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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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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桑柔将林飒的马匹刀箭,一样不少都还给了她。

    林飒将弓箭挂到马上,拉长着脸,骑着马走在车队最前面。

    黑马赶着车,跟在林飒后面,她快,黑马就多挥几鞭子,赶着两头骡子跑起来,她要是慢了,黑马就勒一把缰绳。不远不近的跟着。

    林飒催着马跑起来,黑马把车赶的叽哩咣噹跑的飞快。

    李桑柔安安稳稳的坐在车前,程善三人被颠的东倒西歪。

    郑县和方县都是小县,天快黑时,前面已经能看到方县县城了。

    驿路上,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人,牵着头骡子,从路边站到了路中间。

    林飒勒住马,皱眉看着中年人。

    黑马高喊着吁,勒住两头骡子,李桑柔跳下车,绕过林飒,走到中年人面前。

    “奉大先生令,来迎一迎大当家。”没等李桑柔站稳,中年人带着一脸恭敬笑意,冲李桑柔拱手长揖。

    “不敢当,先生贵姓?”李桑柔忙拱手还礼。

    “免贵姓赵,小的一个脚店掌柜,不敢当先生二字。

    小的脚店就在前面,知道大当家要来,已经洒扫干净。”

    赵掌柜满腔恭敬中,透着丝丝诚惶诚恐,再次长揖下去,从外到内,都是最正宗不过的脚店掌柜模样。

    “有劳赵掌柜了。”李桑柔客气笑谢了,抬手示意赵掌柜前面带路。

    赵掌柜再次冲李桑柔揖了半揖,又冲黑马和林飒欠了欠身,退后两步,这才转身上了骡子,催着骡子往前。

    李桑柔重新坐回车上,看着伸头往外看的宋启明问道:“这个是你师叔还是师兄?”

    “我不认识他,从来没见过。”宋启明摇头。

    “那现在看清楚,记牢,这位不是你师叔,就是你师兄。”李桑柔看着赵掌柜的背影。

    赵掌柜的脚店离县城不远,一排排房子前面,圈出了一片大院子。

    刚进院门,就有两个伙计飞奔迎上来。

    “这是甲字号的贵客,把骡子牵进去,找个避风的地方,好好侍候,洗刷一遍,多用点细料。”赵掌柜一边琐琐碎碎的交待着,一边欠身笑着,往旁边一间小院让李桑柔等人。

    李桑柔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脚店。

    院子四处挂着灯笼,旁边货仓里放着十几车大车,堆满了货物,另一边的骡马棚里,几个伙计正在忙碌,一匹匹骡马正摇头甩尾的吃着草料。

    正面大堂里,灯火通明,人影晃动,笑声喧哗声扑面而来,热闹中透着喜庆。

    看这样子,这应该是方县城外生意最好的脚店了。

    李桑柔等人进了小院,赵掌柜客气了几句,就垂手退了出去。

    伙计提着提盒,端着锅子,送了满满一大桌子丰盛饭菜,又大桶大桶的送了热水进来。

    第二天早上,听到小院里有了动静,伙计们忙送了热腾腾的早饭进来。

    林飒牵着马,黑马赶着车出院门时,才又看到赵掌柜,站在院门旁,一脸笑,不停的欠着身,客气恭敬的将诸人送出脚店。

    林飒的心情比前一天更加不好,骑在马上,闷着头赶路。

    午时前后,一行人就进了南召县境内。

    刚进南召境内,就看到米瞎子缩头缩脑,蹲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旁边一头驴甩着尾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地上的枯草。

    林飒看到米瞎子,跳下马,拎着鞭直冲上去。

    李桑柔拍着黑马,“快快,靠近点儿!去看看!”

    黑马根本不用李桑柔催,早就用鞭子拍着两头骡子,催着两头骡子小跑跟上。

    “你来干什么?你怎么有脸来?”林飒冲到米瞎子面前,马鞭点着米瞎子,气的声音都变了。

    “我……”

    “你跟我说,你说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你说她杀人如麻,你说那是个恶煞修罗,恶煞!这是恶煞?这是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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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看,你看看!有这样的魔头?有这样的恶煞?

    你连我都骗?”林飒马鞭点着米瞎子的鼻子。

    “她真是……”

    “你说她一看就不是善茬,你用你那瞎眼好好看看,这叫不是善茬?

    你是假瞎子,不是真瞎!”林飒气的握着鞭子打在米瞎子身上。

    “她真不是善茬!她……”

    “你还敢胡说八道!你不长眼睛还是我不长眼睛!

    你还敢胡说!

    你说黑马黑的像锅底,他哪儿黑了?啊?哪儿黑了?”林飒再一鞭子拍在米瞎子身上。

    黑马咯的笑出了声。

    就是么,他一点儿也不黑!

    林大姐真好!

    “那大常,大常你肯定认出来了,那么大个儿。”米瞎子抱着头,围着石头转着圈躲闪。

    “瞎叔,大常那会儿在车上,林大姐没看到。”黑马扬声喊了句。

    “你跟我也满嘴胡扯!你说!什么叫魔头?什么是恶煞!你给我说!”林飒被黑马这一嗓子喊的,更生气了。

    “你这不是好好儿的……”米瞎子胳膊抱头,从石头跑向他那头驴,围着驴子转着圈左躲右闪。

    “哎,你这个林师叔,跟你米师叔,是不是一对儿?”李桑柔手指往后,捅了捅伸长脖子看热闹的宋启明。

    “不是一对儿,不过,我听我师父说过,师父说林师叔喜欢米师叔,米师叔也喜欢林师叔,还有,师父说,米师叔是林师叔捡上山的。”宋启明看热闹看的兴致勃勃。

    “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她俩为什么没成亲?”李桑柔摸出瓜子,一边嗑着,一边问道。

    “那我不知道,师父没说。”宋启明将脖子再伸长些,“林师叔舍不得打米师叔呢,林师叔厉害得很,想打米师叔,早就把米师叔打的爬不起来了。

    你也不一定打得过林师叔。”

    “我肯定打不过她,不过,她要是跟我动手,根本轮不着她出招。”李桑柔嗑着瓜子,闲闲道。

    “为什么?”宋启明想了想,没明白。

    “一个照面,我就把她杀了,还出什么招。”李桑柔毫不客气道。

    宋启明斜瞥着李桑柔,根本不信。

    李桑柔嗑着瓜子看热闹,不理会宋启明瞥过来的这一眼。

    林飒往米瞎子身上拍了十七八下,把那口恶气拍出来了些,转个身,回到她那匹马旁边,用力整理马鞍。

    黑马急忙跳下车,冲到后面车上,倒了杯茶,双手捧着送到林飒面前。

    “林大姐,您喝杯茶,润润喉。您别跟瞎叔一般见识,您可别气着自己。”

    她说他一点儿也不黑,她这份慧眼,多难得!

    这简直就是知己嘛!

    李桑柔坐在车前,看着米瞎子时不时瞄一眼林飒,拍拍打打拉拉拽拽了好一会儿,才牵着驴子,远远绕过林飒,往大车过来。

    “你是偷着跑出来的,还是奉了你们大先生的吩咐。”李桑柔收起瓜子,看着米瞎子,笑眯眯问道。

    “奉命。”米瞎子再瞄了眼林飒,叹了口气。

    “这么说,咱们关系好这事儿,你们大先生知道了?”李桑柔顺着米瞎子的目光,看了眼林飒。

    “她一走,大先生就把我叫过去了。

    大先生是个精明人儿,之前,大约也猜到了。”米瞎子眼角余光一直瞄着林飒,见她总算收拾好,上了马,跟着骑上驴子。

    “走吧,前面不远就是南召县城,你打算住在哪儿?南召城外有你们顺风的递铺。”

    “你们大先生没给我安排住处么?”李桑柔看着米瞎子笑问道。

    “大先生就说让我来迎迎你,尽一尽地主之谊,没说别的。”米瞎子再次叹气。

    “那就在城里找家邸店,住着舒服,吃吃喝喝的也方便。”李桑柔不客气道。

    “嗯。”米瞎子回头看了眼大车。

    李桑柔旁边,宋启明伸着脖子,正好奇无比看着他。

    “你跑这一趟干嘛?”米瞎子含糊问了句。

    “她们是从江陵城里,跟着我过来的。”李桑柔用手背拍了拍宋启明。

    “北齐拿下了鄂州、随州,荆州唾手可得,拿下荆州,必定剑指襄阳。

    合肥一战,南梁轻骑损失殆尽,北齐数十万轻骑沿江驻守,南梁突袭了几回,都无功而返。

    没有轻骑,如同手无寸铁。

    大先生的意思,应该是想缓一缓。”米瞎子说完又叹气。

    “缓一缓,以便让南梁重新招兵买马,重建轻骑,让南梁北齐重新势均力敌,是吧?

    只有南梁北齐势均力敌,你们夹在南梁北齐之间,才好左右逢迎,这日子才逍遥。

    你们门里的打算,你早就知道是吧?”李桑柔几句话说的极不客气。

    “知道点儿。”米瞎子唉声叹气,“大先生是希望南梁北齐隔江而治,可不是为了本门利益,这样对天下好。

    大先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本门也不至于如此自私自利。”

    “你在江都城呆了很多年,扬州也呆过,去过杭城,到过建乐城,你说说,这样隔江而治,隔三岔五小打几场,隔上几年十几年,大打一场,对天下好在哪里?”李桑柔看着米瞎子问道。

    “我看到的,一地一时而已。

    我从小儿读书不成,学艺不成,学看相骗人都学得似是而非,要不是这双眼,连骗人都骗不了。

    我就算看到了,想到了,也都只是浮浅表面。

    大先生是有大智慧的。”米瞎子垂眼道。

    “你心里明明白白,你家大先生这么想,是糊涂混帐,一厢情愿,这话是你自己说的,说过不止一回。”李桑柔斜瞥着米瞎子。

    “瞎说!我肯定没说过!”米瞎子断然否认。

    “你家大先生让你走这一趟,什么打算?让你说服我?先打个底儿?”李桑柔斜着米瞎子。

    “大约吧,唉。”米瞎子再次叹气,“你这一趟,是什么打算?”

    “劝一劝你家大先生,能劝得动最好,劝不动,就屠了你们师门。”李桑柔淡然道。

    米瞎子斜瞥着李桑柔,宋启明呃了一声,缩脖子坐回车厢里。

    虽然她不相信这位大当家的真能杀什么人,可是,说不上来为什么,她总觉得她说的都是真的。

    “本门延续近千年……”

    “没有什么是能永远存在下去的。”李桑柔打断了米瞎子的话。

    “我是说,本门延续近千年,要是不能时移世易,跟随变动,大约也不能延续近千年之久。”米瞎子接着刚才的话道。

    “实在不行,换个大先生?”李桑柔斜睨着米瞎子。

    “本门大事,不是大先生一个人说了算,前山后山,各部各家,大家议定了才行。”米瞎子说一句话叹一口气。

    他是真烦恼真忧虑,他就知道,这仗一打起来,就没个安生日子!

    “那倒是挺民主。”李桑柔哈了一声。

    “你说的那个民主,我觉得是好事儿。”

    “不一定。”李桑柔呆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太难了。”

    “就是太难了,怎么样都不对。唉,太太平平多好,打什么仗!”米瞎子这回不叹气了,往地上猛啐了一口。

    两人不说话了。

    南召县城确实很近,前面,已经能看到南召县城了。

    南召县城不大,背靠大山,前临大河,山青水秀。

    穿过有些破旧的城门,李桑柔打量着四周,问道:“城里最好的邸店是哪家?是你们门里的?”

    “祥和老店最好。不是吧,我们每次下山,都是住崔家老店。”进了城,宋启明又探头出来,听到李桑柔问,顺口答道。

    “是。这南召县里,近半都是本门产业。”米瞎子答道。

    “呃!”宋启明眼睛都瞪大了。

    这南召城近半产业都是她们门里的!她竟然不知道!

    “咱们就住祥和老店。”李桑柔示意黑马。

    “好咧!瞎叔给指个路。”黑马愉快的答应了一声。

    到了祥和老店门口,米瞎子和李桑柔告别,“我走了,回去递个信儿。”

    “你把她们带上。”李桑柔示意林飒和程善等人。

    “你不留着?”米瞎子没敢看林飒,只点了点程善三人。

    “留着干什么?我又没打算怎么着他们,你带走吧。”李桑柔冲米瞎子挥了挥手,进了邸店院门。

    “走吧。”米瞎子还是没敢看林飒,只招手示意程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