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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为你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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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官可还有别的吩咐?没有的话,小的就要去忙了!”流霜淡笑着问道。几日下来,将那店伙计的伎俩也学的不少。

    “没有了,你先下去吧!”轻衣吩咐道。

    流霜呼出一口气,才要离去,却听百里寒淡淡说道:“小伙计,慢走!”

    流霜心中一震,不会吧,他不会认出她了吧?

    “有件事想向您打听打听!”百里寒微眯着眼,问道。

    “什么事?”流霜心有忐忑地问道。

    “听说,前些日子皇宫里遭到了一场刺杀,据说有一个女子救了你们的太子殿下。此事可属实?”百里寒故作云淡风轻地问道。

    流霜闻言,心底一震,原来他听到了这个消息。

    “不错,好像是听说有这么回事!”流霜道,她不能说不知道,这个消息每日里茶馆都有人在说,她说不知,岂不是令人怀疑。

    “那个女子,伤得重吗?”百里寒修眉凝着,极其小心地再次问道。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这里每日里来的客人极多,一个人一种说法,小的也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都怎么说?”百里寒这句话问的有些急,且声音里有一丝颤音。

    流霜抬眸,直视着百里寒的眼睛,淡淡道:“有的人说她伤的极重,不过已经被救活了,也有人说她已经死了!说她死了的人,还是相当多的。”

    “啪”的一声,白瓷云杯碎裂的声音传来,苏茉茉的小曲也因这个声音而微微停顿了一瞬。

    杯中的茶水洒了百里寒一身,片片嫩红的花瓣粘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和指缝里溢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令人有些惊心。

    “王爷!”轻衣慌忙拿出锦帕,替百里寒擦去手指上的血迹和白衣上的水泽。纤衣慌忙收拾着桌子上的碎片。

    “她不会死的,你们在胡说!”百里寒狠声说道,一双黑眸中充满了令人心痛的痛苦。

    流霜别开眼,淡淡道:“客官,我也是听说的。客官,这杯子,可是很贵的,一会儿结账时,麻烦记得把杯子钱也付了。”

    轻衣抬眸,脸色有些微怒,冷声道:“我们记下了!你且下去吧!”

    流霜点头慢慢退了下去。

    苏茉茉的小曲又开始唱了起来,换了一首曲子。

    “朝云散尽真无那,百岁相看能几个?别来将为不牵情,万转千回思想过。”

    风凉雨寒,流霜遥遥看到百里寒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修眉微凝,似是陷在回忆里。

    原以为百里寒饮完茶便会离去,却不想他们竟然在雅心居住了下来,三楼的天字号房间。

    这一夜的客人比较少,流霜早早便闲了下来。本想早些安歇,却不知为何总也睡不着觉。

    从床榻上起身,到廊下去望月。只是这样的天,哪里还有月,就连一个星星也不见。只有绵绵雨丝依旧飘洒着。

    院子里,忽然有一道黑影闪过,如同大鸟一般,消失在对面的屋檐上。那身影是从三楼的窗子里飞出来的。

    流霜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

    秋夜,没有月光,没有星光,只有黑暗,无边的黑暗。

    秋雨,细细柔柔,淅淅沥沥,绵绵不绝,一如段轻痕心中的泪在流淌。

    月明宫殿内,只挂着一只宫灯,散发着微蒙的清光。自从霜儿离去后,他习惯了夜的黑。

    窗子半敞,有斜风细雨从窗子里飘入。

    侍女要去关窗,段轻痕摆了摆手。他坐在案前,正在一个人下棋。左右手对弈,棋局走得平稳,黑白二子相应,分不出伯仲。

    房门处,药叉悄悄走了进来,脸色悲悯地禀报道:“禀殿下,属下该死,依旧找不到霜小姐!”

    段轻痕右手一抖,手中棋子便滑落在棋盘上,那双漆黑如墨的黑眸愈发暗沉了。

    已经五日四夜了,依旧没有流霜的消息。她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寻不到一丝踪迹。他想起那日左迁的话,“殿下,白姑娘是那样聪明的女子,她若想躲开,一定不会让人找到的。所以,臣奉劝殿下还是放弃寻找,此时应以国事为重。”

    有那么一瞬,段轻痕真想冲上去掐死这个老头,他竟然私自将流霜带出了皇宫,怎能令他不愤怒。但是,左迁只说了一句话,便彻底将他打倒了,“殿下,要想保护心爱之人,只有自己够强势。试想,您若是够强势,白姑娘还用得着离开吗?”

    是啊,他还不够强势。而四周,却遍布着强势的敌人。暮野、母后,就连不知流霜身份的前朝余党,也对霜儿虎视眈眈,都想擒了流霜来要挟自己。

    是时候了,或许,他是该考虑登基的事情了。

    他说过要还流霜一个清平盛世。

    屋檐上的琉璃瓦被雨水冲刷过,再在灯光下一映,竟是亮得晃人眼目。

    百里寒踩着光滑的琉璃瓦,身子灵活地在屋檐上飞窜,好似流云霁月一般轻盈,又似疾风流星一般迅速,波光潋滟的瓦片在身后急速退去。

    到了月明宫的屋檐上,他缓缓凝住了身形,趴在屋顶上。

    今夜本不该贸然前来,只是白日里听到那个小店伙的话,他的心便再也不能平静。他迫切想要知道流霜的情况,否则,他一定会煎熬而死。双足勾住屋檐,施了一个金钟倒挂,他望向亮着灯火的室内。

    昏黄的烛火下,红藕正坐在案前刺绣,这个丫头总是心不在焉,不时将针刺在手指上,疼得她颦眉皱脸。

    帷幔飘飞的大床上,隐约看到一道人影面朝里睡着,乌亮亮的黑发在锦枕上铺散,好似一朵绽开的墨莲。百里寒的心忽然急剧地跳动起来,好似要从胸腔里跳出一般。

    红藕守护的,必是流霜无疑,日夜思念的人就在眼前,他要确定她安然无恙,才能放心。

    虽然知道,她此刻或许并不乐意见他,但他还是迫切地想要见她。

    百里寒顺手从眼前的桂花树上,采下两朵淡黄色的小花,曲指一弹,一朵飞向烛焰,一朵飞向红藕。

    烛焰闪了闪,灭了。红藕一声不吭地趴在几案上睡了过去。

    “红藕,你怎么了?”躺在床上的女子轻声问道。

    那声音虽然极轻,但是却如惊雷一般让他心慌,那根本就不是流霜的声音。百里寒心中乍然一痛,他飞身从窗子里窜入,带着风雨的凉意,在室内站定。飞指如电,将那女子的穴道封住了。借着微蒙的夜色,他看清了眼前之人的脸,果然根本就不是流霜。

    为何红藕伺候的人不是流霜?难道,霜儿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

    悲伤和绝望同时袭上他的心头,他踉跄着几乎站不稳。他忽然转身,从窗子里再次飘了出去。这一次,他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直直向段轻痕的寝宫而去。

    一路上拦截他的侍卫,在他眼前没有过上两招,便软倒在地。

    夜风忽盛,风雨声渐急。

    段轻痕捏着棋子的手忽然一滞,抬眸望向窗子,一抹身影忽然从窗子里飘入,带着凉风和细雨,飘落在他眼前。

    宫灯晃了晃,光影也随之摇晃,不知是被凉风细雨所吹,还是被来人身上的寒意所激。

    “宁王爷好身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段轻痕唇角一勾,声音清润而淡静。

    不管他方才是如何伤心失落,在这一刻,面对着情敌,他无疑是优雅而淡定的。

    百里寒望着段轻痕唇边淡若轻烟的笑,绷紧的神经微微松了松。段轻痕还能笑出来,霜儿,应是无事吧?

    “流霜何在?”他冷声问道,浑身上下宛若被霜雪所冻结,冷意是那样明显地袭来。

    “在隔壁厢房歇息呢!”段轻痕淡笑道。

    “那不是她,你告诉我,她在哪里?”百里寒再次问道。俊美的脸上,浓郁的怒意似乎在燃烧,幽深的黑眸中,有冷冽肃杀的光芒在闪耀。

    段轻痕毫不怀疑,此刻只要他张口说一句,流霜已死。他的剑,便会马上向他刺来。

    “她无事,王爷不必担忧。王爷既然来了,可有兴致与在下对弈一局?”段轻痕忽然转换话题,似乎刻意在折磨着百里寒的神经。

    百里寒低首,目光在棋盘上掠过,再次凝住在段轻痕俊美而略显憔悴的脸上。

    他忽然温雅一笑,从容地撩起夜行衣的下摆。衣服已经被细雨打湿了,但是他浑然不觉,动作依旧优雅而从容。

    百里寒拈起一颗白子,落下。

    段轻痕拈起黑子,落在西北角。

    落子无声,唯室外风雨渐盛。

    初时,两人还能心平气和地落子,不过一刻钟功夫,棋子便落得越来越急。局势早已不是一开始那般平稳,而是厮杀得你死我活。

    百里寒拈起棋子,随手一扔,正是中路要塞。

    段轻痕面色一变,拈子一扬,棋子打着转,落向左上角。周围的白子受到激荡,纷纷落下。

    虽然,两人面上表情依旧云淡风轻,但是彼此心中都是极其烦乱。

    百里寒恨段轻痕强行掳走了流霜,段轻痕气恼百里寒夜闯皇宫。百里寒恨段轻痕竟让流霜为她挡剑,段轻痕痛恨百里寒不珍惜流霜。

    厮杀片刻,黑白子之战,上升为双手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