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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爱你,却爱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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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二的呼吸开始变得短促,眼中已有些泛着微白,强撑着一股气息才吞吐出了两个字:“李三……”

    “李三?李三是谁?快说!喂!你别死啊!喂!”

    赵二刚说完两个字便开始呼吸急促不已,眼珠直泛白,一阵抽搐,血流不止,便头一歪地耷拉便垂倒在地。

    红捻急忙去掐他的人中,给之渡真气,可,仍然无济于事,赵二还是死了。

    好不容易获得的能将自己的冤屈洗净的线索,断了,红捻心中一阵懊恼,恨不得将赵二拎起来再问一遍才甘心。

    正在红捻沮丧之际,她瞥见了赵二手中的一片衣角——颜色像是那满头辫子的大汉留下的。

    红捻心中一动,轻轻地掰开了赵二有些僵硬的手,取出了布料——上面画着一条长着翅膀的滕龙!

    她皱了皱眉,滕龙向来是大漠一带的象征,怎么会出现在这中原地区?难道……昆仑镜的失踪和这大漠也不无关系?

    这些问题像迷雾一样笼罩在红捻的心头,终究,她合上了赵二的眼,缓缓地起身,望向了北方大漠的方向。

    看来,只有亲自去趟大漠,这些问题才会一一有个答案。

    而自己所受的屈辱,也才会在那时,水落石出。

    ***

    音天门。

    自从白肃箫因为喜帖的事情惹恼了杳之后,杳之便边哭边收拾着行李下了山,连一句道别,都没有跟白肃箫说。

    “死白肃箫!烂白肃箫!你到底有什么好的!我就不信,我杳之离开了你还活不下去了!哼!”杳之一边怒气冲冲地往前走,却又一步三回头地往后看去,结果连个白肃箫的人影儿都没看见,就一气之下走得更快!

    然而,正在气头上的杳之,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有道人影鬼鬼祟祟地跟在其后。

    树影遮蔽了那人的身影,他的目光却紧紧地随着杳之,一直跟着她出了音天门弟子的巡查地界,才渐渐胆大了些,现出了身形。

    杳之这才发现了身后的异常,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胆敢私自潜入音天门山林中,一路跟至了此地?

    她暗暗在手心里攒起了一团淡蓝色的火,准备随时给那人致命的一击!

    可是,那人显然功力也不低,并且仿佛有备而来,见杳之手心升腾起淡蓝色的火焰后,竟然身法诡异快速地绕到杳之左侧!

    杳之刚想将手心的火焰向那人打去,不料那人一个侧身而过,火焰只打在了一旁的树干上,灼烧出炭色的印记,而她却感到自己的脖颈处一阵酸痛,随之身子便软了下去,再也没了知觉……

    那人快速地接过了杳之瘫软下来的身子,托在了手臂之中,身法凌厉极快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却没有注意到杳之鬓上的珠花竟在此刻,滑落在地……

    正巧从此地路过的李三,看见了这珠花甚是好看,又见丢失在这荒郊野地,怕是无主之物,便拾起藏于了自己的怀中,打算回去哄哄自己那卧病在床的老婆娘。白肃箫举完千斤顶后闷闷地回自己的房间,路过杳之的住处,门,半掩着。但,平时里,她用的首饰和衣物已经不见了踪影——终归到最后,自己还是伤害了她。

    白肃箫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混蛋”,长叹了一声,刚欲转身离去,却听到门中一弟子慌慌张张喘着大气喊着:“白师兄!白师兄!不好了!”

    “什么事?”白肃箫转过了身,背着手,那弟子差点撞倒在了他的怀里。

    ——若不是白肃箫用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额头的话。

    “我刚才看见杳之姑娘被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给扛走了!那人看起来修为不低,我没敢……白师兄!你去哪儿啊?喂!”那小师弟眼看着白肃箫一个御剑飞行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无比地感慨着师兄的修为又上了一个档次啊档次……

    白肃箫御剑飞行俯冲直往山脚而去,却一路上都在心里盘旋着疑问——掳走杳之的会是谁?为什么要对杳之下手?

    呼啸而过的风在他耳边吹过,却半天也没看见杳之的踪影,正在白肃箫烦躁之时,他闻到了一阵焦味,像是树木被烧焦的味道!

    白肃箫犹疑了片刻,落到了地面,一眼便看到了那被精灵术烧伤的炭色树木!

    ——果然,杳之来过这里,并且有过打斗的痕迹!

    白肃箫又仔细看了一遍周围,并没有任何其他的痕迹,不禁有些皱眉——杳之虽无修为,但是代代相传的精灵术功力也不小,怎么会在片刻之间便遭到了暗算?更何况,敢在音天门山脚下铤而走险的,又会是什么理由和什么身份?

    杳之被劫走,白肃箫本就对她心中有愧,更不用说她现在下落不明,他连师门都没有禀报一声,已顾不得以后的责罚便沿着这条小路径直急速地向前飞行而去!

    ***

    正当白肃箫下山去寻杳之这会儿,莫天跟着苍山回到了音天门,跪在了掌门房内,静候着苍山的处罚。

    出人意料的是,苍山并没有立刻训斥莫天,反而有些温和地看着莫天说道:“莫天,过来,把你的手给我瞧瞧。”

    莫天惊讶地抬起了头,并不知道苍山是为何意,但,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自己的左手递了过去。

    苍山捋开了莫天的手袖,闭上了眼睛将手指搭上了莫天的心脉,脸上越来越有凝重之意,良久,才睁开了眼,叹了口气,缓缓地问道:“莫天,你是不是掉下过无妄潭?”

    “是。师父。”莫天并不知道此事与师尊为自己把脉有何联系,便也如实而答了。

    苍山的白眉又紧了紧,继续问道:“莫天,你近日里来是不是觉得自己浑身冰冷彻骨,甚至连运周身真气都会觉得很艰难?”

    “师父!你怎么知道?”莫天惊讶地脱口而出。

    此事他从未与任何人提起过,虽然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但,以莫天打碎牙和血吞的性子,却也是连白肃箫和赵合欢都未提及的。

    “莫天……你可知道这无妄潭的寒气一旦入骨,几乎是无法驱除?”苍山的脸上已有痛惜之色,双目已经不忍再看地缓缓闭上。

    莫天隐隐地感觉到了苍山欲说之事,顿了顿,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师尊,是不是寒气已经侵入了我的肺腑?”

    “是……”苍山缓缓地点了点头,睁眼看向了自己这儿向来引以为傲的徒儿,眼中一片苍茫。

    “师尊,是不是我的时日已无多了?”莫天感觉到了苍山眼中的苍凉之意,透着靡靡之音,大约的,也猜到了此事的严重性。

    苍山沉重地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莫天一眼,无奈地回道:“半年的光景。”

    半年……

    仅仅两个字,很简单的两个字,却像一把利刀一般,从他的心口薄膜间划过,渗出了满心的鲜红的血,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周身的冰凉裹住了他的气息,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了赵合欢的影子,美丽的笑涡。

    下月初二,他们的大婚。

    他已经定好了,大婚的地点在长安的同心湖——因为传说在那里大婚的夫妻,大都都能白头偕老,恩爱两不疑;

    他已经选好了,当天给她的信物,是那日她跌落于池中掉落的别致珠花——他一直带在身上,在那一刻起,他便已经觉得这个女子闯入了他的生命;

    而大婚的请帖,他也就只发了几份,仅仅只是希望她熟悉的人一起见证,不希望她因此感到局促,虽然不排除他的小小私心——因为,他只希望,合欢是他一个人的。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他安排好的一切,却要他亲手一一地合上……

    他并不惧怕死亡,只是,死亡的路上,看不见她的笑涡。

    亦不能在她有危险时,揽她在怀。

    更不能,替她抹去眼边晶莹的泪。

    所以,在这一切都不会善始善终之前,不如,就当莫天这个人已经死了吧……

    也许她会难过,但,终究,没有耽搁她的一生。

    “师父……徒儿时日已然不多……自觉对不起师父的谆谆教导……只能来世再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

    莫天说到此处,不光是他自己,苍山也有些哽咽,一滴老泪,顺着皱纹密布的脸颊,滑落了下来,缓缓地闭上了眼。

    “但,徒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师父可否最后一次,再帮徒儿这个忙?”莫天脸上的神色坚定而痛苦,却没有一点犹豫,期盼的目光看向了待自己如父的师父。

    苍山闭着眼睛叹了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沉重地说道:“说吧……有什么心愿就说吧……只要师父能办到的……师父一定替你办到……”

    莫天听罢此言,跪地便连磕了三个响头,满腔的感激之情都注入在其中,再抬头时,已是哽咽难忍,眼中涟漪出一片血红。

    他紧紧地咬住了牙齿,一字一句地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

    “烦请师父亲自走一趟,告知赵合欢,就说,音天门莫天,暴毙而亡,让她寻个好人家,嫁了。”

    低头垂首,已是泪水沾湿了衣袂,一片暗沉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