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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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糖当即就呆住了,全身的血液仿佛也凝结成了冰块。而那些冰渣顺着血液,流淌到身体的四肢百骸內。那些冰渣快要把她整个人都冻住了,就连思绪都快要被冻结了。不然,她怎么会反应不过来乔慕申说的这些话?

    乔慕申脸上已经染上了一层暴风雨,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让车厢內的气氛越发的紧绷。

    车还在继续奔驰,车窗明明没有打开,可田糖就感觉到耳畔有呼呼的冷风呼啸而过。

    田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喃喃的问,“什么?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谁出车祸了?”

    乔慕申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內。下车,打开田糖边上的车门,眸光里面满是怨怒,却死死的隐忍着,他一字一句,清晰的重复,“我说我二哥出了车祸,已经危在旦夕了。你听明白了吗?田糖!!!”

    他又控制不住的咆哮了,这样的声音,让周围路过的人纷纷侧目而视。

    田糖恍如站在冰窖当中,周身笼罩的都是冷气。她垂眸,喃喃的重复,“车祸,他出车祸了……他怎么又出车祸了?”

    乔慕申很不客气的把田糖从车上提了下来,冷冷的讽刺道,“你这是什么反应?你应该很高兴才对啊。你之前不是一直很抗拒我二哥吗?你知道不知道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固执的可怕!三年前的事情,我早就跟你解释了。可是我二哥昏迷的那个三年来,你一次没去病房看过他。你曾经说过你爱他的啊,对一个你爱的人你可以这么冷淡?你的心到底是有多狠啊?”

    田糖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就没站稳,她倒吸着冷气。眼前浮现的是苏航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画面,那时候她就是硬着心肠不去看他……

    乔慕申又哽着脖子道,“那些事情过去了,我二哥不计较,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可是呢,他好不容易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想要跟你重修于好。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他不停的靠近你,不停的弥补你,不停的对你好,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拿出去给你踩。你不但没有一点感动,你连一次好脸色都没有给他过。”

    “是,没错。当初二哥用你来报复你父亲是偏激了,可你如果真的爱他就应该站在他的角度为他着想。他也是无辜的,他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甜甜一个亲人。他失去甜甜,他心里很难受,他甚至一度很绝望。一个那么绝望的人,很偏激也是正常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犯错了,他悔改了,你就是不给他机会。他爱你疼你,也疼爱小安安。他这些日子为你们做了那么多,你难道就从来不知道感动一下吗?”

    “说到错,你自己就没有错吗?你没做过错的事情吗?当初你以为苏恬然死掉的时候,你一直把这件事怪罪到二哥头上。说苏恬然的死跟二哥有关,那么跟你呢?跟你就没有任何关系呢?如果不是为了陪你,不是经过你的同意,不是去救你,苏恬然怎么会死?”

    田糖的心开始颤抖,就像是下一秒就会跳出胸膛一样。她把手指按在胸口,可还是控制不住那里的跳动和颤抖。她的心里好慌好乱,眼前的世界也一片模糊了。

    乔慕申似乎憋了一肚子的话,这会忍不住在悲伤的冲击下,完全的爆发了出来,“是不是一个人太爱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人就会豪不节制的挥霍?你遇到危险,二哥总是第一个冲在最前面。你知道上次山体滑坡的时候,他把你和莫子谦救出来费了多大的力气?那么难走的山路,那么恶劣的条件之下,他一直记着你的叮嘱。一定要救出莫子谦,所以他把你们两都背了出来。他轮流着背,把自己累的像是一堆烂泥。当我接应到他的时候,他身体那么强壮的人,直接在我面前一头栽了下去。”

    “之后,你在昏迷中,他也在昏迷中。等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惦记着你。然后挣扎着去你的病床边上,陪着你。我们哪怕是接受一个陌生人的关心和帮助,都会有所感动。我就不明白,二哥怎么就感动不了你?”

    “你知不知道他看着你对他那么冷淡,还有因为莫子谦误会他的时候,他内心有多么的受伤?我记得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他从小受尽委屈和白眼,所以他的内心很敏感很脆弱。你给他的伤害不比他曾经给你的伤害少,只是他是个男人,他习惯了隐藏内心的伤痛。在吸烟室里面,他抽了一根又一根的香烟。抽完了之后,还是闷头去病房照顾你,还是叮嘱我满山村给你找你土鸡给你煲汤。只因为你那天不小心喝了两碗鸡汤,他觉得你很爱喝鸡汤。”

    “他答应了跟你离婚之后,会一个人去买醉。醉的不省人事之后,还要想着来看你。可是到了你家门口又不敢敲门,最后在门口的地板上睡了一晚上。他口中还喃喃的说,只要靠你更近一点就好。每一次他放手想要同意离婚,可是真的同意之后又很快后悔。那段时间,你真的快要把他折磨疯了。他那样霸道的一个人,变得游移不定,变的都快不像自己了!”

    “田糖你想想看,每次你出事的时候第一个冲在最前面的是谁?你的股份被王董夺走了,他连忙让我找视频去要挟王董。当王董临时变卦之后,他又马不停蹄的去找其他股东。最后不惜牺牲掉他自己幸苦筹划了半年的项目,为的就是换来田氏的股份帮你保住田氏!”

    “可是你又一声不吭的离开病房,你连车萌萌都不说一声。你知道那些在乎你的人会满世界的找你吗?三年前因为你一个求救的电话,他出了车祸。三年后,又因为你不见了,大家到处找不到你,他又出了车祸。你知不知道他不可能一直那么幸运的,他可能活不了了……”

    说到后面,咆哮声变得哽咽起来。

    田糖整个身子都开始摇摇欲坠了,她踉跄着想要往医院里面走。可是此刻的她,却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也不知道往哪里走,只喃喃的道,“带我去找他……我要看他……我想看看他……”

    她的嗓音,已经颤抖的近乎破碎了。

    乔慕申深呼吸,努力压下胸膛內的愤怒,伸出手臂将她拎过来。

    大手就那样用力的揪着她的衣领,她瘦弱的身子单薄的摇晃着。

    走进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传来。鼻息中,胸腔内,呼吸中,都是满满的消毒水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觉这消毒水味道异常的刺鼻。

    她的四肢完全没力气了,只能依靠着乔慕申的力道,将她拎起来。在抢救室的门口,他松手。

    田糖的身子一下子瘫软下去,她瘫坐在地上。

    走廊上很静,越是这样安静,越像是争分夺秒在跟死神抢时间。

    不断的有护士进进出出的,气氛格外的凝重。

    呼吸都变得越来越稀薄了,她呼吸变得困难起来。看着抢救室的大门,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乔慕申走到这里,似乎怒气更甚了,他猩红着眸光,指着抢救室的大门,还有进进出出的护士,嘶吼道,“你满意了吗?你现在满意了吗?你一直抗拒他,就算苏恬然还活着这个消息也没能让你立刻就接受他。现在他要死了,他就要活不了了,你开心了?你轻松了?”

    田糖挣扎着站起来,扶着墙壁看着抢救室三个大字,心就像是被人生生的扯掉了一半一样的疼痛。

    脑海中不断浮现的都是苏航那张脸,有他重新追求她时候执着的面孔,也有被她拒绝后颓废的面孔,还有在山区找到她时候疲惫的面孔,还有跟小安安在一起慈爱的面孔,更有偷偷看着她时候深情的面孔。那些面孔不断的在她眼前交替着,弄的她整个人都快要支撑不住了。

    不知道在抢救室门口站了多久,她只觉得漫长的像是几个世纪一样。

    终于,里面有医生出来了。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全是疲惫,眉眼间满是歉意,看着田糖,又看像乔慕申。

    田糖的脚步就像是在地下生了根一样的,她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她也没勇气挪动步子,更加没勇气上前问医生苏航到底怎么样了?

    乔慕申也是站在原地,似乎也跟她一样没勇气上前。

    医生无奈的叹息,欲言又止,似乎很不忍。

    田糖的呼吸像是被人扼住了,呆呆的看着医生。

    终于,医生开口了,“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这几个字,像是一颗炸弹一样在原地爆炸了,巨大的杀伤力蔓延开来。

    于是,田糖的整个世界都是硝烟,无声的硝烟,黑暗的硝烟。

    她的世界整个又失声了,医生还在说话,可她听不见医生在说什么。她只看见医生的白大褂儿上面都沾上了鲜血,那些血刺目的很。

    之后又有护士走了出来,跟医生说着什么,她还是听不清。

    包括乔慕申跟医生咆哮了什么,她也听不清。

    她只觉得整个世界好像天昏地暗,小包子被杀时候的那种感觉好像又回来了。那种无声的绝望,就像是涨潮的潮水一般,快要把人淹没了。一瞬间,她人就像是气球瘪掉了一样,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再后面,有护士推着苏航出来了。

    苏航的脸上已经被蒙上了白布,他出来了……

    田糖拼命的站起来,狼狈的冲上前。颤抖着双手,似乎是想要揭开白布,可是手指颤抖的厉害,根本就靠近不了苏航的脸。

    眼泪已经爬满了整个脸颊,她在哭,可是已经悲痛的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有护士想要把她拉开,还安慰她,“节哀顺变!”

    田糖像是疯了一样推开护士,再次扑到苏航的面前,眼泪流的更加汹涌。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滴到白布上面,她哭,歇斯底里的哭,喉咙口的声音也终于发了出来,“苏先生……你醒醒……你快醒醒……你不能就这么离开的。我刚决定要重新接受你……你怎么就要永远离开我了?我真的不要你离开!”

    “你快醒醒好不好?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那么冷淡的。我自己心里别扭,所以我就想要用冷漠来伤害你。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我每次冷漠过后,其实我内心也难受的。我知道我一直还爱着你,我只是不敢承认,也不想承认!其实我过的很辛苦,我一直压抑着自己。我愧疚,我难受,我悲伤,我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你。你对我的好,我心里都有数,我怎么可能不感动?我只是在自欺欺人,在骗自己说自己不感动,这样就能减轻我的内疚了。”

    “现在好了……现在我的内疚减轻了……我也不再偏激了……可你怎么就离开了?你说过以后要重新追求我的……我都已经做好了接受你的准备,你就这样丢下我走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还有小安安,对……你忘记我们还有个可爱的女儿吗?她那么喜欢你,你也那么疼她。你……你这样走了……你是想要她永远没有粑粑吗?你想让他变成可怜的孩子吗?”

    “你说话好不好?我以前不愿意跟你说话,你一定不开心……现在我愿意跟你说话了……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话?你这样沉默,我真的好难受。”

    压抑在内心的情感,一下子爆发之后,她哭的很伤心,“我知道以前是我错了……你是在怪我是吗?我跟你道歉好吗?以后我再也不敢不理你了………你别走好吗?其实我也是外表很强硬,内心很柔软的。你每一次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经过这几次后,我也是习惯的依赖你了……虽然我很嘴硬的没有明说……可是我的内心已经背叛了我的理智。我不知不觉的开始依赖你……不知不觉的不再排斥你接近我了……”

    “还有,你成植物人的那三年我虽然没有来看你,可我真的是放不下你的……我去给你烧过香……还会在日记本上一笔一笔的画你的五官……虽然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虽然嘴上喊着要跟你离婚……离婚……可是呢………当我们真的去办理离婚手续的时候……我的内心空落落的……我一直还爱着你,只是我自己在骗自己而已……”

    “苏先生……苏航,你醒醒好不好?小安安快要放学了……你不起来怎么去接女儿放学?你知不知道很多人都说女儿跟你长的挺像的……”

    “你起来好不好?你不要离开……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不理你了……”

    田糖哭的声嘶力竭,嗓子都快哑掉了。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悲痛,她的情绪感染到了周围的护士。

    有些护士也跟着她抹眼泪,医生站在一旁沉默无言。

    空气中充斥着悲伤……

    就在这个时候,从抢救室边上冲出来一个人。额头上还缠着纱布,手臂上也缠着纱布,那人却是一脸心疼的上前,将瘫坐在地上的小女人抱起来,一把拥进怀中。

    哭的伤心欲绝的田糖突然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冽气息,她脑袋有些懵。然后就感觉到自己被拥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当中,这胸膛很温暖,很有安全感,还很熟悉。

    她挣扎着动了动,抬眸就看见了苏航那张熟悉的俊脸,除了有一点的失血过多后的苍白之外,他完好无损。

    他好活着?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田糖愣住了。随即狂喜的抱紧他,更加紧致的钻入他怀中,“你没死?苏航你没死?太好了……你居然没死……真的太好了……”

    苏航哑声道,“嗯,我没死。我怎么舍得离开你跟女儿呢?不哭了,哭坏了眼睛……我会心疼的。”

    田糖感受着他的温暖,几秒钟后,回过神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后蒙盖着白布的“尸体”,她震惊道,“这……这……这怎么回事?”

    之前一直躺在上面装“尸体”的护工再也忍不住了,坐了起来。

    而之前还陪着她一起哭的护士们,也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田糖终于反应了过来,她猛的推了苏航一把,“你居然装死?装死骗我?”

    苏航在听了她的那些真心话后,一刻都舍不得她离开自己。连忙又上前,将她往怀中搂了搂,“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田糖这一个下午真是经历了太多的大起大落了,先是绝望,然后是悲痛,惊喜,最后再恼火。真的是大起大落!

    她现在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刚才应该揭开白布看看的。这样就不会这么乌龙了!

    她推搡着,赌气的想要挣脱男人的怀抱,“你放开我!你居然炸死!你真的太过分了!”最主要的是,回想起刚才她的哭诉,真的很丢脸。

    苏航终于抱着她了,怎么舍得松开?他就是不松开,他的手臂桎梏着她,喃喃的道,“别闹,让我多抱一会。好久没有这样抱过你了,让我多抱一会!”

    田糖却是不停的挣扎,“你讨厌啊!你走开!真是的,我不想再理你了!”

    苏航却扬唇,宠溺的看着她,“刚才是谁说再也不会不理我了?这么多人都听见了,你不会这么快就想要耍赖吧??”

    田糖刚才的确是说过这些话,天啊,她似乎还说了很多更丢脸的话。真是羞死人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只可惜,苏航是舍不得让她钻地洞的,他可是当作珍宝一样把她禁锢在怀中。

    乔慕申率先鼓掌,“恭喜二哥,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这声音让田糖一下子想起另外一个坏蛋了,这个坏蛋自然就是乔慕申了。她扭头看着乔慕申,微微蹙眉,“真看不出来,乔先生还是演戏的一把好手。就刚才那愤怒,悲痛的样子,我觉得奥斯卡都欠你一个影帝!”

    乔慕申也不生气,反而是邪魅道,“嫂子过奖了,这不是没办法嘛?二哥一直一个人住在酒店,一直为情所困,我情商这么高不帮帮他岂不是浪费了?”

    田糖真是哭笑不得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嘴贫!反正今天这笔帐我是记下来了,我就不信以后我没机会还给你。”

    乔慕申立刻求饶,“不要啊,嫂子,你大人有大量。我这不也是为了你们的幸福吗?不然我能敢对你发那么大的脾气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不是我对你发这么大的脾气,也激发不出你内心那么多的真挚情感啊!这一点,我二哥必须要好好表扬我!还有车萌萌那个小丫头,她也功不可没!”

    一直躲在脚落地的车萌萌,探出个小脑袋,不停的挥手,示意乔慕申别再说了。

    她这手舞足蹈的样子,很快就被田糖发现了,她故意拉着个脸,“车萌萌,你出来!这事是不是也有你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