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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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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哪了?”

    看见踱步回来,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的段潮,李百川看了看他,不是很在意的询问。

    “我去看了看你看中的那个小选手。”段潮向他笑笑,甚至微妙的眨了眨眼睛。

    听到他的话,李百川向来温和的神情顿时沉了下去,他蹙起眉,声音严厉了许多。

    “谁让你去的?”

    作为段潮多年的好友,他当然深知段潮恶劣又极易好奇的行径,如果是段潮,李百川几乎可以想到他刚刚去做了什么,出言打击卫患事小,他一定会尽全力影响卫患的状态,美其名曰,“观察他的适应性和抗压能力。”

    “他只是一个新人,你知道吗?这是他的第一次比赛,对他很重要。”李百川的语气依旧严厉,然而段潮的反应,却只是弯了弯漂亮的眼睛,犹如他说的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废话。

    “我只是想知道他的潜力,恕我直言,从他身上,我看不到什么价值。”段潮耸耸肩,“还有什么比面临逆境的应对更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我只能说,你的带队风格比我们队长软弱太多。”

    “那只能说,他从来没有过等待一个人蜕变的过程。”提到沈衍一,李百川的言辞尖锐了许多,“我喜欢打磨,他喜欢成品,对待两种不同的东西,当然有不一样的处置方式。”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段潮不在意的看着他,“我告诉了他你替他买弓找关系让他去店里学调弓的事情,这一刻,他肯定非常不想看见你。”

    “你!”好脾气的李百川实在是找不到谩骂的话语,只能咬了咬牙,“段潮!”

    “哎。”段潮点了点头表示听见,满脸都是诚恳,“怎么了吗?”

    李百川一拳打在了一旁的栏杆上,也只能咽下这口气,转身就下了看台。

    段潮没骨头似的靠在栏杆的拐角,躲了躲他的拳头,满脸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兴致勃勃:“你干什么去啊?”

    “关你屁事。”李百川顿了几秒,终于冒出一句粗口。

    段潮愣了一下,笑得放肆无比,酣畅淋漓。

    当卫患再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又回到了那片有着那个西汉将军的草原。

    看着周围的景色,他震惊了瞬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震惊之后迎来的就是强烈的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要在那里多久,虽然方可凡会在比赛前叫他一起,但是这样的话,他就失去了观察另一个成熟箭手射箭的机会,或者说,丧失了唯一战胜裴寒的机会。

    “你又来了?”这一次,迎接他的依旧是那位将军,但是他脱去了那件战袍,换上了一件普通的布衣,看起来眉目柔和了许多。

    “你们的比赛……?结束了吗?”

    “还没有,我不小心睡着了。”自从和这位将军摊牌,卫患也再也没有了畏手畏脚的感觉,直接把自己的处境和盘端出,“我睡着了才能过来。

    将军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但是依旧没有对这种不和常理的事情提出任何疑问。

    他拨开面前的长草,拿起一个小小的茶盅,喝了一口:“你怎么了?”

    “什么?”卫患被他问的愣了一愣,“什么怎么了?”

    “你有心事。”对方倒是没有就这件事先做出一些开导,而是单刀直入的发问,“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卫患又是满心的焦虑混乱:“我不知道,事情太多了。”

    “那就先喝一口茶。”将军把被自己喝空的茶盅满上,递给了卫患,“冷静一下,慢慢说。”

    卫患接了过来,像喝水似的喝了一口,没想到的沙尘气味与植物本身的甘冽同时席卷而来,让卫患差点喷了一地。

    “咳咳咳……”他吐出了一口沙子,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什么啊?”

    “我自己在这儿找到的草叶,可以当茶,不过没有洗茶的条件,我就随便泡了。”面对他的反应,将军倒是一副早在意料之中的坦然,“冷静了吗,冷静了就说给我听听。”

    卫患深吸一口气,竟然觉得确实没有那么焦躁了,就以尽量简洁的方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尽可能的讲给了将军。

    “……怎么可能用一只眼睛射出这么好的成绩,实在是太恐怖了。还有李百川,我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烦的要死,我还得去观察别人拿箭的方法,现在跑到这儿来,指不定醒了是什么时候了。”卫患絮絮叨叨的抱怨,满脸的绝望,“这可怎么办啊。”

    “你不要急,我们一件一件解决。”听到他层出不穷的问题,将军依然十分平静,甚至还喝了一口满是沙尘的茶水。

    “首先是那个……”

    “段潮。”听到他的停顿,卫患恨恨的补充,“他简直像是专门来捣乱的。”

    “也不无可能。很难说他来干扰你的情绪只是一种偶然,毕竟开战前的士气尤为重要,想必没有人会不知道。”将军赞同的点点头,将茶杯放回了长草里低矮的木桌,“不过他的所作所为,也称不上什么神奇或者令人震惊。从最简单的方式来想,没有人会舍弃更有效率且能做到更好的成绩,去选择稍次一些的道理。他这样使箭,必然是因为他只能这样使箭,即使他已经将他所能做到的事情做到极致,但是本身就有的缺憾,将会永远禁锢住他所能达到的高度,他是注定了将会比你弱的人,不足为惧。”

    “可是他的箭很快,按理说他这样的眼睛,当然还是瞄准的慢比较稳妥,但是他快的惊人,而且都在靶心。”卫患不太赞同,想想刚才的一幕,他甚至觉得段潮的极限还远不在此,他可以得到更惊人的成绩。

    “他出箭快,是不是证明他只能出箭这么快?”将军却和他持有不同的看法,“世上能人异事众多,也许对他而言,快是准必不可少的内容。况且你说过,他已经不算年轻,射箭很容易带来重重旧伤,尤其是年龄的桎梏,长时间的拉弓,是一种很大的负担。”

    “你说得也有道理。”卫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重视对手没有坏处,但也不要过分猜忌,因此损了士气。如果是糟糕的情况,也只需要有个准备,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强大到令人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是普通人为多。”将军又斟了一茶盅,递给了卫患。

    卫患连连摇头,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冷静了,一点也不需要喝这玩意找罪受。

    将军也无所谓,自己又喝了一口:“至于第二个问题,知遇之恩,固然没齿难忘,但对方也并不是为了用恩情牵绊住你的脚步,从他并没有将这一切告知你就可以看出,他的确是想要尽可能的帮助你,而没有任何想从你身上得到的事情。”

    “也许只是暂时。”将军又补充了一句,“我理解你不想欠下人情的想法,但是已经欠下了,只需要还就是。”

    “我只是觉得,他帮了我这么多,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卫患叹了口气。

    “他自然也不是想要你卑躬屈膝或者视他为再生父母,不然,他也不会资助你这样年纪这么大的孩子了。”将军一眨眼睛,淡淡的笑了。

    “你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虽说如此,卫患还是笑出了声,心中的大石也放下了许多,不得不说,再和这位将军在一起的时候,即使现在名义上两人实为师徒,但对方也远远没有遵循礼节伦理的意思,仍旧为他带来惯常的平和的心境,而且,或许是身为死者的缘故,他看东西也远比自己来的通透,“我觉得我好一点了。”

    “那就好。”将军平和的笑了笑,“那我们来谈谈最后一个问题,也是你最当务之急的问题。”

    “你需要一个用你弓箭的,成熟的箭手?”

    “是啊。”卫患更深的叹了口气,“可是有什么办法,就算李百川的问题解决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找到他。”

    “用了多少年箭才算成熟?”将军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至少要两三年吧,四五年的也不错,其实都可以,比我学的久的就行。不过应该也没人没我学的久,人家都是专业的。”卫患一边连连点头,一边放低自己的要求,“对了,有道理,不管是谁,先就近随便抓一个就是了,反正都比我学的久。”

    “半生都在骑射的呢?”将军又追问了下去。

    “我们那怎么可能有这种……”卫患摇头摇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你不会在说你吧?如果能模仿你当然是最好的,可是我又不能把我的弓和箭带给你,如果是用你的弓,没有任何意义。”

    “你的弓箭是不是装在一个蓝色的布袋子里,上面还写着几个像字不是字的东西?”

    “那是我们的字,写的是东南体育场。”卫患看着将军,一脸的你也有今天,“不过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就在你背后。”

    将军从凝固的卫患身后温温和和的解下箭袋:“两箭是吗?现在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呆一会儿上场要好好表现,不要放过建功立业的机会。”

    “我还有一个问题。”卫患好容易才缓过劲来。

    “你问。”将军拉了拉弓,开始试箭。

    “既然都是熟人,我们能不能多来几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