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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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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跃等人觉得小姑娘的名字挺好听,“轻轻”两个字听起来很美。可是又听小姑娘说起自己名跃的因由时,每个人心中都觉得有些触痛。

    小姑娘的娘生前也不知遭受了多大的变故,也只有经历过大变故的人,才会将那种思维传递给自己的女儿。

    也许小姑娘的娘是出于好心,让小姑娘早点知道这世界有多残酷,知道什么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穷人家的女儿就人轻、命轻,这既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怨愤。

    但是怨愤又有何用,寒门无贵子,有人生来就含着金钥匙,而有些人则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小公主魏荷儿眼中悲凉,她生在皇家,自小含着金钥匙,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世界居然还有人吃不饱饭、看不起病。后来从皇宫中出来了,也见识过一些贫富的差距,但是却从未听过小姑娘这样的言语。

    于跃也有触动,他发现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差距,贫富的差距,思想的差距,上天给每个人的东西确实是不均等的,更难说是公平。

    罗通生性淡漠,从不愿透露自己的内心,可实际上他也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便失去了父母,也许这就是他会养成今天这种性格的原因,只有冷漠才能让他心里觉得好受一些。

    其实与小姑娘身世最接近的还是方大虎,但他比小姑娘幸运,他有一群好乡亲,不像这小姑娘,娘死了连个照看她的人都没有。

    “轻轻,你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尤其是你娘的遗物,以后可以留作念想,至于衣物我们等会去镇子上买一些,你要照顾那位漂亮姐姐,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于跃微微一笑,对小姑娘说道。

    小姑娘使劲点头,对于跃道:“谢谢恩人,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漂亮姐姐的。”

    小姑娘自打出生以来从来都没有买过衣服,都是别人家扔了的旧衣服,缝了有缝补了又补。她娘亲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只是靠偶尔给别人做些女工零活儿赚些糊口的钱,哪里有闲余去买衣服。所以于跃说要给小姑娘买新衣服,小姑娘自然是特别高兴。

    小姑娘家里实在没什么好东西,她娘留给她的也就只有一个小木盒儿而已,木盒儿里是一个小木头人偶,兴许是年月久了,这小木人偶上的漆都已经剥落了。

    小姑娘对这个小木头人偶却视为珍宝,家里的东西她都没带,就带着这么一个小木头人偶随着于跃等人到了小镇上的裁缝铺。

    有钱好办事,小镇裁缝看到方大虎手中的银珠,也顾不得小姑娘身上是否腌臜,立刻开始为其量起尺寸来。

    不过半天时间,裁缝铺里的几个裁缝便分别为小姑娘做了一身衣裳,当然做衣裳的钱也更贵些,因为于跃等人着急。

    收好了衣裳,于跃等人又到了小镇唯一一家客栈,在客栈里各人都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了一身尘乏之气。

    第二天一早,众人在小镇吃过早饭后,驾着车辆离开了小镇。

    于跃设计的车厢足够宽敞,里面就算多出一个小姑娘也丝毫不显得拥挤。魏荷儿对小姑娘也甚是喜爱,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于跃则在另一边闭目而坐,似是在养神。

    小姑娘很懂事,根本不用于跃吩咐,魏荷儿目光才看向点心,她便快速为魏荷儿拿了过来。魏荷儿都觉得过意不去,她想要带小姑娘一路同行,其实并不是想让小姑娘服侍她,不过她对于跃的安排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她也不想让小姑娘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是个累赘,而要让小姑娘觉得这里需要她,于跃做的完全没问题。

    魏荷儿吃了口点心,又拿出了一块,递到了小姑娘嘴里。

    小姑娘一开始死活不吃,后来是于跃发话说这也是照顾漂亮姐姐该做的,所以小姑娘才美美吃了点心。

    于跃等人从黎都带来的点心早就吃完了,就算是从寒食关带来的点心,也都所剩无几,所以魏荷儿现在所持的点心都是寒江镇能买到的最好的点心,虽然做工和味道都不如黎都的点心,也算别有别有一番风味了。小姑娘从没吃过点心,很小的时候看着别人家的小孩儿吃点心,她就只能远远看着,虽然心里也想吃,却从来不敢开口跟她娘亲要。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小姑娘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家里穷,知道自己的娘亲很辛苦,所以从来不会主动要什么。

    小姑娘加入队伍之后,于跃这一队人中,多了几分生气,小姑娘其实很活泼,只是以前由于种种原因,她不得不压抑着天性而已。跟了魏荷儿之后,小姑娘变得开朗多了,也爱说爱笑了,有时候甚至还会给魏荷儿讲一些北越国的笑话,逗得魏荷儿咯咯发笑。

    小姑娘手脚也很麻利,也许是因为家里穷苦,她从小就帮家里做家务的缘故,所以做起事来又快又细致,让几个大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于跃的车队已经离开了寒江镇两天了,小姑娘就像是山间的一股清泉,天真、活泼、可爱、干净。小姑娘虽然长期生活在贫苦的底层,可是性情却非常纯净,让人看了就喜欢。

    这一天,于跃等人行至寒江镇百里外的一处山谷,这两天他们走的并不快,一来对路不太熟悉,二来也是因为风雪连绵,影响了形成。

    于跃等人所到的山谷并不宽阔,并排能通过两辆马车,这是老汉古月给指的路,也是他们西行的必经之路,过了这处山谷,便是平原地带了,那里气候依然很冷,但是没有高山阻路了,算是真的进了北越国的腹地了。

    于跃等人经过山谷的时候,忽然出现了异变,在山谷两边陡峭的山坡上忽然滚下了不少大块的石头。

    那些石头都有西瓜大小,山谷两边的山很高,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西瓜大小的石头,若是被砸中,肯定是没有活路的。

    那么多石头砸下来,若是一般的人肯定逃不过,但是于跃这一行人大部分都是修士,其中于跃和罗通更是聚灵境修士,所以从山上落下来的这些碎石也就不是什么威胁了。

    罗通的身形好似一头身形矫健豹子,速度非常快,他手中的黑星大剑更是威力惊人,那大剑砸在山坡落下的石头上,石头便直接四分五裂化作尘雾。

    罗通要做的其实只是护住负责引路的古月和他那五头雪驼而已,至于于跃乘坐的车辆和赶车的方大虎,根本就不用他操心。

    于跃的心念一动,数道寒芒飞出车外,而后在车子上方光芒交织,成了一张光网。

    那张光网自然是于跃飞剑所化,那些落下来的石块直接被寒芒斩碎,落在坚固的马车棚上,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至于赶车的方大虎,也根本无需担心,他手中的灵宝长剑挥动,碎石还是抵挡得住的。

    那两头负责拉车的妖兽,更是连看都懒得看那些碎石,它们的身体皮糙肉厚,就算被那些已经分化的小石块砸着了,也根本就是不疼不痒。

    唳……

    天空中一个白色的身影飞过,紧接着十几个人从山坡上滚落了下来。

    这些人的身手也算不错了,从山上落下来居然也没有骨断筋折,到了山谷中之后,还能勉强站立着。

    从空中落下来的是个人都用黑布蒙着脸,好似是抢劫的劫匪。

    “你们是什么人?说出来我能让你们死得痛快点。”于跃做在车里,他的声音无比冰冷。

    “大言不惭,若不是那只笨雕,你根本连我们的面儿都见不到,如今见了面儿了,也算是你的福气,今日就杀了你们,让你们成孤魂野鬼。”蒙面人沉着声音,说完便带着人朝着于跃等人扑了过去。

    罗通当然不会让这些人接近车厢,就见他手中黑星大剑挥动起来,一道黑芒直接将冲上来的一个蒙面人砍成了两截。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出你们是谁,我会让你们死得舒服些。”于跃再度开口,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

    “找死!”黑衣人是铁了心不想告诉于跃身份,于是一起朝着车辆扑了过去。

    于跃一抖手,飞剑再度飞出,眨眼便将那几个黑衣人蒙面的黑布斩碎了,这些人也露出了本来面貌。

    见到那些人的真面目,于跃当时就愣住了,这些人中有一个他认识的,正是之前为小姑娘母亲诊断的那个所谓的神使。

    “圣光神殿的神使,没想到你们居然做起了劫路的勾当。”于跃的声音变得更冷了。

    “小子,我知道这次是踢到铁板上了,不过那又怎样,在北越国我们圣光神殿就是天,而我们神使就是天的使者,代天行权,你们刚才杀了一个神使,就是与圣光神殿为敌,就是与北越为敌,我劝你还是将身上的财务交出来,我会大发慈悲,在圣光神主面前替你们赎罪,让你们重归圣光神的怀抱。”为小姑娘母亲治病那个神使侃侃而谈,脸上的表情充满了骄傲。

    于跃微微皱眉道:“圣光神原不原谅我,我无所谓,不过我肯定不能原谅你们,为今天的事情,也为那个小姑娘,你们这些人本不该活在世上,我这就送你们去见你们的圣光神。”

    于跃说完,手中寒芒再度从车厢飞出,那寒芒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眨眼间便将从山上落下的十几个人都斩首了。

    “我们走!”于跃杀了这些人,就像是做了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而后带着人离开山谷。

    山谷中的尸体于跃早让四爪翼蛇去处理了,十几个人也够翼蛇饱餐一顿了,等于跃一行人走出山谷的时候,那翼蛇已经重新化作了一条小蛇,钻进了于跃的袍袖之中。

    小姑娘一直被魏荷儿用手捂着眼睛,不让年少的她见到血腥的场面。不过这小姑娘从之前双方的对话中,已经知道了原委,这小姑娘气得全身发抖。

    “你怎么了?”魏荷儿关切道。

    “这些人还是人吗?亏的我们平日里都拿他们当贤者,没想到他们居然那么坏。”小姑娘的眼圈发红,实际上她母亲的死,与这些穿着白袍的神使就有着直接的关系。

    “不要难过,也不要生气,这些人不值得你生气,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儿,不该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毁掉你的善良。这个世界上有好人就有坏人,只不过你遇到的那个神使是坏人而已。”于跃对小姑娘说道。

    小姑娘如今已经十岁了,也知道一些道理了,于跃的话她也能听懂。小姑娘知道于跃是好人,起码在她心里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于跃说的话她会听。

    见小姑娘止住了泪水,于跃也微微一笑,又道:“以后你也要坚强些,不要总哭鼻子,眼睛哭坏了就不好看了。”

    小姑娘点点头,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同时于跃的那句话也在她心里生了根,她不能总是依靠哭鼻子来度日。

    于跃感受到了小姑年的变化,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小姑娘的悟性竟如此之高。于是又对小姑娘道:“你娘给你起的名字很好听,不过你娘跟你说的却并不全对,也不是她真正的想法。”

    小姑娘撅起了嘴,说道:“我娘哪里说错了吗?”

    于跃见小姑娘的模样,知道小姑娘不喜欢自己说她娘亲的不是,但有些事情于跃还是要说明白,于是又道:“你娘说的穷人家的姑娘身轻、命轻,其实那要看在什么人的心中,在寒江镇衙门里的老爷和那些圣光神殿的神使心中,你的确身轻、命轻,可是在你娘的心中,你确是最珍贵的,所以在她心中你其实一点都不轻。”

    小姑娘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明白,含糊道:“是这样的吗?”

    于跃点了点头,说道:“在父母的心中,自己的孩子永远都是牵挂,所以你以后不要叫轻轻了,还是叫青青吧。”

    于跃的话让小姑娘更糊涂了,问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于跃微微一笑道:“你娘说的轻轻,是你在别人心中的地位,而我说的是你娘的希望,也许你娘并不指望你能大富大贵,但是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就算遇到挫折打击也能坚强地活着,我说的青青就像是山上的青草,就算遇到寒冬会枯萎,可到了阳光明媚的日子,依旧可以生机盎然。”

    听完于跃的话,小姑娘脸上露出了笑容道:“我就是那青草,冰雪也压不死的青草,我以后就叫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