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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煞费苦心,制一桩杀戮(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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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二十,李靖行带着家眷回到京城。

    京郊码头,旭日刚升起,道路旁就停了辆挂着绿帘的黑漆齐头平顶的宽敞马车。

    马车很普通,上面没有任何标志,车帘又遮掩着,瞧不出里面坐着什么人。

    在无人注意的茶摊上,有一个身着灰衣的男子正坐着喝茶吃包子,不时抬起头来,目光四处打转。

    男子眉眼普通,衣服普通,属于那种丢在人群里,绝不会惹人瞩目的那种人。

    道旁马车里面,武王、齐崇光各坐了一边。

    齐崇光已经八岁,穿一身墨绿色锦衣,腰间系着玉佩,颇有几分贵气。

    小小的年纪,却没有稚嫩之色,脸上显露出与年纪不相符的老成稳重来。

    此刻,他拿了本书在念着,偶尔抬头看一眼父王,见他正闭目养神,不敢打扰,连翻书都小心翼翼,唯恐发出声音来。

    他却不知道,武王看似在养神,心里却波涛汹涌,一刻都没有平静过。

    自从康隆二十八年,在姑苏与千柔一别后,这几年,他们再没有相见。

    虽然没有见面,但她的情况,他了如指掌,一直都放在心上。

    他知道,除了蕾儿之外,她又生了一个儿子。

    他知道,她的夫君,考中了秀才,之后是举人,一直把她捧在掌心,并没有纳妾,连青楼都绝迹了。

    他知道,他们夫妻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恩爱两不移。

    这些消息,让他代她欢喜,庆幸她过得很幸福,同时,又忍不住涌起几分酸楚来,暗自想,倘若自己与李靖行易地而处,必定会比他做得更好。

    想归想,心底清楚得很,今生今世,自己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不仅没有跟她站在一起的机会,连见她一面都难。

    ——秦王已经察觉自己对她的心思,且耍了一次手段,命老七去勾引她,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虽然计策没成功,但武王知道,秦王绝没有死心。

    倘若自己再露出对她钟情的模样,必定会给她招来祸患。

    为她好,即便再想念,也只得两不相见。

    只是,几年的时光,无望的爱恋在心底盘旋着,思念疯狂滋长着,令他无法自制。

    无可奈何之下,他做出一个许会惊掉了众人下巴的决定。

    ——微服出来,迎接她回京。

    悄悄来,悄悄走,不给她带来一丝困扰。

    为的,不过是见她一面。

    只是,见了之后,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重复之前的思念、痛楚、绝望罢了。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如果几年前,有人跟他说,他会恋上一个有夫之妇,他必定会给几巴掌。

    如今,却只能无奈苦笑了。

    武王轻叹,素日里运筹帷幄、从容自若的脸上,涌现出几抹落寞来。

    齐崇光听到他的叹息声,又惊又好奇。

    今儿个一大早,父王早朝归来,便将他召到跟前,只说道:“陪我出去走一趟吧。”旁的话,什么都没说。

    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自从记事起,父王虽然素日里待他不错,但带他出门的时候却很少。

    若论起来,只有几年前,父王带着他往江南走了一趟。

    想起江南,脑海里不免闪出一个小婴儿的脸,旋即只觉得,那日被她尿在胸口的场景,一直挥之不去。

    他清楚记得,那个小婴儿叫蕾儿,是佳禾郡主的女儿。

    在那桃花村,父王将那小丫头片子当成了宝,把自己当成了草。

    那一年,回京路上,父王但凡见到他,就夸那小蕾儿多么可爱多么与众不同,差点没将他耳朵磨出茧来。

    几次之后,因为自己神色淡淡的,父王恼了,还将自己打了一顿。

    齐崇光磨牙,暗自皱眉,想着,这世上,真真没有比她更讨厌的小孩了。

    正想着,突然听得父王开口道:“崇光,你还记得蕾儿长得什么模样吗?”

    齐崇光听他提起这个名字,立刻警觉起来,露出笑容道:“当然记得,那个妹妹很可爱。”

    今日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傻乎乎的齐崇光了。

    今日的他,即便将那小丫头片子当做死对头,面上还是可以笑容满面的。

    身在皇室,本就比旁的小孩知事早,尤其,他母亲早逝,父亲又是个严父。

    哪怕他只有八岁,也早学会了察言观色、虚与委蛇。

    他是违心之言,武王却很满意,露出笑容道:“你这话不错,谁会不记得蕾儿呢?”顿了一下,又道:“几年不见,你必定很想她吧?今儿个就满足你的心愿,让你见她一面。”

    齐崇光闻言愣住。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父王将自己带出来,在这码头等着守着,竟然是为了迎接那个小丫头片子。

    那小丫头何德何能,竟令父王也出动了。

    齐崇光虽小,但对时局一清二楚。

    近年来,父王的名声,在众位皇子中,是最响亮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还深得帝心。

    近期有大臣给皇祖父上折子,请求立父王为太子。皇祖父虽然没有批,但却将那大臣褒奖了一番,心思显而易见。

    可以说,今日的武王,在大家眼中,早已经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了。

    让未来的太子亲自迎接,小丫头好大的脸!

    还有,既是迎接,为什么又不露痕迹呢?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齐崇光皱眉,登时觉得,这个世界太玄幻了,自己理解不了。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早慧如他,绝不会开口问,绝不会惹父王不快。

    如今的他,已经学会了自己默默琢磨,学会了将心事闷在心里。

    齐崇光满腹疑窦,但两人说了几句话之后,武王便没再言语了,继续合眼养神。

    齐崇光不敢再做声,书却也看不进去了,只在脑海里想,那小丫头片子一定不知道,自己生平第一次挨打,是因为她吧?一定不知道,这几年来,父王在自己跟前,念叨了多少次她的名字吧?

    自己当初还许诺,希望终生不再跟她碰上,如今,却得在这里候着她。

    小小少年叹气,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

    正愁眉不展又无可奈何之际,突然马车被人敲了两下。

    齐崇光一愣,旋即恍然明白过来,必定是父王的人在传递什么信号。

    正想着,就见父王方才还冷峻的脸上,线条突然就缓和下来,唇角隐约有笑意,眼睛这时更是亮得堪比天上的星星。

    这样的父王,从记事起,齐崇光就没见过。

    在他惊奇不解的目光下,武王自己伸手撩起绿色的绡纱窗子,往外面张望。

    那模样,看上去竟有几分迫不及待。

    那时,李靖行、千柔正并肩从画舫上走下来,身后,随了一溜丫鬟婆子。再远一些,是些抬着箱子的小厮、年轻汉子。

    还没满周岁的浩儿被奶娘傅氏抱在怀中,至于蕾儿,穿着漂漂亮亮的杏色衣衫,却根本不要人抱,也不愿被人牵着,直接在父母身旁蹦蹦跳跳,又到处张望,活泼好动得让千柔头昏。

    旁的人,武王都没看在眼里。

    他的注意力,都在那个朝思暮想的女子身上。

    只见她穿了身玫瑰红的宫装,气色红润,唇边微微带着笑,更显得眉目浓丽,美艳逼人。

    武王一动也不动,眼睛一眨也不眨,直勾勾盯着那个女子看,心中涌起几分带着酸楚的欢喜来。

    真好,她回来了。

    平心而论,千柔的姿色不过中上,配不上佳人二字。

    但在武王心目中,她眉眼间皆是说不出的妩媚娇丽,扣人心弦,引得人心魂俱失。

    此刻,她骤然出现,他只觉得仿佛皓月当空,洒落无数清辉,心间更有无数情致缠绵。

    这几年,他并非不近女色。

    陆陆续续的,他宠信了之前就纳进王府的侧妃,也纳了几个女子,但为的不过是子嗣。

    正如千柔所言,倘若自己想拿下那个位置,子嗣上,不能让人诟病。

    人是纳了,但对于那些女子,他向来只给宠,不涉情爱。

    以他的身份,可以选择各种姿色的女子。但那又如何呢?

    他心里,始终有她,只有她的身影。

    一眼千年心魂失,春风十里不如卿。

    最想念的时候,他心里几乎要发狂,几乎想抛下一切,赶去江南见她一面。

    万般想,却又不能为之。

    好在,她终于回来了。

    虽然彼此想见一面仍旧艰难,但从今以后,与她再无千山万水阻隔。

    从今以后,可以与她在同一片天空下,度过朝朝暮暮。

    这样想着,武王就觉得一颗沉寂许久的心,仿佛被温暖了几分一般。

    心思转了又转,眼看着他们坐上马车要离去,千柔的身影已经隐进车内,武王才想起来,儿子还在身边,还没见到蕾儿呢。

    他忙将齐崇光扯过来,朝外面指点一番,笑着道:“那个穿杏色衣衫的,就是你蕾儿妹妹,儿子,你好好瞧一瞧,是不是挺好看的?”

    齐崇光后背被他抓着,很不舒服,却不敢吱声,只得照他的话,随着他的手指,往外面看了去。

    这一看,就见有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背对着自己,衣衫倒是杏色的,但看不清眉眼,也不知是不是当年那小丫头片子。

    这时,那女孩却被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吸引住了,扯着嗓子让父母给她买,同时回过头来。

    因为离得并不远,齐崇光立时就看清了她的长相。

    女孩杏仁脸,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花瓣一般的嘴唇,瞧着眉眼长得不算差。

    只是,她肤色不白,脸上的肉也多了点,嘴也挺馋的,竟指使丫鬟一口气买了四根糖葫芦。

    齐崇光暗自撇嘴,很快就下了结论,暗自想,当初那个在自己身上拉尿的小丫头片子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又胖又黑又贪嘴的丫头片子。

    心底的厌恶,似乎更深了几分。

    但他如今已经知道,该怎么应对父王了。

    凡是跟这丫头片子扯上干系,父王就没有道理可言。

    若不小心应对,自己准没好日子过。

    若不睁着眼睛说瞎话,父王必定不会放过自己。

    当下,齐崇光按下自己的想法,微微勾唇,笑着道:“这应该就是蕾儿妹妹了,想不到,她都长这么大了,嗯,看起来挺活泼挺可爱的,倒是跟旁的女孩不一样呢。”

    武王见他言语中不乏赞美之意,露出欣慰的神色,旋即颔首道:“佳禾郡主的女儿,当然是最好的。”语落,叹了一口气,仿佛无限怅惋的样子。

    齐崇光怔了一怔,一头雾水。

    还没等他深想,车外传来马蹄声,原来,那小丫头片子已经随着父母离开了。

    武王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便伸手将窗户合上,略提高了声音下命道:“我们也走吧。”

    话音一落,训练有素的车夫立刻扬起鞭子,将马车驱离京郊码头。

    马蹄辘辘,速度很快,仿佛,他们没有来过一般。

    见一众人陆续离开,那茶摊上的男子搁下茶杯,若无其事结了账,也起身走了。

    是夜,秦王府。

    一脸阴鸷的秦王坐在书房里,正听着灰衣男子禀报道:“武王今天确实微服出行,到京郊迎接佳禾郡主,却没有出面,只坐在马车里,静静看着郡主一家人离开。”

    秦王听了,哼了一声,唇边一抹冷笑:“我还以为几年过去了,老四早忘了这一茬,原来还是情有独钟,恋极了佳禾郡主呀。”他语气很冷,心中却涌起一抹热来,兴奋得不得了。

    “主子打算怎么做?”出声的男子名叫陆虎,是秦王麾下最得用的谋士。

    秦王摸着下巴,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道:“你说呢?你觉得,该怎么做合适呢?”

    陆虎听了,默默沉思了一会儿,皱着眉道:“恕臣愚钝,想不出来主意。佳禾郡主乃李二公子之妻,武王私恋他,虽然有悖伦常,但男人喜欢女人挺正常的,且他并无出格之举,找不到可以利用之处。”

    顿了一下,看着秦王问:“此事,武王做得很隐秘,王爷是怎么猜到武王会去迎接佳禾郡主的?莫非事先收到消息了?”

    秦王听了冷笑,脸上闪现出深浓的怨毒,声音也冷厉下来:“老四身边密不透风,本王如何能事先收到消息?不过是百无聊赖了,试一试罢了。”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恨武王。

    曾经,他多么接近那个位置呀。

    想想当初,武王因为杀戮王府一众姬妾,成了众人心中的冷血暴虐王。

    虽然之后,因为佳禾横空出世,令武王的名誉好转了,但秦王心底仍旧觉得,自己有嫡长子的优势,有好名声,有民心。

    那时,自己多么春风得意,只觉得胜券在握。

    反观武王,有什么呢?不过是一点兵权,一点帝宠罢了。

    且,武王性子冷傲,麾下除了几个武将之外,并无文臣谋士。

    那时,秦王虽然将武王当做对手,但一直深信,胜利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只是没想到,自从武王从江南归来,一出手,就干了几桩惹人瞩目的大事。

    自那时起,武王出尽了风头。自己想尽了法子,都没能将武王的势头压下去。

    最恼火的时候,他去见了父皇,告知武王私恋佳禾一事,却还是没有撼动武王半分。

    经过几年的经营,在朝臣心目中,如今的武王,俨然已经是礼贤下士、心怀天下的贤王。

    反观自己,因为想不出比他更好的策略笼络民心,已然失去了优势。

    世事变幻莫测,自己得意了几年,近年来,却被他压了一头。

    一个原本已经显露出败局的对手,突然以绝对的实力重新杀出来。且那对手不止站起来了,还将自己踩入尘埃,偏偏,自己还无力反击,那种不甘心的感觉,简直要噬心蚀骨,令人疯狂!

    虽然渐渐颓败,找不到对付武王的法子,但秦王哪里肯就此罢休?

    百般苦思冥想,苦于武王滴水不漏,竟无可趁之机。

    近来倒是骤然记起,当年武王痴恋佳禾的旧事来。

    虽然记起来了,但武王几年来,都没有再踏足江南,且武王虽没再娶正妃,但后院也是有几个宠爱的侧妃美人的,还生了两男一女。

    秦王不由得怀疑,这段情,许早就被他抛在脑后了吧?

    虽然有这种怀疑,但私下又忍不住想,若他心底还有情,于自己倒是有利的。

    故而秦王便让人留意起定国公府的消息,没多久,就收到了佳禾郡主即将回京的讯息。

    踌躇了一会儿,便派了人去码头盯着,瞧一瞧武王是否会去迎昔日的心头好。

    如此这般,果然就让他发现端倪了。

    秦王最怕的,是武王没有弱点。

    自那日,在宫里见到武王看着佳禾,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秦王一直就觉得,那个佳禾,只要利用好了,必定会是毁掉武王的利器。

    昔日,自己费心了心思,想利用佳禾打击老四,一直没成事。

    如今事实证明,武王仍旧对佳禾情浓,倒是该好好筹谋一番,祭出大招来,将佳禾弄死,将武王打落尘埃才好呢。

    秦王想到这里,心中很得意,敲着桌子,笑向陆虎道:“你还记得当初为了林王妃,老四大开杀戒的事情吗?”

    陆虎立刻颔首:“臣当然记得。”微微侧首,问道:“王爷想旧事重提,弄垮武王的名声吗?哎,一则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二则,百姓向来就是自私的,并不怎么在乎前尘往事。玉欣公主、武王府联手将善心堂建得到处都是,武王自己又提了不少利国利民的计策,使百姓受惠良多。即便是朝臣,也都觉得,今日的武王英武贤能,几十个无辜女子的鲜血,根本就不叫事儿。”

    他叹气,愁眉苦脸的道:“臣知道,形势紧急,王爷很着急,但武王已经彻底将自己的名声洗白,如今,即便重新提起那桩杀戮案,也激不起多大的风浪,反而还会露出算计武王的痕迹来,惹得皇上反感呢。”

    秦王勾唇冷笑:“本王没打算旧事重提,本王是想,重新制造一桩杀戮案,将老四打进尘埃里。”

    陆虎惊得瞪大了眼睛,忙问道:“王爷有什么主意?武王如今做戏做得滴水不漏,岂会再起杀心?”

    秦王胸有成竹,敲着桌子道:“有一个人若是死了,老四必定会发狂的。”

    陆虎惊愕,恍然明白过来,迟疑着问:“王爷是想算计佳禾郡主吗?”

    “不错,”秦王立起身来,俊朗的面容被戾气覆盖,声音也阴冷冰寒,令人不寒而栗,“本王已经想到法子,会令佳禾郡主死于定国侯李明卿手中。到时候,伤痛欲绝的老四必定会将定国侯府灭门,给佳禾郡主陪葬的。”

    “为了林王妃,杀了几十个姬妾,就令他几年不得翻身。若是连位高权重的李明卿也死在老四手里,且为的还是旁人的妻子,老四这一辈子,就再没有跟本王抗衡的能力了。”

    秦王的话如雷击,震得陆虎脑子“嗡嗡”直响。

    等回过神来,他也情不自禁露出向往的神色来。

    若今日,秦王算计的是旁人,事情未必能成。

    但是,他算计的武王,是有案底的。

    当初,武王为了林王妃之死,怒杀几十个姬妾。

    如今,若那佳禾真是他的心头好,若那佳禾真的死于非命,往事重演并不是梦。

    虽然皇子之争,佳禾郡主是无辜的,且她名声还挺好,但陆虎心中并无愧疚。

    跟着秦王这么久,为了帮秦王争得那个位置,伤天害理的事情,并没有少做。自己这颗心,早就冷了。

    自己这个人,一直是为秦王的霸业,为了光宗耀祖活着的。

    为了未完成的帝王业,亲人都可以不认,如今,区区一个佳禾郡主,算得了什么?

    陆虎想着,眼眸不自觉就亮了起来,露出笑容道:“王爷这计策别出心裁,可以放手一试。”

    秦王见他也赞成自己的计谋,不免越发自信起来,哈哈笑了两声,才道:“我已经将计划想好了,第一步,就是将老四恋着佳禾的事情散布出去……”

    深重黑暗的夜,谁煞费苦心算计谋划,搅浑一池水,涟漪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