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我有一个秘密 > 第65章 小卖铺

第65章 小卖铺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周阳的年纪最小,跟一些工人们的孩子差不多大, 所谓的代沟会出现在平时的相处当中。

    他的思维方式和对待生活的态度和其他人大不相同。

    对别人来说, 周阳的小毛病挺多的, 觉得他就是个小孩子,不成熟,天真散漫,没责任心,又譬如他不乐意跟大家伙一块儿光的洗澡,经常都是自己一个人。

    周阳洗澡的时候喜欢唱歌,什么都唱, 他还会甩动几下胳膊腿,总是陶醉在自己的舞姿和歌声当中, 不知道有个摄像头对准了自己。

    工地上的日子是在汗水和灰尘里度过的, 枯燥而又疲乏。

    工人们会靠记录上工的天数, 算着能领到的工资来让自己得到缓解, 要是下一场雨,就打打牌睡个觉, 或者去镇上消遣消遣, 给家里打个电话听听老婆孩子的声音, 换个角色吹个牛逼什么的, 一天天的也就那么过了。

    贺鹏就不一样了,他很会找乐子,偷拍就是其中之一。

    搞工程的会从南走到北,从东走到西, 各个城市的跑,贺鹏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一旦被他逮着感兴趣的对象,就会想方设法地这么来,比随意勾到床上发生关系的趣味还要大。

    那是另一种性望,会上瘾。

    贺鹏第一次见着周阳,是在他的宿舍,对方趴在床上睡觉,裤腰有点松,露着一截瘦瘦的后腰和一小片屁||股。

    偏偏周阳极其不待见贺鹏,仗着有戚丰的照顾,对他各种嘲讽。

    贺鹏心想,看老子怎么搞死你。

    在那之后,贺鹏就有事没事的出言调||戏周阳,不为别的,就觉得好玩儿。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视频中响起的哼唱声。

    徐伟把音量关掉,将手机往贺鹏眼前举的更近些,“这回看清了吗?”

    贺鹏的呼吸急促,眼睛瞪的极大,好像真是第一次发现视频里除了周阳,还有个人脸,就贴在窗户那里。

    徐伟问道,“贺工头能看出那是谁吗?”

    贺鹏的眼神躲闪,嘴巴里的舌头也不怎么听他使唤,“靠,这、这么模糊,鬼知道是哪个!”

    徐伟笑着说,“贺工头再看看。”

    贺鹏大力把手机挥开,“不用看了,老子看不出来。”

    徐伟把手机转过来,将屏幕对着自己,他眯了眯眼,“确实挺模糊的,不过勉强能看出是个男的,短头发,人脸偏大,我觉得有点像……”

    贺鹏半天没听到后半句,他喘着气问,“像谁?”

    徐伟从口中吐出一个人名,“王东强。”

    听到这个人名,贺鹏立刻就反驳,一副很激动的样子,“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不可能是他!”

    徐伟不动声色的观察,“听说你和王东强的关系很好,是拜把子的兄弟,你一受伤,他就来医院看你。”

    贺鹏冷笑了两声,“徐警官,你们当干这一行的不是为人民服务,讲究正义和法律吗?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仅仅只是‘我觉得’,‘有点像’,就可以这么随便的污蔑别人?”

    徐伟耸耸肩,“当然不可以。”

    他把视频点了重播,暂停在那个人脸出现的地方,淡淡的说,“否则我在看到视频以后,来的就不是医院,而是王东强的住处。”

    贺鹏又冷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伟无视贺鹏的阴阳怪气,“是不是王东强,我会去调查清楚的。”

    贺鹏把输液管往床边拨,突然来了一句,“就算那个人脸是他,那又能代表什么?别搞笑了好吗?难不成仅仅凭这个,就能断定跟周阳的死有关系?”

    徐伟抬抬眼皮,“这可是贺工头自己说的,我可没那么说。”

    贺鹏脸上的怒意一顿,他讥笑,“你没那么说,可是你那么想了,不然你跑来我这儿提视频里多个人干什么?”

    徐伟的面上不见丝毫情绪波动,让人难以琢磨,“如果那么推算,贺工头的嫌疑更大,毕竟那位的意图未知,可能只是碰巧路过,但贺工头是蓄意为之。”

    贺鹏的脸色有些扭曲,“证据,徐警官,请你拿证据说话,如果没有,就别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我不吃那一套!”

    “贺工头,你太激动了,这对你的伤没好处。”

    徐伟把手机揣回口袋里,坐到王东强之前坐过的椅子上面,“好了,我们来聊一下另一件事。”

    贺鹏的口气冷淡,“我要休息了。”

    徐伟笑着说,“不耽误你太长时间。”

    贺鹏尚未开口,徐伟就先将另一件事说了出来,关于周阳的那件衣服。

    贺鹏扯了扯嘴皮子,扯出一个怪笑,“没什么好说的,那件事就是有人想要害我。”

    徐伟说,“贺工头请继续。”

    贺鹏翻白眼,“继续什么?我该说的已经说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就是那个人想借死人的手来害我,让我疑神疑鬼,对方最想看到的是我躺在停尸房,而不是在病房里。”

    他没好气的说,“要不是我这几天心不在焉,又怎么会被砸伤?”

    徐伟挑眉,“贺工头是不是跟什么人有过节?或者是,双方存在利益冲突?”

    贺鹏想也不想的说,“没有。”

    徐伟把右腿抬起来,随意的搭在左腿上面,“根据调查,贺工头借了几十万的高贷,在之前的M市还有几笔债款没还清。”

    贺鹏够到手机刷开屏幕看网页,面不改色的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随便上哪个工地问问,十个工头里面就有十个手上有借债。”

    徐伟,“哦?”

    贺鹏没抬头,“徐警官,你是不是以为工头大几百万,上亿的工程做着,会很有钱?”

    徐伟听闻,他实话实说,“这一块我不太熟悉。”

    “工头有的不过就是空头支票而已。”

    贺鹏的言语中多了几分自嘲,“知不知道一年有多少工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烂尾,投资商不玩了?再说了,又不是每个城市的房地产都景气,有的城市房子做好了,就隔那儿当摆设的多了去了。”

    “工头要不到钱,工人等着发工资,天天上门讨怎么办?还不得工头自己垫钱。”

    徐伟不出声,往下听着。

    贺鹏呵笑,“当然,赖账的工头也有,最后把工人逼着自杀了,但更多的工头哪怕是自己没钱,也会借钱给工人付工资。”

    “自个要钱要不到,还被债主电话催,当面催,上家里催,不是我夸张,走投无路的会从楼上跳下去。”

    徐伟动了动眉头,“农民工要工资上新闻的事的确每年都有。”

    他的下一句是,“据说贺工头在两年前有拖欠工人的工资,快过年了还差点闹出人命。”

    贺鹏铁青着脸骂道,“操,你们别胡说八道,老子什么时候拖欠工人的工资了?谁说的,让他站到老子面前来!”

    徐伟,“这么说,是情况有误差?”

    贺鹏重重的冷哼,“老子干不出那缺德事,别他妈的往老子头上扣屎盆子。”

    徐伟换个了话题,“贺工头为什么要借高贷?”

    贺鹏甩过去一个看白痴的目光,“徐警官这问题问的,让我怀疑你是怎么走到今天的,我借高利贷当然是为了搞工程啊,不然呢?难不成我是借钱擦屁||股?”

    徐伟并没有动怒,“贺工头上一个工程顺利完工,尾款已经结清三分之二,那笔钱完全足够你接手里的这个工程,不需要借高贷。”

    贺鹏皮笑肉不笑,“哟,想不到徐警官对我的事这么上心。”

    徐伟耐心十足的架势,也很好说话,“所以还请贺工头配合点。”

    贺鹏掰着手指头,“炒||股,投资,打牌,吃喝玩乐,徐警官应该知道的,这钱啊,不管有多少,就是他妈||的不禁花。”

    他龇出一口白牙,“有时候也不知道花哪儿去了,反正就是没了。”

    徐伟皱了皱眉,刚要说话,贺鹏就露出吃痛的表情,脸上的血色也褪的一干二净。

    “徐警官,我这麻药的药性彻底过去了,疼的要死,真没法再跟你说话,麻烦你出去,谢谢。”

    徐伟没走,“最后一个问题,死者的那件衣服呢?”

    贺鹏说,“烧了。”

    徐伟问道,“为什么要烧掉?”

    贺鹏一脸厌恶,“谁会把死人的东西留着啊?”

    徐伟摩||挲了一下手指,“一般时候,在自己的床上看到死人的衣服,还糊里糊涂的穿身上了,不是应该第一时间保留证物,再报方调查清楚吗?”

    贺鹏说,“当时我脑子一乱,哪儿还能想到那么些东西,没吓哭就已经不错了。”

    徐伟点头说,“贺工头的反应也事人之常情。”

    他在贺鹏要开口前询问,“那么,事后贺工头为什么不报案?”

    贺鹏嘲讽,“每天忙的跟狗一样,天又这么热,饭都吃不下,觉都睡不好,鬼还记得这个。”

    徐伟身子后仰着靠在椅背上,“死者的家属声称,死者的东西被人翻过。”

    贺鹏的眼睛一亮,立马就说,“那就对了,肯定就是要害我的那个王八蛋干的!”

    他的面上出现凶狠的光芒,咬牙切齿的说,“他妈的,别让老子知道是谁。”

    徐伟的视线没从贺鹏脸上移开一分一毫,“贺工头就没想过,工地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对方不把这招用在别人身上?却偏偏要针对你?”

    贺鹏说谁知道呢,“徐警官查到了跟我说一声。”

    徐伟的问题问完了,他弹弹裤腿伤不存在的灰尘,“贺工头,你涉嫌侵犯他人**的证据确凿,等你伤好了,我的同事会来请你去警||局喝杯茶。”

    贺鹏,“……”

    他不以为意,“好啊,喝就喝,我不过就是拍几个视频而已,又没干别的事,大不了就是罚钱警告呗。”

    这时候,护士敲门进来,要给贺鹏量体温测心率,换一下输液瓶。

    徐伟把手放进裤子口袋里,“贺工头好好养伤,下次再见。”

    外面的两个人见徐伟出来,就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个说,“徐哥,你脾气真好,要换我们,早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徐伟的脚步不停,“一样米养百样人,有的人天生就是欠揍样儿,对我们而言,查案才是头等大事。”

    “里面那姓贺的不老实,明摆着就是有事隐瞒。”

    “是啊,油着呢。”

    徐伟按电梯,“他想隐瞒,我们就偏不让他如愿,去查他手里的工程,尽快给我结果。”

    “对了,王东强现在人在哪儿?回去了吗?”

    “回去了。”

    徐伟拿出手机看时间,“你们去查贺鹏的事,我去王东强那里坐坐。”

    市里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徐伟堵在路上,等他见到王东强的面儿时,已经是三个多小时以后的事了。

    王东强刚吃过饭,跟几个工人在妹妹妹夫的小卖铺外面坐着聊天。

    工人们聊的是贺鹏上午被砖头砸的事,都挺唏嘘的,觉得他的命不是一般的好。

    他们也纳闷,砖头怎么会掉下来,还偏偏掉到贺鹏站的位置,这也太凑巧了吧,巧的就跟有人在背地里搞鬼一样。

    王东强把烟灰磕到桌上,“搞鬼?那么高的施工楼,谁上去搞一个试试。”

    其他人哈哈大笑,说这不是瞎猜的么。

    王东强撇了眼往这边开过来的车子,他腾地一下就站起身,随后察觉自己的反应过大,便又坐了下去。

    徐伟把车停在路边,揣着车钥匙走到王东强面前。

    王东强从乌烟瘴气里露出个脸来,“徐警官这是打哪儿来啊,吃过午饭了吗?”

    徐伟说还没吃,他越过王东强进小卖铺,出来时手里端着一桶红烧牛肉面,还有个卤蛋和火腿肠。

    王东强眼神示意其他人都离开,他麻利的收拾了张干净点的桌子,“徐警官中午就吃这个?”

    徐伟也不等泡面泡好,就拿筷子进去搅拌,“我刚从医院那边过来。”

    王东强抽一口烟,“小贺还好吧?”

    徐伟捞着面吃,“他的情绪不怎么稳定,肩膀那块儿伤的不轻,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能痊愈。”

    王东强哦了声,“小贺这回可以说是不走运,也是走了大运。”

    他咳嗽两声,把烟头丢地上踩踩,重新从烟盒里拿了一根抽,“要换其他人,指不定就当场死亡了。”

    徐伟拆开卤蛋的包装袋,“是啊,走运。”

    王东强准备离开,徐伟却已经看出他的心思,“王工头,听说你跟贺工头的交情不错?”

    屁股已经离开凳子的王东强坐了回去,“对,我跟贺鹏的关系是蛮好的,他比我小几岁,我一直把他当弟弟对待。”

    徐伟问道,“那你知道他对周阳有其他心思吗?”

    王东强挠了挠脖子,把那颗大黑痣周围挠的发红,他笑了笑,挺尴尬的,“徐警官,这个,我不好说的。”

    那意思已经等于说了答案。

    而且比一五一十说明白的效果还要好,给听者无限的遐想空间。

    徐伟拿筷子把卤蛋往泡面里摁,“周阳死后,还跟他有牵扯的只有贺工头。”

    王东强拍掉不知何时掉在胸前的烟灰,“不管怎么说,我相信小贺不会干出伤天害理的事。”

    徐伟开始吃面,他吃的快,三两下一碗泡面就只剩汤料和卤蛋了,“王工头觉得周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王东强说不太熟,“他来这儿的时间还不长,不在我的手底下做事,所以平时接触的次数不多,我对他的印象就是个活泼的小孩子。”

    徐伟又问道,“他跟戚工头的关系如何?”

    王东强说,“没注意,不过都是一个地方的,他年纪又那么小,戚工头应该会很照顾吧。”

    有的人会把喜欢吃的东西留到最后,徐伟就是这种人,他先是吃掉卤蛋,最后撕开那根放了有一会儿的火腿肠吃。

    找纸巾擦擦嘴,徐伟打了个嗝,“王工头,你的家族有精神病史。”

    不是问句。

    王东强的手一抖,指间的烟差点掉了下去,他把烟夹到嘴边抽,吐出一大团烟雾,“对,我爸跟我大伯都是,他俩前些天去世了。”

    他往地上吐口痰,拿鞋蹭了蹭,“不过这种情况也不是百分百遗传,我就没有。”

    徐伟看着小卖铺里的一个中年妇人,“你老婆怀孕了?”

    王东强点点头,“是啊,快六个月了。”

    徐伟把泡面盒丢进花坛边放垃圾的箱子里面,“那就这样,有情况我会再联系你的。”

    王东强起身挥手,“徐警官慢走。”

    车子离开后,他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指间的烟也被掐成两段。

    回了房间,王东强从最底下的抽屉里面拿出药瓶,倒了一把药进嘴里,也不喝口水就硬吞了下去,他咽咽口水,躺在床上喘气。

    中年妇人走上来,“东强,警||察为什么找你?都跟你说了什么?”

    王东强翻过身,拿背对着她,“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

    中年妇人弯腰推推他,“随便聊聊?你蒙谁呢?你干的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要是连累了我……”

    后面的话被王东强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中年妇人转头收拾着椅子上的衣服裤子,她哼了哼,“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你出去了。”

    王东强从床上坐起来,满是横肉的脸伤此刻什么表情都没有,“哪天晚上?”

    中年妇人没回头,不然肯定会在看到张父的样子后吓的尖叫,“还要我说的仔细点?不就是老张那小卖铺被偷的晚上吗?”

    王东强下床,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再说一遍。”

    作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工地上干了几十年的活儿了,手劲非常大,下手也狠。

    中年妇人的手被一拽,当下就红了,她气的骂道,“王东强,你想干什么?现在我肚子里怀着你的种,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就打电话给你妈!”

    王东强有个死穴,就是他妈。

    老人家盼星星盼月亮的,儿媳可算是怀孕了,她那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要是儿媳和孙子有个好歹,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这会儿王东强手上的力道松了,“你少给我添乱惹事。”

    中年妇人揉着手腕,“废话,我又不傻,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警察肯定会盯上来,谁知道你有没有瞒着我干什么勾当,被查出来了连我都要跟着倒霉。”

    王东强的脸色缓和下来,他把手放在妻子肩头,“你好好养胎,别没事找事就行了。”

    中年妇人把王东强的手弄开,“以前你是这样,现在还是,我问你什么,你都不告诉我,自从跟了你,就没过一天好日子。”

    她说话速度快,话里带刺,夹杂着怨气,“你整天在那捣鼓一堆账单,说这些年总共赚了一千多万,我连个零头都没看见不说,过年了还有人上家里讨债,就没有哪个年过的舒心些。”

    “上次你喝多了,还说跟别人合伙搞了个工程,要发了,问你什么工程你也不说,真不知道你到底在外面干什么!”

    王东强一脸的烦躁,“说了你也不懂,出去吧,我要睡会儿午觉。”

    中年妇人的脸色不好看,“什么叫说了我也不懂啊?你说都没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王东强刚才还好好的,现在突然就吼叫,“出不出去?”

    他把怀着身孕的妻子拖拽出门外,砰地砸上了门,伴随着一道咒骂声,“有病啊你,死了算了!”

    黄单出来拽辣椒,看到王东强的老婆在跟他妹妹站一起聊天,还不停擦眼泪。

    小卖铺里传出张父催促的声音,“志诚你赶紧的啊,你妈等着辣椒炒菜呢。”

    黄单回神,在绿化池里拽了几个小辣椒回去。

    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吃到一半,张父张母就吵起来了。

    黄单在想事情,也不知道这老两口子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他没再继续扒饭吃,听着吵架的内容。

    听了几句,黄单就知道跟自己的任务没关,又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原主爸吃得开,会交朋友,年轻时候很有女人缘,原主妈一直记着呢,时不时拎出来骂几句,也不知道最后糟心的究竟是谁。

    说到底,还是穷。

    搞个工程不但没有给存折上加个数字,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好不容易要到一点钱,还都全拿出还债了。

    原主妈知道原主爸死要面子,就总是拿这事损他,不是说朋友多吗?结果呢?儿子结婚,连个办酒席的钱都拿不出来,更别说房子了。

    张父把碗筷往桌上一扔,踢开椅子说,“不吃了!”

    他走后,桌上的争吵也消停下来,张母喝着药酒咂咂嘴说,“志诚,别管他,吃你自己的。”

    黄单问道,“妈,怎么了这是?”

    张母说,“神经病。”

    下午黄单早一小时离开小卖铺,说是去拍照片,其实是约会去了。

    太阳很大,晒的人发头昏,小树林里比外面要阴凉一些,但还是热,知了叫个不停,很吵。

    黄单去那儿时,男人已经在了,正躺在草地上哼小曲儿。

    听着脚步声,戚丰就知道等的人来了,他拍拍左边的臂膀,“过来靠这儿。”

    黄单照做,脑袋搁在男人硬实的臂弯里。

    头顶是一大片斑驳的光影,怀里是喜欢的人,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戚丰的嘴里有薄荷味儿,一会儿,黄单的嘴里也有了。

    俩人侧着头亲嘴,退开后又去亲,唇舌碰着唇舌,鼻尖碰着鼻尖,彼此的心跳声相邀着共舞。

    戚丰没忍住,在那两片柔||软的唇上留下了牙印。

    黄单本来还闭着眼睛享受,这一下子直接就被咬||疼了,他伸手把男人推开些,捂住嘴巴蹙眉看过去。

    戚丰大笑几声,凑在他的脖颈里笑,“叔叔喜欢欺负你。”

    黄单眉心的纹路舒展开了。

    戚丰拉下青年的手,唇边的弧度没有消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着他要哭不哭的样子,自己就会非常高兴,“给叔叔看看你的嘴巴破没破。”

    黄单没挣扎,由着男人拉下了自己的手,听他说没破,就是牙印有点深。

    戚丰摸着青年的嘴唇,越摸,心里就越痒痒,又凑上去亲。

    这回真给咬||破了。

    黄单疼哭了,他从男人的臂弯里坐了起来。

    戚丰拍拍他的后背,摸摸他的头发,哄着说,“是叔叔的错,要不你咬回来好了。”

    黄单不想跟他说话。

    戚丰捧住他的双手,把自己的脸埋进去蹭蹭,笑着叹息,“叔叔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黄单的心跳加速,哭着说,“我也喜欢你。”

    戚丰的身子一震,他勾勾唇,在青年的手心里印了一个又一个的口水印子。

    黄单哭了多久,男人就在他的手心里亲了多久,他有些无奈,哑哑的说,“你抓着我的手不放,我都没有手擦眼泪。”

    戚丰抬眼,才发现青年的T恤前面湿了一块,“你脱了丢地上晾晾,一会儿就干了。”

    他说这句话时,眼神滚烫,会让人受不了的哆嗦。

    黄单早就习惯了,还是有点不自在,“我不脱,你会啃我的。”

    戚丰睁眼说瞎话,“不会的,叔叔不会啃你。”

    黄单依旧不愿意,他把靠在自己肩膀头上的脑袋推开,“撒谎,你一定会啃我,然后在草地上跟我做||爱。”

    戚丰,“……”

    这死孩子,怎么这么轻易就把他的心事给看穿了?他摸摸脸,难道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都出现在脸上了吗?

    戚丰按额角,总有种被吃死的感觉。

    他指着手上的一圈牙印,“这是哪个小狗啃的?”

    黄单也指,“那你说,我脚上的这几个是哪个大狗啃的?”

    戚丰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他忽然就笑了起来,“叔叔屁||股两边各有一个,要不要叔叔扒了裤子给你证明一下?”

    黄单认输。

    那是他啃的,他经常啃,是每个世界都会去做的事情之一。

    黄单的眼前给一片阴影遮盖,他的后背挨到青草地,耳边是吧唧吧唧声,“你不想跟叔叔做吗?”

    “想的,不过草地上有虫子,身上会很痒。”

    戚丰喜欢青年的认真和诚实,没有那些花花绕,他亲着细白的脖子,在那一小枚突起的喉结上流连,“不用管,虫子不会咬你的。”

    黄单推推身上的男人,压根就推不动,他抬眼看树梢,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你快起来。”

    戚丰亲的起劲,“不起。”

    黄单又去推,“树上面有鸟,会拉……”

    他还没往下说,就眼睁睁看到一小滴东西滴下来,直接滴在男人的肩头,“好了,不用起了。”

    戚丰抚||摸着青年的脸,在他唇上亲了好几口,舌头伸进去逛了几圈出来,就把手掌往下移动,将他的T恤往上撩,“看在叔叔一把老骨头还这么卖力伺候你的份上,你能不能别嘀咕了?”

    黄单抖了一下身子,他吸口气说,“鸟屎。”

    戚丰的声音被T恤阻挡了大半,传出来的时候有点模糊不清,他的胸膛震动,笑的开心,“想骗叔叔上当,你还嫩着呢。”

    黄单说,“真有,就在你左边的肩头。”

    戚丰不搭理。

    黄单的吸气声变大,两只手抓住男人的胳膊,他的上半身往上抬,背脊弓出一个隐忍的弧度,又躺回去,眼角泛红。

    戚丰的喉头滚动,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捏住青年布满细汗的脸,对着那两片唇压上去。

    黄单蹙眉,“我不喜欢自己的味儿。”

    戚丰嘶哑着声音笑,“那你喜欢叔叔的味儿吗?”

    黄单说,“喜欢。”

    戚丰的呼吸猛地一滞,喉咙里发出难耐的声音,他低骂一声,把青年往自己身前一拽,俯身一口咬上去,“妈的,叔叔早晚要死你手上。”

    树影晃动起来,在草地上的俩人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几只知了原本叫的起劲,树底下突然多了哭声,破坏了它们的旋律。

    它们寻声望去,就看到一个四肢纤长的青年趴在高大健壮的男人身上哭,满脸都是泪。

    过了半小时左后,高大健壮的男人把青年抱起来放到草地上,青年还在哭,他哭的眼睛睁不开,腿也放不下来,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知了们一直在看着,慢慢的有蚂蚁和甲壳虫加入进来,一群小伙伴看的津津有味。

    风绕着圈的经过,树叶打着旋儿的落下,一片两片的树叶掉在青年和男人身上,被撞到一边去了。

    黄单浑身是汗的被男人捞在怀里,粗糙的手掌在他脸上摩||擦,他疼的抖了一下,通红的眼睛半搭着,半死不活。

    戚丰把青年脸上的眼泪擦掉,就拿拇指跟食指捏住他的鼻涕给他擤鼻涕。

    黄单没有不好意思,记不清被这么对待过多少回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把身上的重量都压在男人的臂弯里,眯着眼睛吹风。

    戚丰摩||挲着青年的肩膀,“你爸跟你妈又吵架了?”

    黄单点头,“嗯,三天两头的吵。”

    戚丰在他耳朵上亲亲,“咱俩以后不吵。”

    黄单摇头说,“不可能的,你会跟我吵架。”

    戚丰闻言愣了愣,“是吗?这么肯定?”

    黄单说,“嗯,因为你有时候不讲道理。”

    戚丰,“……”

    他的面部抽搐,“怎么就不讲道理了?”

    黄单不说话了。

    戚丰揉着额头笑,“叔叔活到这个年纪,竟然被你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给弄懵了。”

    黄单没说什么,只是捏住了男人的手。

    张瑶的电话来的不是时候,打乱了俩人的亲密时间。

    有人一年到头都不见得给家里打几个电话,有人只有在没钱的时候才会打给家里,也有人隔三差五的就打电话,也没什么事就说一些日常琐碎的小事。

    张瑶就是后者。

    她打这电话,是知道了爸妈吵架的事,问起因是什么,有没有动手。

    黄单说,“就是以前的事。”

    张瑶叹气,“我听妈的声音都哑了,肯定哭过,你在哪儿呢?”

    黄单按住男人的大手,“在外面。”

    张瑶哎了声,“大中午的怎么上外面去了?哥,你们几个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能让我放心呢?”

    黄单无语。

    张瑶说着说着,就说起她哥的初恋,“哥,你结了婚,爸妈有孙子孙女带,就没时间吵架了。”

    胸口一疼,黄单匆匆跟张瑶结束了通话,“我不结婚。”

    戚丰眼中的阴沉褪去,把人搂到怀里,笑着说,“叔叔也不结婚,陪你。”

    离开小树林后,黄单想起来了什么,他说,“你的肩头真有鸟屎。”

    戚丰的身形一顿,侧头给了青年一个“叔叔已经忽略了,你为什么还要提起”的埋怨眼神。

    黄单,“……”

    贺鹏在医院养了伤回来不到半个月,就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事儿。

    警方来工地找王东强,他被带走了,傍晚才回来。

    王东强回来没多久,流言就起来了,不清楚是从哪儿先开的头,传的沸沸扬扬。

    传言说有人匿名给警方提供了一张借据,是王东强给周阳打的,一共五万块。

    王东强怎么会给周阳打借据?为的什么?

    因为不知道,所以猜想会有很多。

    工人们会去猜,王东强是不是不想给那笔钱,也有可能是拿不出来,所以就把周阳杀了。

    或者说,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周阳狮子大开口,王东强不得不要了他的命。

    黄单隔一会儿就出来看看,中间那个小卖铺却始终没动静。

    工人们来买东西,会说说笑笑的议论两句,那里面添加了个人的情绪,事情的真假目前也不好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不出来王工头是那种人。”

    “你们没听说吗?王工头家里人有精神病史,那可是会遗传的,他脑子有病,就不是个正常人。”

    “不会吧?这也太可怕了。”

    “还有更可怕的呢,贺工头被砸伤的事,很有可能就是他干的。”

    工人们边说边往外面走,一惊一乍的。

    黄单蹙蹙眉心,感觉这传言来的蹊跷,好像是有人在背后策划的,他给戚丰发短信,那边说在公司里开会。

    隐隐觉得要出什么事,黄单心不在焉,给一个工人算错了钱,被张父及时给发现了,等工人走后就发脾气。

    “志诚,你这些天是怎么了?算错钱,拿错烟的事都干好几回了,你是不是还跟那个女的有联系?”

    黄单说,“早就没联系了。”

    “我懒的跟你说,你在小卖铺待着,我出去走走。”

    张父说完就走出了小卖铺。

    黄单伸头看去,见中年人边走边打电话,就想跟上去,他刚绕过柜台就被喊住了。

    “志诚,你去哪儿啊?”

    张母洗碗洗到一半,洗涤精用完了出来拿,“妈有事做呢,你看着店。”

    黄单抿嘴,“好哦。”

    片刻后,张父跟王东强在建筑大楼后面碰面。

    张父开门见山,“老王,现在我就问你一次,我那几张借条和抵押数据是不是你偷拿的?”

    王东强一脸惊诧,“你什么时候丢了那些东西?”

    张父哼了声,“别装了,你被警方带走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了,现在外面都在传你跟周阳的事。”

    他站的距离不远不近,“你能因为五万块对周阳动手,说明你手上没什么钱,所以你偷拿了给我打的五十万的借条,你想赖账!”

    “那晚你的目的是偷借条,烟和现金只是用来骗派出所里的人,老王,我是怀疑你,但是没想到就是你干的。”

    王东强沉下脸色,“老张,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对你不客气。”

    “外面的传言都是一群想看我王东强热闹的人在那故意说的,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张父似乎早就料到他不承认,“我明天就去警局一趟。”

    王东强的胸口大幅度起伏,“要我说几遍,周阳的死,还有你小卖铺被偷的事都跟我没有关系!”

    张父说,“那就让警方来查吧。”

    王东强脸上的表情被黑暗遮盖,“老张,你真要让警方来查?别忘了,你我手上都干净不了,你就不怕自己惹上麻烦?”

    张父有瞬间的迟疑,“我可以不去警局,烟和现金也可以算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你必须把五十万还给我。”

    王东强的眼睛一瞪,“老张,你这么说就不厚道了,虽然借条丢了,不过我也没不认账,我那儿有一份呢,上面写着还款日期,早的很。”

    张父说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初是你拖我下水的,说好的我借钱给你,等你接了那个工程,你就会给我分成,结果现在一分钱都看不到,王东强,你耍了老子。”

    “怪我信错人,还有贺鹏的事,也是你搞的鬼吧,前段时间听刘总说你炒股输了不少钱,你就是想赖账!”

    王东强突然就往张父面前走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黄单的声音,“爸,妈让我来喊你回去。”

    张父甩手离开。

    走到儿子身边,他往回望去,隐约见到王东强,还站在原地。

    没多看,张父就说,“走吧走吧。”

    黄单该听见的都听见了,他的余光扫过旁边的中年人,决定保险一点,等一段时间再填答案。

    夏季的天很早就亮了,当地的农民早起锄花生,口渴了去河边洗把脸捧口水喝,起来时无意间瞥见芦苇丛里飘着什么东西,他走近点看,发现是具尸体,身体浮肿,肚皮膨胀,全身发白,像一大块在水里泡过的猪肉。

    农民吓的身子一抖,想到自己刚才还喝了好几大口水,就恶心的呕吐,人摇晃着栽进了水里。

    他恐慌的又喊又叫,惊动了周围的其他农民。

    徐伟带人赶到了,把芦苇丛里的尸体打捞上来,在附近找到岸上有一双皮鞋,下面压着一张纸。

    王东强自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爸是搞工程的,关于工程方面的事都是真事。

    明天见明天见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