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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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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时的记忆总是越想越好笑。

    小时候总觉得自己活得很委屈,长大以后才明白原来那个时候的自己,才是最真实的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心里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也不用在那里想,会不会因为说这句话而得罪其他人,更不用去理会那些复杂的人情世故。

    我发现我真的是老了,总是叹气,也许再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看破红尘。

    走在这异国他乡的街头,看着这如诗如画的美景,我那颗浮躁的心渐渐平缓了下来,就像是有人专门拿熨斗熨平了一样。

    然而老天是不可测的,正当我想再拍一张照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撞进了我的镜头。

    吸气,一定是我眼花了,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对了,他来找过我的,我怔怔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向我走来,风吹过他的脸,他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下,我咬了下唇,这该如何是好,我是该逃,还是迎面而上。

    有人说,人越长大越成熟,做事就会越稳重,但这只是在正常范围内,李盛于我而言,永远都是个未知数,我并不清楚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猜一个人的心思是很费精神的。

    “清妍,你看起来心情不错。”李盛看着我,语气低沉,“我跟你说的话,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好么。”

    为了防止我落荒而逃,他紧紧地抓着我的肩膀,而且非常用力,我也懒得跟他争论,便由他去了。

    不过他说了什么,我是真记不得了,一时间有些困惑,在看到他修长的指节时,我终于想了起来,结婚,他指的是结婚。

    但是我已经怕了,婚姻并不能带给我安全感,无非就是给两个人提供了一些保障,如今我想开了很多事,所以对结婚这件事越发提不起兴趣。

    我揉了揉眉心,将相机收进包里,仰脸看他,却在不经意间,跟他鼻尖接触,那一点冰凉迅速演变成酥麻,就像触电一般,我的心突然乱了起来。

    暗暗掐了自己一下,我得清醒,要是他被这个妖孽蛊惑,我的英名就彻底没了。跟他相处,还是得谨慎小心,不然怎么掉入陷阱的都不知道。

    李盛却骤然伏低身子,他盯着我的眼睛,目光沉静:“你刚刚在怕什么,怕我吃了你。”

    我摇头,不敢跟他对视,只好闭上眼睛。

    他的出现,总会让我心慌意乱,变得不像自己。

    同时也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冷血,不能心慈手软,我得为我自己做打算,我的底气在慢慢回升,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总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折磨得要死要活。

    没想到对方丝毫没有畏惧,他微微侧脸,继续盯着我看,由于离得太近,我几乎以为他要吻过来。

    我正要伸手去挡,他就捉住我的手,将我扣进他的怀里。

    闻着熟悉的味道,我的心不可抑制地怦怦乱跳,脸色也开始泛红,我想我一定是不舒服,看来得回去吃点药才行。

    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他每次一见我,必定要紧紧抱着我,好像在宣示他的所属权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略带嫉妒的语气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刚刚有一个男人一直在尾随你,我怕你受伤,所以就跟了过来,清妍,我想你应该清楚,我不想让你受伤。”

    “我会保护我自己,李盛,你已经是快要订婚的人了,该自重。”说到这个订婚,我就气不打一出来,我都躲到国外来了,她母亲家竟然还三番五次地电话给我,每次讲的话几乎都差不多,无非就是不让我靠近她的儿子,在她的口中,我俨然成了狐狸精。

    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勾过谁,因为我没那本事。

    在街头这么抱着终归不好,于是我提议:“那你就陪我去走走吧,正好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我讲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是忐忑的,不安的,就像被风吹起的蒲公英种子,不知道自己会落在什么地方,所以惴惴不安。

    他一路都牵着我的手,我叹了口气,不晓得该说什么。

    照这样发展下去,我真的就成了章晚华口中的狐狸精了,这个骂名实在难听,我可不想背上。

    “我还在读书的时候就想过,要是能够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去国外旅游该多好,”我顿了顿,心脏微微紧缩了下,“可是没想到,最终我还是孤身一人,唉,李盛,你得明白,我是个简单的人,日子自然也想过简单点,既然已经分手,那就就此了解吧,拖拖拉拉的,一点儿也不像样。”

    李盛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他转脸看着我,目光幽深,让人看不透。

    他突然发问:“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摇头:“我哪敢讨厌你,我只是累了,想停下来好好休息,没有别的意思。”

    李盛紧紧盯着我,目光灼灼。

    从他的表情来看,他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只可惜,我已经没有心思去揣测他,既然有缘无分,那就各奔东西,不该再有任何瓜葛。

    “你这样不好,都要订婚的人了,怎么还可以到处乱跑,你就不怕未婚妻生气?”我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个给予年轻人教诲的长辈,连语气都不知不觉地变得苍老起来。

    “你为何总要这样说话,我已经跟你讲过很多次,我跟舒然没有任何关系,我一直把他当做我的亲妹妹,不过现在不是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像是很久没有睡好觉。

    我的手指微微一颤,握着相机的手开始紧缩,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样下去,像我这么意志力薄弱的人,恐怕又得死灰复燃。

    不知为何,我跟他在一起时,会莫名地紧张,宛如考试一般。我试图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好调整我的心情,结果却适得其反,他面色十分不悦,反而靠得我更近了。

    若说是爱情,那这爱情也太我不安了,我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偏头看向一旁的咖啡厅:“我记得你喝咖啡的时候一般不喜欢加糖,说咖啡的苦味会让你记住人生中的一些教训,同样的,对于我而言,你也是个教训,我不想再变成你眼中的小气鬼,因为我在感情上从来坐不到大气。”

    我的性子就是这样,越在意就越容易紧张,有种想把他牢牢抓在手里的感觉,然而李盛显然不是会屈服的人,故而我抓不住。

    既然抓不住,不如选择放手。

    李盛沉默,他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开口。

    我微微闭眼:“我这个人呢,喜欢清静,你是知道的,也不喜欢跟谁勾心斗角,如果再来一个什么妹妹之类的,我会二话不说,马上离开。”

    那名叫舒然的丫头不久前还打电话跟我示威,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害得我起了不少鸡皮疙瘩,我想她应当去那些婆媳剧里演个坏人什么的,就冲着她这嗓门,说不定还能给她搬个最佳配角奖。

    李盛原本黯然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惊喜:“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和好了?”

    “……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他那么聪明,我以为他是懂得的,毕竟我的年龄摆在那里,不想再瞎折腾了。

    他就好比天上的繁星,璀璨又夺目,而我只能远望,或许别人说得对,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能动摇你的心防,我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想伸手摸摸他,想看看他的脸是不是冰的。

    想想还是罢了。

    只是胸口处有些发闷。

    李盛是个锲而不舍的人,我走哪,他走哪,几乎成了我的影子。

    周围的目光渐渐让我变得畏手畏脚,连走路都不自然了。

    我站在公寓的门口对他下通牒:“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们……”

    话还没讲完,就传来一阵惊叹声。

    估计是因为他的长相,再一个,公寓里还有不少花痴,她们比我厉害多了,直接开口向李盛要电话号码,但又因对方死活不给,一张张满带希望的脸全都垮掉了,个个都不甘心。

    有人吹着口哨对我说:“勇敢点,你是最后一个了。”

    瞧着这阵仗,我想她们应该是误会了,但无法掌控的是,脸竟然红了起来。

    李盛这会儿似非似笑地看着我,仔细看他的眼神,我不禁一愣,他看我的眼神实在是太温柔,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宠物,而且十分宠溺。在这样的氛围下,我要是再开口,好像是一件极其扫兴的事。

    可是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们就这么望着彼此,沉默,他那双眼眸也闪动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好吧,如果想简单点,就是他不愿跟我分手,而且还想结婚,这种想法他表达了不止一次,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父母是最为关键的所在。

    就凭他们那张嘴皮子,和那眼力见,我若是嫁过去不知道得背多少黑锅。

    再说,我这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到时候必定会天翻地覆,就算他真是只妖精,也没能耐震得住,我跟他不同,我想得比较长远,若是孩子再出生,估计在取名这件事上都得大吵一架。

    章晚华夫妇的战斗力我是见识过的,他们不待见我我也是知道的,因此,我跟他之间隔了不止一堵墙。

    我磨磨蹭蹭地开口:“天黑了,你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