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佞臣为我夫 > 第十五章:暴雨之晨奏琴音

第十五章:暴雨之晨奏琴音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玉衍不出一言,默默将枣糕塞入衣袖里。神情骤然严肃起来,眉头紧拧,“大人,属下有一要事禀告。”

    “说。”

    “这些日子,属下一直暗中跟着阿九。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他的声音陡然降低,探查四周无人后,才道,“那个家伙脚踝上有一蝴蝶胎记,呈半月形,颇为诡异。而且他记忆非凡,懂沙池绘画,似有人特意栽培过。”

    他顿了一顿,道,“血蝶胎记,乃是鹘族一脉的特征。属下担忧,其母为鹘族中人。”

    玉衍抬眸,见谢梓安泰然自若,脸上是一贯的笑容,没有丝毫温暖的淡漠表情。他心底一急,“大人,鹘族多出杀手,擅暗杀技巧,懂武器谋略,若襄王妃真是鹘族之女,我们怕是会惹上麻烦。”

    “哦。”谢梓安只淡淡答了一声,他将手举起,拿着毒镖在月光下磨起指甲来,一下一下,动作急躁无温情,仿佛那不是自己的手指,而是毫无生命的朽木。突然手中一滑,毒镖直直刺进血肉,扎出一个小洞。

    血的颜色,浓郁的红,带着些甘苦的黑。谢梓安浅笑凝望,如此美丽的颜色,想毕滋味也是极为可口的。他将受伤的手指放入口中,微微一吮。唇上沾染上些许鲜血,红如朝霞,魅人心魄。

    “我早知道了。襄王诡计多端,有囊括四海、并吞八荒之心,其妻亦不可能是养在深闺的平凡女子。没什么大不了的,鹘族不过是蛮夷一族。就算翟宁瑶投奔鹘族,我亦无惧。”

    谢梓安轻声说着,忽而狰狞一笑,额上淡蓝色的血管显露出来,目眦欲裂,“来复仇最好,他们这样、只会让我更兴奋而已。一个个碾死,想一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杀人、被杀,都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他乐于此间,不知倦怠。只是有些人注定是捕食者,而有些人生来就是猎物。

    谢梓安莞尔,细细抚摸着手上的伤口,脑海中想起阿九的模样,想起他说过的话,想起那不该属于他的幸福,心底的恨喷涌而出。十五年前,阿九出生之年,亦是慕容家满门抄斩之日。

    岁月不公,命运偏倚,能怪得了谁?不如将这一切,统统毁灭,方不负死去冤魂。

    “阿九天赋秉异,我会毁了他的才,他擅于画技,我就断了他的指。如此,甚好。”谢梓安寒光之眸凝在玉衍身上,冷声道,声音中充满危险之意,“你知道该如何做了?”

    玉衍跟在谢梓安身边数年,深谙他的性格,当下答道,“属下明白。”

    风萧萧而过,卷起落叶在空中飞舞。玉衍定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事,转了话题,语调归于平和,“大人,过两日是皇宫的游园会,各府皆已将礼呈入了宫中,不知您今年想送些什么给皇上?”

    谢梓安一听,才忆起还有游园会这回事,他险些给忘了。这是皇帝每年夏季都会举办的赏花会,届时有官阶的所有官员皆会携家眷参加。

    谢梓安有些苦恼,手指掐了掐眉心,“去年送了什么?”

    “是一副出自名家的山水画,皇上看了后很是高兴。”

    “高兴是么?”他松了口气,“既然去年高兴了,那今年就让他伤心一把。我有能力让皇上笑,自然也有能力让他哭。”

    话语里满是轻狂之意,连带着上扬的眉梢都染上些许傲气。玉衍心知谢梓安并不是玩笑话,去年他所赠之物是百位名家共绘的深居山水图,但并非如此简单。

    这些名家中有三十三人受过曲妃教导,一笔一绘与当初曲妃所画颇为神似。皇帝因此对这山水图爱不释手,终日挂在床头。

    “您这次是想…”

    谢梓安回眸一笑,乌珠顾盼,唤起两眸清炯炯。他伸出舌头,在红唇上一舔,眼中锋芒绽现,“将皇上赐的凤凰琴拿出来,两日后的游园会,我要抚琴。”

    玉衍一怔,应了下来,“是。”

    五更天时

    天色阴沉得可怕,一丝亮光都见不着,月亮也藏进了浓浓黑雾之中。天阴地暗,乌云压顶,似有一场暴雨即将来袭。

    阿九估摸着时间要去昶月院侍奉谢梓安,临出柴房时,怕半途落雨,拾了两片小荷叶,放在头顶上。

    他走至昶月院,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粗布衣衫,尽量显得不那么凌乱肮脏。整理完,将荷叶取下,才轻轻扣了扣门。

    “进来。”

    阿九进房后,轻缓缓将门掩上。他转身,见谢梓安平静的坐在床上、身着白色薄衫,领口大开,半个胸膛裸露在外,白皙的肌肤一览无遗。

    阿九微微瞅了一眼,急忙将视线移开。

    “今日,您需要奴磨墨么?”

    “不必,站着便可。”

    谢梓安怀中抱着一具琴,连珠式琴,形饱满,黑漆面,具细密流水断。金边镶嵌,琴尾雕着一火红的九尾凤凰,不可谓不华美庄重。

    琴是极好的琴,可上面却蒙着灰,谢梓安一撩拨,发出悦耳声响的同时,灰尘也随之飞舞。零零落落,弥散在小小天地。

    “你父亲善音律,应也教过你如何抚琴吧?”

    阿九摇了摇头,“不,父亲从不让奴碰这些。他曾说、琴乐乃靡靡之音,蛊惑世人,学不得。”

    “真是谬论。”

    谢梓安的目光在房间游离了一周,忽地说道,“你在干什么?”

    阿九往四处瞧了瞧,见周围无人,才知道谢梓安在对他说话,顿感仓皇无措。他看向谢梓安,又悄悄将视线挪开了。

    谢梓安托起下巴,饶有趣味地问道,“为什么不敢看我?”

    阿九脸色苍白,目光飞快在谢梓安肩上扫过,多有不忍之意,“看见您肩上的疤…感觉很痛…”

    谢梓安垂眸一看,笑道,“哦,这道啊,十岁时,半个身子被尖刀贯穿留下的。”那时、侥幸不死,堪堪捡回了一条命。阿九问起,他就照答,不仅答,还要笑,无比开心的笑。

    “为什么会被….”阿九问了一句,看见谢梓安渐渐冰寒的视线,差点跪下来,“奴越矩了,奴罪该万死。”

    “又是这一句?果真是奴隶,怎么教也教不会。”

    谢梓安将琴平放,手指覆在了琴弦上,“来玩个游戏如何?我抚琴,你听,等会告诉我你从中听出了什么。若说错了,我就给你惩罚。”

    他没有给阿九反应的时间。双手轻挑起弦,琴声如潺潺流水,涓涓而来。前期曲调平缓,暗藏一种凄清悲凉之感,而后音调突变,转为欢快,无比雀跃。

    一曲终了,谢梓安挥了挥衣袖,道,“此曲为弘毅第一才女曲妃所创,无名无题,是她诸多曲子中最为普通的一曲。你从中品出了些什么?”

    阿九怎么也开不了口,眸光如水淼淼,时而幽暗,时而清澈。他蠕动唇瓣,隔了半响,才说道,“这曲讲的是女子苦等爱人,最终盼得爱人回来,与之相聚。”

    谢梓安左眉上扬,“错了,女子苦等不假。但最终的曲音欢快,并不是相聚,而是悲绝。等的太苦,期待渐渐变成了绵延不绝的恨。”

    他遽然拉高琴弦,又猛地松手。琴弦打到琴板上,发出铮的一声惊响。“人,如这弦,崩太紧,会断。你听这道声音尖锐,仿佛充满生机,殊不知再多拉几次,琴弦就断了。”

    道理便是如此,语调欢快也不过是为了衬托内心悲之深切罢了。

    谢梓安暗想,世间有两物尤为珍贵,得不到、和已失去,一为高岭之花,可望终不可及。另一则如昙花,惊鸿一现,刻于心间,却难以相见。相思磨人,如此荒芜了几多年华。

    他轻轻一笑,曲妃当真是一惊才绝艳女子,长袖善舞,精于画工,连作的曲也婉转多情,勾人心魄。但、不管多么惊艳,她还是死了。不过,也幸亏她死了,不然、也不会有他的今天。

    谢梓安看向阿九,薄唇轻启,“那惩罚….”

    他话音未落,天空忽然打下一道惊雷,瓢泼大雨顷刻而至。雷声滚滚,电光闪闪,猛然间将整个天空照得亮如白昼。

    谢梓安欲往下说,却看见阿九脸上浮现惊恐的神色,瘦弱的身子拼命缩着。他似乎不想让自己发现他的恐惧,死死咬唇隐忍着,血色弥漫在唇角。

    “你怕雷?”

    “奴不怕…”说到一半,又是一道闪电劈落,阿九浑身一抖,眼眶发红,话也说不利索了。

    “说谎的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

    谢梓安的眸瞳瞬间一暗,将琴安放好,唇瓣绽放一抹极致的笑意,他上前两步。微扯阿九的袖子,用力一拉,将他拽入怀中。

    谢梓安将阿九的脑袋完全按在怀里,微凉的手覆在了他的耳朵上,低沉嗓音含着无限温柔之意,入骨亲昵,犹如醉人毒药。

    “听不见,看不着,便不会怕了。”

    木樨花香气在两人之间流转、从谢梓安身上传来的木樨香…..阿九眼中微润,这是他家里的味道,让他怀念却又心痛的香味….

    好想,再多闻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