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苍头奴 > 37.剑穗

37.剑穗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此为防盗章】

    姜黎的身子是僵的, 即便裹上了裘皮斗篷,也没有回起半点温度。到了营地,沈翼把她直接抱去自己帐里,给她脱下内外衣衫,只留最里头的亵衣小衣, 然后把她塞进被子里。那边又对外头的人下吩咐,让煎些去寒生暖的汤药过来。

    大夫把汤药端来了, 大半夜里的, 自己冷得抖身子, 跟沈翼说:“我让人去阿离姑娘帐里叫一个来, 给她喂下去。”

    “不必了。”沈翼去他手里接过汤药, “你也出去吧。”

    这是要自己伺候的意思,大夫管不得这些, 只好应了声出去。这也不得闲,还得往秦都尉帐里看看那个去。傍晚的时候发现这两个不见了,军营周围找了一气也没找着人。后来问这个问那个, 知道些两人的行踪,又过了印霞河往山上找去。一找找至这大半夜,折腾这个折腾那个。可也好在找着了,否则这两人不定能活着到明早儿。

    沈翼看着大夫出去后,便端着那碗汤药去到床边。他拿了勺子舀上一些,往姜黎唇缝里喂。也是自然的, 那唇抿得紧实, 喂不大进去。他索性也就不拿勺子喂了, 吞了一口到自己嘴里,一点点儿地对着她的嘴又给喂进去。

    喂罢了,搁下碗勺来,脱得自己浑身上下只剩一条亵裤,去她旁边躺下来。而后伸了手圈进怀里,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贴得无有缝隙。帐里有微弱的烛光,沈翼便看着她,盯着她睫毛在眼下打下的扇子般的光影,然后感受着她身上一点点地生起温度。原本呼吸低弱,也慢慢在他的温暖下渐渐平缓深匀起来。

    沈翼看着她的脸,看得心头生出刺痛,把脸埋去她颈窝里,忽而低声呓语,“是不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是我……”

    或许她躲在秦泰怀里死死抱着他就是单纯地为了取暖,可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跟秦泰两个人,单独去山上?在这之前,谁又能确保他们什么都没做。孤男寡女,深山野林,一只鸟儿的叫声都没有,为什么要去那里?

    他的唇贴在姜黎的颈窝皮肤上,慢慢滑到肩上,终究是没耐住咬了下去。那里还有他第一回咬过留下的伤痕,浅浅的白印子。口齿间使了力气,带着许多的复杂的情愫。姜黎忽而有了知觉,在他怀里闷哼出声,却没有醒过来。

    沈翼这便就松了口,仍是把脸埋在她肩窝里。心里的各种情愫交织在一起,痛苦难耐。他伸手去探姜黎的手,已经没有冰寒之意,暖暖的,软软的。那手背上,还能摸到冻疮疤的痕迹。而后他便贴着嘴唇在她脖子上印下一个吻来,掀了被子穿上衣服,挑手拿上架子上的长剑,带一壶清酒,携一个火折子,出了帐篷。

    他在营地北面的小山上落下脚来,点了一堆篝火,吃酒舞剑。这两年多的经历在眼前一频频闪过去,他在战场上杀伐,刀光剑影里卖命。他是为了今天的功名吗?他不是。秦泰说得没错,他是个没出息的人。大约自古如此,为了女人而没有了自己人生的人,都是最没出息的。

    他累了,深喘着气拄剑立身,把最后一口酒吃下。而后在旁侧坐下身子来,满眼虚空。

    他就这么坐到晨曦将至,看着小山里跳动起隐约的光点。透过光秃的树桠,能看到东方升起的启明星。他从地上爬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抬脚碾灭面前的最后一丝火星,出了小山。

    一日的晨练从五更天结束的时候开始,这时候的天空是灰暗的,听着伙房的锅碗碰撞,沉寂慢慢消散,闹嚷便占据了整个军营。沈翼回帐篷穿上甲衣,姜黎还在榻上睡着,呼吸平稳均匀。帐里暖炉生着暖气,穿多了让人出汗。他看姜黎一眼,抬脚出帐篷,那眼神那身型,与往常无有不同。

    +++

    姜黎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意识初有睁开眼睛头先找的便是秦泰。然抬眼四看,自己却已经不是在山里,而是在沈翼的帐篷里。帐里暖和,身子上舒适,倒无有什么不适。只稍感觉,肩头上刺啦啦的疼。因转头去看,便瞧见已经消了差不多的齿印。只还有三两点血痕,表示那里被人咬过。旧伤加新伤,会这么干的,也就那一个人而已。

    姜黎对昨儿夜里晕倒后的事情自然一件也不知道,想着大约就是被军营里的人救了,给带了回来。她裹着被子拿过自己衣衫一件件穿上,心里想的是,不知秦泰怎么样,要去看看他。昨晚她还是好的,被秦泰包住了身子。

    她穿戴好打开帐门,才发现今日的阳光极好,好到刺得双目疼痛。好容易适应下来,出了帐篷便往秦泰那里去。

    这会儿秦泰还没醒,仍在榻上睡着。他是被冻得比较狠了,且前天落水受寒刚刚才好。这些加在一块儿,那受的罪又要多很多,是以这样也不意外。

    姜黎去到他榻边,在旁边坐下来,看着他。看着他,便想起昨晚的事情来——她胳膊上环住的腰,还有她脸上感受到的体温,还有他身上的味道。想罢了,姜黎轻轻吸一口气,用极低的声音说:“我去伙房找些吃的,你睡着吧。”

    这就走了,到伙房找赵大疤,他总是给她留些清粥包子。那周长喜也还是会来与她说话,哪怕摸着一句话的空儿,也要过来。说不了几句,又要被赵大疤训斥差遣。这些都习惯了,便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这回赵大疤又叫他,“秦都尉醒了,你往他帐里送点吃的去,赶紧着!”

    周长喜应声拿上食篮子去了,这厢姜黎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秦泰醒了,总要看看去的,瞧瞧他好得如何,是不是还有什么症候。然等她吃完饭去到秦泰帐里,那里已经没有了人。案上摆着几盘吃食,除了一个包子被咬了一口,其他都是没有动过的。

    她不知秦泰去了,便就坐在蒲团上等他回来。他帐里除了卧榻小案,几个架子并刀剑棍棒,没有太多其他的东西。案上倒是有个笔架,上头挂了几只毛笔,下头又有砚台镇尺。但秦泰不是个会读书写字儿的人,这些都是闲置放着罢了。

    姜黎勾了一支羊毫小笔下来,在手心儿心涂字。

    +++

    却说秦泰刚醒不多会儿,梳洗罢刚吃了口伙房送来的早饭,那王二便进来跟他说:“沈将军让您用完早饭,去训练场上找他。”

    听到这话的时候,那口包子还咬在秦泰嘴里,而后他便嚼得很慢,把手里拿着的大半个包子放下来,这就起身出了帐篷。他心里有事儿,不像之前那般坦然自若,是以脸上也便没了往日的轻松不羁。他怕沈翼问他什么,更怕沈翼什么都不问。

    他去到训练场,士兵们仍在演练。三两个的一组,你来我往地推打。沈翼远远地站在一旁,腰背直挺,甲衣上返照着阳光,显得微微刺目。

    秦泰过去给他抱拳行礼,道一句:“秦泰参见将军。”

    沈翼看也不看他,踢了地上的一柄弯刀给他,“来。”

    这是他们俩之间惯常会做的事,在训练场上互相切磋。昨儿秦泰生病没来,今儿来得迟了,带着的还是病容。生了场大病,又冻了一夜,原不该来的,沈翼特特叫他过来,一定不是切磋武艺这么简单。他有心事,身体又虚,打得走神,便被沈翼步步压制。

    最后沈翼的刀锋贴在他脖子上,看着他,而后用毫无情绪且极为平缓的声线问他:“如果我只是你的将军,你是不是会更坦然?”

    姜黎抬头看看她的手,犹疑片刻,自己的手也没伸出来。她总还是跨不出这步去,心里对周围的这些人都带着本能的排斥。她不想与她们为伍,而事实是,她现在也就是她们其中的一员。

    阿香的耐心被她磨得不剩多少,这夜里风寒露重,又实在是困意熬人。她也不管姜黎如何,上了手直接抓上她的胳膊,将她提起来,大着步子往回走。

    姜黎瞧她粗鲁,自己被拉着步子趔趄,自然扒拉她的手。阿香回头瞪她一眼,“甭拽了,再折腾我也拿你没招儿。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这会儿你还不能死了,挂着我的命呢。你死了不打紧,我可不想陪你一道儿走黄泉路。”

    那顿哭过了,姜黎也没了再折腾的心思。她看阿香越发厌烦自己,也找回些知趣的心理,再不扭捏,让她牵着往前走。

    阿香看她老实了,对她的态度便温善下来,絮絮叨叨地与她说话,“咱们跟你一样,都是女儿家,刚干这行的时候,都闹过作过。所幸是没死,活下来了,也就认了。别瞧你傲里傲气的,其实也不是那有血性的人。有血性的,在知道自己被发配塞关做营妓的时候就该自个儿吊死了,哪还能到这里。”

    阿香说着回头看看她,见她没什么反应,又继续说:“既然来了,人也陪过了,就活着吧。把早前儿过的日子都忘了,别常拿来折磨自己。咱们都是一样的人,谁还笑话你不成?你现在拧着自己,不与大伙儿结交,非得隔出个你我,对你没好处。现在不比你从前,想怎么着怎么着。不会巴结讨好的,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以前你家里院儿的奴才什么样,你该见过的。”

    说到奴才样,姜黎的手不自觉紧了紧。阿香感觉得出来,也不装那瞧不懂的,直剌剌挑开了仍是说:“你别不爱听,你现在比起那些奴才还不如。他们到底有主子看顾疼惜,是大院儿里的人,到得外头也算有头有脸。咱们啊……”

    下头的话,阿香不想再说下去。她是个乐天派,就是知道所有的道理,也不愿常想那扰心的事儿。她自顾吸了口气,瞬时就把这心思驱了,又找别的话与姜黎说,“我想起来了,我还得再嘱咐你几句,你若觉得有用,就往心里记记。咱们将军是从来没找过女人伺候的,据说是心里有暗结,对女人生恨,他从来都没瞧过我们这些人一眼。现在找了你,细说起来,好也不好。不好么,就是他这对女人的心思,没有柔和气,不知道轻手,也没有情趣。好么,那就得看你本事。你把他哄住了,伺候好了,往后只伺候他一个,便是最好。”

    提到沈翼,姜黎身上便不自觉微微颤起来。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他还是个清秀少年的模样,现在哪里还有半分以前的样子。想是塞关的风沙磨的,让他的脸都变得棱角分明起来。眸子里尽是肃杀寒意,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姜黎羞恼于他们身份的对调,忽说:“我宁愿伺候别个,也不愿伺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