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爱他是人间炼狱 > 第五十章 拿什么给她幸福

第五十章 拿什么给她幸福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邹毅在茫然中抬头看到了林维止。

    他身后是刚刚被合住的门,门留出一道缝隙,透过那道缝隙,他看见了一片昏黄与黯淡。

    林维止的脸就笼罩在这样的昏黄中,像镀了一层金芒。

    他模糊的五官散出淡淡的光束,那样高大不可侵犯,邹毅有些窒息,他感受到了来自这个男人强大的震慑力和压迫感。

    那绝不是一朝一夕练就,需要强大的资本和势力支撑,他一时间有些失语,徐秘书为他做了官方的介绍后,朝林维止鞠了一躬转身走出办公室,空荡的房间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林维止脸上分明笑着,可邹毅就是觉得这个男人十分恐怖,他的笑容之下藏着明枪暗箭。

    “你叫邹毅,二十六岁,人民大学毕业,在鸿昌市场部任职,家中只有母亲一位亲人,对吗。”

    邹毅蹙眉,他没吭声。

    林维止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桌上有沏好的一壶茶,茶水不曾完全沸腾,偶尔泛起几个水泡,在壶内咕咚作响,他用纱布蒙在盖顶拎起晃了晃,里面煮出浮起的白沫溢出,全部漏进网中,他慢条斯理做完这些后问邹毅,“了解我吗。”

    “道听途说。”

    “别人怎么说我有数,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邹毅迟疑了片刻,“有钱有势。”他末了又补充,“有妻子。”

    林维止挑眉笑,“很全面。你觉得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有钱有势。”

    邹毅很明白他话中深意,他不是那些为了攀附权贵甘心做傻子的人,他不想去阿谀奉承什么,一个人愿意赏脸,根本不需要奉承,而一个人不愿放在眼里,即使它再如何天花乱坠,也只能自娱自乐。

    他说当然是优秀出色的男人,才能赚到大钱,把控权势让别人心服口服。

    林维止嗯了声,此时壶嘴冒出的热气越来越多,几乎要弥漫整张桌子的上空,他用一张锡箔金片压在燃烧旺盛的火苗上,火又挣扎了几秒,逐渐熄灭掉。

    他将金片移开,朝红彤彤的炭火吹了口气,火苗死灰复燃,但不烈,只是慢慢烧着。

    “做到优秀出色并不难,只是缺少机遇,很多时候机遇不在手里,而在于寻找。”

    他终于抬眸看了邹毅一眼,“其实你握住了机遇,可惜你不能让我痛快,于是它很遗憾的跑掉了。”

    邹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和这样高不可攀的男人对话,他无时无刻不告诫自己谨慎小心,他思索了一下说,“我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但我在努力成为令自己喜欢令别人钦佩的男人。我有很多梦想,很大的志向,我想要在家庭中做一个忠诚体贴的丈夫和父亲,在事业中做一个出色干练的主管,我曾经真的以为做到这些不难。”

    他说完低低发笑,“我到底怎么得罪了您,为什么您要这样为难我。”

    他微微偏头,将这间办公室每一处都打量得仔仔细细,这样的庞大与奢华,在他眼底成为一片浓浓的烟,翻滚着吞噬着,是杀人于无形摧残人尊严的战场,腐蚀了他的信仰骄傲,他奋斗的热情。

    “有些人拼了一辈子,都没有得到一份好的结果,有些人坐在办公室就可以指点江山,拥有繁花似锦的帝国。林总,您高高在上,有美满的家庭,受人仰视的地位,花不完的财富,可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苦孩子出身,靠自己才一步步走到今天,我很珍惜也很小心,我怕自己做错事,更怕自己得罪惹不起的人,我想不通哪里冲撞了您。”

    在邹毅说话的过程,林维止为自己斟了一杯热茶,他在烫口的茶水中加入两块冰,让它迅速变温凉,他喝了一些面无表情放下杯子,“徐秘书没有告诉你吗。”

    邹毅摇头,“我不相信,一定另有隐情。”

    林维止笑着问他为什么不信。

    “阮语非常单纯可爱,可她不足以让您抛妻弃子,背负出轨的骂名,所以我不信。如果您是如此糊涂的男人,那么我脚下这片土地,真是一个笑话。”

    他说出这样不敬重的话,实在出乎意料,我吓得脸色一白,险些冲出去捂住他的嘴,林维止并没有气恼,也不曾计较邹毅的不敬,他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你喜欢她吗。”

    邹毅毫不犹豫说很喜欢,我最喜欢的女人就是语语。

    林维止沉默拎起茶壶,将壶嘴对准旁边一只空杯,褐黄色的茶水源源不断倾入进去,沸腾的一丝白雾将他脸孔和身影缭绕得十分模糊。

    “习惯喝茶吗。”

    邹毅不太理解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他说偶尔,年轻人更多喝咖啡。

    他是在旁敲侧击咒骂林维止老吗?

    我噎了口气,捂着嘴咳嗽了半天,又不敢发出声音惊扰外面,林维止告诉我不许出声,否则他要惩罚我,目前为止生活在这个地球的人我最怕他,我觉得他阴恻恻,虽然他对我很好,但我也不能保证我不听他的话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咬我。

    他牙齿很白,也很锐利,咬一口一定会流血的。

    半年前体检我被抽了一管血,我小心翼翼吃了十斤红枣才补回来,我又怕针孔会感染,撑着两个月没洗澡,我妈为了祛味儿还特意买了空气净化器,我出现在哪里她就摆在哪里。

    林维止斟完那一杯后,又蓄满了自己的杯子,“来尝一尝,我亲手泡制的金骏眉。”

    邹毅有些迟疑,他说不渴,林维止没有回应,举着杯子等待,可邹毅也非常固执,他拿不准就宁可不做,他直愣愣盯着那小小的白色瓷杯,林维止笑说,“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让我举了这么久,还驳我的颜面。”

    男人最厉害之处就在于不动声色,却让人发自内心的胆寒忌惮,邹毅不敢再拒绝,他走过去两步接过杯子放在鼻下嗅了嗅,那样浓郁的香味,令他非常感慨,“顶级金骏眉。”

    “喝过吗。”

    他摇头说没有,这样贵重的茶他也仅仅是听说,哪有能力买一两沏来尝尝。

    他颇具深意说,“当下终于有点起色,却被林总赶尽杀绝,您吩咐下去还有哪家公司敢违抗您的旨意,但也许您一句话毁掉了一个年轻人。您具备一念之间杀人,一念之间救活的资本。”

    在邹毅低头喝茶水的时候,林维止笑着反问你喜欢为什么我不能喜欢。

    他含在口中的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又如数吐了回去,他舔了下嘴唇,“你真的喜欢阮语吗?”

    “她不是洪水猛兽,美好纯粹的事物,为什么不能动心。”

    邹毅说可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今年就要领证了。

    “不是还没有吗。”林维止笑得沉稳儒雅,那样中气十足又云淡风轻,“结婚了不一样也可以离。”

    邹毅将茶杯猛地撂在桌角,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这是堂堂集团总裁说出的话吗,未免太仗势欺人。”

    “既然你提到了势,我不妨接着说下去。势力这种东西,为操控别人提供了底气,也是行走在社会的一张坚硬盾牌和通行证,不管如何棘手为难的事,有势力,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解决掉,而且解决得非常漂亮。一千个人里面有一个人掌握一点小势,一万个人里有一个人掌握一点稍微大的势,而十万个人里,有三到五个人掌握更大的势,一百万个人里,只有半个掌握别人望尘莫及的势。也许是官员,也许是商贾,总之不外乎这两种,是钱和权同时收入囊中。”

    林维止指了指自己,“很不幸,这一次要与你争夺女人的我,恰恰是这一百万人中,仅有的半个。”

    他不着痕迹,不露情绪,却已经牢牢控制了这场谈判,不,这根本连谈判都算不得,这是他单方面的演出和驾驭,邹毅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申辩和猖狂的权利。

    “我羡慕林总的势力,天下不如您的人都是一样的心理,可这无关其他。”

    “怎么无关,我给出的感情,与你给出的,能相提并论吗。感情不是喝风,不是吃雨,是需要真金白银,来铺垫以后的生活,钱无法买来真情,但能让情分不争吵不悲哀的延续下去。”

    邹毅被他打得节节败退,他咬着牙脸色越来越白,是一种悲愤羞辱到极致才会有的颜色,他自我抗争了很久才说,“我会尽我所能给她幸福,我会不顾一切的赚取钱财。”

    林维止呵笑两声,这样直白赤裸的笑,落入邹毅耳朵里充满了讽刺和压抑,苍白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无力。

    “你的不顾一切,在我眼中很吃力。也许你不顾一切一辈子,也无法企及我刚刚迈步的高度。你拿什么给她幸福。你这几天吃了多少闭门羹,又遭受了多少凌辱和看轻,以后那么长的人生,这些苦你也让她跟着你一起吃吗?”

    邹毅拼尽全力握紧了拳,将那只杯子捏得嘎吱作响,“我承认我的能力不够,我的地位太浅,她跟着我绝不比选择一个如您一样充满强势资本的男人更幸福充实,可这世上只有一个林维止,和您站在一个高度的男人也太寥寥无几,那么终生都得不到的呢?亿亿万万不如您的男人,就没有一丁点资本爱一个女人,呵护一个女人吗?”

    林维止将空了的杯子反扣在容器中,“可她为什幺要选择只有一丁点资本的男人。”

    邹毅被问住,他倏而觉得哑口无言,所有的辩驳止于喉咙,梗在心口,让他骨头里都难受。

    林维止身体朝后轻轻仰倒,枕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听说你非常孝顺,你从高中开始就兼职承包了家中一切经济来源,你母亲常年卧病在床需要吃药,你的经济压力很大。”

    邹毅盯着他蠕动的薄唇,提及他相依为命的母亲,他整个人都变得更加警惕。

    “你母亲,你的前途,和阮语,你选择什么。”

    邹毅的胸口忽然猛烈的起伏,“什么意思。”

    “你母亲这种骨质病,国产药只能缓解疼痛,维持现状,无法治愈,但有一种进口药来自英国皇家科研所,为皇室宗亲提供,每一盒进口到中国需要八千元,能够吃三天,半年便可以有很好的效果。也许无法根治,但能让你母亲少受些痛苦。计算下来大概需要五十万。很遗憾,这种药只有钱买不到,还需要你口中的势。”

    林维止说完这番话,他拉开一面抽屉,从里面取出支票薄和一支笔,他非常流利在上面填下一串数字,然后从桌子的一角推到了另外靠近邹毅的一角。

    “这笔钱,你有两个选择。其一,买一套宽敞的房子,一辆奢华的轿车,你娶妻生子赡养母亲,都足够。其二,拿去做个规模中等的生意,不用看人脸色自己做老板,我会给予你两笔合约,听好,是维滨的合约,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个新公司得到维滨青睐,他们会蜂拥而至找你合作。至于你母亲治疗的药物,我每个月会吩咐助理准时送到你手上,钱我另外担负,不在这个数字范畴内。”

    我透过门缝看着办公室内邹毅青白的脸孔,他似乎非常动摇,他眼前浮现出他母亲每到阴天下雨就全身疼痛难忍的场景,他束手无策,只能陪在旁边看她咬牙忍受,每当那股痛楚消失,她苍老的身体都像是脱掉一层皮。

    他手指剧烈颤抖起来,从身侧到桌角连二十厘米的距离都没有,他却在半空几次中止,犹豫着要收回来,却还是红着眼睛伸了过去。

    他喉咙嘶哑问,“这是你和我做的交易吗?”

    林维止面带微笑否认,“并不是,第一阮语不是物品,她不是用来交易,而是用来呵护,用最好的东西去呵护。第二,和我交易,你还不配。”

    邹毅捏着支票手狠狠收紧,他说那这是什么。

    “对你的一点馈赠,希望你可以变得强大一些,再站在我面前。”

    毕生屈辱,毕生激励,都在这一天交织。

    林维止是非常有涵养的商人,他没有用金钱直白侮辱他,而是用手中筹码来刺激他,公平而含蓄站在帮助的角度。

    他很感激这样的对手,但也清楚自己的渺小,多么相形见绌。

    邹毅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走出维滨大楼,徐秘书将他一直送到门口,叮嘱他不妨好好想一想,有些事都有正反两面,看透了闯出去就可以海阔天空,没必要画地为牢,邹先生母亲还等着您更懂事的孝顺。

    他不曾理会,迈下台阶浑浑噩噩犹如一具失去了生命的骷髅,漫无目的穿梭,行走,直至涌入人山人海的路口,他呆滞凝望如此繁华广阔的城市,那么多灯火,那么多颜色,他竟然觉得了然无趣。

    他记得前几天还生活在云端,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触摸到太阳,温暖的发光的太阳,将他的生命照亮,然而毫无防备,他坠了下来。

    摔得粉身碎骨,天昏地暗。

    云抛弃了他,太阳更耻笑他的卑微和异想天开。

    邹毅站在被阳光普照的车站,他感觉不到温暖,他迷茫的目光里是不远处路口接连驶来的四辆公交,他并不知道这些车开向哪里,终点站是否在这座城市最遥远的地方,他只想不闻不问坐上去,他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他的事业,他的爱情,为什么会这样不由自己。

    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努力坦荡就能心安理得,生活是矫情的,是残忍的,更是不公允的。

    他做不到抬头挺胸,更做不到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用最好的东西来孝敬自己受苦半生的母亲。他没有战斗力,没有抵抗的筹码,更没有压制别人的资本。

    在强大的林维止面前,他像一个小丑,一只连站立都不稳的小猫,他渴望着自己觅食吃,却不得不求饶乞讨一份食物来充饥,固执会让他饿死,尊严在温饱面前仅仅是一个笑话。

    林维止根本不必出手,只几句话就让他丢盔弃甲不战自败。

    这是多么荒唐又肮脏的现实,多么让人无能为力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