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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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在医院外停下车，抬手向上一指：“二楼。”
“嗯，去看看。”唐敬梓下了车，同他一起上楼，在二楼的一间病房外停下脚步。
一对夫妻正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抹眼泪，看到他们两人，同时站了起来：“警官。”
“黄家的。”张伟介绍道，“黄赵两家交情不错，他们是赵元文夫妇的好朋友，还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
话音落下，他又向着病房里努了努嘴，意味深长。
唐敬梓透过门上的玻璃望进去，只见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儿正将病床上小男孩儿的脑袋抱在怀里，无比亲昵的安慰着。
“这应该就是那个叫黄小梅的小姑娘了...”他心下思量着，向旁挪了挪脚步，但被女孩儿单薄的身子遮住，仍然看不清赵铭的模样。
当时现场火势太猛，男孩儿又被浓烟熏得黑乎乎，唐敬梓还真不记得这孩子长什么样子...
黄姓夫妇从旁道：“警官，有消息了么？”
张伟开口：“呃，我们正在调查，放心吧。”
“你们一定要将坏人绳之以法啊...”
“我们会的。”张伟清清嗓子，敲了敲房门，然后推开门走进去，“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女孩儿扭过小脑袋，眼圈儿通红。
唐敬梓不得不承认，那真是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小小年纪，就已经具备了绝代美人的潜质。
他的视线从女孩儿身上挪开，全部倾注在了赵铭脸上。
然后，只觉得一古凶猛的电流迅速蔓延全身，唐敬梓差点儿疯掉...
十三年后，当年的那个小男孩儿已经长大成人，他所带给唐敬梓的恐惧，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了。
赵铭喝光了最后一滴水，将空矿泉水瓶扔进街角的垃圾桶，而后坐回了劳斯莱斯曜影的驾驶位。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情绪平稳了不少，这才再度发动车子，驶离了这条街道。
他蹙起眉头，细细的回忆，实在是想不起当年询问自己的那名警官长什么模样，故而也就无法将十三年前的唐敬梓和十三年后的唐敬梓以作比较。
时间真是一种杀人的毒药，一转眼，唐敬梓由中年走向了老年，而张伟也从青年走向了中年。还有谁没变呢？在岁月的刀割下，凡夫俗子无一存活。
但赵铭真真切切记着那种感觉，他蜷缩在黄小梅温暖柔软的怀里，宛若一只受伤的小兽，接受一个陌生中年人的问询。他的目光躲闪，不敢正视中年人的脸，自然也无从发现后者眼底深深的惊惧。
“小朋友，叔叔问你几个问题，对我们很重要，你想清楚了再回答，好不好？”
赵铭狠狠摇了摇头，直到今天，那些问题他也想不清楚。
从车窗外闯入微凉的夜风，他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回到了家。
“来了来了。”黄小梅打开房门，微微一怔，“小铭，你怎么了？”
“我很狼狈么？”
“脸色真差，快进来，你哪不舒服么？”黄小梅赶忙将人拉进屋子里，满眼关切。
赵铭将文件袋扔在茶几上，在沙发上坐了，手臂撑住膝盖：“我刚从唐叔叔家回来。”
黄小梅去洗了一条湿毛巾，走回来半跪在沙发上，俯下身子为他擦脸。
“谢谢，我自己来吧。”
黄小梅抿了抿小嘴，轻轻问：“小铭，你得到什么消息了？”
“喏。”赵铭翻了翻毛巾，冲着那个厚厚的文件袋一扬下巴，“所有材料，都在这里。”
黄小梅瞄了一眼，没有去碰。
“小梅姐，你还记得当年在医院里，询问我的那个警官么？”
“那个中年警官么？当然记得，他就是唐警官吧。”黄小梅在他身边坐下来，“唐警官后来到家里看过你，还曾提出想再同你谈一谈，但被我爸妈拒绝了。那个时候案子查得不明不白，你的情绪也才刚刚好转，我爸妈担心你见了他再受到伤害。”
“嗯，这么说，他问的那几个问题你也记得了。”
“因为问的奇怪，所以记得很清楚。”黄小梅轻轻一点小脑袋，“他好像问过你，有没有哥哥或者是弟弟...”
“对，那是他的第一个问题，我给了否定答案。”
“没错啊？叔叔阿姨确实只有你这一个孩子。”黄小梅俏美的脸颊不由变色，“小铭，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没事，我只是...有点儿心慌...”赵铭身体忽而一抖，捏住毛巾的那只手颤了颤，“小梅姐，我想让你抱着我...”
黄小梅眸光微微一凝，她已经许多年没见过赵铭这种脆弱无助的样子了。
“小铭...”
她张了张小嘴，最终还是放弃了探寻下去的打算，将赵铭的头抱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后者的脊背，就如同当年一般模样。
女人的怀抱温暖又柔软，散发着一股好闻的味道。
赵铭闭上眼，紧张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有一件事，唐敬梓十三年来始终未对任何人提起，即便是面对老部下张伟也是如此。他悄悄的将之埋在心里，害怕一旦说出来，别人会拿他当疯子看待。
但这件事，今晚告诉给了赵铭。
十三年前的7月31号，唐敬梓在火灾现场看到了两个八九岁大的小男孩儿，一个被锁在四面无窗的杂物间里，昏迷不醒；另一个表现诡异，在火海中玩儿捉迷藏的游戏。
一个孩子被救了出来，顺利长大成人，进入军方秘密部队；另一个孩子在燃气罐的爆炸中消失无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然而，这两个孩子一模一样！
他们就像是同一块模子里刻出来的，就像是同一个人！
赵铭感到了深深的恐惧，难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自己么？
第二天他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没有去公司上班。
黄小梅走后，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赵铭泡了一杯茶，盘膝坐在沙发上拆开手里的文件袋，连同上次方均调查所得的资料，一并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唐敬梓提到的那一部分，在材料中丝毫没有涉及。
卷宗清清楚楚，详细记述了731纵火案的诸多疑点，但对那个消失的孩子却只字未提。
赵铭宁愿相信唐敬梓是在撒谎，故意编出离奇的故事为当年办案不力开脱。
可他也清楚，以唐敬梓的身份完全没有必要撒这种谎。或者说他即便要撒谎，也不会编出这么搞怪的故事。
下午一点左右，唐心打来了电话。
“喂？”
“赵铭，你昨晚托我的事情，帮你查过了。”唐心的声音清脆好听，“卢金波是死缓犯，两年考验期满后无漏无新、无违反法律法规，依法转为无期徒刑，在西河监狱已累计服刑十六年。他近来身体状况很差，下个月就会被假释出狱。你不是他的近亲属，如果以社会关系人的身份探视，手续方面比较麻烦，而且他也有权利拒见。”
“你觉得他会拒绝见我？”
“我只是猜测。”唐心淡淡的道，“这些年来，卢金波拒不认罪，自称遭人陷害，因为所以我觉得...他会对你抱有敌意。”
赵铭点点头：“明白了，我等他出狱。”
“嗯，我还有事，先挂了。”
“好。”赵铭放下手机，低下头继续盯着手里的材料，忽然舒了一口气。
他看了一整天，到了下午五点多钟，房门声响，黄小梅下班回来了。
赵铭见她买了不少菜，赶忙放下材料，从沙发上起身：“我来拿。”
“不用了，一点儿都不沉，我自己拎得动。”黄小梅将买回来的菜拎进厨房，抬高了几分音调问，“小铭，中午吃饭了么？”
“哎呦，还真给忘了，不知不觉一整天就过去了。”赵铭摸摸肚子，这才感觉到饥饿。
“我换身衣服，这就来做饭了。”黄小梅转过娇躯，望着他走到门口，“今天好点儿了么？”
赵铭忽然凑近，在女子充满弹性的红润小嘴上吻了一下。
“别闹...”
“小梅姐。”赵铭两手撑住她身后的台子，将她拘禁在自己怀里，“我好饿啊，肚子都瘪下去了。”
“我马上就做饭啦，忍耐一下...”
赵铭嘿嘿笑道：“我怕是等不了那么久了，要不然...让我先把你吃了吧。”
黄小梅俏脸泛红，玉手攥成粉拳挡在胸口，想要逃跑又被对方拦了回来。
她忍不住“咯咯”笑出声：“再敢胡闹，不理你了哦。”
“亲亲都不行？”
“讨厌，我还忙着做饭呢。”
赵铭拉起她的手：“你上班那么辛苦，不做了，我怪心疼的，咱们去外边吃吧。”
“不成，买了菜呢，不吃就不新鲜了。”黄小梅趁机从他怀中逃掉，甩了甩柔顺的长发，“你三天两头不在家里吃饭，难得有机会，我得给你做点儿好吃的。”
赵铭望着她走向卧室的背影，笑呵呵的道：“那我帮你洗菜吧。”
“好啊。”黄小梅点了点小脑袋，玉手搭在门边，“你先把菜摘了，我换完衣服就出来。”
张伟在医院外停下车，抬手向上一指：“二楼。”
“嗯，去看看。”唐敬梓下了车，同他一起上楼，在二楼的一间病房外停下脚步。
一对夫妻正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抹眼泪，看到他们两人，同时站了起来：“警官。”
“黄家的。”张伟介绍道，“黄赵两家交情不错，他们是赵元文夫妇的好朋友，还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
话音落下，他又向着病房里努了努嘴，意味深长。
唐敬梓透过门上的玻璃望进去，只见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儿正将病床上小男孩儿的脑袋抱在怀里，无比亲昵的安慰着。
“这应该就是那个叫黄小梅的小姑娘了...”他心下思量着，向旁挪了挪脚步，但被女孩儿单薄的身子遮住，仍然看不清赵铭的模样。
当时现场火势太猛，男孩儿又被浓烟熏得黑乎乎，唐敬梓还真不记得这孩子长什么样子...
黄姓夫妇从旁道：“警官，有消息了么？”
张伟开口：“呃，我们正在调查，放心吧。”
“你们一定要将坏人绳之以法啊...”
“我们会的。”张伟清清嗓子，敲了敲房门，然后推开门走进去，“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女孩儿扭过小脑袋，眼圈儿通红。
唐敬梓不得不承认，那真是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小小年纪，就已经具备了绝代美人的潜质。
他的视线从女孩儿身上挪开，全部倾注在了赵铭脸上。
然后，只觉得一古凶猛的电流迅速蔓延全身，唐敬梓差点儿疯掉...
十三年后，当年的那个小男孩儿已经长大成人，他所带给唐敬梓的恐惧，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了。
赵铭喝光了最后一滴水，将空矿泉水瓶扔进街角的垃圾桶，而后坐回了劳斯莱斯曜影的驾驶位。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情绪平稳了不少，这才再度发动车子，驶离了这条街道。
他蹙起眉头，细细的回忆，实在是想不起当年询问自己的那名警官长什么模样，故而也就无法将十三年前的唐敬梓和十三年后的唐敬梓以作比较。
时间真是一种杀人的毒药，一转眼，唐敬梓由中年走向了老年，而张伟也从青年走向了中年。还有谁没变呢？在岁月的刀割下，凡夫俗子无一存活。
但赵铭真真切切记着那种感觉，他蜷缩在黄小梅温暖柔软的怀里，宛若一只受伤的小兽，接受一个陌生中年人的问询。他的目光躲闪，不敢正视中年人的脸，自然也无从发现后者眼底深深的惊惧。
“小朋友，叔叔问你几个问题，对我们很重要，你想清楚了再回答，好不好？”
赵铭狠狠摇了摇头，直到今天，那些问题他也想不清楚。
从车窗外闯入微凉的夜风，他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回到了家。
“来了来了。”黄小梅打开房门，微微一怔，“小铭，你怎么了？”
“我很狼狈么？”
“脸色真差，快进来，你哪不舒服么？”黄小梅赶忙将人拉进屋子里，满眼关切。
赵铭将文件袋扔在茶几上，在沙发上坐了，手臂撑住膝盖：“我刚从唐叔叔家回来。”
黄小梅去洗了一条湿毛巾，走回来半跪在沙发上，俯下身子为他擦脸。
“谢谢，我自己来吧。”
黄小梅抿了抿小嘴，轻轻问：“小铭，你得到什么消息了？”
“喏。”赵铭翻了翻毛巾，冲着那个厚厚的文件袋一扬下巴，“所有材料，都在这里。”
黄小梅瞄了一眼，没有去碰。
“小梅姐，你还记得当年在医院里，询问我的那个警官么？”
“那个中年警官么？当然记得，他就是唐警官吧。”黄小梅在他身边坐下来，“唐警官后来到家里看过你，还曾提出想再同你谈一谈，但被我爸妈拒绝了。那个时候案子查得不明不白，你的情绪也才刚刚好转，我爸妈担心你见了他再受到伤害。”
“嗯，这么说，他问的那几个问题你也记得了。”
“因为问的奇怪，所以记得很清楚。”黄小梅轻轻一点小脑袋，“他好像问过你，有没有哥哥或者是弟弟...”
“对，那是他的第一个问题，我给了否定答案。”
“没错啊？叔叔阿姨确实只有你这一个孩子。”黄小梅俏美的脸颊不由变色，“小铭，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没事，我只是...有点儿心慌...”赵铭身体忽而一抖，捏住毛巾的那只手颤了颤，“小梅姐，我想让你抱着我...”
黄小梅眸光微微一凝，她已经许多年没见过赵铭这种脆弱无助的样子了。
“小铭...”
她张了张小嘴，最终还是放弃了探寻下去的打算，将赵铭的头抱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后者的脊背，就如同当年一般模样。
女人的怀抱温暖又柔软，散发着一股好闻的味道。
赵铭闭上眼，紧张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有一件事，唐敬梓十三年来始终未对任何人提起，即便是面对老部下张伟也是如此。他悄悄的将之埋在心里，害怕一旦说出来，别人会拿他当疯子看待。
但这件事，今晚告诉给了赵铭。
十三年前的7月31号，唐敬梓在火灾现场看到了两个八九岁大的小男孩儿，一个被锁在四面无窗的杂物间里，昏迷不醒；另一个表现诡异，在火海中玩儿捉迷藏的游戏。
一个孩子被救了出来，顺利长大成人，进入军方秘密部队；另一个孩子在燃气罐的爆炸中消失无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然而，这两个孩子一模一样！
他们就像是同一块模子里刻出来的，就像是同一个人！
赵铭感到了深深的恐惧，难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自己么？
第二天他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没有去公司上班。
黄小梅走后，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赵铭泡了一杯茶，盘膝坐在沙发上拆开手里的文件袋，连同上次方均调查所得的资料，一并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唐敬梓提到的那一部分，在材料中丝毫没有涉及。
卷宗清清楚楚，详细记述了731纵火案的诸多疑点，但对那个消失的孩子却只字未提。
赵铭宁愿相信唐敬梓是在撒谎，故意编出离奇的故事为当年办案不力开脱。
可他也清楚，以唐敬梓的身份完全没有必要撒这种谎。或者说他即便要撒谎，也不会编出这么搞怪的故事。
下午一点左右，唐心打来了电话。
“喂？”
“赵铭，你昨晚托我的事情，帮你查过了。”唐心的声音清脆好听，“卢金波是死缓犯，两年考验期满后无漏无新、无违反法律法规，依法转为无期徒刑，在西河监狱已累计服刑十六年。他近来身体状况很差，下个月就会被假释出狱。你不是他的近亲属，如果以社会关系人的身份探视，手续方面比较麻烦，而且他也有权利拒见。”
“你觉得他会拒绝见我？”
“我只是猜测。”唐心淡淡的道，“这些年来，卢金波拒不认罪，自称遭人陷害，因为所以我觉得...他会对你抱有敌意。”
赵铭点点头：“明白了，我等他出狱。”
“嗯，我还有事，先挂了。”
“好。”赵铭放下手机，低下头继续盯着手里的材料，忽然舒了一口气。
他看了一整天，到了下午五点多钟，房门声响，黄小梅下班回来了。
赵铭见她买了不少菜，赶忙放下材料，从沙发上起身：“我来拿。”
“不用了，一点儿都不沉，我自己拎得动。”黄小梅将买回来的菜拎进厨房，抬高了几分音调问，“小铭，中午吃饭了么？”
“哎呦，还真给忘了，不知不觉一整天就过去了。”赵铭摸摸肚子，这才感觉到饥饿。
“我换身衣服，这就来做饭了。”黄小梅转过娇躯，望着他走到门口，“今天好点儿了么？”
赵铭忽然凑近，在女子充满弹性的红润小嘴上吻了一下。
“别闹...”
“小梅姐。”赵铭两手撑住她身后的台子，将她拘禁在自己怀里，“我好饿啊，肚子都瘪下去了。”
“我马上就做饭啦，忍耐一下...”
赵铭嘿嘿笑道：“我怕是等不了那么久了，要不然...让我先把你吃了吧。”
黄小梅俏脸泛红，玉手攥成粉拳挡在胸口，想要逃跑又被对方拦了回来。
她忍不住“咯咯”笑出声：“再敢胡闹，不理你了哦。”
“亲亲都不行？”
“讨厌，我还忙着做饭呢。”
赵铭拉起她的手：“你上班那么辛苦，不做了，我怪心疼的，咱们去外边吃吧。”
“不成，买了菜呢，不吃就不新鲜了。”黄小梅趁机从他怀中逃掉，甩了甩柔顺的长发，“你三天两头不在家里吃饭，难得有机会，我得给你做点儿好吃的。”
赵铭望着她走向卧室的背影，笑呵呵的道：“那我帮你洗菜吧。”
“好啊。”黄小梅点了点小脑袋，玉手搭在门边，“你先把菜摘了，我换完衣服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