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麻辣田园妻 > 132 再见篦梳 劫粮任务

132 再见篦梳 劫粮任务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萝涩经过这场恶仗,早已体力透支,本就勉强打着三分精神,加之方才放了一碗血,更加伤了精气。

    被梁叔夜一拽,她脚步虚浮,直直往他怀里扎去——

    一头磕在他胸膛上,两眼一擦黑,浑身发软,登时浑身没了知觉。

    梁叔夜不得答案,倒叫她这一昏唬了一跳!单手搂住女人的腰肢,晃了晃人,问道:

    “你怎么了?”

    萝涩未有应答,也就在此时,梁玉掀开毡帘子,阔步走了进来,她见到帐中情形,焦急道:

    “你抱去榻上,叫我看看!今儿城墙拒敌,她一人又是擒纛,又是指挥投石机,也不知伤了哪里……”

    “她,拒敌?”

    梁叔夜很是惊诧。

    梁玉一边催促,一边走近,向梁叔夜挑眉道:

    “怎么……瞧不上女子?你姐我镇守一方的时候,你还在童州当一方纨绔病娇呢!”

    梁叔夜脸色一僵,不服气的抿着薄唇。

    三年沙场磨砺,叫他在人前,早已掩去往日轻浮潇洒的随意,变得稳重凉薄,可独在梁玉跟前,他还留着从前的影子。

    打横抱起女人,放到了一边的睡榻上,梁叔夜心想:男女有别,她又是下属徐升的妻,自己在场多有不便,于是道:

    “你替她诊治,我去把徐升叫来……”

    “且慢!你个二愣子!”

    梁玉脱口而出,见梁叔夜投来疑惑的眼神,觉得失言,她拧着眉头,撇过头去,冷道:

    “没什么,你在这里待着,哪里都不许去”

    抬着手指,搭着萝涩手腕上的脉搏,然后又细细检查了一遍她的全身,包扎了一些皮外伤后,道:

    “没什么大碍,太累了,睡过去了而已,倒是腕骨处有一些脱位,我给她正骨,你来按住她……”

    “这倒奇了,除了我以外,难得见你紧张外人的生死”

    梁叔夜走过来,让萝涩整个人靠在他怀里,他按住了她的胳膊,然后低头看着女人的颜容,心中又泛起三年前初见她时,那种心绪难宁的浮躁之感觉。

    闻言,梁玉哂笑一声,手上正骨复位,嘴里不忘回言过去:

    “你杀人,为了救更多人免于战火;我行医,不过小仁小术,但既然归了岐黄一门,总归学一颗仁心,涤一涤往日那颗杀伐心”

    梁叔夜默默忍了这波嘲讽,只听一声骨头复位的“咔嚓”声儿,身下女人闷哼一声,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他立即俯身,双手用了些力道,叫她不至于因为吃痛,乱动乱逃,把复位的骨头再次甩脱出去。

    本懵半醒间,萝涩的眼眶里蓄了眼泪,隔着一层水雾,她悠悠抬起手腕,拽上他脖子上挂下的红绳。

    “土……土老帽……”

    那声轻不可闻,像情人的微微叹息声,让梁叔夜浑身一颤,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身下之人,和她手里攥上的东西。

    半截烧得发黑的篦梳。

    当年的篦梳,他埋了大半截,就在凭水关外的一处青山脚下,另一小块儿用红绳串了,一直随身挂在脖上。

    ‘我前几日的,在市面上寻了一圈,买不到这个土老帽样式’

    ‘谁说土老帽的?’

    ‘用红线缠上就不土了,世间一把,再无相似’

    他浑身紧绷着,当机拔下了她固在头顶圆髻上的木簪,青丝泼墨而下,从他修长的指缝间滑落。

    发梢上不舍的痴缠,勾出了往日他为她绾发的模样。

    她在灶房照着水缸面儿,螓首微偏,芙蓉娇俏,眉眼带笑,玲珑之语尚在耳边:

    ‘什么俊美书生,怎敌铁血柔情的粉面将军?’

    萝涩!萝涩……

    凉州府捡到花灯的她……索桥上瑟瑟发抖、半面俱毁的她……牛车上倔意的她……在菜地里研种辣子的她……

    他真该死,他早该认出她,这一错过,足足又是三年!

    何府大火,掘地三尺他也未见她的尸首,虽然从来不说,可心底的最深处,总还相信她还活着!

    ……

    梁玉发现梁叔夜即将失控的情绪,心中大抵有了数儿,只是现下萝涩浑浑噩噩,抓着他脖子上坠下的断篦,又昏然睡去了。

    她只好出言提醒了一句:

    “她若愿意相认,何必几次瞒过?她累了,你要问什么,一切等她醒来之后吧!”

    梁玉的话,把梁叔夜的理智拉了回来。

    眼前的女人,是萝涩,他万分确定,可她也是徐升的妻子,孩子的母亲。

    她若还对那件事记恨,或者已经寻得自己的安稳日子,那他戳破这一层窗户纸,还有什么意思?

    断弦难续,悲歌怎听。

    想明白了这一处,他只觉浑身的力道被抽离,心从浮浮沉沉,一路坠进幽深不见光的深渊里。

    梁玉已经往边上的中军帐去了,她以梁叔夜的名义,召集属下将士稍后议事。

    梁叔夜拿来一条毯子,给睡榻上的萝涩盖上,另掏出手巾,替她擦拭额头上的不断渗出的冷汗。

    她的容貌变化很大,可仔细辨去,眉眼处还是往日的模样,连睡觉时皱眉头的动作,也一模一样。

    看她睡得很不安稳,梁叔夜翻箱倒柜,翻出了一盒安神香饼,丢进了火盆里烧去。

    这些讲究的物件儿,还是从桑柏从童州别院带回来的,一进军营,他再也没有使过,那么些年过去,到今日才重见天日。

    见她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梁叔夜眸中柔意似水,五指一撑,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穿上擦拭干净后的甲衣,换上往日凉薄冷峻的神容,阔步往中军帐走去。

    *

    升帐,文武在列。

    梁叔夜列位正中,监军在侧,下首都是各营将领。

    他们一人一把小马扎,蹲坐在有限的空间之中,身上铠甲玎珰,本就身形魁梧,这么一来更显拥挤。

    再往后是一些无座的人,都垂手顺目的站着,这写大多是一些文职官儿,像行军司空、行军司马、点兵书吏等。

    “各营伤亡如何?”

    监军乾石僭越,竟抢在梁叔夜之前提问,可问的内容倒也在他的瞎管之内,众人虽有疑惑,倒也肯回答。

    “右军骑兵二营,亡三十五人,伤一百九十五人”有人首先从马扎上站起,抱拳大声道

    “左军骑兵一营,伤五十人,未有阵亡者”

    “右军步兵一营,亡六百人,伤二千三十二人”

    “各位将军勇猛,战后自有嘉赏!”

    乾石抬起手,大抵又说了一些宽慰激励的老套话,然后才把场子交给了梁叔夜。

    众人沉默皆在等其开口,不料梁叔夜目色沉沉,沉默了半天还没有一句话,乾石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重新进行暖场工作:

    “敌军以十万大军攻城,幸得梁将军神勇,克敌安退,可见西戎人凶勇非常,我军应该称其元气大伤、无力再攻时,抓紧休整兵卒,等来日再战”

    “乾大人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没错,西戎贼受了大败,我军理应乘胜追击,绝不是什么原地整休,等他们缓过气来,可就不好打了!”

    “有理有理……”营中诸将纷纷应承,交头私语声不断。

    “西戎大败,我军难不成就是大胜了么?书吏官,此次守城一役,我城头守军伤亡多少?!”

    梁玉身为医倌,本不应插嘴,可她实在看不惯皇帝派来的这个监军,胆小畏战,纸上谈兵,故而发声驳斥。

    乾石一时脸面挂不住,他山羊胡子一翘,瞥向了营帐至末的书记小官。

    小吏维诺一声,忙翻开手中竹简册,大声念道:

    “此役我方共折将三名,士卒伤亡五千余人,消耗礌石木桩箭矢等城防占去总数的三分之二”

    “听,听听,各位将军想要一举剿杀西戎人,这是好事,但也不能罔顾凭水关安危与不顾,若是城破,又有多少郡县落入西戎贼子手中,我皇岂能在京城安心临朝,治理万邦?!”

    “打”一字清音而出,众人本熄灭了斗志重新也燃烧了起来,只因他们的将军发话了,他说‘打’。

    “梁将军!你——”

    乾石脸色猛得一沉,黑如焦炭,他急切的扭转身体,目露凶恶的盯着梁叔夜。

    “西戎已无粮,那队入关四处劫粮的骑队,至少半月才到凭水,我军休整十日,全军迎敌”

    梁叔夜平铺直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果决,下达了第一道将令。

    “是!”

    众人从马扎上弹起,纷纷抱拳领命,声如洪钟。

    “将军且慢——你怎知西戎无粮,当日劫营之时,大家都见西戎军正支灶开炊的,如今西戎人伤亡几乎过半,那么存粮更是多多有余,你现在下此判断,难道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乾石走到了梁叔夜的跟前,他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阴阳怪气道。

    “因为无粮,所以攻城”

    梁叔夜八字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惊诧,意料之外,却也情理之中。

    攻城就要死人,把老弱伤兵送去战死,活下来的才是精锐,又暂时缓解了缺粮的问题,不得不说,西戎人够绝!

    只是这样做,不怕军心丧失么?其实再想想,也能理解,军心不稳的大忌是‘无粮’,那比起吃败仗来说,几乎是一支军队的致命伤。

    “你……”

    乾石被噎得无力反驳,只睁大了眼睛,声音略有些颤抖——

    他如何能想到,西戎人竟能送几万将士去死,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军中无粮?

    不与乾石再做纠缠,梁叔夜率先走到了沙盘边,他垂着手,目光沉沉,审视这一片沙土堆砌的凭水关方圆五十里的绵延地形。

    “我料十日之内,西戎必有援兵辎粮,我军需先发致人,大军正面突围,奇兵后背截粮,谁愿前往?”

    他双指一并,从空余处捞起一直旗子,扎在双驼峰的凹处山道口。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谁都不愿意领截粮的任务,都觉着太没有技术含量,根本挣不着什么军功。

    在此一言,战场以斩将擒旗为首功,破敌突围次之,那截粮根本排不上号。

    正在大伙用眼神推三阻四的当口,一声清亮爽利的声音传来——

    “我去!”

    萝涩一身寒光甲衣,步子虽然有些虚浮,可脊背挺得直直的,她从帐外大步走来,迎上了梁叔夜复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