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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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8章

    沈锐意撂下狠话后,杨皓明看着他,微微一哂:“锐意哥,不管我离她多远,你都没有打算放过我,不是吗?”

    然后,他从旁边的圆几上拿过纸巾盒,坐到了宋嘉琪的身边,抽出两张纸巾,塞进她的手里。

    宋嘉琪接过纸巾来,捂住脸,继续将脸埋在自己的双膝之间。

    沈锐意瞪着杨皓明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慢慢地将身体退下去,闭上了眼睛,窝进了座位里,像是累了,想要睡一觉。

    飞机里一下子就安静了,宋嘉琪轻泣的声音突现了出来。她赶紧站起身,去了洗手间。

    接下来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中,沈锐意再也没有提出过分要求,要么安静地睡着,要么就坐在那里翻杂志,再也不去关注前面的宋嘉琪和杨皓明。

    而宋嘉琪的情况则非常不妙,她从卫生间里出来后,歪靠在座位里,脸色白得透明,整个人都变得单薄脆弱了。

    杨皓明问她:“你哪里不舒服吗?”

    宋嘉琪只是摇头,然后推开他:“我想躺一会儿。”

    杨皓明只好站起身,将两个并排的座位都让给了她。宋嘉琪便蜷着腿躺下去,屈起手臂来垫在头下面,闭上了眼睛。

    躺得时间久了,她就会迷迷糊糊地睡一会儿,可是很快就会被惊醒。

    也没有做恶梦,可她就是无法安眠,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突然浑身一跳,就醒了。

    她就这样一直躺在座位上,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十几个小时的旅程并不短,她躺得身体都僵硬了,可是她却不想起身,不想再面对沈锐意。

    一生中最漫长的一次飞行旅程好不容易熬过去了,天黑的时候,飞机降落在华盛顿机场。

    宋嘉琪正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听到杨皓明叫她。

    她睁开眼睛,发觉飞机已经停降了,她爬起身来,整理了一个头发,眼角余光向后瞄了一眼,发现沈锐意已经不在座位上,她心里一下子空出来好大的块。

    他被先带下飞机了,如果想要再见到他,恐怕就要等到华盛顿地方法院开庭审理案件的时候了。

    她动了一下嘴唇,他沾在她嘴唇上的气息早就散掉了,但是被她咬破的那一处伤口还在。

    “你不要紧吧?”杨皓明见她怔忡,伸要拉她。

    她推开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揉皱的衣服,说道:“睡得发懵,下了飞机吹一下冷空气就好了。”

    下飞机前,马兆斌将这两位重要的证人叫到跟前,叮嘱了他们两个几句:“虽然美国警方答应派人保护你们两个的安全,但是我对他们做事没有什么信心,你们也看到了,刚才他们对沈锐意有多宽容,我怀疑他们会不会用心保护你们。你们两个一定要谨慎,也许那些想要领赏金的杀手们已经聚集到华盛顿来了,所以不经我的允许,你们谁也不要擅自行动,知道了吗?”

    宋嘉琪和杨皓明全都表现得漫不经心,随口答应着。

    马兆斌别提多郁闷了,他白白地精心筹划了这么些年,白白地风光了一个月,到最后这宗案子的起诉权却不在他的手里了,连这两个证人都不太爱听他的话。

    他捏了捏拳头,气哼哼地先下了飞机。

    宋嘉琪和杨皓明跟在他的身下,也下了飞机。

    一走出机舱,宋嘉琪就听到有人喊她。她循声望过去,发现丁昕兰就站在舷梯的下面,正仰头望着她。

    她急忙跑下去,来到丁昕兰的面前,问:“师傅,你怎么来了?”

    “锐意有一位朋友在司法部工作,我是坐他的车进来的。”丁昕兰握住她手,回答道。

    “那……你刚才见到他了吗?”宋嘉琪望着押解沈锐意的警车,小声问丁昕兰。

    丁昕兰点头:“见到了,但是不允许我们说话。锐意的精神状况还不错,就是瘦了点儿……”

    她说到这里,一米外抄手等着她们的马兆斌哼了一声:“哼!精神状况相当好了,在飞机上差一点儿强暴了宋嘉琪……”

    丁昕兰一惊:“怎么会……嘉琪,你没事吧?”

    宋嘉琪皱了一下眉,对马兆斌突然插进话来表示不满:“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有些肢体上的冲突……”

    “哦……”丁昕兰应了一声,拉起宋嘉琪的手就停机坪上的一辆黑色轿车走过去。

    “嗨!”马兆斌追上来,拦在她的身前,“你要干什么?你不可以带她离开,她必须要在我的保护之下,没有我的允许,她不可以去任何地方。”

    丁昕兰抬手推马兆斌的肩:“我比你更加心疼自己的徒弟,所以我也是为了保护她。你是想让她时刻被杀手们的追杀?还是打算彻底地解决她被悬赏索命这件事?”

    “你有什么好办地?”马兆斌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丁昕兰。

    丁昕兰指了指自己:“马警长,你别忘了,我到现在还是那个叫沈祖鸿的男人的老婆!这个身份我二十几年没有用过了,为了嘉琪,我要用一下我这个身份!”

    听她强调自己是沈祖鸿的老婆,马兆斌的脸都歪掉了。他冷冷地说:“那种人你也敢相信?别弄到最后,你没能保护得了嘉琪,反而送羊入虎口。”

    “我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我会拿嘉琪的性命开玩笑吗?你让开!锐意的朋友还在那边等着呢。”丁昕兰伸手推马兆斌。

    马兆斌往身后看了一眼,见那辆黑色轿车里,的确坐着一位白人男子。他转回头,指了指杨皓明:“既然你有办法,那不如把他也带过去吧。”

    丁昕兰瞥了杨皓明一眼:“他的情况与嘉琪不同,他的事我管不了,我也不想管。”

    说完,丁昕兰说完,拉起宋嘉琪,来到沈锐意那位朋友的面前。

    这个人叫James,宋嘉琪曾经见过。她第一次跟着沈锐意去联邦监狱见沈祖鸿,就是这位James带进去的。

    James想必已经知道宋嘉琪的真实身份了,他深深地打量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宋嘉琪站在车门边上,犹豫了一下,问丁昕兰:“师傅,你已经见过沈锐意的父亲了?想必他对我恨之入骨,你现在带我过去,不是故意气他吗?”

    “你害怕了?”

    “我刚刚与沈锐意同机十几个小时,相隔几步远的距离,我连他都见过了,他的父亲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我只是担心,你把我带到他面前,后果会很严重吧?他现在也是服刑期……”其实宋嘉琪内心里是觉得,她去见沈祖鸿,是一种火上浇油的行为,沈祖鸿不会放过她的。

    丁昕兰把车门打开,把她推了进去:“你就跟我走吧,我有安排的。”

    就这样,宋嘉琪在华盛顿一下飞机,就被丁昕兰“劫持”,去了联邦监狱。

    对宋嘉琪来说,一天之内先后面对沈家父子二人,的确是需要一些勇气的。当她来到那沈祖鸿被监禁的那一间小套房门外时,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那里。

    仍然桑索娅来开门,现在她已经知道了丁昕兰的身份,见丁昕兰站在门外,脸就沉了下去。

    丁昕兰也不管她是什么表情,看也不看她一眼,推门而入,一进门就喊道:“沈祖鸿!我把人给你带来了!今天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地解决问题,我给你省二百万美金!”

    宋嘉琪跟在丁昕兰的身后,从她的肩膀上望过去,就见沈祖鸿正伏在桌案上,不知道在写什么。从他的背影来看,比上次见的时候消瘦了许多。

    可以想见,他从他父亲手里接过一个庞大兴盛的组织,他辛苦经营了一辈子,希望他的沈氏帝国可以代代相传,谁知道才交给儿子没几年,就面临要覆灭的危险,他怎么可能不焦虑忧心?

    他听到了丁昕兰的声音,转回头来。

    宋嘉琪本能地往丁昕兰身后缩了缩。可转念一想,人都来了,能缩到哪里去?不如坦然面对吧,要杀要剐都由他。

    她从丁昕兰的身后走了出来,沈祖鸿看到了她。

    沈祖鸿没有起身,只将椅子转了一个180度,面对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他的目光从丁昕兰的脸上掠过,定在了宋嘉琪的脸上。

    就是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就把他儿子骗得晕头转向。当年丁昕兰在他身边,好歹潜伏了三年多,一直到他们结婚了,他也没有完全相信她。而这个小姑娘到他儿子身边连一年都不到!

    看看她!把沈家的祖业都毁掉了,竟然还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注视他?

    他到底要怎么样惩罚她,才能解那刻骨的仇恨?

    “咔嚓”一声,沈祖鸿手里的铅笔断掉了。他将折断的铅笔往脚下的纸篓里一扔,将椅子转回去,从笔筒中又抽出一支笔来,继续伏案书写:“你把她带走吧,你这个激将法没有用的,我不会把自己的手弄脏,我也不会害自己一辈子出不去这个牢房。”

    丁昕兰见他不搭理自己,非常恼火。她从茶几上的水果盘中拿起水果刀,走到沈祖鸿的身边。

    她把水果“啪”地拍在他的面前,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也摔在了桌子上,然后她说:“沈祖鸿,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今天我们必须把事情解决掉!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把这份离婚协议书签了,然后用这把刀捅死嘉琪,也免了她整日提心吊胆之苦;要么你就赶紧打电话,把那个该死的悬赏令取消了!”

    沈祖鸿拿起桌上的那份文件,看了一眼。

    是离婚协议书,因为没有任何的财产纠葛,所以内容非常简单,丁昕兰已经签了字。

    他把那一页纸抖了抖,对丁昕兰说:“两个选择?这是你设定的?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不签离婚协议,我也不打算亲自解决她,我更不会取消悬赏令,你能拿我怎么办?”

    说完话,他把离婚协议对折,撕开。看着丁昕兰变了脸色,他又撕一下。

    丁昕兰先是拧了眉头,想了想,表情又舒展开了。她指着被沈祖鸿撕碎的离婚协议,说道:“我拿这东西来给你签,说明我还想尊重你。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们分居二十几年了。只要我起诉,在任何一个国家分居二十几年都可以合法离婚了!我屡次找你,只是想求你给嘉琪一个机会,就像你当年给我机会一样。嘉琪该生还是该死,就让锐意去决定,你就不要管了,不行吗?”

    “她和你一样吗?她毁了我们沈家的生意!”沈祖鸿压抑着的怒火开始喷发。

    丁昕兰却不屑地撇了嘴:“生意?你们沈家经营的是什么见得光的生意吗?你见哪个做黑道生意的,能够祖祖辈辈传承下去?你也太藐视人类的正义感了!”

    “你住嘴!!什么正义良善,都是哄骗那些弱者的谎言!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别拿你那套伪正义观来教训我!我不管那么多,谁毁了我沈家的祖业,我就让谁毁灭!你以为我不会同意离婚是不是?你去起诉!法院判离,我们就离!”沈祖鸿拍着桌子,气得额头青筋暴跳。

    丁昕兰当即就炸了,一伸手就薅住了沈祖鸿的衣襟:“你现在答应得痛快了!你怎么不早离?早些年你都想什么了?现在你说离就离!沈祖鸿你不是人!”

    沈祖鸿拨开她的手,怒道:“你别耍泼!是你要离婚的!”

    “我……我是要你放过嘉琪!”丁昕兰见离婚的事威胁不住沈祖鸿,心里慌乱,不知接下来怎么办好。

    “不可能!你今天就是撞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放过她!”沈祖鸿彻底被激怒了,站起身来,迈步往里间走去,不想再理丁昕兰。

    丁昕兰站在书桌旁,愣了一秒之后,突然大喊一声:“好!那我就撞死给你看!”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已经冲了出去,低头朝着对面那堵墙撞了过去!

    宋嘉琪上在刚进门的位置,因为不知道事态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她没敢太靠近沈祖鸿。她听着丁昕兰和沈祖鸿吵架,心里还在想:这好像不是来解决我被悬赏索命的事,听起来今天的主题应该是他们夫妻离婚的问题……

    她正想到这里,就看到丁昕兰突然发飚撞墙。她吓得尖叫一声,急忙扑过去。可是她距离太远了,根本来不及拉住丁昕兰。

    沈祖鸿刚走了几步,听到丁昕兰的喊声,急忙回头,看到她已经冲着墙扑过去了,力道又猛角度又准,不像是闹着玩的。

    他急回身,两步追上了丁昕兰,伸手够着她的背,抓住她的衣服,将她拎了回来,用力摔在沙发上:“你丢不丢人?你多大岁数了?闹什么闹?”

    “是啊!我一把年纪了!人又老又丑!你让我撞死算了!你还拦我干什么?你有本事就别管我死活!你没进监狱的时候,还偷偷跑去看我干什么……”

    丁昕兰泼起来,口无遮拦,一下子就揭了沈祖鸿的老底。

    沈祖鸿大吃一惊,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扯了起来,拖着她进了里屋。

    直到里屋的门“啪”的一声关上,宋嘉琪才从惊愕的状态中醒过神来。

    天哪!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她的师傅丁昕兰居然会撒泼?还是那种一哭二闹三撞墙的手段?这……这完全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丁教官啊!

    看这情形,今天的主题已经完全偏离了,他们两个吵成这样,也没有可能再讨论关于悬赏令的事了。

    她往里屋走了两步,侧着耳朵听了听,里屋没有什么动静。

    沈祖鸿会不会对师傅动用暴力呀?她要不要踹开门进去看一看?或者把监警叫进来?

    她在犹豫,听到身后一声叹息。

    她茫然转头,就见桑索娅神情黯淡,从门口走到沙发那里,坐下来,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回头对宋嘉琪说:“过来一起看电视吧,你要喝什么?我给你拿。”

    宋嘉琪望了一眼里屋的门,又看了看桑索娅,犹疑着走过去,坐在桑索娅的侧面,担心地问:“会不会出事呀?”

    桑索娅摁着遥控不停地换台,眼睛看着电视屏幕:“谁出事?我吗?我不要紧的,你放心好了。”

    “……”宋嘉琪顿时便感觉到这件事的复杂,不说话了。

    桑索娅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宋嘉琪就更加不可能听到里面那间屋传出声音了。她非常不安,坐也坐不稳,不时地起身望一眼。

    桑索娅本来也没有心思看电视,宋嘉琪张惶的样子令她更加心烦。

    她把遥控器一摔,对宋嘉琪说道:“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丁昕兰这几天来过好几回了,来一回吵一回,她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哦……”宋嘉琪见桑索娅不耐烦的样子,便坐安稳了,把目光盯在电视上。

    她也没留意电视上都演了些什么,就看着人影晃动,她的耳朵还是在捕捉来自身后的动静。大约过了两分钟,她眼角余光瞄到桑索娅伸手去抽纸巾,她回头一看,桑索娅竟然哭了!

    “桑索娅姐姐……你……”宋嘉琪能体会到桑索娅的心情。

    桑索娅用面巾纸擦了眼泪,说道:“男人的心都是铁打的,又冷又硬!我从22岁就跟着他,对他百依百顺的,他进监狱,我也跟着进来。十多年了,他从来不跟我提结婚的事,我以为是他不愿意受婚姻牵绊,谁知道他竟然有一个没有离婚的老婆!”

    “……”宋嘉琪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我本来还想,我也不要求什么名分了,不管结不结婚,我能在他身边就好。谁知道我这么多年陪伴他的情分,竟然比不上他分居二十几年老婆偶尔来看一眼能令他开心,我比她年轻,我比她漂亮,我比她体贴,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桑索娅人在狱中,这些事窝在心里好久了,终于有一个听众了,她边哭边说,越来越激动。

    宋嘉琪干脆闭嘴,一言不发。

    桑索娅继续诉苦:“他以前有洁癖,很注重打扮,自从入狱后,心情一直不太好,这些方面也就疏忽一些了。这几天丁昕兰总来,他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每天早晨起来,洗澡刮胡子,打开衣柜看半天,穿好了衣服,还要问我怎么样。”

    “吃过早饭,他就开始坐立不安,像丢了魂儿一样,直到丁昕兰来了,他们吵一架,他的魂儿才能回来。等丁昕兰一走,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句话都懒得跟我说,我……我……”

    桑索娅越哭越凶,宋嘉琪也觉得她挺可怜的,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把心思用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这么多年的付出,也没有得到感情上的回报。

    她起身,坐到桑索娅的身边,帮她抽面巾纸:“别难过了,你往好处想,最其码你生命无忧。你看我,现在走到哪里都有杀手跟着,我才该哭死呢。”

    桑索娅把心里的积怨统统倒出来了,感觉好受一些了。

    然后她把纸巾一丢,哼道:“我今天一定要跟他谈明白,他到底要怎么样?如果他要老婆,那就想办法把我弄出去!他这样一心二用,我才不陪他呢!”

    宋嘉琪听着桑索娅的诉苦怨言,眼睛不停地瞟着墙上的钟,半个小时过去了,丁昕兰还是没有出来。

    比起桑索娅来,她肯定是更关心自己的师傅。她站起身,走到里屋的门口,抬手敲门:“师傅……”

    门很快就开了,不是丁昕兰,却是沈祖鸿。

    宋嘉琪探头看屋里望,沈祖鸿推了她一把,她后退了几步,沈祖鸿走了出来,把门关上:“你是来当证人的?”

    “哦……”宋嘉琪犹豫了一下,点头。

    “你想证明什么?”沈祖鸿厉声喝问。

    宋嘉琪愣住,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来好像不行……”

    “我警告你!你师傅要死要活的!这次我就饶了你!但是如果你敢在法庭上胡说八道!到时候天王老子来求情也没有用!你听懂了吗?”沈祖鸿很不甘心,冲着宋嘉琪大吼。

    宋嘉琪被他吓到了,赶紧点头。转念一想,自己也太怂了吧?

    她一扬下巴:“可是……”

    “可是什么?”沈祖鸿眼睛一瞪。

    宋嘉琪的气焰瞬间被打压没了,眼珠转了转,转移话题:“可是……韩醒龙也在悬赏拿我,这件事你有办法吗?”

    沈祖鸿气结:“我肯放过你,就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你竟然还敢来向我求救?”

    “是你先向杀手们发出悬赏令,他是跟风,所以他那边的事,也算是你惹出来的吧……”宋嘉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赖上沈祖鸿了。

    沈祖鸿白了她一眼:“真不愧的你师傅教出来的,别的本事没有,耍赖的功夫倒是一流的!”

    “那你到底管不管?”宋嘉琪问。

    “我为什么要管你……”

    沈祖鸿把拒绝的话说到一半,丁昕兰就从屋里出来了,她说:“你不管也可以,你要是把韩醒龙搞定,我们两个刚才的协议就取消!”

    “协议里又没有这一条,你怎么乱加条件?”沈祖鸿放过宋嘉琪,已经很郁闷了,现在又被制,他心里不免觉得窝囊。

    丁昕兰走出来,拉住宋嘉琪的手:“她虽然只是我的徒弟,但是我们相处就像母女一样。你可以选择不帮她,反正你不搞定韩醒龙,我就不来,你看着办吧!”

    说完,丁昕兰拉着宋嘉琪就往门外走去。

    下了楼,宋嘉琪拽住丁昕兰。她看丁昕兰的眼睛又红又肿,不由地担心:“师傅,你和那个人达成什么协议了?”

    丁昕兰勉强笑了一下:“哪有什么协议,我那是瞎说……”

    “师傅……”丁昕兰明显在撒谎,宋嘉琪更担心了,“你不会是为了救我,答应他什么不该做的事了吧?”

    “没有……”丁昕兰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件事掩饰不过去,又继续说,“我们商量好的,他放过你,我回到他身边……”

    “他身边……那不是坐牢?师傅!”宋嘉琪一听就急了,“不行!我不能让你在美国坐牢的呀!我回去跟他说,他想杀我就尽管来,你和他之间的协议不算数了!”

    宋嘉琪说完,转身就要跑回楼上。丁昕兰一把拉住她:“嘉琪!你听我说!”

    宋嘉琪很激动,她觉得师傅这是在卖身救徒啊,沈祖鸿还有六年的刑期,师傅答应陪他,不就是像桑索娅一样坐牢吗?

    她扯开丁昕兰的手:“不管你怎么说,我不能让你坐牢!”

    她往楼梯上跑,丁昕兰就在后面追,眼看着追不上了,丁昕兰喊她:“嘉琪,不是他逼我的,是我自己愿意!”

    宋嘉琪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丁昕兰:“师傅……为什么要这样?”

    丁昕兰在楼梯上坐下来,垂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道:“我们本来就是夫妻,我们分开不是因为感情不好,要是我们想离婚,二十几年的时间,早就离了……”

    宋嘉琪听得心酸,眼泪掉下来。她下了几阶楼梯,坐到了丁昕兰身边:“可是这一次,你是因为我,才答应陪他坐牢的呀。”

    “不是因为你。”丁昕兰摇头,“早先他没有坐牢的时候,他经常偷偷跑去看我,每年总有那么几回,我都装不知道。这几年他在监狱里,我突然就觉得生活没意思了,好像一点儿盼头都没有了……其实我和他之间那些怨恨,早就在二十几年的时间里磨光了,只不过我们两个都爱面子,就一直绷着,谁也不肯先低头……”

    “现在出了你这件事,也算是给了我一个台阶吧。刚才他把我拖进屋里,我就一直哭,他就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冒出来句话来:你来陪我,我就放过她……”

    丁昕兰说到这里,脸红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着:“可能我说出来,你会觉得我没出息吧,我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那么高兴……坐牢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个女人都能为他坐牢,我也能!”

    她这样说,宋嘉琪就想起桑索娅来了:“对啊,那个女人……桑索娅,他要怎么办?他不会想着要享齐人之福吧?”

    “他想得美!我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他前前后后一共有多少个女人?我不计较以前那些事也就算了,还想让我和别的女人一起侍候他?我跟他讲明,他什么时候把桑索娅安排出去了,我再想办法进来。”丁昕兰提到他的女人,语气很酸。

    “你要怎么进来?”宋嘉琪担心地问。

    丁昕兰抚掌,叹道:“哎!这件事我比较犯愁,我要怎么进来呢?杀人不太好吧?要不我去抢银行?暗杀美国总统?你觉得怎么样?”

    “师傅!”

    丁昕兰拍拍宋嘉琪的手:“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傻孩子!这件事我会跟律师商量的,我觉得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家珠宝店,戴上满手的钻戒,然后撒腿就跑,哈哈!”

    丁昕兰笑得很开心,宋嘉琪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师徒二人出了联邦监狱,丁昕兰把宋嘉琪送到酒店,她自己就回家去了。

    宋嘉琪站在酒店的大堂里,拨通了马兆斌的电话,问清楚房间号,她乘电梯上了楼。

    一出电梯,就看到杨皓明等在那里。她走出来,他跟在她身后:“怎么样?沈祖鸿答应放过你了吗?”

    “是的,他答应了。”宋嘉琪心情不好,语气也很沉闷。

    杨皓明倒是挺高兴的:“你师傅还真有办法!她是怎么做到的?沈先生那么强硬的人,这么大的事,他也会让步?”

    “我师傅答应坐牢陪他,他就放过我了……”

    宋嘉琪边走边说,突然身边一扇客房门打开了,马兆斌冲了出来:“坐牢?她疯了吗?她是警察!”

    宋嘉琪顿住脚步,看着马兆斌:“我师傅要辞职了,几天后她就不再是警察了。”

    “就算她辞职,她也曾经是警察!她在哪儿!我去找她!”马兆斌又气又急,扳着宋嘉琪的肩膀,问她丁昕兰的下落。

    宋嘉琪挑眉道:“她住沈家,我以前住过的那个地方,你要亲自去沈家找她?你可别忘了,她是沈祖鸿的老婆,沈祖鸿饶过了我,心里正郁闷呢,你现在找上他老婆,小心他把火气撒到你头上,反正二百万的赏金准备在那里,现成的……”

    马兆斌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话,得知了丁昕兰的住处,他立即冲向电梯。

    杨皓明摇头:“这可真是……在爱情面前,不分年纪,不分穷富,不分强弱,人都会变成疯子,马警长那么沉稳的人,也有失控的时候。”

    “让他去吧,让他碰一鼻子灰,以后就死心了……我累了,我要休息,哪个房间是我的?”宋嘉琪伸手要房卡。

    杨皓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房卡来,交给她:“我可以进去喝杯咖啡吗?”

    “怎么?就我房间里有咖啡吗?”宋嘉琪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可7;150838099433546杨皓明却像是听不懂,跟在她的身后,等她拿房卡开了门,他也跟进房里去:“一个喝咖啡怪没意思的,再说了,我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总觉得会有杀人破门而入,你现在安全的,你就当保护我一下好了。”

    “要叫咖啡还是叫大餐,都随便你。反正我累了,要洗澡睡觉。”宋嘉琪说完,将杨皓明一个人留在那里,她进浴室洗澡。

    等她洗完了出来,杨皓明竟然还在。端着一杯咖啡,站在窗口,向外张望着。

    “我这间客房的窗外风景比你那间好?要不要咱们俩儿换房?”宋嘉琪问。

    杨皓明转回身,看着她。他的目光忧郁,脸上的表情也很严肃,让宋嘉琪很不习惯。他说:“我就跟你讲几句话,你师傅要坐牢了,估计你这会儿也睡不着。”

    “你想说什么?”

    “你到现在还深爱着沈锐意,对不对?”杨皓明艰难地开口,问出这一句话来。

    宋嘉琪抿了抿嘴唇,说:“这好像与你无关。”

    “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痛苦,在飞机上沈锐意那样对待你……相信你也能感受得到,他恨你,他只想报复你、羞辱你。假如有那么一天,他自由了,他会一直跟在你身边,勾引你去爱他,然后他会狠狠地羞辱你,然后再甩掉你,就像他在飞机上做的那样……到那时候,你将情何以堪?”

    杨皓明的话,勾起了宋嘉琪对飞机上那一吻的回忆,她偷偷地舔了一下唇内的伤口,心揪得很。她深呼吸,对杨皓明说:“你说的这些……将来完全有可能发生,不过这好像也不关你的事。”

    杨皓明眉心一蹙,将手上的咖啡杯重重地放在窗台上:“那我就说一件与我有关的事,三天后沈锐意的案子在华盛顿地方法院开庭审理,到时候你我都将做为证人出庭,如果我在庭上证明沈锐意有罪,你会不会恨我?”

    “会!”宋嘉琪不假思索地答道。

    杨皓明大笑:“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爱和恨都不需要资格,由心而发,不由人控制。如果我可以控制我的心,我就不会爱上沈锐意,如果你可以控制你的心,你也不会喜欢上我。所以别问我有没有资格,我连我自己都恨!”宋嘉琪挥了挥手,“你回去吧,我真的累了,我想休息。”

    杨皓明几步冲过来,摁住宋嘉琪的肩膀,用力地摇晃她:“你所谓的休息,就是在发呆中幻想吗?宋嘉琪!你醒醒吧!沈锐意和沈祖鸿不同!你做过的事和丁昕兰也不同!就算你学丁昕兰,坐牢陪着他,他都不会原谅你的!”

    宋嘉琪一把推开他:“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杨皓明怔住。

    他说什么也没有用!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旁观者。无论他说什么,她回答他的只有一句话: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他是她生命中的看客!可是他这个看客太专心,把自己的感情都搭了进来。

    可是看客就是看客,不是舞台上的角色。不管他是叫好还是唱衰,不管他是鼓掌还是喝倒彩,舞台的角色都会按他们的剧本表演,剧情与他无关。

    不管他撕心裂肺也好,欢心喜地也好,他始终走不进剧情中,他只是一个看客!

    杨皓明想起在飞机上时,沈锐意用那么傲慢的语气威胁他。沈锐意说:“……你要是敢接近那个女人,别怪我以后对你心狠手辣……”

    这个女人是不能接近的吗?心狠手辣又能怎么样?如果他霸占了这个女人,他就不再是看客,而是一个剧中人了!如果沈锐意真的为了这个女人而对他出手,到那个时候他就是这部剧中的主角了!

    他不想再做看客,不想被她一直用那种疏离的、忽略的态度对待。

    这样的念头,在以往的那些日子,曾经无数次从杨皓明的思想中跳出来。可是他一直都明白,宋嘉琪不是随便的哪一个女人,他要尊重她。

    但是今天,飞机上沈锐意强吻宋嘉琪的那一幕刺激了他,沈锐意那几句傲慢的威胁更加刺激了他,而宋嘉琪冷漠疏离的态度,更是加剧了这种刺激。

    他情绪突然激躁,猛地扑向宋嘉琪。

    宋嘉琪吓了一跳,闪身躲避:“杨皓明!你要干什么?”

    “我想让你知道,这一切发生的事,都是与我有关的!”杨皓明被她避过了第一招,一回手就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往怀里一带。

    宋嘉琪被他拖得一个趔趄,栽进他的怀里。她反应极快,抬脚踢他的小腿。

    可是杨皓明动作更快,在宋嘉琪出脚的时候,他已经扣住她的手腕,迈步往客房中间那张大床走过去。

    宋嘉琪根本没有料到他会对自己动手,因此她的反应总是慢他半拍。她被他拽到了床边,他往床上推她,她撑住床沿,飞起一脚从侧面踢他的脸。

    杨皓明似乎早有防备,一伸手就握住了她的脚踝:“宋嘉琪探员,我知道你身手不错,可如果动真格的,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他说完,拎着宋嘉琪的一只脚,把她的身体往前一推。

    宋嘉琪身体失去平衡,一头就栽到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