饰挂件。
乐正元眼露无奈。
头顶萌猫和肩上坐着萌猫，好像都是对他的严肃大总裁形象的极大毁坏。不过，坐在肩膀上不会毁坏他的头型。
乐正元带着萧悦进入预约好的会客室，单祈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
单祈只带了一位负责故宫行政工作的秘书长。他得知酒鬼猫是个病弱的未成年之后，就体贴的拒绝了其他人同行，免得吓到孩子。
单祈先和乐正元打了招呼，然后对着乐正元肩膀上瞪圆猫眼睛，好奇的打量他的小猫猫微笑道：“酒鬼猫？”
萧悦开口道：“我叫萧悦，萧何的萧，喜悦的悦。单老师可以叫我的网名，大白。”
单祈道：“萧何啊……萧何月下追韩信的萧何？”
萧悦歪着脑袋道：“当然。”
单祈笑眯眯道：“小朋友很厉害啊，直播做得很棒！”
萧悦头顶的猫耳朵动了动，道：“我也这么觉得，对吧饲主？”
乐正元黑线，道：“叫元哥。”
萧悦道：“好的，饲主。”
乐正元：“……不要顽皮。”
萧悦道：“遵命，饲主。”
乐正元：“萧悦，闭嘴。”
萧悦后脚一蹬，从乐正元肩膀上跳到了单祈怀里，单祈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和饲主斗嘴的小猫猫。
“饲主好可怕，不要饲主了。”萧悦吐着他的猫舌头，做鬼脸。
乐正元咬牙切齿道：“抱歉，单老师，大白太调皮了。”
这只混蛋猫，根本就不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剧本来！
单祈笑眯眯的摸着和现实中小动物触感没什么不同的小猫猫脑袋，道：“没事没事，活泼点好。”
萧悦仰着猫脑袋，蹭了蹭单祈手心，道：“是啊是啊，我现在就只能在光网中活泼下了，饲主还唠唠叨叨。”
单祈和他身后的秘书长眼中露出同情和难过的神情。
萧悦又蹭了一下单祈的手心，道：“没事的单老师，我很快就能痊愈，到时候我要去故宫博物院。”
单祈苦笑道：“来吧来吧，现在故宫博物院展览的都是近古时代对故宫和故宫文物的影像资料，已经变成了文献博物馆了，你不嫌弃，就来吧。”
萧悦道：“才不会嫌弃呢。故宫一定会回来的，现在科技越来越发达，能探索的宇宙空间越来越大，总有一天，故宫会回家的，我保证！”
单祈揉了揉萧悦的脑袋，道：“我也是这么相信的。来，我们聊一聊你直播中用到的文献好不好？这些文献是你搜集的吗？”
萧悦摇脑袋：“不是我，是一位姓席的老爷爷，和一位姓童的老奶奶搜集的。在被管叔……管爹收养前，我一直被席爷爷和童奶奶照顾。”
单祈好奇道：“席爷爷和童奶奶？”
乐正元道：“这件事，大白了解的不多，我来给您解释一下吧。”
单祈点头。
乐正元讲述了一个，一对民间老学者满宇宙搜集华盟文物资料，想要证明华夏古文明存在的感人故事。
后来这对老学者被海盗抓住了，不过海盗头子不知道从中看到了什么利益，没有加害老两口，反而为其提供便利，支持其继续研究，只是不准他们离开。
乐正元道：“或许那海盗头子可能是想等老学者们研究出成果之后，拿这个对华盟很重要的研究成果交换一些东西吧。不过最后老学者将所有研究成果都交给大白之后，偷偷将大白送走了。”
单祈急忙道：“那、那两人现在如何了？”
乐正元摇摇头，声音沉痛道：“管叔无意间救得这孩子之后，就一直在寻找这两人的踪迹。不过大白因为身体愿意，即使一直和老学者夫妻两相依为命，但知道的并不多。我们毫无头绪，只知道……那对夫妻两，大概是在送走了大白之后，就……寿终正寝了吧。”
单祈深深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寿终正寝，明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海盗养了老两口这么久，还帮他们维持着养子最低的医疗需求，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怎么可能罢休？
单祈低头看着膝盖上小猫。小猫已经首尾相接，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自己毛绒绒的肚子上，将自己缩成了一个猫球。
看着小猫微微颤抖的身体，单祈摸了摸猫球，道：“抱歉，让你难过了。”
乐正元忍住眼角抽搐，伸手将猫球捞到了自己怀里揣着，用自己的手臂遮住猫脑袋。
这蠢猫，自己帮他说台词就算了，他居然还在那里偷笑！幸亏他笑的时候还记得把脑袋埋起来，不然乐正元这次绝对不会原谅他，一定要克扣他的口粮！
萧悦解除了猫球状态，猫脑袋埋进饲主怀里，笑得浑身发抖。
席爷爷，童奶奶，系统就这么被老年化，还分成了两人，自嫁自娶。
这样的恶趣味显然不是乐正元的主意。整个剧本都是萧悦编的，乐正元对其进行逻辑补充。
乐正元板着一张冰山脸，语气沉痛的说着那席爷爷和童奶奶的感人故事，他这满口谎言的样子，离他梦想中正直的军人越来越遥远了。
为乐正元允悲。
编好了萧悦的资料来历之后，乐正元就可以说接下来的事了。
“虽然单老师可能很难相信，但这些资料并非储存在什么媒介中，而是记在萧悦的脑子中。他们每研究出来一点东西，就让萧悦记住。所以萧悦要将这些东西拿出来，还得需要一段整理的时间。他现在身体状况，不允许他太急功冒进。”乐正元严肃道，“我知道会有人心急，因此在他身体变好之前，我不能让任何人打扰他。”
单祈道：“这有什么难相信的，我也猜到了，那两位大师，是靠这个将研究成果送出来的。最可靠的，还是人脑子。”
科技都会被科技限制住，只有人的思维，才是自由的。而且，只有人类，才会创造出奇迹。
单祈怜爱的看着被乐正元紧紧护在怀里，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看似是在哭泣的小猫：“慢慢来，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不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
乐正元道：“这个我肯定不会客气。我还有个个人的请求，希望单老师能将我今日的话保密。若不是外公保证，其实……我对单老师也没打算实说的。虽然这件事对华盟可能很重要，但……我这个小家，就剩下管叔和大白了，我希望大白能安生养病，不被人打扰。即便他自己不怎么安分。”
正在憋笑的萧悦：“喵喵喵？”我哪里不安分了！
乐正元将萧悦想要冒出来的猫脑袋又塞回了自己怀里。
这猫脑袋一冒出来，不就被人看出来，他根本没哭了？真是只让人头疼的蠢猫。
单祈道：“这个我向你保证。”
秘书长崔鹤道：“我也向你保证。”
乐正元道：“我相信你们。”
单祈笑道：“好了好了，我们会跟其他人说，这次没有见到萧小朋友，只见到你，你这家伙把萧小朋友护得严严实实的，连根猫毛都不给人看，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萧小朋友的资料来历。”
乐正元不知为何，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爽。
猫毛都没看到？你明明不但看到了猫毛，还撸了我的猫！=_=#！
那室友道：“是啊，土豪砸这么多钱不就是为了炫富吗？他这是在……科普？”
男生点头：“科普还挺有料，挺用心的。”
没错，挺用心的。
若是寻常人在直播讲这么枯燥的古，一些走进来看土豪炫富的观众肯定已经退出直播间了。但是现在直播间进来的没有一个人退出的。
这个讲古实在是太用心了，用心到他们不自觉，就被台上那只乖巧蹲坐的小猫吸引住了。
华盟的历史分为三段，一段是原始蛮荒社会的远古，一段是从夏王朝开始到华国成立的中古，最后是华国成立到星际大迁徙的近古。
因华盟越来越重视对历史的发掘，再加上今年是星际大迁徙一百周年，今年“讲古”的节目很多。由于“零号运输舰事件”，讲文物的影视节目也不少。
曾经也有人提到过抗日战争时期故宫文物大迁徙的事，但是因为故宫许多资料也在零号运输机上，因此当时的文物大迁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也说不清，只能从近古时代拍摄的相关文物大迁徙的电影电视剧来窥见一二。
可谁也知道，那些影视作品都是经过改编的，要窥见原貌，何其容易？
但从这个直播间，即使观众们并没有很高的历史素养，他们也相信，这个猫土豪的“讲古”是真实的。
因为猫土豪每讲一段故事，直播间都会投影相关的资料及其来源。
这些来源都是现在已经留存的、中古时期关于这一段时间真正的文献资料。
观众们恍然发现，原来即使我们失去了那段历史中关于故宫的档案，但是从其他历史事件中留存的档案中，仍旧能够拼凑出当年的真相。
既然能够拼凑出来，为何考古学家们经过一百年了，仍旧没有拼凑出呢？
“大概是，信息太繁琐了。”
“报纸一张照片，文章一句话，诗歌的背景，回忆录中偶然提起的往事……这么零散的信息，猫土豪究竟是怎么搜集的？他难道看完了所有的资料？”
“不是难道，是肯定看完了。不然怎么能搜索出来。”
“说不定……这些是他编造的？”
“应该不是，我是历史专业的，他这里提出的资料我都见过，只是没想到那地方去。他没开启转载权限，我不能录屏，不知道他会不会上传视频。如果上传了视频，一一对比就知道了。”
“所以这个土豪是干嘛的？发布学术结果？”
“说不定还真是这样……没想到当年的真相是这样的，为故宫工作者感到心酸，那么多人不理解他们。”
“但是听猫土豪的讲解，和呼吁文物迁徙的人敌对的那群人，还不是同样令人敬佩。”
……
……
萧悦像一座猫雕塑一样，蹲坐着一动不动，只有开开合合的猫嘴，抖动的胡须，和时不时往后撇一下的猫耳朵，以及眼中闪烁着的光彩，昭示着这只猫是活着的。
他讲着讲着，提词器上显示的字句好似渐渐模糊，但脑海中的台词却越来越清晰。
他仿佛已经不需要看着台词，就能自然而然的说出自己想说的东西。
直播间的投影萧悦自己也能看到。故纸堆中泛黄的文字和照片，像是灰烬中的火星一样，看上去似乎马上就要熄灭，但是只要有燃料，再来一阵清风，未死的灰烬立刻就会复燃，甚至燃烧成燎原的大火。
萧悦金色的瞳孔中好似也闪烁着火光。这火光与那未死的灰烬一融合，就释放出巨大的热意，想要说的话，就像是燃烧的火焰一样，激烈跳跃，无法抑制。
萧悦讲述的是国宝迁徙前夕的故事。
在这一小段故事中，国宝不是主角。或者说，整个故事中，国宝都不是主角。
主角是围绕着国宝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
从这个故事，以小见大，可以看出当时的人，在面对国家空前的灾难的时候，怎么想，怎么做。
就像是弹幕里的观众所说的那样，呼吁国宝迁徙的人顶着巨大的非议，让人心酸又敬佩。而那些反对的人，就不值得人敬佩了吗？
说要将这些国宝全部换做了钱，购买军火，誓死保卫国土的将领难道不值得敬佩吗？
将国宝视作安定民心的定海神针，要与国宝、与北平同生共死，玉石俱焚的那群人难道不值得敬佩吗？
呼吁国家不要着眼于这些死物，将这些资源用于拯救更多的将被战火践踏的国民的人，难道不值得敬佩吗？
还有那些希望将国宝辗转送入国外博物馆的人，他们或许是悲观，或许也知道国宝一旦送出去，将不可能再返回。可至少国宝在这个计划中，是万无一失的。
我们不用花费太多精力和人去保护国宝，国宝也能保存下来。虽然后世子孙可能要持上出境的护照，踏上跨洋的轮船或者飞机，才能在异国他乡看到自己国家的瑰宝，缅怀自己的祖先，但至少，那瑰宝还在。
萧悦在讲述这段历史，讲述这些不同的声音，也在给观众们讲述这些发出不同的声音的人，他们的故事。
这其中，有的人坚守了正义，有的人堕入了黑暗；有的人寿终正寝，有的人死在了战场；他们有的政治倾向对立，思想倾向对立，导致今后再无交集。
但在此时，他们都在为这一场即将打响，不，应该是这一场已经打响的战争忧心忡忡，为中华民族的未来忧心忡忡。
星尘一点点放大成为星辰，又从星辰一点点缩小，重新变成了星尘，隐入了萧悦身后的星河之中。
那星河，就像是历史的长河。
“一九三三年一月一日，万里长城烽火起，日军进攻山海关。”
“愿与我忠勇将士，共洒此最后一滴血，于渤海湾头，长城窟里，为人类张正义，为民族争生存，为国家雪奇耻，为军人树人格，上以慰我炎黄祖宗在天之灵，下以救我东北民众沦亡之惨。”
“以最后一滴血，为民族争生存；以最后一滴血，为国家争独立；以最后一滴血，为军人争人格。”
“坚守城池的东北军第九旅六二六团浴血奋战，机枪、手榴弹、甚至是肉搏，他们一直坚持道弹尽援绝才突围，伤亡惨重。日军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致使他们入城之后，在城内大肆搜捕滥杀。凡着中山装者杀，着军服者杀，写反日标语者杀，就是便服内穿灰色裤者也杀。死于非命者不可胜数。”
“山海关失守，北平岌岌可危。在这种压力下，国宝的去向终于有了定论。国民政府，决定将文物迁徙到当时的国都南京。当初对国宝南迁持反对意见的故宫博物院秘书吴瀛临危受命，出任文物南迁总押运官。”
“这一整个人类文化遗产保护史的奇迹就此拉开序幕。”
萧悦说着说着，猫眼内蕴含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唰唰往外流。他脸上的猫毛，被泪水打湿，凝结成一缕一缕的，十分难看。
萧悦抽泣着：“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忘记历史，就等于背叛。正是曾经遭受了这么多苦难的磨砺，华盟才能与现在屹立于世界之巅。”
“我华盟是四大文明古国中，唯一历史延续至今，未曾断流的国度。我们的历史就是我们的根，我们的信仰，我们无数次跌倒仍旧能够爬起来，即使被毁坏无数次也不会被毁灭的缘由。”
弹幕上一排排的礼物刷了屏，密密麻麻的礼物的特效遮挡了弹幕的字，让萧悦看不起弹幕上说了什么。
但是他想，弹幕上的话，肯定和自己的感情，是共鸣的。
华夏文明源远流长，绵延至今，未曾断流。这代表，无论是哪个时间点的华夏人，精神都是能彼此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