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灵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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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还是苏云染技高一筹,拽着夜慕天到了后院的温泉边,却出乎意料的推了她一下。

    温泉四周是一片茂密竹林,几场春雨下来,已经茂盛了许多,竹子上挂着白色的纱幔,连成了一片,既能遮挡寒风,又能阻碍实现,于是没有防备的夜慕天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还未站直,脚底一滑,噗通一声,便掉进了温泉里。

    水花高高溅起,一地斑驳湿痕,连纱幔也未能幸免。

    水珠顺着脸颊发梢不断落下,看起来有些狼狈。

    苏云染愉快的笑了起来,冲夜慕天做了一个鬼脸,洋洋得意的想,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气自己?都要出嫁了,居然还问她嫁不嫁?难不成后悔了么?才不给她这个机会!

    夜慕天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水,只觉得好笑又无奈,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全是湿漉漉的站在及腰深的温泉里,湿透的衣服紧紧地贴着纤细的腰肢,勾勒出优美的线条;眼睛似乎是落了水,眼角微微泛红,隔着白纱看着苏云染,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

    心跳骤然变快。

    苏云染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脑海顿时一片空白。

    “哗啦”水声响起,惊醒了苏云染,她回神一看,就见夜慕天已经出了温泉,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下去!”苏云染不高兴了,这人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现在虽然是春天,但寒意未去,穿着湿衣服冷得很。

    夜慕天顿了顿,直觉告诉她苏云染现在心情很不好,最好还是不要惹她为妙,于是乖乖的下了温泉。

    不得不说,泡在温泉里真的很舒服,身心都放松下来。

    看她这么听话苏云染胸口的郁气也散了几分,哼哼两声,色厉内荏的道,“衣服脱了,给本公主老实的泡着,没有本公主的允许不准你出来,否则打断你的腿!”

    夜慕天不好意思当着苏云染的面脱衣服,强自镇定的磨蹭了半天,外衣都没有脱下来,见苏云染没有叫停的样子,只能选择自欺欺人的背对着她,三两下脱了湿衣服扔在岸边。

    苏云染这才发现夜慕天的背有许多细小的伤痕,看形状像是鞭子鞭打时留下来的,伤痕已经很淡了,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你的背?”苏云染语气惊慌,下意识的上前两步。

    “在宫里犯错时受得刑罚。”夜慕天拨着头发移到身前,正面对着她,淡淡的道。

    苏云染只觉得胸口疼得难受,转身就往外面跑。

    “七公主!”夜慕天一惊,起身就要追过去。

    “不准出来!”苏云染没有回头,语气凶巴巴的,“本公主很快就回来,你不准出来。”

    夜慕天脚步一听,只得又坐回去,眼睁睁的看着苏云染离开了。

    夜慕天不知道苏云染想做什么,见她一人离开就要追过去,可又担心苏云染会生气,便来来回回的起身坐下折腾了好几次。

    这种感觉有点难受。

    夜慕天想着自己的身份,想着之后没有机会这么相处,痛苦之色一闪而逝。

    终究是要习惯了。

    她压下繁杂的思绪,对着水面的倒影露出了一个微笑。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可苏云染还是没有回来。

    终究按捺不住,下定决心要去看看。

    手边没有干净的衣服,夜慕天也不挑剔,拿了湿衣服便要穿上。

    恰好此时,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传来,夜慕天身子一僵,以为是苏云染回来了,难得手忙脚乱的跳回温泉里,低眉顺目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色的纱幔掀开,来人却不是苏云染,而是抱着衣裳的侍女。

    心中有些失望,夜慕天沉了沉身子,只露出了一个头,冷淡的问,“殿下呢?”

    侍女垂下眼帘,声音有点高,“大皇子突然来访,七公主正在偏殿和大皇子交谈,临行前吩咐奴婢把干净的衣裳送来。”

    大皇子来得这么快?夜慕天自然知道苏明霁为何而来,只是料不到他会如此迫不及待。

    她暗自摇头,这么着急只会被人拿捏住话柄,掌握不了主动权,底线也就放得更低了。

    只是,这么光明正大的前来,多少会给苏云染带来一些麻烦吧?苏明霁是不是故意的?

    她一边想着,一边示意侍女将衣服放在一边的石桌上。

    侍女轻声应了,慢慢的走到石桌边,眼神乱瞟,像是在寻找什么,可怎么也找不到,面上难免带出了些许焦躁的神色。

    天呐,七公主为什么要离开?希望牧大人听到她说得话了,不要前来。

    偏偏事与愿违,侍女眼前闪过什么,就见穿着白色绸缎的青年从竹林深处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看方向就是朝着温泉走来。

    夜慕天猛地转头朝着后方望去,气息暗了下来。

    ******

    偏殿。

    侍女轻手轻脚的上了热气腾腾的茶水,行礼退下了。

    苏明霁端坐在主位,手捧着茶杯却没有喝,时不时的看苏云染一眼;而苏云染则坐在他左手边第一个椅子上,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对苏明霁的视线视若无睹。

    茶水喝了半盏,苏云染放下茶杯,轻笑,“不知大皇兄来此有何贵干?”

    “小七不日就要出嫁了,大皇兄来看看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苏明霁放下青瓷茶杯,云淡风轻。

    “多谢大皇兄关心。”苏云染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苏明霁与苏云染寒暄了半天,苏明霁拐弯抹角的打听苏云楼中毒一事,几次都被苏云染岔开了话题,便知道自己是小瞧了这个妹妹。

    “小七,大皇兄也不和你说废话了,我就问你一件事,你昨日是什么意思?”苏明霁直接点明了今天来的原因。

    他本是不相信那侍女的身份,等她离开后便一边跟踪一边调查,尾随她一路去了二皇子府,又去了迎宾殿。侍卫回来禀报时,调查其身份的也回来了,原来真是苏云染身边颇为得宠的侍女采薇。

    那她口中所言七公主有事相商就是真的,可苏云染不是二皇弟的人么?难道是她们内讧了,还是有什么陷阱?

    即便知道是陷阱,苏明霁发现自己也只能跳下去。

    他知道永平帝非常在乎苏云楼中毒一事,倒不是多没宠爱苏云楼,而是事关自己的小命。若是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不管是真是假,他和大位就已经无缘,甚至更有可能被剥夺身份。

    所以他来了。

    “大皇兄何必明知故问呢?”苏云染弯下唇角,“我想,我的侍女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没有给小五下毒,小五的事和我无关。”苏明霁眯起眼睛。

    “小七当然是相信大皇兄的,可是父皇呢?”苏云染歪了歪脑袋。

    “小七,你这是什么意思?”苏明霁站了起来,俯视着苏云染,倒有几分气势。

    苏云染敲了敲桌面,并不害怕,“大皇兄不必惊慌。若小七真想做什么,你就不会和我坐在这里了。”她仰起头,“小七只想和大皇兄合作,对彼此都有好处。”

    “合作?”苏明霁坐回椅子上,冷笑,“小七,你和小六可都是二皇弟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小七自然会让大皇兄看到小七的诚意。”苏云染起身走到苏明霁身前,从随身带的香包里拿出夜慕天带回来的白纸,铺在手边的小木桌上。

    “这是什么东西?”苏明霁点了点白纸。

    “这就是我的诚意。”苏云染展颜一笑,端起茶水倒在了白纸上,很快,白纸上的墨迹再次显现了出来。

    “混蛋!”苏明霁看完字迹,重重的拍在木桌上,茶杯都震歪了,“谁,到底是谁,居然,居然如此陷害本皇子!”竟然是给苏云楼下毒栽赃陷害于他!真是好狠毒的计谋!

    “这应该足以证明小七想和大皇兄合作的诚意了吧!”苏云染垂眸轻笑,“不然,这张纸现在就该在父皇的手中。大皇兄可曾想过,若是千画在招供出您,您会如何?想必您再无翻身的余地了。”

    “小七。”苏明霁深吸口气,勉强平静下来,“为何不把这个交给二皇弟?”

    “因为我想和大皇兄你合作。”苏云染不可能将前世发生的事情告诉苏明霁,但也不想多说什么,“大皇兄不必多问,我不想回答。”

    苏明霁沉吟了片刻,拿不准这事是不是苏訾瑜设计好的陷阱。

    “大皇兄不必担忧。”苏云染知道苏明霁再想什么,“我即将出嫁,和苏国也就没有了瓜葛,你们之间的争权夺利和我没有关系。”

    苏明霁看着她,“那你想要什么?”

    “大皇兄,我只希望你能保护好五皇姐。”苏云染道,“五皇姐没有野心,希望你们不要伤害她。”

    “只要小五不和我做对,我不会对她动手。”苏明霁摆摆手。

    “大皇兄,小七知道你手里能人辈出,想您派几个人守在五皇姐身侧。”

    “你害怕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望大皇兄谅解。”苏云染恳切的看着苏明霁。

    苏明霁想了想,应下了,想着不过是几个下人,换了这么一个人情,是他赚了。

    苏云染松了口气,“多谢大皇兄。”

    “先不要谢我。”苏明霁还有问题,“小七,这纸既然在你手里,想必你也知道,是谁放的吧?”

    “与这纸在一起的还有一包□□,正是月夜宫的一个太监放进去的。”苏云染也没有想瞒着他,“大皇兄,梅母妃的寝宫怕是有问题。”

    “吃里爬外的畜牲!”苏明霁一直强行压抑的怒火直冲冲的冒了起来,“小七,你说到底是谁,本皇子一定要将他凌迟处死。”

    “大皇兄,就算你知道又怎样?能肯定不会再有其他人么?”苏云染笑了笑,“不如提醒梅母妃把所有有嫌疑的都调走,也给父皇留下好印象。”永平帝后宫无后,由两位贵妃共同掌事,换掉区区几个侍女太监再是正常不过了。

    “如此,多谢小七了。”苏明霁这次倒是情真意切。

    “大皇兄,小七还未说完。”苏云染摇头,她这次要将苏水韵的野心彻底暴露在苏明霁和苏訾瑜眼前,让他们去对付她。

    *******************************接下来重新换剧本

    第一章死亡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从天上落了下来,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所见之处,都已经被洁白的雪花覆盖住了。

    就像三年前的那个冬天。

    重新登上大宝,再次成为灵国女帝的夜安晨站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前,身上还带着天牢里的阴沉,冷漠的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狠厉。

    她刚才天牢出来,曾经的瑞端王爷,后来的瑞端帝,就被关在天牢里。

    眼前的宫殿曾经是她的寝宫,只是三年前的一场大火,把这里烧成了飞灰,包括那个让她日思夜想了三年的女人。

    寝宫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这就好像是上天在告诉她,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个冬天也是格外的寒冷,也是下了这么一场大雪。

    只是那时的皇宫一片混乱,喧闹极了,不像此刻般寂静无声。

    那时正是她成为灵国皇帝的第七年,宠爱后妃离循落,看重妹妹瑞端王爷,给予了他们无上的宠爱与信任,只是这两人却都背叛了她,一起背叛了她。

    夜安晨看着宫殿,思绪却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冬天。

    她坐在巍峨的宫殿之中,孤零零的,只有她一个人,往日鞍前马后在她身边,都走掉了,只剩她一个人——不管是自己走的,还是被她赶走了,都走了。

    就在不久之前,夜安晨收到消息,她的亲生妹妹、灵国的瑞端王爷夜安慈犯上作乱,已经控制住的皇城里的兵马,很快就会到达皇宫,逼宫。

    而皇帝的兵马,还远在千里之外,等到保皇的兵马来到之时,皇帝,早就换人做了。

    她很信任自己的妹妹,封她做了灵国一人之下的亲王,给予她无上的荣耀,皇城之中,谁敢与之比肩,又让她掌握皇城兵马,几乎是把自己的性命交与了她,可是最后,夜安慈背叛了她,在拿到兵符的第一个月,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她的命。

    夜安慈成功了。

    夜安晨的确很相信她,不然,也不会把整个皇城的兵马交与夜安慈一人手里。

    然后,夜安慈背叛了她的信任,而现在,整个皇城都已经在了她的掌握之中。

    夜安晨知道自己不会死,夜安慈想要名正言顺的做灵国的皇帝,就必须要让她写下退位诏书,把皇位传给她,然后将她囚禁在宫里,或许在夜安慈登基的某一天后她会无声无息的死去,但是,三年之内,她绝对会活得好好的。

    她会活得好好的,不然,天下人会骂死夜安慈。

    只是,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是灵国的女帝,宁愿死,也不愿意这么活着。

    穿着复杂繁丽的后宫服饰的男子慢悠悠的走了进来,随手关上了寝殿的门。

    夜安晨始终没有表情的脸变了变,她几步走了下去,着急道,“朕不是吩咐暗卫送你离开了吗?这里很危险,你快走,落,这里真得很危险,你快点离开这里,你放心,朕不会有事的。”

    她说着就要拉男子离开。

    离循落甩开了夜安晨的手。

    夜安晨一愣,“落……”

    离循落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轻声的笑了起来,“担心?夜安晨,不要自作多情了,我没有走,是想看你怎么失去皇位,怎么死?”

    夜安晨没有想到会从离循落的嘴里听到这么一番话,“你说什么?”

    离循落大声的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无比的嘲讽,“夜安晨,你哪里比得上瑞端王爷?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做灵国的皇帝?你还没有看出来吗?是我,是我背叛了你,是我让你把皇城兵马交给她的你忘记了吗?”

    夜安晨瞳孔一缩。

    “夜安晨,我根本就不爱你,都是你,毁掉了我的一生。”离循落看着她的眼睛里露出了刻骨的恨意,他忍到了现在,如今是再也忍不下去了,“如果不是你硬要纳我为妃,我早就和瑞端王爷在一起了。我们会有孩子,会很快乐,都是你,夜安晨,是你毁掉了这一切,这都是你罪有应得的。”

    “进宫,是你自己愿意的。”夜安晨轻声道,或许,她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爱上的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离循落表现出来的,都是假的。

    离循落尖叫了起来,美丽的脸蛋一片扭曲,“如果你不是皇帝,我怎么可能嫁给你?你哪里比得上瑞端王爷!现在,快点把退位诏书写了吧。”

    夜安晨只感觉到心里一片冰凉,她简直就不敢相信这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想起母皇曾经说过的话——你不能爱上任何人,尤其是可以左右你的人,因为爱情会让你看不清事实,在皇家,看不清事实,就会死。

    她少年登基,母皇交给她的就是一个富强繁荣的国家,虽然边疆时常有战争,但也是赢得多,国力强大;她身边也从来没有缺过人,自认为自己可以看清楚后宫之人玩的把戏,以为离循落是爱着她的,却没有想到,都是演戏!

    她果然还是太嫩了。

    “哦,对了,还有你的孩子,为了让瑞端王爷坐上皇位,你的孩子都是被我杀掉的。”离循落轻笑着说道,“夜安晨,我曾经怀了瑞端王爷的孩子,可是我打了她,因为我不能留下她。”

    这一刻,夜安晨心里泛起了刻骨的恨意,她登基七年,孩子都没有几个,最大的也就七岁而已,可是,可是眼前的这个贱人,居然害死了她的孩子!

    是她有眼无珠,竟然看上了如此狼心狗肺的人。

    她的信任,她的爱情,全部都给错了人!

    “离循落,朕真是有眼无珠,才会爱上你这样的人。”夜安晨厉声道,怒火上涌,掐住了男子的脖子,“为朕的孩子偿命吧!”

    离循落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直接刺向夜安晨,夜安晨无奈,只能松开了手,退后两步。

    令人可笑的是,男子刺向她的匕首,还是夜安晨自己送给他的用来防身的,只是没有想到,这把匕首用来对付的第一个人居然是她?

    “写下诏书吧,夜安晨。”事情快要成功了,离循落显得很激动,只要夜安慈做了皇帝,他就是夜安慈的皇后。

    “不可能。”夜安晨断然道,她的自尊,她的骄傲让她做不出来苟且偷生的举动,这一刻,她对男子的爱意已经全部消失,她恨不得喝他的的血,吃他的肉,以往对男子的迷恋竟然如阳光下的冰雪迅速的消融了,“离循落,朕宁愿死,都不会写的。”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离循落笑了起来,上前两步,忽的又停下了脚步。

    一截剑尖从男子的胸前冒了出来。

    夜安晨有些惊讶,她身边的人都被她赶走了,心腹的暗卫也早就被她派遣了出去刺杀夜安慈了,现在她的身边早就没有人了,这会是谁?

    是她?只能是她了……

    离循落缓缓地倒落在地,那人的面貌也露了出来。

    果然是她!夜安晨也说不出来她此刻是什么心情了,这个人从小到大就在她的身边,她已经习惯了。

    来人是她的暗卫之一,名雪霜灵,自小就跟在她的身边,但是前一段时间已经被她赶出了皇宫,只是没有想到,她还会回来。

    “陛下。”雪霜灵半跪,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脸上还有着磨灭不掉的痕迹,那些都是夜安晨造成的,她从来就没有对她好过,可是现在会来救她的,也就这一个人。

    夜安晨想起自己曾经在雪霜灵身上做的事情,又看到今日雪霜灵为她所做之事,有了离循落的对比,雪霜灵在她心里的地位与众不同起来。

    “陛下,属下知道一个密道,直接通往皇城外的某座山。”雪霜灵声音有力,“暗卫们都已经在那里了,就等着陛下了。”

    夜安晨惊疑不定,“密道?”

    雪霜灵点头,“陛下,时间已经不多了,请随属下来。”

    她还是有些怀疑,但是仇恨却让她压下了一切,选择相信她。

    密道就在夜安晨的寝宫里,雪霜灵带着她走进了书房,动了动摆着的花瓶,对面的墙上就出现了一个小门。

    “陛下,走吧。”雪霜灵道。

    夜安晨走了进去,回头,却看见她没有动。

    皱眉,夜安晨伸手就要拉她,“雪霜灵,还不走?”

    女子常年面无表情的脸勾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狠狠地推开了她,“陛下,属下不能留在您身边了,您要好好照顾自己。”

    “雪霜灵,你这是做什么?”夜安晨又惊又怒,她已经知道雪霜灵要做什么了,雪霜灵与她体型相似,一开始就是当做她的替身培养的。

    雪霜灵摇了摇头,在夜安晨的注视下关上了密道的门。

    “雪霜灵!”最后,只能听到她惊慌的声音和扑过来的身影。

    雪霜灵微微一笑,“最后能得到陛下你的眷恋,属下已经很满足了。陛下,我爱你。”

    她穿上了象征的皇帝的衣服,然后,烧掉了寝宫。

    火苗烧到了黄色的衣角。

    雪霜灵痴迷的望着密道的入口,好像这样就可以看见她心心念念的女帝陛下。

    雪花飘进了夜安晨的领口,刺骨的冰凉让她回过神来。

    她捂了捂心脏的位置。

    这三年,每次想起雪霜灵,都会让她不由自主的心痛。

    其实寝宫烧起来的时候,她没有走。

    她感觉到扑面迎来的灼热,想到留在寝宫的雪霜灵,就为自己曾经那么残忍的对待雪霜灵感到后悔。

    无比的后悔。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朕一定不会辜负你。

    夜安晨知道雪霜灵喜欢她,所以才会那么不顾一切的欺辱她。

    她不爱她,可是却始终为自己有那么一个不离不弃的人感到怜惜。

    夜安晨忍不住想到,随即又嘲笑自己异想天开。

    夜安慈自然把寝宫里的那具烧的看不清面目的焦黑尸体当成是她的,把雪霜灵埋在了灵国帝陵之中。

    身穿侍卫服的侍卫走了过来,她的手上捧着一个盒子,里面正是雪霜灵的骨灰。

    ——夜安晨已经回来了,雪霜灵自然就从帝陵里被移了出来。

    如今,雪霜灵留给她的,也就是这么一个骨灰了。

    人真是犯贱的生物,得到的时候怎么都不会珍惜,失去了,却又百般后悔。

    夜安晨,你也不过如是。

    低垂着眼睛,夜安晨感觉到自己的手有点抖的捧着那个盒子。

    雪霜灵,以后,你就陪着我吧。

    朕富有天下,可是一个能说话的都没有了。

    雪霜灵……

    第二章重生

    淡淡的水沉香的味道飘散在寝宫里。

    夜安晨揉着眉心闭着眼睛坐起身来,靠在床头,只觉得脑袋一片混乱,似乎有无数的人在脑袋里面叫唤,吵得她不得安心。

    身边传来人体的温暖还有熟悉的清香,夜安晨的心里划过一抹不悦,杀意一闪而过,又是哪个不要命的敢爬上她的床!

    更让夜安晨不高兴的是,自雪霜灵死掉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让人近过身,更不要说侍寝了,却如今被一个宫人爬上了床!

    夜安晨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情,发现自己并没有喝醉,以前也有喝醉的时候,把宫人拉上床,但是最后都被她踢下去了,或许是离循落的事情,她无法接受其他人的亲近。

    那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安晨睁开眼睛,就发现对面的东西有点眼熟。

    那是一幅山水画,是她十岁那年自己画的,画得很丑,却一直挂在她的寝宫里,只是她记得,这幅画早在宫变那年陪着雪霜灵被烧掉了。

    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夜安晨扫了一眼四周,愣住了。

    好,好熟悉的场景,连摆设都和被烧掉的寝宫一模一样!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床上的人。

    那人趴在床上,长长的黑发遮住了脸,□□出来的肌肤上全是斑斑驳驳的青紫瘀痕,看着就十分可怜。

    夜安晨伸手拨开那人的头发,她以为自己会手抖,可实际上伸出去的手并没有任何颤抖,安安稳稳的,一如往前。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夜安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好多东西在她脑海划过,最后定格为床上那个人的脸。

    夜安晨躺会床上,手臂放在眼睛上,睁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老天终究是对她不薄,她重新回到了自己二十二岁那年。

    她孤独的活了三十年之后,再次回到了自己二十二岁那年。

    这一年,离循落刚刚进宫,离四王叛乱还有一年。

    她记得这件事情,这是她第一次把雪霜灵拉到床上,她在离循落那儿吃了闭门羹,然后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雪霜灵身上,之后,雪霜灵就成为了她可以肆意玩弄的宠物。

    “陛下,您该起来上朝了。”外面突然传来侍人小声的叫唤声。

    夜安晨皱了皱眉,看了看雪霜灵,就看见她微微皱眉,似乎是要醒来的样子。

    她这才恍然记起,昨晚做过之后,完全没有给雪霜灵清理身体。

    下了床,夜安晨走出去时,她身边的大侍人安子纯带着三个侍人端着水站在外面,看见她出来连忙行礼道,“见过陛下!”

    夜安晨冷淡的点了点头,“朕今天有点不舒服,早朝就免了吧。”

    “陛下怎么了?奴婢这就去找太医!”安子纯着急道。

    夜安晨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划过一抹流光,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她只是皱着眉,“朕做事还要向你交代么?”

    “奴婢不敢!陛下饶命!”安子纯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立马跪倒在地,大声的叫了起来。

    “闭嘴!”夜安晨回头看了里面一眼。

    安子纯低着头,没了声音。

    “朕要沐浴。”夜安晨道。

    “是。”侍人低了低头,安静的退了出去。

    夜安晨回到寝宫,用被子裹住雪霜灵赤、裸的身体,将她抱了起来。

    浴池离寝宫不远,夜安晨抱着雪霜灵到达浴池的时候,水之类的都已经准备好了。

    “你们都下去。”她抱着雪霜灵站在浴池边,淡淡的吩咐道。

    “是,陛下。”侍人们有条不紊的退开了。

    夜安晨抱着雪霜灵下了浴池,仔细的给她清洗了身体,又看了看她有没有生病发烧,又快速的给自己清洗了一下,抱着她回到了寝宫。

    雪霜灵依旧是未醒过来,经过夜安晨这么一番折腾,也只是浅浅的皱眉,很快又睡了过去。

    夜安晨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雪霜灵的睡脸。

    雪霜灵是她救下来的侍卫,她的父亲早逝,母亲后有娶了他人,对她是非打即骂,恶劣得很,后来更是被扫地出门,几乎被饿死,被出宫游玩的夜安晨所救,自此就守在了夜安晨身边,一眨眼,就是十三年。

    “你这个笨蛋。”夜安晨喃喃自语着,她微笑着低下头,吻了吻雪霜灵的唇,苍天垂怜与我,雪霜灵,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的。

    感觉有些困倦了,夜安晨想着今天也不用上朝,也就脱了衣服,揽着雪霜灵睡下。

    被子下的雪霜灵没有穿衣服,手感细腻的肌肤相贴着,夜安晨忍不住摸了几把,呼吸立刻就急促了起来。

    宫变后她做了三十年的皇帝,没有和任何人亲近过,当真是吃了这么多年的素,现在雪霜灵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又是这样安安静静的睡在自己身边,身体温暖,顿时让她口干舌燥起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夜安晨压下心底的躁动,将脑袋埋在雪霜灵的脖子里,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一直断断续续的传来说话声,夜安晨不满的睁开眼睛,就看见雪霜灵睁着眼睛看着她,似乎是早就醒来的样子。

    雪霜灵的眼睛很黑很亮,注视着她的时候,可以清晰的看见她的身影。

    心念一动,夜安晨凑过去亲了亲她的眼睛,“怎么不睡了?”她轻声道,给她压了压被角。

    雪霜灵微微阖着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过了一会儿才说,“属下无碍,多谢陛下关心。”

    她的声音很平静,只是有些虚弱,慢慢的说出来的时候根本就听不出来任何感情。

    夜安晨坐起身来,再次给她压了压被角,俯下身吻了吻她的唇角,“你好好休息,朕出去看看。”

    雪霜灵听话的闭上眼睛,面色沉静。

    夜安晨简单的披了外衣,大步的走了出去。

    寝宫里安安静静的,侍人都在外面守候着,她休息的时候,一贯不喜欢人靠的太近。

    越走近门口,吵闹声就越大。

    夜安晨阴着脸打开门,也不说话,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他们。

    哗啦啦的跪下了一大片。

    “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万安?”夜安晨冷笑,“谁教你们的规矩?在朕的寝宫前大吵大闹!”

    无人敢说话。

    “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说得很热闹吗?”夜安晨扫了跪在身前的几人一眼。

    “陛,陛下,是凝烟宫的侍人非要进去找陛下,奴婢们说陛下正在休息,不能通传,他们却非要闯进去。”一个侍人鼓起勇气,小声道。

    凝烟宫是离循落住的地方,是除了后君的凤鸾殿之外离皇帝的寝宫龙眠殿之外最近的寝宫。

    “陛下。”离循落身边的大诗人彩棋低着头,声音带着哭腔,“离贵君生病了,却不愿意传太医,奴婢等没有办法,才来寻找陛下的。求陛下救救贵君吧!救救贵君吧。”

    呵,说得这么可怜,是有人不让御医去吗?

    心里冷笑,夜安晨挑了挑眉,她记得这件事,记得很清楚。

    这时,离循落进宫不过才三个月,只是她十分宠爱他,一进宫就封为贵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后君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夜安晨记得,这次是和离循落吵架了,离循落有一个庶出的弟弟名叫离晴雪,前几日在街上买东西的时候被大将军林清然所救,却不小心看到了他的身体,非要林清然娶他,可是林清然早已经成亲,和夫人感情也很好,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没有想到离晴雪回家之后就自尽了,然后离家一纸状书就告到了御前,非要林清然偿命不可。

    林清然是镇守边疆的大将军,世代金戈铁马,忠臣良将,可以说是最得皇家信任的一门,更何况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林清然的错误,只是离循落却不依不饶,和她生气,甚至生了病也不愿意见她,她是真心爱着离循落的,最后还是答应了他,将林清然下了大狱。

    夜安晨心里嗤笑,她果然是个昏君才是,为了离循落那么一个贱人,不顾朝纲,典型的爱美人不爱江山,哪里用得着她们叛变,只要离循落多吹点枕头风,灵国很快就会被她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