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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晋的话将这些女孩吓得手足无措,她们纷纷冲向温姐央求她救救自己。

    其中一个忍不住大声哭喊,“我们都没有错,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温姐甩开她们纠缠自己的手,“任熙敬我一声温姐,可我知道自己分量,也清楚和她今时今日地位的悬殊,她是严先生女人,也曾是秦五爷的二姨太,她就算有朝一日落魄也远比你我高贵。没错,你们不甘心,你们看不下去,她有什么,她不和你们一样都是下贱的胚子吗,可她熬出来了,英雄不问出处,她掳获了这座城市拥有最高权力最多钱财的男人,你们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这世上从来没有任何一颗卵能够把石头击碎,只有把自己撞得粉身碎骨,所以何必呢。你们要恨,就恨你们之中那个糊涂虫。”

    章晋一声令下,走廊等候的保镖破门而入,将这些女孩全部控制住往外面押送,她们哭哭啼啼,被保镖厉声警告不许闹,在经过大堂时有一些客人看出不对劲,但见这样大的阵仗,也没有人敢多嘴。

    我站在台阶上看到保镖将五个女孩都塞入车中,她们并不愿走,扒着车窗央求温姐说句好话,不要冤枉无辜的人,温姐说谁肯开口承认,其他人就得救了,与其求爷爷告奶奶,不如你们互相求。

    一个女孩贴着车门整个人都垮掉,“温姐,传言不说严先生手上有很多条人命吗?他那么凶残可怕,我们这次去还有好果子吃吗,我不想死,我真的没有做!”

    温姐被她哭烦了,刚要把她的脑袋按回去,我制止住吩咐保镖将这个女孩放出来,保镖打开车门一把扯下她推倒在路旁,我盯着她的脸看了好半响,再三确定她表情的真实度,直到我非常有把握不是她,才开口说,“跟温姐走吧。”

    女孩一愣,她反应过来后不断感谢我,踉跄爬到温姐旁边,藏在她身后死死握住她的手。

    章晋问我怎么不全都带走,不该放过任何一条鱼。

    “你见过分明惧怕沙子和阳光还非要往海面上浮的鱼吗?没有几分胆量敢陷害我吗?懦弱的,胆怯的,慌乱的,连什么苦都没吃就吓得说不出话来,这样的女人绝不会被看中,她自己也没有勇气做。”

    章晋听到我这番解释,他抬起手臂让保镖将那辆搭载了许多嫩模的车开走,车从路口驶离,直奔郊外厂楼,章晋在我身旁意味深长说,“任小姐现在的心情怎样。”

    我说难道还能欢呼雀跃吗。

    “任小姐说在车祸发生时薛止文冲出来救了您,才彻底阻止了事故更血腥的发生。”

    我偏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他微微低垂眼眸,“任小姐心中都清楚,我当然不会再提点您什么。”

    章晋这个人太阴,他在对自己的人生规划上很有一套,把任何人都看得清晰透彻。他不是帝王将相的材料,却是极好的谏臣,严汝筠做事想必很多主意他也有贡献,以致于他分明看出章晋的奸诈,还是对他非常重用。

    老虎凶恶勇猛,但一虎难敌群狼,严汝筠也需要有人为自己出力,章晋在阴谋诡计上的本领,的确比宋铮舟更出色。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章晋估计在接到保姆电话时就心知肚明,所以他没有立刻告知严汝筠,他非常明白其中利弊,一旦严汝筠知晓,极有可能杀鸡儆猴,将这几个模特处理平息我的怒气,温姐更不会逃脱,而我显然不愿让自己的朋友承担这莫须有的罪名,到时事情做也做了,我还能怎样折腾,再不依不饶只会适得其反。章晋将她们抓到厂楼,该挖的东西挖出来,是虎是猫难辞其咎,还可以保住温姐。

    章晋如此清楚我的忧虑和心思,设身处地为我考量,似乎真的有投诚打算。

    我笑着问他,“我也许会是个输家,你不怕跟错人吗?”

    “任小姐玩笑了,我这辈子但凡还有口气儿,都只跟筠哥,至于您输还是赢,天意管不上在于人为,论聪明手段还有哪个女子是您的对手吗。”

    我将目光从他滴水不漏的脸上收回,平视前方,“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丈夫落马妻子势必受牵连,妻子惹祸丈夫同样不能在舆论和法律中明哲保身,结婚多年的夫妻感情日益寡淡,甚至连看对方一眼都觉得没滋味,照样要遵守这个规则,彼此保护遮掩藏丑闻,所以我很清楚,这事查到最后,一定不了了之。”

    “能不能了之我不知道,筠哥因为婚礼的事对薛小姐有愧我却清楚,这样的愧疚您怎能不扳回来一成,没机会制造机会,有机会不加以利用实在可惜。”

    我深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迈下台阶,他跟在我身后,问我是否亲自过去观摩,我说不必。

    他打开车门侍奉我坐进去,我摇下车窗叮嘱他下手不要太过分,毕竟她们之中有人是冤枉的。

    章晋透过玻璃凝视我,唇边噙着一抹极其深度的笑意,“任小姐不对别人狠,别人就会对您狠,筠哥做事一向是错杀一千不放一个。”

    我冷冰冰说,“如果真正的幕后主使站在我面前,我会用你们都惊讶的残忍将她千刀万剐,但这些人我没必要狠,她们不是我想要的,有朝一日她落在我手里,我势必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在这之前,任小姐还是累积筹码吧,您现在的分量不够重。”

    他说完这句话将车门重重关上,我盯着面前忽然封闭的空间,有几分恍惚。

    章晋独自开车到达北郊厂楼,已经是黄昏日落。

    太阳释放出的最后一点光束淹没于地平线,浅淡的月光笼罩在空旷的芦苇荡,地面是蜿蜒曲折的裂纹,粗到几乎可以吞没一个人的手指。

    章晋把车停在一堆积摞成山的砂石口袋后,他并没有留意到对面几十米外另外一辆黑色汽车。他解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他在关门的同时余光不经意扫了眼脚下,当他看清那是什么,猛地手顿住,地上一枚烟头让他心头一凛,严汝筠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五位数一条的典藏版黄鹤楼,并不逊色于任何一款雪茄,在东莞能抽得起的挑不出几个,而敢抽得光明正大更是只有他了。

    严汝筠倘若有九条尾巴,他连一根毛都没露过,唯独烟头可以暴露他。

    章晋记得半小时前刚把这事汇报给他,他为自己留出了充足的拷问时间,只是一群女人,动点刑罚不出五分钟也就招了,没想到会落在他后面。

    章晋立刻冲入两扇敞开的铁门中,他看到夜色之下闪烁的烛光,像历史上的鸿门宴,非常恐怖。

    紧闭的门窗里溢出撕心裂肺的喊叫,是女人,不止一个女人。

    明纸糊上的木窗,有一道人影伫立,高大而笔挺,清瘦亦非常精壮,他站在一面墙壁内,只是一道影子,仍散发出阴煞逼人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