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亲历股灾前后五年 > 第十一章 飘雪

第十一章 飘雪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十一 飘雪

    2013年春节说来就来了,这个春节,是我自从开始炒期货之后,那几年里最有幸福感的一个春节,因为春节前我的资金量创出了新高。扣除融资之后,自己的资金达到了118万。在2012年12月到13年2月春节前这轮金融地产双轮驱动的波段性行情里,我通过及时卖房兑现了20万原本滞留在房产上的资金,使得股市本金在关键时刻从30万变成50万,又通过勇敢地加了融资杠杆,并准确抓住了领涨的银行股和地产股,实现了账户在短短不到2个月里,从50万到118万的翻越。

    我终于再次回到100万之上,再次成为一个“百万富翁”,从绝处逢生,从最低谷里渐渐爬起,真的很不容易。

    所以,那个春节我是自豪的,也是幸运的。我的幸运还在于,我竟然在成都触摸到了大片的雪花。

    四川盆地里是很少下雪的,我已经许多年未见纷纷扬扬的雪了。2013年2月12日,农历的正月初四,成都罕见地下起了雪。但是,在城市里,雪花一接近地面,就变得很小甚至消融了,夹在小雨中,让市区里的人分不清是雪还是雨。

    然而,在南郊丘陵地带里的飘渺谷,却是真正的雪,这里远离城市,没有都市里的燥热,从遥远的天际吹来的大风,将雪花卷起来,如同自由的精灵在跳着街舞一般,肆意地撒欢,尽情地蹦跳。让人的心,也跟着起舞。

    那场雪,从头天黄昏一直下到隔夜后的上午。那个清晨,我早早醒来,还没开窗,就看见雪在我窗外顽皮地叩着窗棂,我兴奋地打开窗户,迎接它们,它们果然雀跃着涌入了我的卧室,但我还嫌不够,我渴望更多地拥抱这些精灵,于是我来不及穿上拖鞋,就赤足走到阳台上,我张开双臂,仿佛《肖申克的救赎》里暴雨下的安迪,感觉到自己被命运拯救。

    就在那个上午,小葱打电话说,在网络上看到讲南郊的雪很大,她想过来看看。

    我们开着她的标志508,顺着乡间公路,从飘渺谷往丘陵的更深处开去,在一片山地,我们终于看到了覆盖完整个山坳的积雪,我们兴奋地捧起积雪打雪仗,小葱咯咯地笑着闪躲,她在雪地上蹦来蹦去,让我们感觉仿佛忽然回到了10年前。

    我想起了一件往事。

    10年前,我的小酒吧在经营中遇到一件烦心事,附近的一家酒吧的老板,对我莫名其妙地产生敌意,请了几个混社会的人,来找我麻烦。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非常烦躁。一天,小葱来帮我打扫卫生时,知道了这事。她说:“时光哥,对这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但我知道,顶天无非是把酒吧关了,没有过不了的坎。”

    然后,她在地上转了一圈,又跳了一下,跺了跺脚,斜着头,在我面前笑吟吟地问:“时光哥,你看我的脚灵活吗?”

    我说:“灵活。”

    她追问:“健康吗?”

    我说:“那还用说。”

    “可是,在两年前,我的脚却差点瘸了。”小葱说。然后,她告诉我,念高二那年,她的右脚的脚后跟,忽然出现病变,只要脚跟着地,就钻心地疼痛。她们在市里甚至成都的大医院做了检查,却众说纷纭,有的说是可能肌腱拉伤,有的说可能腿部血管方面的问题,还有的说是脚部神经病变,发展下去整个腿也许都会废掉,劝她们去北京的权威医院问诊。她母亲在家乡小县城医院里当护士,工资很低,为了养育她,几乎就没攒下存款。到几个大医院里去做检查,已经花费不少,再去北京,哪怕真查出症结所在,估计也没钱治疗。她们母女俩抱头痛哭,甚至做好了失去右脚的准备。这时,她母亲工作的医院里一个老中医,说有可能是脚心那里的气脉淤塞,让她坚持每天长跑10公里以上,也许能自愈。

    那之后,她就每天长跑10多公里,无论刮风下雨,从不懈怠。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其实很难,尤其是刚开始跑那阵子,右脚后跟本来就疼,跑步时,像无数的针扎着一样,但她忍着剧痛,坚持了下去。

    就这样,用小葱的话说,“踩着针尖,跑了整整半年。”居然半年后脚跟不再疼了。她不敢松劲,继续又跑了半年,跑到一点疼痛也没再发作,跑到她考上大学,终于确信那病真的好了。她和母亲,又抱着哭了一场。

    “你看,我和母亲当时那样孤立无助,我的脚跟又得了怪病,我以为我肯定完了,但是,就这么死命地跑啊跑啊,不也跑出一个新天地来了吗?你被那些混混们找茬,虽然也难办,但再怎么也比我那时好多了啊,那你还烦什么呢?”小葱是这么开解我的。

    10年时光已经悠悠扬扬地飘荡而过,在这个南方的下雪的上午,我看着在雪地里蹦跳着的小葱,感到一种疼惜和温柔。我对小葱说起了那段回忆,我们都陷入了对经久岁月的一种恍惚如梦地记忆里,久久难以出离。忽然,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小葱,这其实也是我10年前就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当你脚快要瘸的时候,你父亲在哪里?怎么不去找你父亲?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啊!”

    雪地上,小葱直视着我,她说:“如果是10年前你问这个问题,我会逃避。但现在,我已经足够强大,我愿意告诉你。”

    原来,小葱的父亲,在80年代,曾是他们小县城里最早做生意的个体户之一,一度在小县城也算是第一批富裕起来的人,但是,90年代他迷上了炒股,成了他们小县城第一批炒股的人,但这次成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却并未使他富裕起来。90年代早期股市并不规范,在不少证券营业部,可以用杠杆炒股,1994年,他父亲因此破产,还欠了很多债。为避免更加拖累她母女,父亲把房子让给母女俩,他净身出户,后来就离开了小县城,再也没有音讯。事隔多年,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父亲是死是活。

    “所以,当2005年之后,我看到你也迷上股市,我就觉得非常害怕、非常害怕,我知道我劝不住你,只有远远地看着你。我想,一定要让自己很强大,这样假如有一天你一无所有了,至少我还有能力可以稍微帮你一把。”小葱说。

    “呵呵,我现在都挺好的,告诉你,你可别生气,虽然你年收入25万,但我今年元旦后到春季前,这一个月时间,收入就比你的年收入还多。”男人的自尊心,使我不干示弱。

    “你过的好,我当然替你高兴,只是,股市真的能一直靠谱吗?”小葱说。

    股市是我的挚爱,我可以自己骂股市,诅咒股市,但每当我听到别人说股市的不好,却会有些不高兴。那天,纷飞的雪花中,我们最终竟然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