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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江离之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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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璟煜闻言面色陡然一变,握着剑的手也暗暗使了几分力,黑酽酽的凤眸中散发出丝丝杀意,“你敢再说一遍吗?”

    “我只有装作我要杀她,才可以让陛下不怀疑她,届时你杀了我,此事就了结了。”江离的语气云淡风轻,似乎是在说旁人的生死一般漠然。

    秦璟煜的凤眸微微一震,唇角微抿迟疑了半晌问道:“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你就想以这种方式结束?”

    江离闻言倒是笑了,他的眉眼极其好看,与秦璟煜的妖艳不同,江离的眉眼恍若清晨第一缕阳光,温暖而舒心。原本波澜不惊的桃花眸子,此刻却尽是悲凉,难过,不舍...或许还有更多,多到秦璟煜竟看不懂。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声音哽咽说不出一个字来,而眼角也微微泛了红,沉吟许久,才一字一顿地说道:“可是我,能给她的,只有一个清白。”

    江离的声音很轻,像一朵棉絮一般轻飘飘的,却重重的砸进秦璟煜的心底,他握着剑的手一松,长剑微微垂下。秦璟煜别开了脸,他眸中泛着丝丝不忍,沉吟了许久才说道:“她应该很喜欢你。”

    “你可真让我失望。”江离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地嘲讽与讥笑,秦璟煜闻言,猛地转过头蹙着剑眉目光紧紧盯着江离,眼底似乎有几分不解。

    只听江离轻笑一声,不知是在笑秦璟煜不解风情还是在笑自己命运束缚,只听他淡然地声音缓缓落入秦璟煜的耳里,“我是极不愿留她独一人的,可我没得选。我走后,你要好好待她。你若是选择皇位,还想选择她,我只希望等你在江山稳固后再说喜欢她这句话。若是你不要江山,那也请你封了王爷后再说喜欢她这句话。你的独宠会害了她,我不希望她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你后,面对的却是你无可奈何的自责。”

    秦璟煜的眸光微动,重重地点了点头,那是他对江离的诺言,他眼底的坚定足以说明,此诺必行。

    “还有,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承认,她其实心底是有你的,只是有些事让她不得不选择克制自己的感情,至于是什么事,我想她的秘密,你若是用心,是会发现的。”江离继续说道,似乎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他的手微微颤着,他的心底该是有多么悲凉,多么不舍。可是他没得选,从初见那一刻起,这注定就是一段孽缘,不论江离如何努力,他都无法与云珩站在一处。

    可是没关系,即便是死了,他也有回忆,那些回忆足以让他独自一人走完寒冷的三生路。

    江离说完这些话,不等秦璟煜言语,他便转身就离开了,秦璟煜望着江离离开的方向,眸光也渐渐变得迷茫。

    他从五年前见到云珩第一眼时就开始喜欢她了,他知道自己是嫡皇子,身份特殊,会有很多女子觊觎他身旁的位子,所以他故意将自己寝宫里全部换成太监和侍卫,只有他不常去的偏殿才会有一两个宫女,还都是上了年岁的老宫女。后来发觉云珩男扮女装去了清时斋,他便误让旁人认为他是断袖,并不喜欢女子,那段时间的确很多女子都心灰意冷,嫁了旁人。可是不久后,江离的出现,让年少的秦璟煜心中醋意升

    腾,他想做些什么让云珩明白,他比江离更喜欢她。

    可是他发觉,他对云珩好,云珩身边就会充斥着危险,而他则需要用巨大的代价才能护住她。他也想听秦筝婷的话,装作对云珩无意,然后对旁人后,便是针对也让那些人针对他不在乎的人,哪怕是伤害到了旁人他也不希望云珩受伤。

    可是喜欢一个人,哪里有那么容易藏住的呢?便是嘴上不说,事里不露,可是眼睛不会说谎,藏不住的。

    眼下江离被逼到了绝境,他选择以死护住云珩的名声与安危。因为秦璟煜太明白,倘若江离不如此做,明日云珩的头上便会被扣上许多罪名,当初为何云珩会知道蛊毒如何解?为何会知道山洞在何处?为何在璇玑湾那个男子偏偏放过了云珩?这些疑点全部都会成为罪状,一一指控云珩贼喊捉贼。

    况且她与江离走的如此之近,又是一顶不检点的帽子会扣在她的头上。最后便是欺君之罪落下,理当诛九族,江离即便是江湖中人,但是他过着是刀尖舔血的生活,对于事态的不利发展,他总是可以第一时间感觉到,所以他在喜欢与安危,选择了安危。

    那么秦璟煜呢?江离用命换来的云珩的安稳,他就要亲手毁了吗?他从不是一个贪权之人,他只是心怀家国罢了,他不想抢那个储君的位子,所以他也不想让秦璟晟死,可是那些罪状直接将他送入了宗人府,他进了宗人府,再无人与秦璟煜分庭抗礼,那他就必得坐那个皇位,若他选择了那个皇位,他与云珩则会愈行愈远。

    这并非他所要的,他必须要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扶一个明君登基,又可以与云珩厮守终老的法子。

    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继而风守的声音便在屋外响起,“殿下,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唤殿下进宫叙话。”

    “知道了。”秦璟煜淡淡地应道,继而抬手将剑丢到了落兵台上,将衣衫整理妥帖后这才打开屋门,瞧着风守身后跟着的公公是周七,连秦璟煜都微微一怔,周七是秦灏宸身边最得脸的公公,鲜少亲自出面,此次秦灏宸倒是遣他来召自己进宫,到底是想说些什么?

    周七见秦璟煜出来连忙揖揖手,温和一笑说道:“殿下咱们走吧,陛下还候着呢。”

    秦璟煜低低地应了一声,便跟着周七一同走了,风守便跟在秦璟煜的身后,暗暗地瞧着秦璟煜的脸色。风守跟着秦璟煜多年了,他是否是欢喜的,是否是不悦的,一个眼神就能瞧出来,风守瞧着秦璟煜此刻眸子微黯,似乎心情很差,便知道秦璟煜定是在为江离一事暗自上着火,便不敢多言了。

    风守快走了几步,拉着周七轻声问道:“周叔啊,您能不能暗里瞧瞧告诉告诉属下,陛下寻殿下是何事?”风守从小跟在秦璟煜身边长大,宫里有些年数的奴才都混的脸熟,至于周七那熟的跟亲爷俩似的,若是没人在跟前儿,风守便会唤周七为周叔,眼下风守为了套近乎方便套周七的话,倒也不顾忌旁的了。

    谁知周七闻言,抬手轻轻敲了风守额头一下,眸子一瞪语气不悦道:“臭小子,如今倒是什么事都敢打听了,此事可说不得。”

    风守与周七的关系亲如父子,风守自然对周七也甚是了解,他若是露出如此表情,那虽不是天大的事,却也不是什么小事了,不但不能多问,一会儿进了宫,风守都不得入养心殿。

    果不其然,进了宫后,便有公公将风守拦在养心殿外,甚至连周七都不许进去,不知说的是什么大事,如此严肃的阵仗倒是有些吓到了风守,他看着秦璟煜进了养心殿后,便拉着周七到了一旁,蹙着焦急地问道:“周叔,您就给风儿透露一下吧,也让风儿心里有个底。”

    闻言,周七心下不忍,思来想去风守在秦璟煜身边多年,自然是秦璟煜身边嘴最严实的人,同他说了让他心安些,他也不会说出去的。思及此,周七定了定思绪,瞧着四下无人,这才压低声音轻声说道:“不知是谁给陛下密报,里面将云想郡主的罪状一一落出,说她以剿匪的名义为开始,其实就是想扳倒三皇子。后来的璇玑湾一事也是她勾结日月明教闹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咸阳内人心惶惶,再突出他们云家。还说什么孟家小女失了身子一事也是云珩一手主导的,内容详细,有理有据,陛下不信都不行,不然的话,陛下怎么会在和亲之际突然下次密诏呢?”

    “怎么会这样呢?”风守闻言眼底满是震惊地说道,与云家过不去的人比比皆是,但是说出的话能让秦灏宸坚信不疑,几乎没有几个的,到底是谁一定要将云珩逼到死路?

    “此次云想郡主当真是凶多吉少了,明日白马寺一事,若是九殿下处理不妥当,回了咸阳郡主就得人头落地的。”周七微微叹息道,他是看着秦璟煜长大的,秦璟煜能瞧上的人自然不会差,他也十分喜欢云珩,也愿意相信云珩,可是他不是秦灏宸,他没有办法去说动秦灏宸相信云珩。所谓伴君如伴虎就是如此的,秦灏宸本就对云家有诸多忌惮,因为云珩才将忌惮消除了,眼下又有人将云珩的罪行一一累出,那不就是在说秦灏宸眼瞎竟将一个居心叵测之人当成了功臣吗?

    身为一个天子,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呢?

    风守闻言变了变脸色,抬眸便望向养心殿那一处,心中虽百味杂陈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一切顺利。

    而在养心殿内的秦璟煜,则是跪在地上,面容温和地看着秦灏宸,而秦灏宸则是眯了眯眼打量了秦璟煜一番,沉吟了许久才说道:“云珩与日月明教勾结残害咸阳百姓一事,你可信?”

    秦璟煜闻言,眸光一滞,随即说道:“无凭无据儿臣自然不信。”

    “好,那你瞧瞧这个。”秦灏宸对于秦璟煜强硬地态度倒也不闹,只是将一封厚厚的信丢给了秦璟煜,秦璟煜接过那封信继而打开一页一页的看完后,面色泛着隐隐地怒意,似乎是全然信了信上所言。

    “若当真如此,儿臣定不饶她。”秦璟煜语气中压着隐隐的怒意,眸光里尽是恼火与失望地说道。

    “明日此时,朕必须要在养心殿里看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秦灏宸眯了眯眼,语气中泛着寒意,似乎当真是动了怒。

    “儿臣明白。”秦璟煜揖揖手说道,面色也不比秦灏宸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