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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疼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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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4 疼得哭了

    我在果园村当米虫,日子过得相当之潇洒。

    回来第二周,言妈给我打电话:“昨晚公司年会,邀请辰渊出席,你怎么没有一起来?”

    言妈还不知道我离婚的消息,当初结婚,也只是老爸和外婆在一起吃了个饭,言妈后来知道了,一再责怪我太草率,硬把那套小洋楼的房产证塞给了我。我离婚,本意上并不想通知他们,何况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我支唔了一下,言妈又道:“你和辰渊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上次去家里看你,只有辰渊一个人在家,说你情绪不太好,去外面散心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打个电话,一个孕妇还到处乱跑。”

    杜辰渊没有跟言家说真话,也在害怕吧?毕竟言家也不是谁都能动的,虽然我从小不在言家长大,但好歹身体里流着言家的血。

    我收回思绪,淡然道:“您今天有空么?我们见面再说。”

    她好歹生了我一场,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当时是说我情绪不好,可过了这么几个月如果还瞒着他们,就太不好了。

    约了第二天见,我跟收掇了一下自己,挑了件粉色的大衣,又上了些腮红,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一些,减少她的担忧。

    没想到不止她一个人来,一起来的还有言斯妍。

    我早到了一会儿,正坐在咖啡厅的一角,看着窗户外面变成金黄色的银杏树,风把树叶吹得左右摇晃,便有经受不住寒风的老旧了的金黄的叶子,打着旋儿从树梢上飘落下来。

    就是在我感叹树欲静而风不止的时候,回过头就见言斯妍挽着言妈款款而来。言斯妍穿的是当季最新款的国际品牌时装,以前和佳佳看杂志,那个品牌的衣服需要订购。言斯妍的受宠程度可见非同一般。

    我起身相迎:“您来了?”

    我很少叫她妈,总觉得喉咙像被卡住了一般,叫不出来。

    言妈在我对面落座,言斯妍朝我微微点了点头。

    我和她没感情,她和我也不见得熟得到哪儿去。言妈解释道:“妍妍下周要参加一场舞会,呆会儿要去试礼服,我又不会开车,就跟她一起来了。心心,你,不介意吧?”

    我摇了摇头,左右和言妈一个人说,和言家人说,都是一样的。我的事情,迟早整个言家都会知道,只怕到时候,言爸还要来找我训上一训。

    不过,过完年我会和温桁再次出国,所以拖一拖,言爸那里应该可以躲得过去。

    点了咖啡,言斯妍低着头摆弄着她的手机,言妈关切的问我:“你和辰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上次和妍妍、奇奇去看你,你们还好好的,还有,你现在不是应该快足月了么?怎么……”

    我笑了笑道:“您慢慢来,我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回答您。先喝杯咖啡吧,外面怪冷的。”

    言妈面前放着方糖,我伸手要去替她加一块,被言斯妍眼明手快的拦住了:“妈有糖尿病,言寸心你故意的吧?”

    我愣在那里。以前只当言斯妍和我不亲、不熟,却没有想过,在她心里,我完全就是一个外人,甚至是一个心怀叵测、歹毒的外人。

    我慌了一下,手里的方糖掉在桌面上,朝言妈抱歉的笑:“对不起,我不知道……”

    言斯妍声音越发凌厉起来:“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过?家里发生过什么,爸妈身体状况怎么样,你根本就不想知道!你找到了杜辰渊那样的好老公,有帝一那样的庞大财团,言家算什么。”

    我紧紧的攥住拳头,如果不是言妈在场,估计我面前的咖啡就改了用途。

    言妈拉了拉她,但显然,言斯妍被宠坏了,无视言妈的举动,继续道:“现在是怎样?连孩子都保不住,被杜家扫地出门,才想到言家么?”

    我脸色一定很不好,尽管我打了腮红出来,这会儿估计也变成了青色。

    我无视言斯妍,只对惊呆了的言妈道:“看来,今天我想跟您说的,斯妍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那么,我先告辞了。”

    言妈还处在震惊中,原本还想跟我确认,听到我肯定的话之后,登时整个脸都白了,无力的瘫软过去,靠在言斯妍的肩上。

    我心里扎了一下,她毕竟是我妈。言斯妍知道却从来不曾告诉她,就是怕她会像现在这样吧。的确啊,我什么都不了解,我只看着自己,只关注着自己的感受,我那么自私,所以,我才和言家没有缘份,才不能保住我的孩子。

    出了咖啡厅,我浑身发冷,艰难的走到公交车站,勉强扶着椅子坐下去,便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言斯妍说得没错,我没用,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连自己的母亲有病都不知道,我还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公交车来了,一部份人上车,一部份人下车。世界永远在不停的转着,所以,少了我之后,不会有任何人受到影响吧?

    我扶着休息椅站起来,缓缓的朝马路正中走去。

    冬季的暖阳照在身上,很舒服,却驱散不了自心底里散发出来的冷意。

    有车接二连三的发出尖锐的声音,身上却仍然感觉不到疼痛。我仍然走着,那么多的车,总有一辆会来不及刹车吧。

    我的胳膊被人捏住,整个人被扛了起来。

    天旋地转,鼻间闻见淡淡的松木香。

    我被掼进车里,安全带紧紧的扣在身上,杜辰渊阴沉着脸坐在驾驶位,猛的一踩油门,车子疾驰而去。

    再停下来,是在山顶。

    J城在搞生态发展,特意把整座山建成了生态公园,车子可以径直抵达山顶。

    他一路都不曾说话,我也不想说话。明明不是那么有缘份的人,却偏偏每次在我想要解脱的时候出现并且阻拦。

    “说吧,怎么回事?”杜辰渊似乎压抑着极大的怒气,脸色阴沉到让我忍不住想要后退一步。

    我不知道怎么说,说我没用,没有保护好孩子?说我没有尽到做女儿的责任,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伤害了人?

    他为什么想知道?和他有毛线关系?

    见我不说话,杜辰渊走到一边打电话,脸色严肃得仿佛是天上积聚成一堆的乌云。

    手机忽然响了,老爸打来问我是否回家吃晚饭。我才猛然惊醒,刚才的行为有多欠考虑,我竟然又一次自私到差点抛下老爸,自私到差点伤害到他。

    我重抖了精神,顺着原路往山下走。就当我没用吧,就当我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但至少现在,我还有要守护的人。让老爸知道我好好的,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

    杜辰渊并没有立即追上来,而是双手握住了山崖边的栏杆。风很大,他的西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我自己走下山,为了配身上的粉色大衣,特意穿了一双糖果色高跟鞋。脚磨起了泡,脚痛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心里的痛似乎真的减轻了稍许。

    杜辰渊的车在后面跟着,不远不近,毕竟是人命关天,他估计还怕我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吧。

    山路上陆陆续续有人上山下山,走到最后,我索性把高跟鞋脱了,穿着丝袜走在铺了水泥的山路上。脚上的泡被磨出了血,踩在水泥路面上,留下一丁点浅浅的印迹。

    从山上走到山下,花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天色渐黄昏,我站在山下,伸手拦车。

    杜辰渊看不过去,车子停在我面前,又用了强制手段。

    我坐在副驾位,冷眼看他。看见他一次,言斯妍的话就扎我一次,杜辰渊这个人提醒着我的没用。

    “让我下车!”原本想着再也不朝他开口,但现在的情况,不得不说话。

    杜辰渊愣愣的看着我,眸子里风起云涌,最后却只道:“言妈刚刚来电话,让我送你回家!”

    言妈?听了斯妍的话,她还不相信我和杜辰渊离婚了么?这么做到底想怎样?

    “我受人之托,你将就一下。”杜辰渊发动车子,不再说话。

    在果园村停下,我倒没有急着下车,只是淡淡的开口:“杜辰渊,知道为什么那天从民政局出来,我连再见都没有说么?因为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可世事偏不如人愿,这次回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如果你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想我要申请禁止靠近了。”

    杜辰渊看着我,眸似漩涡正在极速的旋转吸纳,我移了目光,推开车门下车,脚痛得不行,身体歪了一下。

    杜辰渊并没下车,坐在车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径直往村里走,一面走一面给老爸打电话:“爸,我在村口,你骑电动车来接我好不好?和以前的同事逛街,脚都起泡流血了……”

    我就坐在村口的大树底下等老爸,杜辰渊的车也一直停着,或许是受言妈之托,见我平安到家才放心。

    老爸很快就到了,一见面我就哭了,我说:“爸,好疼啊!下次再也不穿高跟鞋逛街了。”

    老爸取笑我,说我小时候倔得跟头驴似的,从来不知道哭,现在大了,反倒这点痛都忍不了,又说,你想哭就哭吧,左右你小时候闹的那些事,已经把老爸的人都给丢光了。

    我抱住老爸的腰,脸埋在他日渐佝偻的背上,呜咽出声,一面瞎喊:“痛死了,好痛,呜呜……”

    言妈后来又给我打过电话道歉,说妍妍不是有意的,让我别放在心上。

    我说没有关系,妍妍也是担心她。我说年后估计会去国外,让她照顾好自己。既然不能好好的照顾她,就不要让她再为我伤神了吧?

    因着言斯妍的话,我跟拆迁办打了电话咨询,让他们把安置房直接过户给言爸名下。

    见过言妈的第三天,有人送了文件到果园村来,对方说是帝一的律师,受委托特意送文件给我。

    拆开来看,是一份和离婚相关的补充协议,和杜辰渊离婚,我持有5%的帝一集团的股份。

    我拒绝接收,律师说杜先生心意已决,让我收下。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突然弄出这些事来,为了怕麻烦,我签了字。

    我又过上了在果园村当米虫的生活,J城是再也不愿去了,和秦扇的联系从几个月前的一周通一次话变成了后来的一月通一次,到现在的两个月通不上一次,我已习惯,有些东西一旦改变,就不能回复到最初的模样。

    佳佳和诗吟偶尔会在Q上聊天,或者回复一下我的微博微信,其余人,我想不起来J城还认认谁,所以更没有必要去了。

    在果园村当米虫的日子,我特别专心的跟温姨学做菜,毕竟除了投奔温桁,明年我还没想好自己要做什么。听说我年后是去国外照顾温桁的,温姨教得也特别用心。

    小年当天,温桁回来了,看见他,我一扫数日来的阴霾,急着露一手给他看,请他务必要让我通过,明年还指着他。

    他说别整太复杂的,越简单越能看出功底。

    我领命而去,就打算炒个酸辣土豆丝。温姨知道他要回来,老早就备好了食材,那些复杂的菜式也都准备上了,没我什么事儿。

    我倒醋去炒,尝了尝总觉得不够酸,又倒了小半勺,还是不够,再倒了小半勺。

    老爸在外面就闻见了酸味,奔进来问我是不是把醋瓶子给打翻了,我疑惑的尝了一根土豆丝,还是不酸。

    温桁当晚对土豆丝相当无语,只吃了一筷子就捂着牙道:“酸死了,你炒的,你负责全部吃完。”

    我疑惑的试吃,是真的不酸啊。

    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急着要温桁答应我考试通过,也就没有去细思原因。

    温桁被我缠得不行,温姨也说我这段时间学做菜学得专心。温桁笑着说,那就勉为其难录用我吧。

    自从那天警告过杜辰渊之后,一直到过完年,我们都没有再见过面,可见之前的几次的确就是巧合,亏我还义正辞严的警告人家。

    农历新年过后,我和温桁一起离开了家乡,开始了长达四年的异国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