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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艺术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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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然后呢?国王和王后有没有说些什么?”

    巴灵顿·博蒙特侧着身子,凑近费尔森,支起耳朵问。

    他不单是同费尔森一起在全欧洲结伴旅行的好友,将来还可能是战友——他们准备一同前往美国。

    王后的宴会他因故缺席,回头听说竟出了这么大的风波,不由得后悔起来,遗憾没能看成好戏。

    当着全法国的权贵面前,大剌剌地朝王后身上泼了一桶脏水,讽刺她出轨、弑夫、敛财、害命,还波及国王,这得有多大的胆子啊!如果不是在费尔森眼前,只怕他已经大声说一句“勇气可嘉”了。

    “王后是勃然大怒,还是失声痛哭呢?”

    “都没有,”费尔森脸上掩不住他的激赏,“她只是从从容容地说了一句话,大家就安静了下来。”

    “什么话?”

    “她说,‘我艺术修养一般,有些看不懂这幅画,不知道谁愿意给我讲解它的涵义?’”

    博蒙特大笑:“谁会相信王后看不懂?她可是奥地利的公主。哪个贵族女子没有接受过艺术课?”

    “确实是这样。所以一时之间没有人接话,都在想她这番话的用意是什么。

    “这时候,奥博基希夫人忽然开口说:‘陛下,这幅画是在借着您的形象,展望法国未来的希望。’”

    “奥博基希夫人?”

    “就是写圣女贞德转世故事的那位夫人。她现在最新的作品是《红色的繁笺花》,就是一个贵族青年,掩饰身份,用不平常的手段打击作恶的贵族、富商和高官,帮助穷人的故事。”

    “哦,我知道了。就是每次作案之后,都会留下一朵红色的繁笺花。这怎么看都是以‘紫色三色堇’为原型的。原来作者是一个女人?她写的探案故事,就是男人看了也佩服。”

    “可不能小瞧女性的智慧。她是这么为这幅画解释的:‘金币和头骨象征着法国的财富和敌人。’”

    “这样也行?”

    “然后莫扎特小姐也说话了。”

    “等等,你说的是莫扎特小姐?那位莫扎特小姐?”

    “一个家庭,三位音乐家的莫扎特小姐;和少年天才沃尔夫冈·莫扎特齐名的玛利亚·莫扎特小姐。就是她。”

    “我的老天!她的《沉思的圣母交响曲》是我的最爱。她说了什么?”

    “她说:‘画面背景上死去的男人,影射的是英国的理查三世。很显然,这是在震慑某些图谋不轨的篡位者。’”

    虽然现代研究表明理查三世的身体很可能没有很大的残缺,但在当时,杀掉侄子爱德华五世、自己当上国王的理查三世,普遍被认为精神错乱而且身体残疾畸形。

    “莫扎特小姐这么说,那肯定是对的。”博蒙特笑道。

    “郎巴尔夫人还补充说:“左下角的男人代表热爱法兰西、愿献身法兰西的好青年们。”说完之后,沉默一会儿,大家就都高声附和起来,称赞这幅画构思巧妙,一片为国之心。”

    想象着那画面,博蒙特抖着身子大笑许久。

    “也是!画作这种东西,许多时候还是靠人解释。王后当场那么一问,要怎么解释还不是看王后意思?那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假如真的只是一位画家偶然兴起,那斤斤计较只会显得小家子气。但这幅画出现在王后的晚会上,就值得思量了。没有位高权重的人在背后支持,谁敢做下这样的事?又怎么办得到?看似艺术事件,实际上深深地涉及到政治。

    “王后说,既然这幅画如此精美,又有这么美好的涵义,应该把作画者找出来好好地奖励一番。”

    这就是要深究的意思了。

    博蒙特拍手:这下有热闹瞧了。瞥见好友表情深沉,便问怎么了:“王后身边能干的人不少,想必查出来不难。”

    “我只是……”费尔森欲言又止,半晌问,“我们去美国的日程,能不能稍微延后?”

    “延后?你不是最热心的吗?当初可是你劝我去的。”

    “是,但那个时候法国看起来风平浪静。现在看来,王后的敌人可能不少,而且并不弱小。”

    没有一定的底气,怎么敢做这种当面打脸的事?

    “我想留下来看看情况,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帮她。”

    “……说句实话,你真的不必为她担心。只有无所事事、两手空空的人才会有敌人;只要想干一些成绩,就必定会得罪人。想想她做了多少事?改造了救济院和医院,建了图书馆和研究所,推广了土豆和化肥,富可敌国的郎巴尔夫人是她的好友,法兰西境内超过一半的军火她可以掌控,诺阿耶家族一系的军队都站在她身后,朝廷里外交部和财政部都有她的影响力。有这样的能耐,王后还怕什么?”

    “我帮助朋友,不是看对方的能力大小。”费尔森说,“而是看自己能不能出力。”

    博蒙特不由得笑了,点头:“行,就延后吧。”

    做这样正直的人的朋友,总是令人安心。

    凡尔赛宫中,此时一片鸡飞狗跳。

    出了这样的事,负责保卫工作的人首先就得自查。今天一幅画可以混进来,明天不法之徒就能如法炮制。玛丽虽然没有大发雷霆,但几句不冷不热的话,就能让凡尔赛宫的卫队长背脊发麻,一回去就开始整顿队伍。

    夏尼夫人的网络全速运作起来,依着她的思路,照两条线索走:一是画作是怎么弄进宫来的——好几个人被查出受贿,送进了大牢——顺藤摸瓜;二是走从源头上找——画技成熟、名声未显、原本手头拘谨但突然宽裕起来的年轻画家是最可疑的目标。

    最终,第一条线索断了;这也正常,将画作运进来的,很可能是某个大人物的手下,而不是无权无势的画家本人;第二条则有了结果。

    “雅克-路易·大卫?”

    “他是布歇的一个远亲,曾经跟他学过画,后来因为风格问题,布歇将他推荐给老友约瑟夫-玛利·维恩,他开始在卢浮宫的王家美术院学习。六年前他获得学院的罗马大奖,到罗马分院进修,今年刚刚回到巴黎。有人付钱让他画了这幅画,但付钱的人身份不明。”

    “哎呀……”

    玛丽注意到郎巴尔的表情:“怎么了?”

    “这个人我知道。他就是《马拉之死》的画家。还有一幅名画叫《贺拉斯兄弟之誓》。拿破仑那一幅特别著名的骑在马背上、前蹄扬起的画像也是他的作品。还有……咳,他画过‘你’临刑前的一幅速写。”

    “……我猜他是革命立场的?”

    “嗯。”郎巴尔双眼巴巴地望着玛丽,满脸祈求。

    “看来我是不能动他了。”玛丽笑道。一个画家,打破天去也影响不了大局,放过也就放过了;那个出钱买画的人才是她的心头之患。

    傍晚时分,约瑟夫二世神情严肃地进宫来。

    “虽然我来的日子不长,但已经听到相当多的议论。隐瞒身份的好处是,我可以听到大家对你的真实想法。贵族中间,对你不满的人相当多。”

    “哦?他们怎么说我?”

    “有的指责你对朝政施加了太多影响,视国王如无物;还有人说你太过关注平民,忽视了贵族的权利。”

    玛丽一笑:“谢谢你,我亲爱的哥哥。”

    “怎么?”

    “我知道他们的原话肯定比这难听得多。”

    约瑟夫默认了。

    “那么你是来劝我改变做法的吗?”

    “恰恰相反。什么都不做的人,才能让人挑不出毛病。你做了我一直想做、而母亲不让我做的事。我怎么会反对?在街头巷尾,我听到劳作的人们提起你时,总是夸赞不已。国家的潜力就在这些被贵族看不起的无套裤汉之间,一旦他们爆发出来,就会山崩地裂。”

    玛丽睁大眼睛;约瑟夫的话几乎带了点预言的味道。

    “与其讨好无所事事的贵族,还不如去讨好他们。”

    法国大革命爆发后,约瑟夫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反对新政府的第一线,积极地营救玛丽夫妇,然而在革命爆发后一年病死。接任他的弟弟利奥波得二世陷入贵族们的反对之中,没法积极行动。就在约瑟夫死后三年,“玛丽”也上了断头台。

    而人之所以复杂便在此:约瑟夫二世实际上是一个接受启蒙思想、意图改革的开明君主;有时甚至步子迈得太大;一些举措遭到贵族的强烈反对,在他死后被废止。

    实际上,玛丽为法国带来的改变,比历史上的约瑟夫所做的,还要更大一些。然而她的改变是从物质基础做起,而非上层结构;这让她的底气比约瑟夫足够得多;当然,面临的形势也更复杂严峻。

    改革农业税,贵族们根基还在,只要齐心协力把政策废除就行;改变农业生产关系,却是会把他们的利益连根拔起的。玛丽用工业和大农场制来蚕食旧的制度,他们迟早会感觉到危险。

    ——有人说,用温水煮青蛙,青蛙会慢慢死去;然而假如去做实验,你就会发现谚语终归只是谚语;水温到达一定程度,青蛙还是会蹦跶的。

    玛丽要做的,就是捂紧锅盖。

    “我来还有另外一件事。”约瑟夫忽然坐直了,手脚仿佛忽然之间变得拘谨起来,摆成扑克一样的脸部也写上了几分羞赧,“能不能暂时不要告诉郎巴尔夫人我的真实身份?”

    ……现在才提也太晚了些。( 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