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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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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三个月后的现在,小棠几乎恢复了正常,她偶尔会主动和她说话,偶尔也会想刚才一样关心她,这让向珊很满足。

    但是,关于曾经她发生了什么,还是只字不提。

    不论如何,回来就好。向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哭又笑。

    乌克兰晚上八点半。

    商业社交晚会。

    巨大的落地窗外下着大雨,和室外的夜色寂寥完全不同,宴会大厅内部华丽辉煌。

    绚丽的水晶琉璃吊灯。

    衣香鬓影,空气中的红酒夹杂着香水的味道,这是上流社会浪漫和糜烂氛围共生的一个环境。

    葡萄酒和香槟是宴会上最不可少的饮品,靠窗的位置,一张茶色透明的案几上,水晶威士忌方杯里是烈性的白兰地。

    这样混乱的场合里,靠坐在白色沙发上的人阖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如同中世纪英国隐居古堡的宫廷贵族。

    在乌克兰雨夜的宴会休息处,他撑着头,斜倚着,落地窗外是一片玫瑰花园,白玫瑰含苞待放,带着清寂优雅更带着一种寒到骨子里的冷冽。

    白玫瑰是祭奠。

    祭奠爱人,祭奠受伤的灵魂。

    大雨瓢泼,乌云密布,落地窗外的玫瑰园没有皎洁的月色也没有星光,一片的混沌不堪。这样极致暗沉的环境,透过透明的落地窗,使得沙发上的人小憩仿佛就置身于这样清寂恶劣的环境里。

    乌克兰少女Anzhelica,本来是陪着父亲而来的,可她父亲在和一些华人商客在喝酒,她端着撑着香槟的水晶高脚杯四处油走,直到看到沙发上小憩的男人。

    她记得他。

    上一次在巴黎时装发布会上,她从自己的父亲口中得知的最不简单的东方男人,只可惜Anzhelica那次只看到了他的在人影起伏熙攘层叠的侧影。

    Anzhelica会想要注意他,是因为他手上的那枚戒指,paloma大师的设计作品,一直是设计师出身的Anzhelica所尊崇的。

    只是,她在行业内得到可靠消息,paloma第一次设计戒指,没有公布于众,他的作品只是为了一个东方的朋友。

    Anzhelica想要看到paloma设计的作品,然后她通过层层调查得知,那枚戒指主人的名字——王明轩。

    Anzhelica查询过这位富商王先生的信息,可是关于他的消息似乎一直很少,近两年来甚至没有这个男人的照片,即便有也是含沙射影的侧面。

    神秘,低调。

    让人心生好奇。

    一直到后来,乌克兰少女Anzhelica在他父亲参加巴黎时装周的贵宾名单上,看到了这个中国男人的名字,她去了巴黎时装周,奈何行色匆匆,她上一次只看到了这人的背影。

    可,到底是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他。

    这么喧闹的宴会大厅,他独自坐在沙发上,似乎和这一切都隔离开了。慢慢走近,Anzhelica似乎能感受到来自那人的冷意,质地良好,设计讲究的黑色西装,搭配最过简单的白色衬衣,映衬着他清俊的脸,对人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她是这次宴会筹办商的女儿,没有人会阻拦她如此四处的油走,直到她走近那个男人不知道是因为他手上的那枚戒指,还是因为他身上的不菲气质。

    修长的手指,玉戒的光芒本该是温润淡雅的,可受佩戴人的影响生生是多出了一种冷冽感。

    走近的瞬间,心中念想所驱使,她伸手想要碰触到那枚戒指,可她却被对方死死扣住了手腕,那力度之大让她的手腕似乎脱臼了。

    Anzhelica摔在沙发上,手腕上满是青紫,疼的额头上冷汗涔涔,当她再抬眼去看。

    只见刚才还坐着的人已经正看眼,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那人在笑,笑得让她更害怕。

    “小姐,别碰不该碰的东西。”

    再正常不过一句的话,清越的嗓音,Anzhelica却听出了威胁,背脊生寒的同时她感受到她要动了那戒指,说不定现在在笑的人会杀了她。

    指上的戒指紧了紧,他看都不看脸色苍白的女人,转身离去,于灏迎面而来,脸色不平静。

    “王总,这女孩儿的父亲是这次的......”

    王明轩唇角有恶劣的笑意,“于助理这么紧张干什么,不过是手腕脱臼,她又没死。”

    一句话,让于灏噤了声,他不再劝阻,想起上次在酒吧里无缘靠近王明轩向他谄媚的女人,差点被他微笑着活活掐死。

    望着信步离开的上司的背影,于灏叹气,33岁的王明轩,脸上似乎永远带着浅淡的笑意,温雅的,但是手段却更令人发指,残酷,不讲情面。

    他越笑,眼神就越阴郁。

    没有人能猜得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阴晴不定,比曾经的他更加让人惧怕。

    乌克兰的雨夜比起国内更加冷萧,推门出了宴会酒店,叶夏青已经在外面等了,叶夏青一身的极致黑色,让人有时候都怀疑这个工作能力超强的人到底是不是女人,工作效率超高,冷艳成冰,却不会笑。

    撑着伞,她行走在雨中极快,上车后她机械化的简述今天的工作问题,王明轩靠在车内,神色略显疲惫的闭上眼,但是他在听。

    从什么时候开始,工作成了他的主旋律。

    他自己都不知道。

    黑色的宾利在雨雾中缓缓前行。

    悦森酒店。

    下了车,大堂经理出来接应,异国的酒店里,王明轩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望着酒店侍应生手里用来装饰的花卉出神。

    ——茉莉花,雪白,纯净无暇。

    “您,怎么了?”

    乌克兰经理说的是标准的英文。

    “没什么。”

    他继续向前走,手里握着的房门门卡却不自觉的抽紧。

    酒店楼上的房间。

    浴室里,将沾满酒会上烟酒和化学品香水气味的衣服扔掉,衬衣的扣子解开,背对着浴室里的镜子,镜子里清晰的映衬出他背脊上一条狰狞的疤痕。

    换了简单的长裤和衬衣,夜晚。

    窗外的大雨还在下,阴沉的天,推开露台上的门,一件单薄的衬衣,空气很凉,王明轩站在那儿,望着黑色的夜景,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手边有烟,却再也不抽烟。

    近两年,王明轩的烟戒了,却有点略微的嗜酒,白兰地的烈性他有些依赖。

    乌克兰的酒店,楼层都不是很高。

    站在三楼,王明轩可以清楚地看到酒店外的行人。

    大雨天,行色匆匆的行人,忘记带伞的奔跑的行人。

    是谁,雨天从来不爱带伞?

    想到这儿,王明轩内心一紧。

    楼下的雨幕中,有乌克兰的小女孩儿帮着和她并肩而行的少年撑伞。

    女孩儿踮着脚尖,有些费力,却还是不肯将伞交给高她一头的少年手里。

    两个人走路,走走停停,王明轩将手里的白兰地一饮而尽。

    ——“王明轩,我帮你撑伞。”

    ——“你确定?”

    ——“没有你高,也能帮你撑伞。”女孩子嗓音很坚定。

    ——“踮起脚尖,像是芭蕾舞蹈里的小天鹅。”

    ——“你自己撑吧。”不想听他的戏谑,她神色微恼,却被他抱住。

    是谁曾说的话,现在记忆清晰如同发生在昨天一般。

    灼热的烈酒入喉,让王明轩有些忍不住的轻咳出声,他的脸色是苍白的,眼神带着少有的空茫。

    门外的敲门声,使他回过神。

    “王总,您的电话。是国内的......”

    于灏手里的王明轩私人手机被直接挂断。

    他不接。

    于灏沉默不语。

    王明轩将手机随意地丢给于灏,却不曾想刚刚挂断的手机又重新响了起来。

    于灏进退两难,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明轩蹙眉,从于灏的手里重新拿回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是简赫。

    从国内打过来的电话中,简赫的嗓音带着些许无奈和焦急,“王总,您明天要回国?”

    “嗯。”

    “好。”虽然国内的舆论问题有些严重,但是上司要回来,他总归没有道理阻止,“可以将您的航班推迟到清明节后么?”

    “不必了。”

    “但是........”

    简赫还没有说完,对方已经将电话给挂断了。

    于灏看着王明轩的背影,不解道,“清明节,您回国,如果不去方家墓园,怕是舆论会更严重。”

    “去,为什么不去?”

    他一口一口地喝酒,酒再灼热似乎也暖不了这个雨夜的清冷和寂寒。

    于灏愕然。

    王明轩俯下身,威士忌方杯里空了的白兰地又重新满上了,不再打扰他,于灏关上门退了出去。

    手里的酒杯放在桌上。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室内的玻璃上,头柜的位置上一朵雪白的茉莉宁静地绽放着。

    随身携带的钱夹随意展开在桌面上,里面一张女童的照片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显得有些微微泛旧。

    王明轩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蹙着眉简单浏览了一下国内的新闻。

    修长的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望着酒店卧室中的那张床,想了又想,他将身上的衬衣慢慢脱了下来,电闪雷鸣造成的电压不稳致使室内的灯光闪了闪,窗外,一道闪电滑过,白光如昼,清晰地照亮了他背后上极致狰狞的伤疤。

    伤疤从脊椎向下蔓延至腰际,看得出是很久以前的伤。

    套了一件灰色的居家睡衣,将背后的伤遮掩住,王明轩拿起桌上的钢笔,在一旁空白的纸页上写下内心蛰伏的两个字:阿棠。

    两年零四个月,乌克兰的雨很大。你......

    手边的酒杯被碰倒,酒水洒了一桌面,钢笔字迹在白纸上慢慢晕染开来。

    钢笔被丢在地上。

    王明轩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

    国内,莲市。

    一栋公寓内。

    向珊起来的很早,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牛奶出来,一边喝牛奶一边对另一个房间里的人说道,“小棠,出来吃早餐了。”

    “小棠,快点儿,如果你想过去医院,我让向玲过来和你一起过去。”

    “小棠?”

    “小棠?”

    ......

    一边奇怪和诧异着,向珊推开小棠卧室的房门,海洋蓝色的碎花壁纸,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向珊进去,看到窗前的风铃被吹得叮咚直响。

    小棠不在!

    意识到这一点,让向珊的内心又慌忙了起来。

    室内有淡淡的墨香,应该是刚刚写过毛笔字......

    想到这里,向珊抬头向桌面上望去,一株雪白的茉莉旁,有一张字条,上面的墨迹早已经干了,应该是写上去很久了。

    向珊:

    我在静安医院,不必挂心。

    小棠

    她是什么时候去的医院呢?

    方向珊记得凌晨的时候听到似乎有些动静,她以为是邻居最近要搬家闹出的动静,却不曾想是小棠出去了。

    那么早,她又是现在的状态。

    不对?

    医院,小棠是从来都不会去医院的,可现在应该也是没有办法了吧。

    时间真可怕,可以让很多人变得面目全非。

    向珊打了个电话给向玲,“向玲,小棠今天过去了你们的医院,你去照看着她吧。”

    ?

    医院,小棠是从来都不会去医院的,可现在应该也是没有办法了吧。

    时间真可怕,可以让很多人变得面目全非。

    向珊打了个电话给向玲,“向玲,小棠今天过去了你们的医院,你去照看着她吧。”

    电话的另一端向玲愣了愣,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

    向珊要挂电话,却听连连叹气的向玲说道,“最近你有时间的话,多陪陪她,她的病情虽然在好转,但是心理问题不会那么快就痊愈。至于母亲那边暂且瞒着吧。”

    “我明白。”

    静安医院。

    安琳和往常一样起的很早,端了一盆温热的水将准备好的毛巾搭在上面,她一把推开了病房的房门。

    而后,看到里面的场景整个人都愣住了,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不断抽紧,来压抑此时内心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病房内的窗帘已经完全打开,4月天,晨光很稀薄,病上的两人肩并肩而躺在其上,仿佛只是睡着了,又仿佛已经死了……

    “很像对不对?”向玲的突然出现让沉浸在惊愕中的安琳豁然一怔,侧过头,她看到同样视线凝聚在病上两人的向玲也在出神。

    百合花在空气中宁静的倾吐着幽芳。

    雪白的病上,阿豪带着呼吸机,只有一旁心电图机器得“嘀……嘀……嘀……”声响才能体现出他还在艰难的活着。一雪白的医用被子,阿豪躺在里面,而外面陪他和衣而睡的苏小棠脸上比他都要苍白,一时间让人怀疑,永远陷在昏迷中快要死去的人到底是谁?

    安琳望着他们,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他们……”

    “就像是一个人对不对?”向玲接了安琳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安琳压抑的沉默,但是脸上的表情却表现出了对方向玲说法的赞同。

    像,真的太像了!

    以前觉得是性格爱好相像,现在看他们就这么躺在一起,从眉到眼,到颊,再到唇,阿豪和苏小棠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阿豪带了男子的英气,而小棠缱绻着女子的纤柔。

    躺在病上的两个人似乎连呼吸频率都是相同的。

    这诡异的相似度,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不单单是现在,他们从来都是这样的,放佛只要他们在一起周围的人完全可以淡化到,漠视。”

    不顾安琳此时已经分外难看的脸,方向玲喟叹一样的继续说下去。

    苏小棠和阿豪的默契,早在很多年前就让身为旁观者的她既惊异又羡慕。

    仿佛开口说话都是多余的,不用语言交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们就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在方向玲眼里,这两个人即便生了间隙,但是多年后的今天如此病态的躺在病上,都给人一种他们似乎从未分开的错觉。

    没有人能将苏小棠和阿豪分开。

    除非死亡。

    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复杂,不单单是亲情,不单单是爱情,也不单单是友情,也许这三种感情都存在着,宛好像是相互依附的树枝和藤蔓,其中一个死去,另一个也将永远的枯萎,孤寂而亡。

    她曾经说这两个人是连体婴,现在看来这说法一点都不会错。

    向玲转过头来,看安琳苍白的脸,她似乎有了一种莫名的块感,“安小姐,你和阿豪并没有婚姻关系。”

    方向玲说得直白,安琳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明白方向玲的意思,更明白面前这个女人向她的挑衅。

    但是,现在的一切占据上风都显得无力。

    将死之人,她又怎么可能对其使用手段。

    安琳和方向玲两个人彼此复杂的对视,因为病床上人的骤然起身而打断。

    “小棠。”方向玲几乎是在数秒钟以内换上了笑脸,“大早上就过来,睡在这儿不觉得冷吗?”将带过来的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方向玲尤为显得热络异常。

    可小棠并没有看她,她的视线凝聚在安琳身上。

    小棠的神情很浅淡,相比安琳的无措,她看向她的时候,目光平静。

    给安琳让开了位置,她坐在了一边。

    病房的门再次打开,护士们进来,和方向玲简单的交谈以后,然后在和方向玲的配合下对深陷昏迷的阿豪进行了每日的常规检查。

    “怎么样?”安琳问。

    她知道方向玲不喜欢她,但是在大的生死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苍白。

    方向玲摇头,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可顾及到坐在病房内沙发上的人,欲言又止。

    小棠起身离开,知道方向玲的意图,她很配合的出去,关上了病房的房门。

    站在门口,还是可以大致猜测到里面人的对话。

    昨天,小棠问过阿豪的主治医生,他体内的器官已经很难维持生命,即便就这么昏迷下去,也许永远都不会醒来,就在这样的昏迷中慢慢死去,也许他会醒过来,醒过来的生命也维持不到一年。

    方文彬死了,如果阿豪也死了......

    小棠从未想过,原来所谓的离开的真相是如此的残忍。

    2012年,他的身体状态就不太好了,她看得出来却因为感情上的间隙忽略了很多细节性质的问题。

    他欺骗她和安琳结婚,他真的骗了她。

    在小棠曾经的认知里,阿豪从来不会对她撒谎,他要和别的女人结婚,她同意了,也信了。

    可是,到头来,苟延残喘的他却向她如实的证实了那个假象。

    这样的隐瞒和欺骗,她不觉得感激,一点都不觉得。

    --

    病房内。

    方向玲对安琳说道,“照这样的情况来看,他的状况相当的糟糕。”

    “那他可能会醒过来么?”

    向玲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有着少见的沉痛,“似乎可能性微乎其微,你明白的他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如果继续昏迷下去,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这样的昏迷中慢慢得......”

    死去,两个字方向玲有些难过的说不出口,但是安琳知道她的意思。

    “他永远都不会醒了?”

    向玲为难,“这......”

    “他会醒过来的。”

    清冷的嗓音让安琳和方向玲同时回头。

    病房的门打开,站在门外的女孩子,黑色系的针织衫搭配长裙,一头海藻般的长发,清透的骨骼透出一种诡异的艳色。

    苍白的脸,她的眸子里像是没有丝毫感情。

    细碎的刘海被吹开,她的眼角上方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如若不仔细,没有人会注意到。

    “你,你怎么会知道他会醒过来?”安琳的嗓音带着些许颤抖。

    “我感觉得到。”

    窗台上的百合花在女孩子过度苍白的手指下,摆弄出一个漂亮的造型。

    她的话让安琳和方向玲陷入无止境的沉默。

    感觉得到是多么不靠谱的回答,像是可笑的玩笑话。

    但是,方向玲却认为这绝对不是玩笑话。

    曾经的少年时期,一个大中午,一家人在一起吃过午餐后,方向玲拿了冰激凌给向珊和小棠,可正在看书的小棠却突然放下手里的课本就向外走。

    “怎么了?”方向珊问她。

    小棠说,阿豪可能受伤了。

    校级篮球赛,那次小棠并没有去,但是阿豪真的如她所猜测的一样,受伤了。

    这个感觉得到,让曾经的方向玲无数次的惊异又恐惧。

    医学研究表明,只有所谓直系血缘关系上的父女,父子,或者母女,母子,才有这么强烈的内心感应。

    且,这感应存在于少数人中的少数。

    苏小棠和阿豪是如何做到的?这种默契怕是相依为命整整十六年的人自然而然行程的。

    可怕的默契。

    收敛了脸上的惊异,向玲将手中关于病人的笔录做好,对小棠说道,“小棠,霍姑父想要见你。”

    霍院长在国外除了临医学,就属心理研究做的最出众。

    方向玲这么对苏小棠说,小棠自然明白,不是简单的和霍姑父聊天,向玲是间接的想要她去看心理医师。

    “我没有生病。”小棠这么说,“更不需要任何治疗。”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神色有些冷。

    但是,向玲看着面无表情的人,心里却一点都不认同苏小棠的说法。

    “自闭症”治愈期第二个阶段,不拒绝人与人的交流,但是为人处世过度冷淡,冷漠的拒绝任何人靠近和拒绝诉说。

    此时,向玲知道继续强制,也许小棠会被逼迫到再次拒绝说话。

    摇摇头,她将钢笔放进医生白大褂的口袋里,转身出去。

    --

    方向玲离开病房,安琳在用热毛巾帮昏迷中的阿豪擦手和脸。

    小棠坐在一边,就只是看着。

    安琳看如此淡漠的苏小棠,有些说不出的压抑,“苏小棠,我一直看不明白你,过去的你唯独对阿豪是不一样的,可现在为什么面对这样的他,你还能如此的冷静。”

    “我如何和安小姐没有关系,请您不要庸人自扰。”

    “你......”

    安琳看着她面目表情的神色,有些忿忿道,“你以为阿豪如此,都是谁害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小棠沉默,眼瞳晦暗不明,脸色却苍白到了极致。

    “不要觉得你是受害者,阿豪离开你你不照样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逍遥快活。”

    “如果说这样的话能让你获得一丝块感的话,那您请便。”

    话不投机半句多,小棠起身要离开,却听安琳在她背后说道,“苏小棠,五年前的一次手术你不记得了么?当时,并不是什么简单的手术,你的家族遗传病,器官肾出现的问题,以为那么简单就可以恢复的么?手术后可以痊愈,是因为当时有人摘了自己的一颗肾脏给你。而,那个捐赠者就躺在现在的病床上。”

    “所以呢?”

    照是常人听到这样的事情都会震惊万分,而后心痛的流泪和悔恨,才是正确的情绪。

    但是,苏小棠没有,她的过分冷静让安琳几乎要失控。

    “苏小棠,你就真的这么冷血无情,他为你做这么多,你知道他将死,连一滴眼泪都不掉。”

    不,安琳错了,眼泪一滴不掉的人,不见得内心真的不难过。

    往往痛苦的时候想哭就能大声哭泣,是一种幸福。

    苏小棠的眼泪早在两年中的极致阴暗的那个地方掉完了,现在她即使痛得浑身发抖,也掉不出一滴眼泪。

    新伤口附着着旧伤口,她的心脏说不定已经碎裂了。

    “苏小棠,你没有心,你太狠了。”

    听不到耳边安琳对她的控诉,像是什么都听不到。

    小棠将病房门关上,双眼中一片空茫。

    走在回向珊公寓的路上,她的耳边一直不断得回响着安琳说过的话。

    ——“苏小棠,阿豪是因为你,他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

    ——“苏小棠,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病痛发作的时候每每都在叫着你的名字,而你又在什么地方,又在和什么男人在一起缱绻情话?”

    ——“五年前的那次手术,根本就是他在骗你。你又知不知道你在进行手术的时候,阿豪就在你的身边,他是个傻瓜,摘了一颗肾脏给你,然后害死了自己。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苏小棠,你太狠了,你没有心,没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