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陈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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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寞深幼年母亲病逝，萧父娶了年轻貌美的继母，起初有老太爷在还好，后来老太爷去世，那个继母对萧寞深便露出了本来面目。
人前自然是母慈子孝，背地里却是另一番光景，我犹记得每次萧寞深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总是穿着半旧的校服，俊秀的眼睛里透着冷峭和沧桑，瘦弱苍白的浑不似朝气蓬勃的少年。
我妈心疼他，便总是喊来白家吃饭，直到一次他弄坏了大哥的论文，后来便不曾再来过……
十二年前，那时候白家刚刚打入国际市场，一时间在T市风头无二。
而彼时的萧家却是不温不火，因早年萧家企业是老太爷当家，一味地守成不肯拓展，后来萧父接手更是一年不如一年，身体也越来越差，萧寞深继母便渐渐将萧氏掌控了过来，对他也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直到那年秋天，因为即将开学，我便加倍疯玩了好多天，直到最后一日很晚才回家，路过萧宅，发现萧寞深一个人站在庭院里，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居然在默默的抹眼泪。
我忍不住敲了敲栏杆，“你都要上高中了，居然还掉眼泪，丢不丢人？”
萧寞深肩膀一僵，却没有搭理我，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口袋里。
“喂……你没事吧？”本已要走过去的我，莫名其妙的又转了回来，邻居一场关心下也没什么。
“我有事不是更好？省得招人烦惹人厌……”
“哈，有道理，你是挺招人厌烦的。”见他说话阴阳怪气，我大小姐脾气立刻又上了来，撞了两句。
“是啊，死了才好呢！就可以去见妈妈了。”萧寞深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击我，淡淡说了一句就走向了后院。
那晚我鬼使神差的一夜没有挂窗帘，看着和我正对着的窗子亮了一夜的灯。
才凌晨我便发现萧寞深走出了萧宅，于是好奇心顿起，跟着也溜了出去。
他一路走到九河边上，站在尚未装好呼兰的河堤前发呆。
我躲在不远处，只见他又抹了抹眼泪，另一只手握着一条项链，吊坠似乎是个小相框。
我撇撇嘴，那条项链我是认识的，是他妈妈留下的，吊坠上有他们母子的合影。
原来是想妈妈了，这几年那个继母怎么对他，明眼人都是心知肚明，我妈常说幸好寞深是个男孩子，熬上几年出去就好了……不过我却不以为然，这人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又臭又硬，换做是我，估计也得虐待他……
“噗通”一声，吓了我一跳，我再看向河岸发现哪里还有萧寞深的影子？
来不及多想，我冲过去便也跳了下去……
直到很久以后，我也没闹明白那天凌晨我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居然这么冲动，最终只好归结为，因为刚学了游泳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实践一下……
九河水流急且深，我年纪又小，水性更是二把刀，我闭着眼一阵瞎摸，还真让我给摸到了，萧寞深一动不动的浮在河里，仿佛静止一般，却在我触及他的时候拼命挣扎。
我心里气的不轻，这人还真是下了狠心求死，性子越发上来，你不让我救，我偏要救……
我拉住他拼命往岸边划水，萧寞深这时候力气却大得很，一把甩开我往河心扎了个猛子，我想也不想跟着也往深处游去，再次拉住他往回游。
秋天的河水冷得简直难以想象，我没有准备的跳进来，又穿着衣服自己游已经很困难，何况还要跟他在河里厮打……
忽然我小腿抽疼起来，竟然关键时刻抽筋了……
于是我只好攀住萧寞深，想借机缓解下，谁知他以为我要拉他上岸，硬是将我推了出去。
我感到整个身子沉重的不得了，连换气的力气都没有，渐渐地开始下沉，我想呼救，一张嘴便灌了大口大口的河水，呛得难受。
恍惚间我看到河里有亮光闪动，下意识的抓了一把，没抓住，从我的手心里流了过去，是萧寞深的项链……
我下意识随着项链漂走的方向伸了过去……这一次终于抓住了，与此同时，项链的另一头也被人抓了住，并被大力的撤走了，于是我再次喝了几口水，这次连挣扎的力气也不剩，我感觉身体不住的下沉，双脚几乎快要触到了河底。
最后的意识里，我想我应该是快要死了……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萧寞深浑身湿透的正在给我做人工呼吸，我一脚将他踹开，“你……你……最懦弱的人才会自杀，你对得起你妈妈吗？你对得起关心你的人吗？”
“除了妈妈，谁还关心我？”萧寞深抹了一把满是水珠的脸，看着我讥诮的问道。
“那你妈妈……也不想看到你死啊……”
“多管闲事！”他说了一句，起身要走。
我来不及起身，一把抱住他的腿，“死是最没用的表现，活着，只有活着你才能改变命运，你都上高中了，还能熬几年？卧薪尝胆你懂不懂？她都多少年了还没有自己的孩子，萧家……萧家早晚是你的！”
萧寞深身子一顿，弯头看着我，却是一言不发。
我被他看的有些心虚，缩了缩脖子，松开他，赌气道：“好，你要死，你就去，反正你死了我最高兴，以后再没有人令我讨厌，你去死吧！以后夏皓哥哥就是第一名了。”
“差点死的人是你吧？”萧寞深忽然轻笑起来，“白痴，没事逞什么英雄！”
“……”这人有没有良心？
“以后少多事……”萧寞深将我抱起来，“还有夏皓这辈子都不可能第一。”
“你干嘛？”
“你打算在这坐到天亮？白痴。”
萧寞深将我送到家门口，撂下一句，“以后少多管闲事。”
这件事之后，我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地，每每看到他便会躲得远远的，总会想起那日我一醒来，覆在我唇上的那两片柔软，凉凉的，却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即使有时候不得不正面相对，为了掩饰心里的不安，我也不敢拿正眼看他，如果必须要对话，自然也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唯一不同的就是，以前他总是会怼回来，后来便是一味地沉默，哪怕被我气得脸色青白。
萧寞深这人舌头不长，对于那天所发生的事情没有对人吐露过半句，想来也是，自杀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和他霸道总裁的人设不符，而我，更是不愿意提及……所以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恐怕唯一的后遗症就是我再也不肯游泳，甚至对水有了莫名的恐惧，往后的十几年连浴缸都没有碰过。
这也就是为什么，萧寞深会对泳池之类讳莫如深……大概差点害我溺死这件事，在他心里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
这些陈年往事我和萧寞深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过，每一桩每一件都是枝节相连，错综复杂，很难单拿起一件来，我和他也因为这些剪不断理还乱而绑在了一起，注定纠缠难分。
我感到萧寞深在我肩头的手掌稍稍用了用力，“静静？”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是旁若无人的出起了神，抬起头，凌采薇正冷眼看着我，“怎么哑巴了？编不出来了？”
不知怎地，之前满心的不安和别扭荡然无存，我忽然觉得和一个连对手都算不上人争辩或者是证明什么，很无聊，而且我不想让第三个人去分享自己和萧寞深之间的秘密。
“是啊，那你说对了……不过那又怎么样？我就是只会伤害他，甚至在我们之间的这段关心里我一直充当一个索取者，可是他还是甘愿宠着我，顺着我，而你，即使爱他爱到肯去死……我保证他也不会多看一眼，毕竟你活着都不爱你，死了就更没机会了。”
“白静……你不要欺人太甚！说出这种话的人也配谈爱？”凌采薇眼中怒恨交加，看向萧寞深，后者一双眼却牢牢锁在我的身上。
我勾唇笑了笑，“是你不懂才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真正爱就是简单的爱了，跟谁付出，谁索取毫无关系，不会因为一分恩惠或者歉意就会产生或者消失，你做的再多，他不爱你，便是错付，强求不来的。”
凌采薇再也说不出话来，看着萧寞深许久，才苦笑着喃喃道：“萧寞深你肯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一次，哪怕一次，让我立即去死，我也会毫不犹豫，可惜……从没有过，也许白静说的是对的……但我还是不甘心，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先认识的人是我，你会不会也像对她那样一往而深？”
萧寞深挑了挑眉，反问：“那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凌采薇像是陷入回忆，声音有些飘渺：“初三……我初三的时候，你高三……当时学校高中部跟初中部一起搬到了新校区，校庆上你穿着白色的礼服作为学生代表上台……”
她未说完，便被萧寞深打断：“可是据我的记忆却不是，是你初一暑假，在学校门口的快餐店。”
萧寞深幼年母亲病逝，萧父娶了年轻貌美的继母，起初有老太爷在还好，后来老太爷去世，那个继母对萧寞深便露出了本来面目。
人前自然是母慈子孝，背地里却是另一番光景，我犹记得每次萧寞深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总是穿着半旧的校服，俊秀的眼睛里透着冷峭和沧桑，瘦弱苍白的浑不似朝气蓬勃的少年。
我妈心疼他，便总是喊来白家吃饭，直到一次他弄坏了大哥的论文，后来便不曾再来过……
十二年前，那时候白家刚刚打入国际市场，一时间在T市风头无二。
而彼时的萧家却是不温不火，因早年萧家企业是老太爷当家，一味地守成不肯拓展，后来萧父接手更是一年不如一年，身体也越来越差，萧寞深继母便渐渐将萧氏掌控了过来，对他也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直到那年秋天，因为即将开学，我便加倍疯玩了好多天，直到最后一日很晚才回家，路过萧宅，发现萧寞深一个人站在庭院里，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居然在默默的抹眼泪。
我忍不住敲了敲栏杆，“你都要上高中了，居然还掉眼泪，丢不丢人？”
萧寞深肩膀一僵，却没有搭理我，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口袋里。
“喂……你没事吧？”本已要走过去的我，莫名其妙的又转了回来，邻居一场关心下也没什么。
“我有事不是更好？省得招人烦惹人厌……”
“哈，有道理，你是挺招人厌烦的。”见他说话阴阳怪气，我大小姐脾气立刻又上了来，撞了两句。
“是啊，死了才好呢！就可以去见妈妈了。”萧寞深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击我，淡淡说了一句就走向了后院。
那晚我鬼使神差的一夜没有挂窗帘，看着和我正对着的窗子亮了一夜的灯。
才凌晨我便发现萧寞深走出了萧宅，于是好奇心顿起，跟着也溜了出去。
他一路走到九河边上，站在尚未装好呼兰的河堤前发呆。
我躲在不远处，只见他又抹了抹眼泪，另一只手握着一条项链，吊坠似乎是个小相框。
我撇撇嘴，那条项链我是认识的，是他妈妈留下的，吊坠上有他们母子的合影。
原来是想妈妈了，这几年那个继母怎么对他，明眼人都是心知肚明，我妈常说幸好寞深是个男孩子，熬上几年出去就好了……不过我却不以为然，这人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又臭又硬，换做是我，估计也得虐待他……
“噗通”一声，吓了我一跳，我再看向河岸发现哪里还有萧寞深的影子？
来不及多想，我冲过去便也跳了下去……
直到很久以后，我也没闹明白那天凌晨我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居然这么冲动，最终只好归结为，因为刚学了游泳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实践一下……
九河水流急且深，我年纪又小，水性更是二把刀，我闭着眼一阵瞎摸，还真让我给摸到了，萧寞深一动不动的浮在河里，仿佛静止一般，却在我触及他的时候拼命挣扎。
我心里气的不轻，这人还真是下了狠心求死，性子越发上来，你不让我救，我偏要救……
我拉住他拼命往岸边划水，萧寞深这时候力气却大得很，一把甩开我往河心扎了个猛子，我想也不想跟着也往深处游去，再次拉住他往回游。
秋天的河水冷得简直难以想象，我没有准备的跳进来，又穿着衣服自己游已经很困难，何况还要跟他在河里厮打……
忽然我小腿抽疼起来，竟然关键时刻抽筋了……
于是我只好攀住萧寞深，想借机缓解下，谁知他以为我要拉他上岸，硬是将我推了出去。
我感到整个身子沉重的不得了，连换气的力气都没有，渐渐地开始下沉，我想呼救，一张嘴便灌了大口大口的河水，呛得难受。
恍惚间我看到河里有亮光闪动，下意识的抓了一把，没抓住，从我的手心里流了过去，是萧寞深的项链……
我下意识随着项链漂走的方向伸了过去……这一次终于抓住了，与此同时，项链的另一头也被人抓了住，并被大力的撤走了，于是我再次喝了几口水，这次连挣扎的力气也不剩，我感觉身体不住的下沉，双脚几乎快要触到了河底。
最后的意识里，我想我应该是快要死了……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萧寞深浑身湿透的正在给我做人工呼吸，我一脚将他踹开，“你……你……最懦弱的人才会自杀，你对得起你妈妈吗？你对得起关心你的人吗？”
“除了妈妈，谁还关心我？”萧寞深抹了一把满是水珠的脸，看着我讥诮的问道。
“那你妈妈……也不想看到你死啊……”
“多管闲事！”他说了一句，起身要走。
我来不及起身，一把抱住他的腿，“死是最没用的表现，活着，只有活着你才能改变命运，你都上高中了，还能熬几年？卧薪尝胆你懂不懂？她都多少年了还没有自己的孩子，萧家……萧家早晚是你的！”
萧寞深身子一顿，弯头看着我，却是一言不发。
我被他看的有些心虚，缩了缩脖子，松开他，赌气道：“好，你要死，你就去，反正你死了我最高兴，以后再没有人令我讨厌，你去死吧！以后夏皓哥哥就是第一名了。”
“差点死的人是你吧？”萧寞深忽然轻笑起来，“白痴，没事逞什么英雄！”
“……”这人有没有良心？
“以后少多事……”萧寞深将我抱起来，“还有夏皓这辈子都不可能第一。”
“你干嘛？”
“你打算在这坐到天亮？白痴。”
萧寞深将我送到家门口，撂下一句，“以后少多管闲事。”
这件事之后，我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地，每每看到他便会躲得远远的，总会想起那日我一醒来，覆在我唇上的那两片柔软，凉凉的，却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即使有时候不得不正面相对，为了掩饰心里的不安，我也不敢拿正眼看他，如果必须要对话，自然也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唯一不同的就是，以前他总是会怼回来，后来便是一味地沉默，哪怕被我气得脸色青白。
萧寞深这人舌头不长，对于那天所发生的事情没有对人吐露过半句，想来也是，自杀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和他霸道总裁的人设不符，而我，更是不愿意提及……所以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恐怕唯一的后遗症就是我再也不肯游泳，甚至对水有了莫名的恐惧，往后的十几年连浴缸都没有碰过。
这也就是为什么，萧寞深会对泳池之类讳莫如深……大概差点害我溺死这件事，在他心里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
这些陈年往事我和萧寞深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过，每一桩每一件都是枝节相连，错综复杂，很难单拿起一件来，我和他也因为这些剪不断理还乱而绑在了一起，注定纠缠难分。
我感到萧寞深在我肩头的手掌稍稍用了用力，“静静？”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是旁若无人的出起了神，抬起头，凌采薇正冷眼看着我，“怎么哑巴了？编不出来了？”
不知怎地，之前满心的不安和别扭荡然无存，我忽然觉得和一个连对手都算不上人争辩或者是证明什么，很无聊，而且我不想让第三个人去分享自己和萧寞深之间的秘密。
“是啊，那你说对了……不过那又怎么样？我就是只会伤害他，甚至在我们之间的这段关心里我一直充当一个索取者，可是他还是甘愿宠着我，顺着我，而你，即使爱他爱到肯去死……我保证他也不会多看一眼，毕竟你活着都不爱你，死了就更没机会了。”
“白静……你不要欺人太甚！说出这种话的人也配谈爱？”凌采薇眼中怒恨交加，看向萧寞深，后者一双眼却牢牢锁在我的身上。
我勾唇笑了笑，“是你不懂才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真正爱就是简单的爱了，跟谁付出，谁索取毫无关系，不会因为一分恩惠或者歉意就会产生或者消失，你做的再多，他不爱你，便是错付，强求不来的。”
凌采薇再也说不出话来，看着萧寞深许久，才苦笑着喃喃道：“萧寞深你肯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一次，哪怕一次，让我立即去死，我也会毫不犹豫，可惜……从没有过，也许白静说的是对的……但我还是不甘心，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先认识的人是我，你会不会也像对她那样一往而深？”
萧寞深挑了挑眉，反问：“那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凌采薇像是陷入回忆，声音有些飘渺：“初三……我初三的时候，你高三……当时学校高中部跟初中部一起搬到了新校区，校庆上你穿着白色的礼服作为学生代表上台……”
她未说完，便被萧寞深打断：“可是据我的记忆却不是，是你初一暑假，在学校门口的快餐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