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他在看着你 > 第124章 chapter124

第124章 chapter124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不像英格拉姆花花公子一般的散漫动作,也不像曹云山被丧尸咬了一样凄厉的撞门声。

    此刻花园里传来的这阵敲门,就像上个世纪穿着弗里曼德西服的老贵族,在冬夜乡间小道温暖的小酒馆外,脱下风尘仆仆的礼帽和手套,轻巧地、优雅地

    ——咚,咚,咚。

    ……

    就乔伊原本不紧不慢转手机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曹云山看了看李文森,自动把乔伊排除在了会开门的人类之外:

    “你开门还是我开门?”

    早已默认了女仆身份的李文森认命地站起来:

    “我去。”

    “不,我去。”

    乔伊忽然站起来,坚决地把李文森按回到座位上,顺手拿了一块面包塞进她嘴里,堵住了她接下来可能的话。

    并破天荒地朝曹云山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我猜你们有许多朋友间的秘密想要探讨,迫切地需要一些私人空间,我正好借此回避一下,以便你和我的未婚妻……”

    李文森嘴里叼着面包,呆呆地望着乔伊。

    而乔伊直起身,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无名指上的素金戒指,轻描淡写间,就将李文森回避了一整天的问题捅破:

    “……慢慢聊。”

    ……

    李文森:“……”

    曹云山:“……”

    乔伊的背影消失在玄关之外。

    曹云山转过头,望着李文森的脸,难以置信地、一字一句地说:

    “未、婚、妻?”

    “……”

    李文森迅速从扶手椅上爬起来:

    “你饿了吗?你渴了吗?你要来一点苏打水吗?”

    “你订婚了居然不告诉我!还是不是好朋友!”

    她光着脚爬上餐桌,曹云山在餐桌下跟着走,边走边扔了一个枕头过来:

    “说好的单身主义呢!”

    一个抱枕飞过:

    “说好的做彼此的天使呢!”

    李文森狼狈地躲开:

    “我又没瞒着你!我婚戒不是戴在手上吗!”

    “谁订婚戴个绿戒指!你有本事戴顶绿帽子!”

    “谁规定订婚不能戴绿戒指!”

    “八年前还信誓旦旦和我说要把一辈子奉献给科学,你个碧池!”

    “乔伊某种程度上就代表本世纪的学术界,讲道理我这也是为科学献身好吗!”

    ……

    李文森熟练地从餐桌上跳到茶几上,又从茶几上跳到扶手椅上,踩石头过河一样一路蹦哒到了厨房小吧台,最后麻利地蹲在冰箱顶端,居高临下地望着曹云山:

    “我结我的婚,你单你的身,你和我发什么火?”

    “我没和你发火,我只是在心平气和地和你讨论友谊的重要性。”

    曹云山显然很熟悉李文森一心虚就爬冰箱的尿性。

    他站在冰箱下,就像八年来的每一次那样,朝这个女孩张开双臂,阴测测地说:

    “来,你下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李文森:“……你觉得我的智商是拿豆腐做的?”

    “下来。”

    “不下。”

    “下来。”

    “不下。”

    李文森抱住冰箱上的一盆小玫瑰:

    “我不说只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说,没道理我订个婚还要和全世界报备,说不定过两天婚约就取消了呢……讲真,jack,你到底和我生什么气?”

    “我就是因为你这个态度才生气。”

    曹云山漆黑的眼眸望着她。

    淡薄的天光下,她墨一般的长发从高处垂落,纠缠在裙摆之上,那里还沾着他斑斑的血迹。

    “如果我早知道你这么容易妥协,我就不会,不会……”

    李文森:“你就不会什么?”

    他就不会、不会……

    曹云山看着她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眸子,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

    下一秒,他蓦地伸手拽住她的裙摆,把她从冰箱上拽下来。

    李文森从两米高的冰箱上跌落,还是侧身朝地,呼啸的空气声从她耳畔掠过,她忍不住闭上眼,然后——

    “砰”地一声,落在一个柔软的床垫上。

    伽俐雷力臂举着床垫,默默地捏了一把汗。

    还好它听先生的,提前把床垫拆了下来……

    不过讲真,先生为什么知道今天一定会用上垫子?

    李文森实在瘦得太厉害了,曹云山轻而易举地就捏着她的衣领把她拎了起来。

    “……我就不会把你的消息藏的那么死。那个搞证券的凡-兰塞雷亚四年前出两万块买你的电话号码,我当时一定脑子秀逗了才那样威武不屈地拒绝了他。”

    凡-兰塞雷亚是曾经追过李文森的二货之一。

    还没反应过来就忽然从冰箱上来到扶手椅上的李文森恍惚道:

    “……两万人民币?”

    “抱歉,是两万英镑。”

    “卧槽我身边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

    她一下子清醒了:

    “两万英镑就是二十万的人民币了!我们当时口袋里连二十英镑都没有!你拿来我们一人一半能买多少炸小鱼?大不了我再换个号码啊。”

    “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曹云山冷冷地说:

    “当时naive……所以你跟我讲清楚,到底为什么会答应和乔伊结婚?我总要知道我的两万块到底因为什么打了水漂。”

    李文森:“因为爱。”

    曹云山:“呵呵哒。”

    他在她面前蹲下,单手撑住下巴,凝视着她漆黑的眼眸:

    “乔伊开了什么条件?”

    “……”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

    “你为什么说过两天就会解除婚约?”

    “……”

    “我还是不是你的好朋友?”

    “……”

    “嘿,我说李文森。我们好歹一起打了八年的超级玛丽,结果你恋爱我不知道,你订婚我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被狗咬了,我估计你结婚的时候我还是不知道……倒是你缺钱要借的时候我比谁都清楚,讲真我又不是自动取款机。”

    他站起来,嘲讽地笑了一下:

    “就这样结束吧,白白。”

    “……”

    李文森手急眼快地拉住他的t恤一角:

    “等等。”

    曹云山高冷地回过头:

    “嗯?”

    “你怎么会是自动取款机?”

    李文森讨好地笑了笑:

    “你比自动取款机高端多了好嘛,谁把你当atm绝对是眼睛瞎了,毕竟哪家银行那么傻,收你那么高的利息早倒闭了好吗……诶诶你怎么又走了。”

    “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奋力把衣角从她手里拉出来,头也不回道:

    “我们的友情到此结束,葬礼之前不要给我打电……话。”

    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曹云山停住了脚步。

    他站在乔伊时常用来阅读的椅子边,拿出手机,一行深黑色的小字体安静地躺在手机锁屏页面上——

    “我和乔伊打了一个赌,如果他赢了,我就和他结婚。”

    ……

    他抬头看了李文森一眼。

    而后者正坐在扶手椅上,手指隐蔽地藏在裙摆蕾丝口袋里。

    短信又接踵而至——

    “我们上个月才确定关系。”

    这是他第一个问题。

    ……

    “会解除婚约那句,是我随口说的,没有意义,只是一种预感。”

    这是他第二个问题。

    ……

    “你知道我相信你的吧?”

    这是……他最后一个问题。

    ……

    曹云山手里拿着冷冰冰的小手机,转过身。

    李文森侧盘着腿,宽大的裙摆从扶手椅的边缘溢出,清透日光下,花苞一样绽开,仅可以瞥见她露出的一小抹白皙脚踝。

    她在朝他微笑。

    漆黑的眼眸弯新月的弧度,那样年轻而苍白,却又带着那样绵长的惊艳。

    就像……就像八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样。

    他路过他们系公共休息室,在半掩的门里,看见这个传说中的女孩。

    屏幕闪烁的光芒落入她漆黑的眼睛,卓别林早期的喜剧电影没有声音,而她就坐在这样沉默里,露着苍白的手臂和腿,穿着黑色蕾丝的裙子,黑色蕾丝的鞋子,神情平静,却满脸水痕。

    那幅画面就像黑白电影,不算华丽盛大,却深深印刻在他脑海。

    八年来,再没有忘记。

    ……

    眼前的色彩消退了,他望着李文森,又仿佛看见这个女孩坐在八年前那场黑白默片里,沉默、孤独,没有明天。

    ……

    曹云山安静下来,不再吵闹,半晌,忽然笑了笑。

    “我当然知道你相信我,但你弄错了一件事哦。”

    他眨眨眼,很可爱地说:

    “我上次就想提醒你了,星期一到星期五我是mark,星期六和星期天我才是jack……我研一时和你说过,你忘了吗。”

    “记得。“

    李文森垂眸:

    “可你本科时说,周一到周五你是jack,周六和周日才是mark。”

    “我和他商量了一下嘛,换了时间,这样才公平。”

    他又在她面前蹲下。

    这个男孩人现在也摆脱了大学时那段窘迫的时光,是个小有积蓄的人,穿着两万一双的zy的卡其色球鞋,身着纪梵希七千一件的白色街头t恤,正是g家绘耶稣受难像的经典款式。

    就像美国洒满阳光的海岸线上,随处可见的温暖大男孩。

    “今天周五哦。”

    而这个大男孩此刻正微笑着,在满室清透的日光中,开玩笑般轻声说:

    “所以我不是jack,我是mark哦。”

    ……

    这种感觉又来了。

    她大一虽然学历史,但因自己的心理疾病也涉猎了不少相关书籍,也认识好几个心理学系颇有名气的学生前辈,大家吃饭间谈论的都是脑区残疾抑郁自杀精神分裂之类的问题,拿人格打趣更是极普遍的事。

    就好比她,在和乔伊谈到有分歧的问题时,也会扔下一句:

    “我不想和你谈,让我的第二人格和你谈。”

    又或者:

    “我不想和你逛书店,你可以和你的第二人格手牵手一起逛书店。”

    这种说话风格一直延续到她真正开始学心理学的时候。

    因此,在最初的最初。

    她对从不曾怀疑曹云山关于“jack”和“mark”的玩笑……大家不都这么自嘲么?课业的压力如此的巨大,不变着形式打趣,说不定就要自我封闭。

    而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笑话里的问题,是在曹云山开始着手写哈佛历史上最无聊历史小说——《北方的鳏夫》时。

    她问曹云山,克里斯托弗的胡子还好吗。

    而曹云山反问她,克里斯托弗是谁。

    ……

    没错,书本的作者,忘记了书里的主角。

    而这不是谎言。

    因为那一天,正是周日,礼拜的时间。

    ……

    “好吧。”

    李文森抬起头,已经收起了眼底复杂的思绪,跟着微笑起来:

    “早上好,mark,好久不见,mark。”

    “也算不上好久不见。”

    曹云山半蹲在她面前——不像乔伊每次蹲下捡笔都优雅得像在和铅笔求婚,曹云山的蹲才是真的蹲。

    不仅蹲,还要用手捧着脸,看上去就像一朵正在盛开的鲜花。

    ——而鲜花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吧台里忙碌的伽俐雷,小声说:

    “不过你刚才说的那句‘预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和乔伊可能会解除婚约?”

    他思索了一会儿,难以置信地说:

    “难道是他太清高了以至于你们没有性.生活?”

    李文森:“……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个!”

    “我靠,你们居然真的有!”

    一丝看不清的神色飞快地闪过他的眼底。

    但曹云山立刻“唰”地一下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手指发抖,把一切看不清、看不见,也不能看见的东西,都掩在了夸张的动作之下:

    “你这个叛徒!”

    李文森:“forwhat?”

    “解码小黄片居然不带着我!”

    李文森:“……”

    这个控诉画面太重口她简直不敢想……

    然而,没等她把这个重口的画面接着想下去,玄关的老木门,终于“吱”地一声被推开。

    乔伊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一簇簇的山茶花前。

    身后还跟着一位戴礼帽拿手杖七月份还戴手套的极威严极优雅的……

    老年cosplay爱好者?

    “我来介绍一下。”

    乔伊脸上的表情就像吃完了冰箱里所有的隔夜菜:

    “这位是上个世纪曾与我父亲有过短暂合作,但现在合作早已结束——”

    “——却仍在他儿子年轻的一生里扮演重要角色的人。”

    老人脱下帽子,优雅地触了一下额头。

    明明是苍老的手臂,却偏偏把这个简单的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动作间他白色衬衫的袖口上露出一只名贵的腕表,惊鸿一瞥,又低调地掩在了弗里德曼西装袖子里。

    老人看到李文森,立刻眼前一亮,抬腿朝她走来,然后……

    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肩而过。

    于是,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位仿佛来自十九世纪的老派绅士,直直地走到曹云山面前。

    曹云山不知所措地看看他又看看李文森:

    “抱歉,但这是?”

    “我是乔伊的教父道格拉斯-王尔德,遵循中国人的命名习惯,你可以叫我尔德……当然,我更希望你叫我教父。”

    老人亲切地拉起曹云山的手:

    “想必,你就是我那淘气教子的未婚妻,文森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