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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总有刁民要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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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青说着,露出又是痛快又是懊恼的神色,哼了一声接着道,“乾王殿下是君子,不和冯六、冯十一这种小女子计较。她们伤了我们小姐,难道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冯三公子和冯九公子被划伤脸,那是为人兄长,代妹受过,也是活该!”

    划伤脸是好听的说法,实则划伤的程度,堪称破相。

    若非如此,那天郑国公府的下人也不会失了体统,满大街找大夫拽着就疯跑。

    偏偏冯三公子和冯九公子是在宫中禁卫营当差,容貌有损怎能近天颜,不管前因如何,后果就是被干脆利落的从禁卫营除了名,重新编入兵部武官名册,等伤好后再行补缺。

    伤的不仅是他们的脸,更是郑国公府冯氏一族的脸面。

    萧寒潜摆明了为小未婚妻出气,郑国公府哑巴吃黄连,吃完了不算,还要高调“处罚”惹出事端的冯欣爱和冯欣采。

    结果乍听可喜可贺,细想之下,却是难免后患。

    常青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暗想萧寒潜到底是个大老爷儿们,维护的是李英歌,麻烦的也是李英歌。

    “快闭上你那吐不出象牙的嘴。论内宅心思手段,你也就摸到了个边儿。”一旁理名册的谢妈妈头也不抬,开口提点常青道,“夫人说的一头结仇,可不是你想的那一头。冯十一做的是乾王殿下的妾,冯六做的是谁的妻?”

    常青眨了三次眼,才一拍额头,恍然道,“冯六嫁的是贤王殿下,这……还真是不想让我们小姐好过!”

    坤翊宫和娴吟宫的博弈,成也冯欣爱败也冯欣爱。

    启阳帝虽下了圣旨赐婚,成全了明妃原先的盘算,却也让一直留在宫里受尽宠爱的六皇子,封王出了宫。

    原本超然于诸位王爷的地位,一朝持平。

    明妃和贤王不算完败,面上作态,心里问候皇后她祖宗。

    同时问候了李英歌的祖宗。

    究其根源,皇后抢占的先机,是由李英歌东宫爆料牵动的。

    “冯六的亲婆婆是明妃娘娘,英哥儿的亲婆婆是皇后娘娘。这上头,可还有一位太婆婆呢。”杨妈妈灌下凉茶,脑子也冷静下来,接过话茬隐晦道,“好过不好过的,可不是谁想怎样就怎样的。太后娘娘对我们英哥儿如何,乾王殿下对我们英哥儿又如何?”

    皇后玉旨定下冯欣采为妾之前,内务府奉了启阳帝的口谕,不日将来为萧寒潜和李英歌请期,提前完婚的消息,却是先到了李府,也先传遍了京城。

    李子昌完了,李府还没完。

    能请动启阳帝的,除了太后,就是萧寒潜。

    常青再拍额头,笑道,“妈妈们说得都对。妈妈们之前教我的我记着呢,指望同为女人的婆婆,还不如指望作为丈夫的男人呢!”

    谢妈妈和杨妈妈老脸同时一皱,齐齐呸了一声,“姑娘家家的,别当众说这种大实话。”

    常青表示受教。

    李英歌则表示若有所思不下去了,失笑着戳了戳常青憨直的脸。

    她还没戳够,脸颊就被谢氏不轻不重的拧了一把,掉转过头,就对上谢氏的冷漠脸。

    谢氏翻白眼,“你不声不响的装什么乖,这些事,那天在宫里,乾王殿下是不是早和你通过气?你跟娘说句实话,你才多大,冯十一却十四了,她定是要等及笄后再抬进乾王府。她进门就能生,你怎么办?乾王殿下是想办了你,还是你能办了冯十一?”

    常青被绕晕了。

    谢妈妈和杨妈妈一听重点来了,红着老脸把常青拖了出去,留下母女二人说话。

    李英歌嘴角抽抽,抽了半天没能把脸抽出羞红,干脆大大方方道,“乾王哥哥说了,先定夫妻之名。至于夫妻之实,总要等我及笄之后。子嗣的事,乾王哥哥倒是没提。不过……我信乾王哥哥,也听乾王哥哥的。”

    她说得模凌两可。

    心中却另有想法。

    皇后定下的是冯欣采,她即觉得意料之外又觉得意料之中,刚才她一直没作声,不过是因此联想到了前世的某件事。

    那是她今生重生前,所先知的最后一件大事。

    只是灵光乍现,有待求证,是以不打算此时就拿出来安抚谢氏。

    谢氏却误会了。

    只当李英歌所谓的信和听,是基于这几年萧寒潜不近女色,且只对李英歌堪称“专一”的好。

    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小女孩。

    谢氏心下暗叹,面上却不动声色,“也罢。就算冯十一顶着王姬诰命,也只是个妾。妾和妾生子是好是歹,要看男主子如何,更要看主母如何。你且记着我是怎么待群芳院的,也别忘了你阿姐这个例子。”

    这话,倒是和她那天应对太后所问,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英歌会心一笑。

    落在谢氏眼里,简直好傻好天真。

    但谢氏比谁都清楚,女人的成长着落在婆家,而非娘家。

    她微微晃神,李英歌却抱着谢氏的手臂,娇笑道,“娘,如今尘埃落定,我想明天去康家一趟。”

    启阳帝给李府留了最后的体面,内务府请期定在抄家搬家之前。

    是该去趟康家。

    谢氏略一沉吟,有心让李英歌独自出面交际,遂点头应下,让李英歌自去和谢妈妈安排出行事项。

    杨妈妈进来报,“吴先生来了。”

    自李子昌罪名落定之后,谢氏就结算束脩辞退了管教清风院的四位先生。

    吴先生收了束脩却没走,念着和李妙的师徒情谊,自请待到李妙出嫁后再走。

    人非草木,谢氏无意阻扰吴先生想和谁亲近。

    她听着吴先生报出来意,说是明天想陪李妙去青羽观打醮,算是还之前为李子昌祈福,为李英歌问姻缘的愿,顺带再为七姨娘做功德。

    明天吗?

    这倒是巧了。

    谢氏暗暗挑眉,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回头杨妈妈会知会门房。”

    吴先生轻声道谢,福礼告辞。

    杨妈妈面色古怪的道,“还真叫英哥儿料中了。”

    李府出事后,澧县李氏就断了和李府所有的往来,看笑话也罢避嫌也罢,全然不管李妙和李娟,只三太太送过一封信,万分“抱歉”的请谢氏多费心,将李妙发嫁后,再将李娟送回族里。

    李妙和李娟倒也安静顺从。

    只是李英歌却留了个心眼,让常青打听过她们那天打醮的细节后,暗中做了安排。

    谢氏心中有数,笑道,“狗改不了吃屎。这事且听英哥儿的,任她们折腾去。”

    杨妈妈默然点头。

    次日却不是个出行的好天气。

    闷雷阵阵,天幕阴沉。

    “光打雷不下雨,老天爷也挺能吊人胃口的。”常青回东跨院取蓑衣雨伞,拍了拍谢妈妈的肩头,“妈妈别担心,有我和小福丁儿跟着小姐呢,城南又近。院子里的事就麻烦您老啦。”

    赶着搬家,东跨院尽是堆得大山小山似的箱笼。

    谢妈妈怒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常青,挥手赶人。

    常青抱着雨具奔向侧门,正见载着李妙和吴先生的车扬尘而去,她眼神一闪,转眼见小福丁儿正往车辕上爬,顿时咧嘴笑起来。

    她现在看小福丁儿极其顺眼。

    要不是有他这个乾王府小太监在,内务府请期的消息送到之前,光靠李府三位正经主子行事如常,是无法完全稳住上下人心,不出半点纰漏的过渡到现在的。

    常青轻车就熟的怒拍小福丁儿的肩头,以示招呼,钻进车厢放好雨具,见李英歌合眼假寐,就退到车辕上,和小福丁儿并肩赶车。

    二人闲聊吹水,才拐上通向城南的主干道,耳边就是一声炸雷惊响,转眼间瓢泼大雨就在天地间扯出了一张厚重的雨幕。

    入夏的第一场阵雨势头极大,有人欢呼有人咒骂,街上行人纷纷抱头避雨。

    行人和暴雨扰乱视野,小福丁儿一面高声让跟车的婆子和护院在前头开道,一面催促常青进车厢。

    李英歌早已睁开眼,见常青矮身进来,就将蓑衣和斗笠递过去,提高音调道,“去帮着小福丁儿,实在不行就先停到路边躲躲雨。安全为上,不必赶时间。”

    常青应声,先将自己穿戴好,复又钻出车外,才将斗笠扣到小福丁儿头上,就听前头护院忽然呵斥道,“怎么回事儿,这是车马道儿!几位别瞎冲……啊!”

    惨叫未落,血腥味已随着斜风雨雾扑面而来。

    小福丁儿和常青对视一眼,面色已是黑沉。

    天要下雨,刁民要害人。

    这是冲着他们来的!

    二人眼神交汇一瞬,身形已经朝着相反的方向飞窜。

    暴雨中依赖车马突围,只会伤人伤己,小福丁儿攥着马鞭,窜向血腥味的源头。

    常青则一脚在外一脚在内,守着车厢,眼观四方耳听八方,头也不回的喊道,“小姐,车里最安全。您千万别出来!”

    刀剑铿锵声透过嘈杂的雨声,结实的木板,传入了车厢内。

    这样大的雨,却依旧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可想而知,不速之客数量不少。

    李英歌顾不上回应常青,抓起裙摆在膝盖上方打了个结,随手抓起把油纸伞,转头就贴上车窗极目望去。

    雨幕中的身影模糊而杂乱,分不清敌我。

    耳边却徒然传来一阵破风声。

    车窗转轴忽而铮铮作响,铁器入木三分,赫然是一支箭矢被暴雨打偏了方向,钉入了车窗外侧。

    李英歌不敢贸然开窗伸手,眯着眼定睛一看,心头就是猛地一震。

    箭身靠近箭头的方向印着一行细小的标记。

    那印记她前世见过,淇河李氏所有从军的男丁更是常用常见。

    是兵部特制的箭矢。

    而铁制的箭头,更是昭示着能动用这种箭矢的人,身份非同一般兵部官员,更不是普通武将。

    是谁?

    谁要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