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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一巴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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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霜顺着他的指点,瞧见湖边一片黑压压的林子。她随着那名侍卫走到林边,便看到张佐李佑垂首丧气地站在林边,他们身边,十几名侍卫靠着树干坐着,不是挂着胳膊,就是敷着腿,看样子都是受了伤。

    张佐李佑看到流霜,好似见到了救星一般,眸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迎上来施礼道:“王妃,您快去劝劝王爷吧!”他们已俨然将流霜当作了王府女主人。

    流霜随着李佑缓步向林中走去,此时雨势有些小了,天色比方才要亮堂一些。隐约看到林中一座孤坟,坟前跪着一个孤傲的身影。

    他静静跪在那里,背影是那样萧条而凄怆。一袭白衣早已污浊不堪,黑发尽湿。

    “王爷,王妃……”李佑刚开口,百里寒便回身一掌劈来,带着寒冽的怒气。李佑被掌力推的后退几步,嘴角流出一抹血。流霜终于知道外面那些侍卫的伤是怎么来的了,敢情都是百里寒泄气所致。

    “出去!”百里寒依然背对着他们,声音里透着一股肃杀的冷气。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流霜忽然冷声开口。

    在路上,她已经从轻衣和纤衣口中得知,百里寒的生母沈皇后生前因不满皇上对郑贵妃的宠爱,到青姥山的幻月庵中带发修行,却不想在此遭到了刺杀,中毒身亡。当时百里寒还只有十四五岁,赶到这里时,沈皇后已经命在旦夕。他却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只恨自己为何不早点赶过来。

    因沈皇后生前最爱这片幻月湖,但死后却不能葬在此处,只能葬在皇陵之中。百里寒便将沈皇后的生前穿过的衣衫埋到了幻月湖湖边的林子里,就是眼前的衣冠冢。百里寒如今的伤痛,怕不仅仅是丧母之痛,更多的应该是深入骨髓的自责,自责他来晚了一步。

    百里寒听到流霜的声音,蓦然回首望来,一双冷眸中满是伤痛和悲凉。他忽然站起身来,一步步向流霜走了过来。

    此时此刻,他似乎又成了七年前那个破水而出的少年,黑发滴着水,凌乱地披散在额前,只露出那双幽寒的眸,直直盯着她,亮如星辰,寒如冰雪。

    “谁让你来的,我的母后已经死了,你难道还要来害她?”

    他的话有些不对头,流霜心中一惊,瞧见他充血的双眸,他怕是把她当作了害死她母后的人。来不及躲闪,他的手已经紧紧勒住了她的咽喉,缓缓收紧。

    呼吸乍然凝滞,流霜一双清澈的眸,紧紧盯着他,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周遭响起侍卫们的惊叫,然而,似乎都不能唤醒意识迷糊的百里寒。轻衣纤衣齐齐向百里寒袭来,却被百里寒一只手挡了回去,双双摔倒在地上。

    雨冷冷地下着,风凄怆地刮着。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几乎看不清眼前这张脸。这个她一直眷恋的人,正在夺去她的命。

    不!她不甘心,她不能就这样枉死,做了别人的替死鬼。

    流霜的手,无意识地摸索着,竟然抓住了随身携带的药囊。摸出一只金针,毫不犹豫冲着百里寒的虎口扎了下去。

    一阵刺痛袭来,手上劲力一泄,百里寒松开了手,脑中瞬间有些清明,他迷蒙地瞧着眼前这张脸。

    流霜的意识渐渐回复,怒气却涌了上来,她忽然举手,冲着百里寒狠狠掴了一掌,啪地一声,在风雨中,竟也极是响亮。

    “你以为这样做,沈皇后就会活过来吗?你以为自己是先知,能够预先料到危险,而及时去阻止吗?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能再挽回了,你为何要这样。为何要这些侍卫们代你受苦,难道你不知,你这样子,会令他们多么担心吗?你这样做,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如果真有人要杀你,今日你怕是早就命丧荒山了,你这样折磨自己有何用?”

    流霜的话,不算响亮,却如风雨中的惊雷,一字一句轰炸着他的意识。他终于看清了眼前这张脸,不是他痛恨的仇人,而是她。

    她打了他,打得好!

    她骂了他,骂得好!

    百里寒无声低笑着,喃喃说道:“你说的对,对极了。”脚下一个踉跄,他摔倒在泥地上,陷入了昏迷之中。

    流霜的一席话和一巴掌,不仅警醒了百里寒,也使他的侍卫、侍女对流霜彻底臣服。自此,在他们心目中,流霜已然是王府的女主人。

    风雨极大,一行人冒雨回到王府时,人人皆已成了落汤鸡。

    几个丫鬟忙碌着为百里寒换衣,流霜也到内室洗漱完毕,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出来。轻衣纤衣为百里寒褪去了外裳,瞧着一身润湿的内裳正在踌躇,见流霜出来,施礼道:“王妃,王爷的内衫还是请王妃来换吧。”她们虽是百里寒的贴身侍女,却还不曾这样贴身伺候过。

    流霜明白她们的顾忌,毕竟男女有别,虽然她也是女子,但名义上毕竟是他的妃,瞧着百里寒昏迷的样子,一阵心酸,她不能不管他的。

    挥手让丫鬟们退出后,流霜闭着眼睛,摸索着将百里寒身上的内衫褪去。他之前似乎喝了许多酒,呼出的气息里有浓浓的酒味。此时也不知是醉酒,还是昏迷。在扶起他为他穿衣时,流霜的手,触到了百里寒的后背,心不禁一颤。他的背上,触感坑坑洼洼的,竟然是一道道的疤痕。

    身为医者,流霜见过更重的伤,但从未见过这么多伤痕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一道疤痕就代表着一次受伤,除了自己救他的那次,他又遭受过多少次的刺杀?

    流霜记得,当年她救他那次,他身上的伤都已经敷了药,是不会再留疤痕的。现今这些伤痕,应是后来留下来的,是谁那么心狠,不肯放过他。丧母以后的日子,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流霜闭着眼,不敢去看那些疤痕,只是轻轻触摸着,泪水无声地滴落在疤痕上。一处,两处……她数着那些疤痕,想象着他曾遭受过的痛苦和折磨,每摸到一处疤痕,心里便多了一分怜惜和疼痛。

    一个人怎么会遭受到这么大的苦难呢!

    虽然在人前,他是王爷,是前呼后拥风光无限的,可是,又有谁真正了解他内心的痛苦。

    流霜泪水涟涟,好不容易为百里寒换好衣衫。她温柔地为他掖好被角,坐在他旁边,仔细打量着他的睡颜。

    他的眉很修长,斜飞入鬓。睫毛又密又长,却不像百里冰的睫毛那样弯翘,而是直直的,像漂亮的黑凤翎一般低垂着。鼻梁挺直,有些孤绝的味道。唇形有些柔美,大约像他的母后。

    熟睡中的他,没有醒着时的冷冽和漠然,取而代之的是沉静和安然。

    流霜就坐在那里望着他,只觉得胸内好似有春水在脉脉流淌,窗外的风雨声似乎已经隐去。

    他的强悍没有打动她,可是他的苦难却彻底击中了她,让她的心,只随着他跳动。

    夜是很长的,流霜担心他骤发风寒,一直守着他。直到后半夜,流霜实在顶不住了,才趴在床榻边睡去。

    大约被雨淋的有些感染风寒,这一觉流霜睡得很长。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床上,百里寒早已不见踪影。雨早已停了,阳光从窗子里流泻而入,映得室内光华流转。

    红藕听见动静,走进来服侍流霜穿衣。

    “红藕,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红藕笑着道:“都到了傍晚了,小姐昨夜可能感染了风寒,所以睡得久了些。我看看,还有事吗?”说罢,摸了摸流霜的额头,笑道,“睡觉果然管用啊!”

    流霜也觉得精力充沛,起来洗漱完毕,红藕正为她梳头,就见百里寒踏着斜阳余晖从室外走了进来,白衣素巾,衣袖飘扬。他神色清明,看样子早已清醒。

    百里寒神色淡然,好似已经将昨夜的事情忘记了,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但是,昨夜于流霜,却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些斑驳的疤痕,已经深深刻到了她的心扉深处。

    他坐在床榻上,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流霜梳头。

    流霜感受到他的目光,心便有些乱了。红藕为她梳好头,便悄悄退了出去。陆续有侍女端来了晚膳,流霜便坐下来用餐,席间,两人并没有说话。用罢饭,百里寒忽然开口道:“今夜我带你出去走走如何?”

    自上次遭到刺杀后,流霜已半月没有出府了。自然是憋闷的,但是想到厉害的秋水宫,也没有敢去冒险。当然,百里寒亲自陪她,情况自是不一样了,他自然不怕什么秋水宫。只是,现在已是夜晚,他们出去做什么?

    “有事吗?”流霜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淡淡的。

    百里寒展颜笑道:“出去就知道了!”

    京城郊外渝水河。

    到了河畔,流霜才知道今日是六月十五,虽不是八月十五,但也有不少风雅之人,在京城郊外赏月。还是很多的。

    渝水河中,漂着不少游船。有画舫,船头挂满了灯笼。也有不少小舟,在水波之中荡来荡去,赏月的人便躺在船上,沐浴着美好的月色。还有一艘高大的楼船,从船舱的窗子里透出的灯笼,几乎照亮了河面。百里寒不欲招摇,租了一条两头尖尖的小船,亲自摇着橹,带着流霜,向河心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