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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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四章

    滕氏被送到田庄一事好似并未在整个国公府掀起什么波澜,因为陆砚反应迅速,也没给老夫人借机搅风搅雨的机会。

    滕家也派人上门想让定国公出面帮帮滕家,老夫人是不想管,可是定国公却觉得毕竟姻亲一场,还是让陆砥前去京都府探听了一番。

    然而结果却并不怎么乐观,滕家老爷的嫡妻,也就是滕氏的亲生母亲早已去世多年,这件事本来也一直无人追究,可偏偏滕夫人的娘家不久前进京向京都府递交了状纸。因为事情过得太久,滕夫人的娘家人又是铁了心要打这场官司,甚至不惜开棺验尸,结果不等开馆,就有一个滕家的老仆自首说是自己奉了滕老爷的命令毒死了滕夫人,此言一出,这桩多年前的案子就算是盖棺定论了,只等刑部审批下刑了。

    听到陆砥打听回来的消息,定国公也只能无奈的长叹一声,表示对此实在爱莫能助。南平尊嫡,如滕老爷这般为了一个小妾而杀害嫡妻,怕是要处以极刑的,定国公便是再有心相帮也不敢在此问题上替滕老爷说话,只能让管家给滕家送去千两银,留人在那边照顾下滕大郎的丧事。滕家经此折腾,原本就败落的门庭更是萧条,冬至前滕老爷的刑罚判了下来,立斩不赦,至此,滕家彻底消失在京都,只留下了满门恶毒的风评。

    “三郎君,田庄上已经安排好了,老夫人给世子夫人身边派了两个使女,我们的人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白一看了眼陆砚,顿了下不解道:“只是属下不明白,为何要如此?这岂不更给了老夫人和世子另结高门姻亲的机会吗?”

    陆砚慢慢的看着手里的《反经》,道:“你想得太多了。”

    白一立刻垂首道:“属下知错。”

    陆砚眼睛都没抬一眼,平静道:“我只不过是将滕氏对付六娘的目的还给她罢了,至于老夫人与世子怎么想,怎么做,由他们去。”

    白一愣了愣,觉得心中话语不吐不快,但看陆砚这般从容淡定的样子,还是忍了回去,半响后轻声道:“属下告退。”

    陆砚盯着手中正在看的“运命”一章,脸上露出一抹嘲讽来,那些东西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只要他们不要来招惹他,他也懒得动手收拾他们。

    长宁自从滕氏被送走后,对陆老夫人的无情又多了一分认识,不过对她来说,陆老夫人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因此微微低沉了半日,便再度跟着秦氏忙碌起来,只是心中对陆老夫人与世子更多了几分警惕。

    冬至忙完,便进入了腊月,又要开始忙碌春节的各项事宜。陆砚这段日子倒是不常出去,反而是长宁忙了起来,秦氏日日都将长宁带在身边同她一同理事,每每两人早上一起去给秦氏问安,但都是只有陆砚一人回书房,如此好几天,直到某一日晚上长宁从外面回来,见到正在内室写字的陆砚,才方觉好几日未曾与他多说几句话了。

    “回来了?”陆砚一边在纸上挥毫泼墨,一边慢悠悠道:“今日怎么没陪母亲用膳?”

    长宁轻轻咬了咬唇,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正在写一副碑帖,有些心虚道:“我想回来陪你呀。”

    陆砚笔下不停,只是轻轻哼笑一声,道:“怎么今日想起回来陪我了?”

    长宁微微努了努嘴,双手撑在书案上,点着脚尖靠近他:“因为觉得……你不愿我陪你呀?”

    陆砚轻轻瞥了她一眼,见她粉嘟嘟的唇微微嘟着,看起来甚是鲜嫩可口,轻轻一勾唇,伸手将人揽进怀里:“难得娘子想起我,怎会不愿?”说着双手一用力便将她抱上了书案,低头与她额头相抵。

    长宁乖觉的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娇声道:“这几日母亲事务甚多,冷落夫君了。”

    “无妨。”陆砚温热的气息散在长宁脸上,声音也越来越模糊:“阿桐心里还记挂着我就好。”

    两人几日都未曾亲近,双唇厮磨间边都有些动情,若不是惦记着长宁未曾用膳,只怕陆砚能直接将人抱进床帐里,让她好好感受一番何为记挂。

    窗外寒风刺骨,而房中一片温暖,长宁缓缓放下手中精致的汤碗,舒服的呼出一口热气,眯着眼睛笑道:“冬日里果真还是要喝羊汤……一碗喝下去感觉手脚都暖和了呢。”

    陆砚看着她餍足幸福的表情,伸手将榻几推开,将对面的小人儿抱进自己怀中,摸了摸她软绵绵的小手,道:“果真是暖了许多,不似往日那般冰凉。”

    长宁靠在他怀中,头枕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线条十分优美的下颌线,轻轻张口打了个哈欠。陆砚垂眸看了她一眼:“困了?”

    长宁轻轻哼唧了两声,扭了扭身子将头埋到他颈窝娇气道:“是吃得太饱了!”

    陆砚看着她这般不好意思的小模样,低笑出声,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若阿桐帮我沐浴,消消食?”

    长宁转头一脸狐疑的看着他,半响后轻哼一声:“你莫想骗我了!我知晓你心里想做什么呢。”

    陆砚握住她戳着自己胸膛的手指,挑挑眉:“哦?我想做什么?”

    长宁翻了他一眼,从他怀中坐起来,坐到榻边开始穿上鞋,转身看着他道:“我才不上你的当呢!”说罢一撩帘子进了内室。

    陆砚眉眼带笑的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感觉自家娘子渐渐有些不好骗了。慢慢从榻上起来,刚掀开帘子,就听到后厢隐隐传来水声,心弦随着不甚清晰的水声微微动了动,走到书案前,拿起刚刚丢在一边的毛笔,开始继续写起了碑帖。

    长宁沐浴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只要是浴后的护理程序太多,可今日因为陆砚刚刚的那句话,长宁沐浴时便总是提心注意着后厢房门,等沐浴结束,见引兰拿着一个瓷瓶过来,也不等她给自己凃身,匆匆裹上衣衫,从她手中将瓷瓶拿过,道:“好了好了,郎君还在在外等着呢。”

    阿珍与引兰两人相互对看了一眼,这么大的清潭院定不是只有这一个沐浴的地方,只是这里是条件最好的,烧着火墙、火炕,便是在寒冷冬日也丝毫不会冷。而往往长宁再次沐浴时,陆砚就会默默的去到侧厢房去洗浴,一点也不会在外等着。

    果真内室只有银巧带着两三个小丫鬟正在铺床,见长宁出来,笑道:“六娘子,三郎君去了偏侧房,怕是也快回了。”

    长宁脸颊微微一红,挥手让她们全部退下。引兰见她手里握着瓷瓶,开口道:“六娘子,婢子帮你涂抹润肤油吧。”

    长宁想到涂抹这花油,还要褪衣,又想到陆砚片刻之间就要回来,到时反而尴尬,不如自己随便涂一涂罢了,当即挥挥手让她一并退下。

    见内室只剩下自己一人,长宁伸手摸了摸床褥,觉得一片暖温,脸上漾开一抹笑,拖鞋坐到床上,缓缓退下外面披着的宽袖衫,卷起里衣的裤腿开始一点点涂抹起身体来。

    陆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十分香艳的一幕,罗衫半下肩头,长发微散身后,如玉管般的手指慢慢从白腻的肩头划过,在烛光下闪出点点丝般的光泽,朦朦胧胧的一团光晕将她笼罩其中,几缕长发散落在脸颊、耳边,长而浓密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每眨一下就像扇动了他的那根心弦,让他像是被召唤一般,轻轻缓缓的靠近了美的让人失声的长宁。

    幽幽的玫瑰香气萦绕在长宁周身,得到玫瑰油润泽的皮肤莹润光洁,长宁唇间噙着一抹轻松的笑容,她是极爱这玫瑰油的香气的,每每闻到都觉得有一种置身玫瑰花丛的感觉。

    后背贴上一具温暖坚实的胸膛,吓得长宁手一抖,差点将瓷瓶掉落在床上,等看清是陆砚时,她才长长舒出一口气,娇嗔道:“怎么进来也不说话呀,吓我一跳!”

    陆砚看着她眉眼间宜喜宜嗔的灵动,从她手中拿过那个精致的瓷瓶,低声道:“后背可涂了?”

    “后……后背不涂!”长宁怔怔的看着他,突然抬手将自己落下的衣衫拉起,结结巴巴道:“我都涂好了。”

    陆砚的笑容干净正经,可是手下却轻缓的将她刚刚拉起的衣衫再度褪下,轻声道:“娘子不可厚此薄彼,前面涂了,后面也要涂才是……”

    长宁按压着自己的衣衫,后背却还是慢慢展现在陆砚面前,光洁的好似最极品的白玉都无法比拟,漂亮的蝴蝶骨微微颤抖着,更让人心痒。

    温热的唇瓣落下,长宁只觉得全身的力气被尽数卸下,按压着衣襟的手掌微松,浅黄色的里衣便如花瓣一般飘落,厚重的帐幔垂下,遮住了明亮的烛火,也挡住了一床旖旎。

    ……

    腊月二十二,散了朝会之后,各府司便要休职了,便是圣上也从这日起开始封笔,准备安心过新年。同时,也是这一天,宫里会给一些臣子送去圣上的恩赐,以示隆宠。

    定国公府,或者说陆砚也收到了这份隆宠,除此之外,伴随而来的还有年后赴江南任两浙转运使的旨意。

    陆砚接旨后,笑着扶定国公起来,拱手对前来传旨的王德安道:“多谢阁长今日前来宣旨,舍下以备薄酒,还请阁长不要推辞。”

    王德安连道恭喜,见陆砚如此客气,连忙谦恭道:“国公大人与陆大人相邀,奴婢实在不敢推辞,只是圣上命奴婢前来时交代过,让宣了旨便快即刻回宫……奴婢说句托大的话,今日若不是陆大人的喜事,只怕圣上也不会派奴婢前来,是以再此谢过国公大人与陆大人,奴婢实在是心中惶恐愧疚,还请两位见谅。”

    定国公也知王德安是圣上身边的贴身内侍,一般从不外出传旨,今日能来只怕是因为将三儿外放,怕京中有人闲话,才特意让王德安前来以示恩宠不变。是以也不多留,将一个荷囊塞进王德安的袖笼里,与陆砚笑着将人送出定国公府。

    长宁虽早已知晓陆砚外任的消息,直到此刻才像是感觉到尘埃落定一般,与秦氏两人脸上都带着欢喜的笑容。

    陆老夫人自滕家出事之后,便生了病,一月来,断断续续总是不见利索,因此传旨时,陆砚便替她求了恩典,并未让她出来。送走了王德安,父子两人返回前堂,远远看见母亲和长宁脸上的笑,陆砚眼角也带出丝丝笑意。

    陆汝风心里感怀三儿出息,却又想起前段时间芳娘子与他相求之事,见此时府中气氛尚好,便轻咳一声,道:“砚儿,将圣旨送到家祠后,便到你母亲正堂来罢,为父有一事想与你说说。”

    长宁闻言一愣,看了眼秦氏,之间秦氏也是一脸莫名,才转头看向陆砚,却见他唇角依然挂着得体的微笑应了声,只是眼角的笑意尽数消散,只剩下一片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