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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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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会,杨奕看到祁老所说的那幅作品,字数不多,是一幅大字,也是赵佶比较出名的一幅作品——《秾芳诗》。

    这是一幅长卷:秾芳依翠萼,焕烂一庭中。零露沾如醉,残霞照似融。丹青难下笔,造化独留功。舞蝶迷香径,翩翩逐晚风。

    诗句的意思就是:芳香浓艳的花朵依着翠绿的叶子,绚烂得开满庭院。花朵上沾着零星的露珠,娇羞如醉,黄昏的霞光照得它似乎要融化一般。这样美的景致画家难以描绘,只有天地造化才能留下如此鬼斧神工。飞舞的蝴蝶迷失在这花丛间的小路,翩翩起舞地追逐着晚风。

    其用笔畅快淋漓,锋芒毕露,富有傲骨之气,如同断金割玉一般,别有一种韵味,堪称瘦金书的杰作。

    “这幅作品,赵佶已经差不多将瘦金体写到巅峰了吧?”杨奕看了半响叹道。

    观赏这种书法,就是给人一个视觉上的享受,就好像喜欢美色的人看到美女、喜欢吃货看到美食一样。

    “这是他书法大成的作品,瘦金体已经是练得炉火纯青了。”祁老捋须一笑。

    赵佶治国无能,但其擅长于书画艺术,和南唐李煜一样,这位亡国皇帝在艺术上是有作为的,他对于宋代画院的建设和院体画的发展,对于书画艺术的提倡和创作,以及对于古代艺术的整理与保存,是有突出贡献的。他称得上是一个“不爱江山爱丹青”的皇帝。

    “这种书体,在前人的书法作品中,未曾出现过。褚遂良的瘦笔,只是小部分相同,大部分则不一样。与唐朝薛曜的字相比,可以说是最接近的。”祁老接着说道。

    也有人猜测,赵佶是从薛曜的《石淙诗》变格而来的,但他的创造显然比薛曜成熟得多。

    然而,这是一种非常成熟的书体,赵佶已把它的艺术个性发挥得淋漓尽致。这种瘦挺爽利、侧锋如兰竹的书体,是需要极高的书法功力和涵养,以及神闲气定的心境来完成的。当然也不是别人易于仿造的。后代习其书者甚多,然得其骨髓者寥若晨星。

    杨奕情不自禁动用竖眼观赏这幅作品,忽然间,整个世界好像就剩下那两行字。一笔一划在杨奕的脑海中呈现出来,就好像作品重新书写,而且放慢动作。

    祁老无意间发现杨奕的异常,见他整个人似乎被雷劈了一样,定在那儿一动不动,好似陷入了某种状态之中。

    他大惊失色:“顿悟?”

    这说法有点玄乎,就跟武侠里面的顿悟一个意思,也是道教所谓天人合一,以及佛家中的空明的状态。

    一旦出现这种状态,通常都会让当事人瞬间领悟很多东西,掌握某种精髓。这种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

    祁老心中涌起惊涛骇浪,万万没想到,自己弟子的领悟能力强到这地步,天赋比他预料中的更加强大。

    短短的五分钟,杨奕从“入定”的状态走出来,双眼再次恢复神光。

    祁老就迫不及待地询问道:“有什么收获?”

    杨奕连忙道谢:“还得多谢老师你这幅作品,我好像捉到了一种感觉,但具体说不出来,我写几个字给你看看。”

    “好,你来。”祁老甚至亲自帮杨奕摊好宣纸,用镇纸压住。

    所谓镇纸,即指写字作画时用以压纸的东西,现今常见的多为长方条形,因故也称作镇尺、压尺。最初的镇纸是不固定形状的。

    镇纸的起源是由于古代文人时常会把小型的青铜器、玉器放在案头上把玩欣赏,因为它们都有一定的分量,所以人们在玩赏的同时,也会兴手用来压纸或者是压书,久而久之,发展成为一种文房用具——镇纸。

    杨奕努力回忆刚才的那种感觉,提起笔就开始写。

    看到那一气呵成的几个字,祁老久久不能平静。短短的五分钟,杨奕硬生生将水平提升一成,这是非常恐怖的事情,说出去几乎没有人相信。

    难道这就是顿悟的好处?难怪被人称为可遇不可求的奇遇。五分钟,就顶得上别人努力一年,差距呀!

    “刚才怎么回事?”祁老好奇地问道。

    那是怎么一个感受,他十分感兴趣。祁老听一些人说过,当你卡在某个境界之时,一旦有了顿悟,马上就通了。准大师可能一步踏入大师的田地,而大师有了顿悟,或许一步登天,进入传说中的宗师境界。

    他有装裱大师跟瘦金体大师的称号,但他自己明白,离真正的大师境界,其实还差一点点。

    “刚才,我试图在脑中模仿这两行字,突然……”除了竖眼那些隐蔽的东西,杨奕一五一十地交代。

    祁老听得很认真,杨奕说完话之后,他都没有说话,就站在哪儿沉思。

    不多过了多久,思海中灵思一动,他好像也捉到了什么。

    顾不上理会杨奕,他马上提笔练起来。一连写了上百个字,才轻松地放下毛笔,嘴上露出笑意。

    “恭喜老师,又进一步!”杨奕连忙“拍马屁”。

    祁老笑着摆摆手:“托你的福,得到了一些感悟,晚一点我整理出来,给你们师兄弟俩好好看看。”

    到现在,瘦金体书法这一块,他算是真正踏入大师的级别。

    瘦金体的开创者赵佶,也就将瘦金体练至大师境界,没有达到宗师的级别。因此,到了这一步,祁老已经是相当满足的了。

    真正的书法宗师,从古到今,也就王羲之这书圣一人。他的儿子王献之,只能成为准宗师,一脚步入宗师之门的人。

    王献之一生的书法艺术并不守旧,且与父不同,字身喜带长形。王献之家学渊源,学习勤奋。其诗文书法,为东晋后起之秀。他笔下的草书,下笔熟练、润秀、飞舞风流,不亚于父亲王羲之,父子合称二王。

    心情大好,两人自由挥毫。尤其是祁老,完全停不下来,最后将自己最满意的一幅收起来,准备装裱作纪念,却被杨奕给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