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调教渣夫 > 067 情意绵绵(一更)

067 情意绵绵(一更)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东平王妃冯氏跟东平王谈了一阵,两人皱着眉,都为锦绣只得了个良娣之位而惋惜、怨恨。

    过了一瞬,有侍女进来传话,说外面有事情等着王爷去处理,东平王这才出去了。

    这里冯氏呆坐了一会儿,便让人将回来传讯的小厮陈安带了来,眯着眼道:“郡主如今在做什么?”

    陈安忙回道:“也没做什么,只是守在闺阁里待嫁,三公子、六公子在给她备嫁妆。”

    冯氏点了头,笑着道:“虽是做良娣,但绝不能让锦绣受委屈。这样,京里由着他们忙活去,我即刻收拾些东西出来,让人送进京去。”

    陈安迟疑了一下,想起临行前青雀恬美的笑脸,殷切的嘱咐,便道:“王妃,还有一事奴才要告知。本来郡主一直想跟太子私下见一见,但皇上下旨给郡主赐婚当日,太子就离开京城了。明面上说是去了江南,但真实去向,却无人得知,极有可能是去了长明郡主所在的奉州。”

    在东平王府一众侍女中,青雀算是比较出挑的。

    尤其青雀除了长得绝美、蕙质兰心之外,一举一动还有大家闺秀之风,更是让人觉得与众不同。

    对这个少女,就连几个公子都觉得好,陈安自然一直也是很倾慕的。

    只是,素日里青雀一直恪守规矩,不假辞色,从不与小厮们说笑,更不搭理陈安,让陈安很沮丧。

    直到他离京之前,青雀却特意来见了他,托他将这几句话带给王妃,还冲他笑了又笑,说了不少好话。

    陈安心花怒放,又是惊又是喜,当时满口应了下来,如今,自是要说话算话的。

    反正,这只是些大实话罢了,算不得什么的。

    冯氏听了他的话,瞳孔缩了一下,这才道:“本王妃知道了,你下去歇着吧。”

    陈安连忙行了礼,告退而去。

    这里冯氏枯坐着,半晌没有言语。

    太子出京了吗?真是为了办公事,还是去见那小蹄子了?

    若是为了公事,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若是后者,真是要好好筹划一下了。

    倘若他真去了奉州,若他是出自本心,那就证明,他确实很惦记青梅竹马的长明郡主,这才不惜千里奔波追了去。

    若事情是皇上吩咐的,也不值得高兴。

    毕竟,太子乃国之根本,一举一动牵连甚广。皇上若专门让太子离京,去见那小蹄子,那证明在皇上心目中,她的地位,是无人可以撼动的。

    皇上没有立正宫,可以说,能左右太子,左右东宫的,只有皇上一人而已。

    冯氏一面想,一面咬牙。

    凭什么锦绣对太子真心实意,费尽了心思,到头来,却只得了个良娣之位呢?凭什么那丑女能当太子妃?她何德何能?细算起来,她仰仗的,不过是佳禾郡主罢了。

    偏偏,如今是那一位的天下。他若铁了心,执意护着那丑女,太子也是反抗不得的。

    名分上,锦绣已然差了一等。

    若然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来日锦绣就算嫁进东宫,也必定要被她压得死死的。

    想到这里,冯氏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在被油煎一般,十分难受,百般不甘……

    虽是应蕾儿的要求,来做农夫的,但因为才跟蕾儿心许,情场得意,一路上齐崇光心情很好。

    高无莫已经得知此行的目的,打马上来,低声朝齐崇光道:“公子,你可真行呀,李小姐只是做了一个梦,你就真的按她的要求行事。你有没有想过,若她是骗你的呢?我是最了解女人的,尤其是年纪小一些的,最爱玩些新花样儿。”

    齐崇光微笑道:“李妹妹绝不会骗我的。”顿了一下,含情道:“就算她是骗我,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考验我一下,想瞧一瞧我对她的心,这也是该的,照做就是了。为了她,我愿意的。”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高无莫失笑,忍不住说道:“我可真没想到,公子你竟也有这么一日,日后可别做了那妻管严,留神后院的葡萄架子倒了划伤脸……”

    齐崇光瞥他一眼,哼道:“这你就多虑了,李妹妹性格好,又爱我,绝不会当河东狮欺负我的,来日必定是个贤妻良母。”

    他想起这段时间的相处,尤其那日进了蕾儿的闺房,他托词中了药,蕾儿魂飞魄散、忧心忡忡,后来乖乖任他抱任他轻薄的场景,就觉得激动得不行。

    一个女孩子,肯这样付出,肯在没有名分的时候跟了他,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在乎他,爱他吗?

    她对他的情意,已然浓烈到什么都不在乎的地步。

    他心底的爱,绝不比她少。

    未见面时,爱她的心性,爱她的狡黠聪慧、灵动活泼、开朗大方。

    如今重逢了,爱她的全部。

    想着她的种种美好,好色的齐公子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不肯再搭理高无莫,而是叫停了马车,自己也进去坐了一会儿。

    初晨带露的嫩枝丫儿一般的粉颊,莹白剔透的肌肤,眼睛深黑眸光清澈,粉色的红唇柔嫩如花。

    心上的少女美丽如斯,齐公子忍不住凑上去,捧着她的脸吻了又吻,看着她因为自己晕红满脸,似羞似喜,心底的喜悦无法言喻,爱意翻滚无法止歇。

    直到进了村子,齐崇光飞扬的心情,才渐渐沉重起来。

    贫瘠的土地、低矮破败的房子、瘦成皮包骨的村民……一瞬间,他从繁华富贵之地,从满目锦绣,滑落到穷困交迫的蛮荒,触目惊心。

    在他的世界里,从未有过这样的景象。

    他自出生之日起,一直待在京城,锦衣玉食、仆从成群,从未吃过半点苦。

    这一次虽然奔波千里,但一路上都是走官道,就算停留,也是在人烟密集的小城镇,从没有到过这样的地方。

    晴光满地,渲染开来。记忆中的风景,总是美丽的,像一幅幅生动的水墨画,而这个世界,却只剩下苍凉和贫瘠,充满了悲苦,缺乏生机。

    随行的一众人,神色也凝重起来。

    倒是蕾儿之前来过,比他们要镇定一点。

    一行人进了村子,引来了围观,村民们震惊又好奇,但见他们一个个衣着光鲜又高头大马,显然非富即贵,根本不敢上前追问。

    蕾儿指了路,便径直往里长家里奔去。

    一时到了后,齐崇光四下打量,见里长家住的房子也只是茅草搭成的,歪歪斜斜并不算大,心中越发觉得沉重了。

    里面的人已经迎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个红脸膛的瘦高老者,看上去应该在六十开外,穿着一身青色粗布衣裤,衣服上还有一处补丁。

    蕾儿下了马车,迎上去微笑道:“张伯。”

    张老爷子素来悲苦的脸舒展开来,笑容仿佛一朵带着褶子的菊花一般:“李小姐来了,真是贵客。”

    他跟蕾儿寒暄两句,目光落在蕾儿身侧的齐崇光身上,见是个少年,却不是普通少年,眉眼俊美得不可思议,气质也是绝佳的。

    张老爷子惊得后退了一步,这才搓着手,声音却仍旧带着一丝颤意,迟疑着问道:“这一位是谁?”

    齐崇光虽然心情沉重,听了这话仍旧露出一丝笑容来,很从容,又带了几分得意道:“我姓齐,与李妹妹很快就会成亲,是她未来的夫婿。”

    张老爷子这才明白过来,定一定神道:“李小姐长得好,又心地善良,确实要这样的贵公子才能配上。”

    看了齐崇光两眼,接口道:“齐公子是吧?家里地方小,坐不下,只能委屈公子在这外面坐一坐了。”说着,便命家里人搬了两条长板凳出来,请蕾儿、齐崇光坐。

    齐崇光拉着蕾儿,坐在一处,张老爷子搓着手,又要让家人去旁人家借凳子,却被齐崇光制止了。

    齐崇光又请张老爷子坐,这才看向蕾儿,诧异问道:“老伯,你认识我李妹妹吗?”

    张老爷子这时终于慢慢镇定下来,笑着道:“当然认识,还很熟呢。两年前大旱灾刚过,偏我家老婆子生了重病,到城里去瞧病,去的医馆,正是尹大夫和李小姐开设的。当时,她们师徒见我们情况不好,不但没收药钱,还倒搭了二两银子,说是让买点补品,给老婆子养一养才能康复。”

    他看向蕾儿,带着感激又道:“那次之后,李小姐还到村子里给老婆子看诊。那时正是冬季,李小姐见村子里情况很不好,直接让人拉了几车粮食过来。全靠李小姐的善心,咱们村子那年没饿死一个人,大家都安安生生熬过来了。”说到这里,眼里隐约有了泪,连忙擦了,又起身给蕾儿鞠躬行礼。

    蕾儿手足无措,连忙起身道:“我只是略尽绵力而已,老伯,快不要多礼了。”

    齐崇光却是看向蕾儿,目光灼灼,带着七分柔情,三分敬意:“李妹妹,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他现在不止爱她,还对她充满了敬意。

    原先只觉得她心性好,长得好,现在才知道,她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

    她说,要成为他的妻子,出色的太子妃,果然是能做到的。

    蕾儿含羞避开他灼热的目光,看向张老爷子,轻声道:“老伯,今天我带齐家哥哥过来,倒是有事相求。”

    齐崇光附和,说明来意。

    张老爷子听说他要下田干活,将手乱摇道:“公子,这怎么成呢?你这模样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公子,岂能做腌臜低贱之事?要是累着,可怎么得了?”

    齐崇光忙道:“你这话不对,大燕最多的就是农夫,你们能做,我为什么不能做?我是真心诚意想体验一下,还往老伯答允。”他说着便站起身来,给张老爷子行礼。

    张老爷子仍旧摇头,不敢答应。

    齐崇光索性将心一横道:“老伯,我这么做,也是有缘故的。我做了个梦,梦见有个和尚说我姻缘不顺,若想破解的话,只能当一段时间的农夫。”

    他看向蕾儿,深情款款的道:“我是必定要跟未来的妻子白头偕老的,为了这个,我做什么都是情愿的。”

    张老爷子呆了一呆,只觉得这理由很玄妙,也很强大。

    年纪轻轻、白净富贵的少年公子哥儿,怕也只有在爱情面前,肯做出这样的牺牲,想让心上人瞧一瞧,自己有多在乎她。

    张老爷子想着,只得道:“既如此,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公子先试一试,若是受不住的话,直接就此作罢。”

    齐崇光郑重其事谢了,笑着道:“以后我就跟着老伯,老伯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看向蕾儿,转而又道:“李妹妹,既然都安排好了,不如你回去吧。”

    这里条件太简陋了,齐崇光自是不愿让蕾儿吃苦的。

    蕾儿摇头道:“我不走,我不跟你一起下地,但能在旁边陪着你,给你端茶倒水。”

    开玩笑,她若是走了,齐崇光偷懒的话,谁拦得住?

    她必定是要亲眼看着,让齐崇光不退不避,真真切切下田下地,记住在田地里挥汗如雨的辛劳,吃些苦头的。

    她很爱他,但这样的时刻,是她谋划的,不得不狠下心肠来,对他狠一些。

    只因,这样做,这于他,于自己,于大燕,都是好的。

    至于她自己不下地嘛,到底女为悦己者容,齐公子又是好色之徒,她有几分私心,想将自己美丽的一面展露在他面前,让他时刻保持恋慕之心,不愿给他厌弃。

    虽然女子的美貌,不能保持一辈子,但如今正是情浓之时,她做如斯想,倒也情有可原。

    再者,这也算是比较重要的时刻,她想陪齐崇光共度。

    齐崇光本不愿让蕾儿吃苦,但劝之再三,蕾儿都软软说要陪他,让他一颗心都软了,拒绝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希望蕾儿时时刻刻都在身侧的。

    罢了,既然蕾儿不愿走,让她留下算了,自己干活时,时不时停下来看几眼,倒是美事儿。

    蕾儿又看向张老伯,问起西湾村是否有空闲屋子,能暂时落脚。

    虽然他们仍旧会在临清县县里歇着,每日往返,但中午时却是需要地方落脚,还得烧午饭吃。

    张老伯连忙道:“有的,村里的祠堂倒还空着,虽然简陋了些,但歇腿做饭没问题。”

    蕾儿听了,忙起身道谢。

    说是祠堂,其实也是几间茅草屋,里面不但简陋,还堆满了村民们囤积的柴火、杂物。

    好在他们人多,齐崇光的侍从最不缺的就是力气,没多久就将屋子收拾出来了。

    张老伯又让家里人来帮忙,打算给他们搭个草棚,垒一个灶。

    这次出来,蕾儿自然也是带了侍女的,便让两名侍卫陪着碧青回城,将没带齐的物事拉一些过来。

    至于她自己,则在花容的陪伴下,让人将马车赶到树底下,陪着齐崇光下地。

    张家自己有五亩地,另佃了地主家的三十亩地来种。

    年景好时,勉强能够糊口。年景不好时,就只能熬日子了。

    如今,要先收北面地里种的高粱和糜子。

    张老爷子和自家两个儿子、齐崇光在地头一字排开,每人手里一把镰刀,占一条垄收割。

    旁人都是熟手,齐崇光却是个菜鸟,先观察了一阵,这才学着张老爷子的模样,猫下腰开始割高粱。

    至于高无莫等,分了两队,一队守着蕾儿,一队也下地帮忙,不时轮换。

    开玩笑,太子都亲自下地了,他们还能站着不动吗?还想不想要命了?

    割下来的高粱杆,一堆堆码在一起,捆结实了好往家里运。

    虽然有人前面当样子,但齐崇光仍旧手忙脚乱,跟张老爷子几个的差距越来越大。

    太阳越来越大,汗水很快就湿透了后背,脸被高粱叶子割来割去,又被太阳炙烤,热辣辣的疼。

    有些事,不亲自做,是没办法体会的。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以前在书本上学到的诗句,只是几个字而已,如今亲身经历,才明白内中的艰辛酸楚。

    想一想,从春天播种,到秋天收割,其中,浸透着庄稼人多少汗水。

    就是在如斯辛勤的情况下,还是有百姓食不果腹,卖儿卖女只为活命。

    富贵者有之,在京城,在豪门富户,罗绮遍地歌舞升平,朱门酒肉臭不时上演。

    贫寒交迫者有之,在乡野,在看不到的地方,有人缺衣少食,住的屋子几乎要坍塌,用尽全力只想挣一条命,路有冻死骨不是稀奇事。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大燕的现状。

    下地之前,齐崇光还有几分旖旎心思,想着不时去跟蕾儿调笑几句,多么快意。

    等亲自下地了,他心底再没有那些想法了,脸色和心情都沉重起来。

    虽然他是菜鸟,活没有干多少,但没一会儿功夫,就累得满头大汗,头晕沉沉的十分难受。

    蕾儿站在地头的大树下,站在阴凉之处,虽然地里的人很多,但她的目光,自然是只追随着齐崇光而去。

    俊如天人的少年,本该在朝堂里从容自如侃侃而谈,本该在雕梁画栋里缓缓而行练剑习字,本该在繁花似锦里勾唇浅笑,倾倒一众女子的芳心。

    只因为她几句话,他抛下了身份,来到了这里,拿起了镰刀。

    纵然,她的出发点是为了天下大局,但不可否认,他并不知道她的用意,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她,为了让她心安,为了让她长命百岁。

    八岁时,彼此定下了约定。

    自那以后,她心底就有了他的银子。

    如今重逢,爱情仿佛在一瞬间萌发,就这么,爱得难舍难分了。

    在一日日的相处中,她只觉得,心底的情意越来越浓厚,甚至到了无法自控的地步,恨不得快点长大,嫁与他。

    脸上有淡淡的红痕浮现,看着他抬手擦汗,她目中流露出深深的怜惜和爱意,却没有走上前。

    这是他应该经历的,再艰难,再心疼,他都必须承受。

    只有经历了,才有机会脱胎换骨,化茧成蝶。

    等太阳走到正当空,到午时了,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到了,地里的庄稼人才准备收工。

    齐崇光这才回头来,走向蕾儿。

    蕾儿连忙递了手帕给他擦汗,又亲自倒水递给他,看着他白瓷般的俊脸被晒出了一道道红印子,隐约还有淡淡的血痕,自是心疼得不行,忍着泪问道:“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齐崇光这时,其实是非常难受的。

    虽然他没做什么重体力活,但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一个多时辰,脸又被割伤了,身上汗如雨下,这苦头,可谓是他从未品尝过的。

    虽然极不舒服,但在心爱的人面前时,他仍旧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没事。”

    蕾儿见他手发抖,连笑容都有一丝僵硬,心说,这可不是没事的样子。

    只是,到底不好说破的,她便只道:“行了,该吃午饭了,咱们回去吧。”说着,就跟张老爷子打了招呼,这才拉着齐崇光,一起回了落脚之地。

    到了之后,蕾儿连忙让人打水,咬着唇,亲自给齐崇光擦脸洗手,又翻出带来的膏药,给齐崇光抹。

    齐崇光这时虽然精神了些,但难得有此机会,自是消受了佳人的伺候,唇边渐渐露出笑容来。

    这时,碧青已经领着侍女们,开始做饭了,有淡淡的香气飘散开来。

    齐崇光不禁开口道:“这饭菜的味道,竟比什么香都好闻一些。”

    蕾儿看他一眼,忍不住也笑:“看来,今天你要多吃一碗饭了。”

    正说笑之际,突然外面响起叽叽喳喳的声音,很是稚嫩,应该是小孩们。

    齐崇光很是诧异,拉着蕾儿一起出来,见果然是一群孩子,领头的是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穿着打了补丁的衣服,竟是张老爷子的孙女,似乎叫什么玲儿。

    见他们出来,一群孩子站住了,你推我我推你,有些胆怯,但又没有走的意思。

    蕾儿朝玲儿招手,笑着道:“玲儿妹妹,你有事吗?”

    小女孩低着头,似乎很不好意思,最后在同伴的催促下,咬着手指头道:“我闻到肉香了,我……我想吃肉。”

    蕾儿愣了一下,就见一群孩子都扬起头来,直勾勾看着他们,鼻子猛嗅,目光中满是渴求之色。

    齐崇光一颗心酸涩无比,也望着那群孩子,问道:“你们多长时间吃一次肉?”

    小女孩扳着手指头,答道:“三个月前吃过。”她近乎贪婪一般嗅了嗅,天真又满足的道:“真的好香,这气味,我一直记得。”

    其他孩子猛点头,甚至有人说,过年的时候吃了一次,大半年来,一直不知肉味。

    齐崇光叹气,又问道:“那你们平时家里吃什么?”

    小女孩道:“平时就吃黑面窝窝头,农忙的时候,可以吃到杂面馒头。”

    她挤出笑容来,看着蕾儿道:“爷爷说,大姐姐你是好心人,你能不能给我们一块肉?我们虽然嘴馋,但不贪,只要一块,大家分着舔一舔、尝一尝就行了。”

    蕾儿微微抬起头,忍着泪水,笑着道:“一块怎么够?你们等着,我让人给你们端肉来。”

    齐崇光点头,朝自己的侍从做了个手势。

    瞬间功夫,就有人将桌子搬了出来,饭菜也都端了出来。

    香喷喷的炒肉片、色香味俱全的糖醋鱼、白斩鸡、白得像雪的馒头……在齐崇光眼里,是很寻常的饭菜,于这群孩子而言,却是比年夜饭还要丰盛许多。

    一群孩子傻眼了,不敢上来,直到蕾儿含笑催促,他们才怯生生坐下吃了起来。

    齐崇光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吃,一动也不动。

    蕾儿见他面容沉重,知道他心中有万千感慨,暗暗叹了一口气,也在旁边陪着。

    很多年后,齐崇光淡忘了很多事,但这群孩子消瘦的面容,渴望的神情,吃到肉时的惊喜满足,一直留在他记忆深处,挥之不去。

    孩子们吃完了,便看着齐崇光和蕾儿,谢了又谢。

    那铃儿嘀咕道:“若是姐姐和哥哥能在这里长住,那就好了。”

    齐崇光蹲下身子,一字字的道:“长住是不能够的,但哥哥向你保证,一定会努力,将来一定让你过得好一些。”

    铃儿自是似懂非懂,看着他发起怔来,旋即在小伙伴们的催促下,一哄而散了。

    等他们去后,齐崇光缓缓起身,满腹的心事,仿佛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了。

    蕾儿过来拉住他的手,温声道:“齐哥哥,刚才你说的话,我信你,你一定能做到的。”

    齐崇光苦笑不语。

    蕾儿怕他心底太郁闷,低声安慰道:“其实这些年来,百姓们的日子,比之前要好得多。尤其皇伯父登基以来,励精图治,这西湾村其实是临清县最贫瘠之地,旁的地方,比这里要好一些。”

    齐崇光叹息道:“妹妹不用安慰我,旁的地方不知道,但站在这里,我心里跟针扎一般难受。”

    拉紧蕾儿的手,转而道:“不过妹妹不需要担心,我并非脆弱之人,承受得住的。”

    见他如是说,蕾儿只得不再劝。

    这时碧青过来,带着歉疚道:“公子,小姐,今天饭菜没准备够,只有两样素菜剩下,馒头和米饭倒是够的,要不,你们先吃点,奴婢们回城一趟吧。”

    蕾儿听了正要开口,齐崇光已经摇头道:“不用了,就这么吃吧。”顿了一下,又道:“既是来体验民间疾苦的,就定个规矩,以后一日三餐,每顿饭都只吃素。”

    碧青大惊道:“这怎么行?”

    旁人都无所谓,但太子这身份,让他吃素也太难为人了。

    若太子因此饿瘦饿病了,谁担当得起呢?

    齐崇光摆手道:“就这么定了,比起百姓们,咱们起码还有白馒头白米饭,住的条件也是天壤之别。”

    碧青张着嘴,仍旧不敢答应。

    蕾儿倒是明白齐崇光的心思,便道:“碧青姐不必为难,就照齐哥哥说的办吧。”

    碧青无法,只得应了下来。

    如是,当天两人的饭桌上,只有素菜了。

    齐崇光自己虽有心体验民间疾苦,但十分怜惜蕾儿,一直劝蕾儿不必自苦,无奈蕾儿不肯听,非要与他同甘共苦。

    齐崇光一颗心酸酸软软,又是爱又是怜惜又是感动,只得由着她。

    转眼,齐崇光已经在西湾村待了半个月。

    农家生活,收割完了,就要开始耕地,准备种下一茬庄稼。

    在一日日的历练中,齐崇光人消瘦了,皮肤黝黑了一些,但容色却多了一分坚毅,悄然有了改变。

    西湾村没有耕牛,家家户户,都是用人力拉犁。

    这天下午,齐崇光执意要试一试,在前面拉了小半个时辰,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见势头不好,蕾儿忙让他上了马车,让他解了衣服看时,果然肩膀上有了两条深深的印子。

    蕾儿一心看他的伤势,齐崇光却发现她几乎贴在自己胸前,长睫一动不动专心致志打量着自己,身上一股淡淡幽香传到鼻端,又见她眉眼间皆是怜惜心疼之色,弄得他连疲倦疼痛都忘了,反而心猿意马起来。

    他目光太过灼热,蕾儿不一时就发现了,横了他两眼,正色道:“你老实些吧。”这才取出药膏,挑了一些,用指腹轻轻在他伤痕处缓缓推开,动作极轻,生怕弄疼了他。

    这药是极好的,沾到肌肤后,便变得稀薄了些,渗入肌肤里去了,看上去伤痕也就没那么吓人了。

    齐崇光乖乖坐着,感觉蕾儿手指按在肌肤上,只觉得随着她一点点的轻轻推送,慢慢的,那痛楚竟给她消磨得了无踪迹。

    蕾儿将他的伤口都抹遍了,这才问道:“觉得如何了?”

    齐崇光含笑道:“蕾儿给我用的,自是灵丹妙药,又由小蕾儿菩萨圣手来涂,自然就越发好了。”

    蕾儿红着脸,低下头道:“既然好些了,就快点将衣服穿上吧。”

    齐崇光哪里肯听,低声道:“你又不是没看过,穿什么?”凑近她耳畔,调笑道:“身上虽然不怎么痛了,但我这心里痒得很,好妹妹,主动亲我一下呗。”

    蕾儿脸红胜火,啐道:“你就知道歪缠人。”

    齐崇光不语,拉着她的手臂,目露央求之色。

    蕾儿无法,只得自己动手,将他的衣服拢好,这才凑上去,将娇软的樱唇印落在他的唇上,如和风细雨,极尽温柔,细细吻着滋润着。

    佳人初次主动,齐崇光心满意足,舌尖一挑,主动卷住她。

    唇瓣相贴,从浅浅的吻到逐渐深入,仿佛在这一刻,彼此的心也在贴近一般。

    许久,两人才结束深吻,齐崇光看时,见她的脸颊已经从玉色里透出几分润红来,忍不住大力舔了数口,这才将身子酥软、目含春水的蕾儿揽住。

    他抱着蕾儿,喘息了一会儿,才道:“蕾儿,告诉我,你是真的做了梦,还是故意哄我的?”

    蕾儿如猫儿一般伏在他怀里,颤着身子,手足俱都麻了,低声道:“这有区别吗?齐哥哥,我知道你很好,但仍旧贪心,想让你变得更好。未来,这将是你的天下。我多希望你不沉醉在儿女私情中,而是担当起更重大的责任,多以天下百姓为念。我多希望,不止是我爱你,你还能得到全天下人的爱戴。”说到这里,星眸闪闪,语声温柔似水。

    齐崇光身子一震,盯着她看了会儿,才道:“蕾儿,你百般为我,心怀天下,比起佳禾姑姑,竟丝毫不逊色。我自是会如你所愿,时刻记着百姓疾苦,以天下为己任。”

    蕾儿一听,露出欢喜的神色,眉眼带笑,一双眸子弯弯地像是两弯月牙儿,嘴角上挑,带着喜滋滋的笑意在里头,让人看了,便似能感觉到她的大好心情,明白她有多欣喜。

    齐崇光情不自禁也跟着高兴起来,满怀欢畅,如饮蜜水。

    他凝睇着她,柔声又道:“好蕾儿,你的苦心我已经明白了,但有一条,我却是做不到,也改不了的。”

    见蕾儿诧异瞪大眼睛,他笑着道:“妹妹不希望我儿女情长,但妹妹偏又长得容颜甚美,心怀大义,又对我一心一意,我心里爱得不行,情愿一辈子都沉醉在与妹妹的情爱里,永不醒来。”声儿勾魂夺魄,温柔如春水潺潺。

    蕾儿红着脸,用极细微的声音道:“自当与君同心。”

    齐崇光朗朗而笑,虽然脸上的肤色起了变化,但仍旧如美玉生辉一般,目光灼热地盯着她:“我现在有些埋怨佳禾姑姑了。”

    蕾儿吓了一跳,紧张看着他,问道:“齐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齐崇光眼底含笑,目色灼热如火苗跳动,轻声道:“我埋怨她,为什么将你生得这么迟呢?若你只比我小一点,那你一定早就进了门,此刻我便可以让人快点回家去,与你……”

    意犹未尽的话语,并没有什么露骨的词儿,可是却缠缠绵绵,剪不断,理还乱,仿佛暗潮汹涌。

    蕾儿怔了怔,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何意:齐崇光这是在暗示,若她早出生几年,那此刻他便能肆无忌惮,与她春宵一刻!

    蕾儿不敢再看他的脸,低呼了声:“崇光,你总是这么坏。”伸手捂住脸,转过身去,脸上滚滚发烫,心里却又喜又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