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愿得一人心 > 第219章 有多心狠,才不要亲身骨肉

第219章 有多心狠,才不要亲身骨肉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病房里安静下来,薄慕年轻轻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素环,很不起眼的铂金戒指,是他和韩美昕的婚戒。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想问题时,就习惯性的摩挲着素戒,那样更有利于他理清思路。

    “你什么时候和宋依诺和好?”薄慕年忽然问道。

    沈存希一怔,没料到他会问他这个问题,他垂下眸来,道:“我不知道,我现在靠她近一点,她都很警惕。”

    “你们赶紧和好,有些事情一个人使力没用,两个人在一起才能把力气用在一处。”就算薄慕年不想管他那点破事儿,但是看他这样折腾自己,也是心疼。

    再加上若连默真的是他们的敌人的话,他俩和好后,很多事情才能真相大白。

    沈存希眉尖微挑,“你说什么事啊,我怎么听不懂的样子。”

    薄慕年看着他脸上贱贱的笑意,他站起身来,嘲讽道:“有些人几年身边都没有女人,我是担心你把智商憋坏了。”

    沈存希俊脸一黑,老大损起人来嘴下一点都不留情,他瞪他,“劳你费心了,我又不是你,精虫上脑。”

    薄慕年双手抄在胸前,表情酷冷,“你敢说你看着你们宋依诺时,一点也不想?”

    “哎!”沈存希招架不住,这男人一本正经的说这种事,那画面简直太美,不忍直视,“快回去吧,抱着你家韩美昕多啃几次,别操心我的事,我知道怎么做。”

    “你要是情商欠费,我去给你充点话费,早点拿下宋依诺,生个属于你们的孩子吧。”薄慕年语重心长道,其实他心里明白,什么情啊爱啊,最终还是要靠血缘来维系。

    当年宋依诺出事时,要不是他事先机警,把韩美昕的避孕药换成维生素,说不定现在他哭的地方都没有。若是没有小周周,韩美昕的心早跟着郭玉那臭小子跑了。

    思及此,他就心烦气躁,怎么看沈存希怎么不顺眼,这丫失个恋,让全世界都跟着他一起失恋,真是不公平!

    提起孩子,沈存希就沉默了,如果他们没有错过这七年,他们的孩子只怕和小周周差不多大了。薄慕年看着他这副样子,到底不忍多说什么,他朝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薄慕年没走多久,病房门被人推开,一颗脑袋探了进来。

    沈存希回过神来,他看着站在门边局促不安的连清雨,他眯了眯凤眸,这才想起连清雨和他在同一个医院里,他没说话,倒是连清雨沉不住气了,她拽了拽衣袖,道:“四哥,我听说你住院了,过来看看你,你没事吧?”

    沈存希本来没什么好脸色,他忽然想起刚才薄慕年说的话,他敛了敛情绪,拍了拍床边,和颜悦色道:“过来坐吧。”

    连清雨怯生生走过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她双手指头用力绞缠着,她垂着眸,委屈道:“我刚刚醒来没多久,听护士说我睡了快七年了,外面的世界变得好快,我有点害怕。四哥,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爸爸说你不愿意来看我?”

    沈存希盯着她,她这副委屈的模样,让他差点就相信她是无辜的了。但是当年若没有她的配合,依诺又怎么会被刑拘,他说:“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来看你吗?”

    连清雨抬起头来,惊慌失措地望着他,她不停摇头,“我不知道,四哥,我听爸爸说,我被四、四嫂从楼梯上推下来,伤了脑子,才会一直昏睡,可是我一点都不记得那天发生什么事了。”

    沈存希眯紧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眼里除了惊慌失措还有茫然,似乎真的不记得那天发生什么事了。七年时间,对他们来说是漫长的,对连清雨来说,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当她醒来时,外面的世界已经大变,再也不是她睡前的样子。

    连清雨被沈存希瞧得心虚,她眼眶逐渐湿润,抽泣道:“爸爸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四嫂怎么可能推我下楼,一定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四哥,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会闯下这么大的祸,害你和四嫂分离,你骂我打我吧,这样我心里才能好受些。”

    连清雨说着,她起身抓住沈存希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挥去,沈存希惊了一下,连忙抓住她的手,怒斥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才刚刚醒来,不要胡思乱想。”

    连清雨看着沈存希的样子,她不敢造次,跌坐在椅子上,趴在床边伤心的大哭起来,“四哥,我知道你现在讨厌我恨我,连我醒了都不肯来看我一眼,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我知道你和四嫂会因此而分开,那天我一定不出现在婚礼现场,可是我再愧疚再自责再后悔,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求求你,不要讨厌我。”

    听着她的哭声,沈存希的眉头皱得快打结了,他不知道连清雨所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七年前的事,如果没有连清雨参与,连默的计划一定不可能实施。

    但是她现在矢口否认,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他手里也没有证据证明,她和连默连手。如今就算是为了拿到证据,他也得费心与她周旋,更何况她还是他的妹妹。

    “好了,别哭了,你刚醒,要注意身体,别在外面待久了,身体不舒服就告诉医生,回去休息吧。”沈存希语气里有关心也有不耐烦。

    连清雨连忙抹了抹眼泪,她抬起头来望着沈存希,破涕为笑道:“四哥,那你原谅我了吗,不怪我了吗?”

    沈存希摇了摇头,“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再怪你也于事无补,回去休息吧。”

    “谢谢四哥。”连清雨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心里如释重负。她知道沈存希这一关不好过,他虽然嘴上说着不怪她,其实心里还是怪着她的,但是只要他肯见她,这就是一个进步。

    病房门外,贺雪生站在那里,听到病房里传来的对话,她冷冷一笑,心里却是凉幽幽的,连清雨一阵哭诉,沈存希马上就相信她原谅她了。而她呢,婚礼那天,她只想要他一句他相信她,他却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原来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她始终都是最悲哀的那个人。

    贺雪生攥紧包带,硬皮的材质硌在她掌心,一阵阵刺疼,可疼的不仅仅是掌心,还有她的心。连清雨说得对,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失败者,是一个被抛弃的人,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怀疑,当初不要她和孩子的人不是他?

    思及此,贺雪生倏地转身,快步离去。她刚走,连清雨就拉开门出来,看到她的背影,她一怔,下意识朝病房里看了一眼,看到坐在病床看文件的沈存希,她微勾了勾唇,看来老天都站在她这边。

    宋依诺,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现在你明白了吧,沈存希不会抛下我不管,只要我再努力一点,他迟早会回心转意,而你,永远就是个被抛弃的可怜虫。

    贺雪生走出电梯,看见严城匆匆走过来,她脚步未停,倒是严城先看见她,“咦,贺小姐,你什么时候来的,上去看过我们沈总了吗?沈总都念叨……”

    “我不是来看他的。”贺雪生打断他的话,抬手将墨镜架在脸上,神色淡漠地往医院外走去。

    严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冷淡了?他伸手挠了挠脑袋,走进电梯。

    回到病房,沈存希已经将文件处理得差不多了。沈遇树去追寻他的幸福了,沈氏内部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他来处理,他之前决定的项目,大大小小全部都移交到他手上。

    他除了要处理沈氏的公务,还要处理光亚集团的,其实真的很忙。

    严城站在病床边,一边收拾文件,一边道:“沈总,你和贺小姐吵架了吗?刚才我在楼下看见她,她脸色不好,我问她是不是来看你的,她说不是,然后就走了。”

    沈存希蓦地睁大眼睛,“你说她刚才来过?”

    “对啊,看来她真不是来看你的,要不然怎么会过门而不入……”他话音未落,就见沈存希掀开被子,利落的跳下床,穿上拖鞋跑出去。

    他抱着文件,呆呆地看着微敞的病房门,那里已经没有沈存希的身影。

    沈存希追出医院,一眼就看见那辆炫目招摇的炫蓝色兰博基尼,他三步并作两步从台阶上冲下去,看见跑车已经驶到医院门口,正在缴停车费,他嫌拖鞋碍事,直接踢掉,光脚跑过去。

    “依诺,停车!”

    贺雪生正在给停车费,等着保安找零钱,听到沈存希的声音,她转过头去,就见他狂奔过来。那一瞬间,她的心跳砰砰加速起来,她催促道:“师傅,你快点啊。”

    保安把零钱递给她,按了下按纽,前面拦着的匣门打开,她一脚踩在油门上,正要一脚踩到底,她看到车身前面有个男人,双手张开拦在那里。

    她吓得后背直冒冷汗,眼见着她的车就要撞上他了,她连忙踩刹车,尖锐地刹车声划破云霄,贺雪生死死闭上眼睛,不敢看前面,生怕看到他被撞飞出去,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四周很安静,静得仿佛空气都凝结了一般。贺雪生慢慢掀开眼角,偷偷看了一下前面,没有想象中的倒在血泊中,她心定了定,这才睁开眼睛,看到沈存希还站在那里,她气不打一处来。

    她熄了火,推开车门下车,气势汹汹地冲到沈存希面前,她扬手一耳光甩过去,“沈存希,你不要命了,我还要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冲出来很危险,要是我没有踩刹车,你就飞出去了。”

    沈存希握住她的手,没有让她这一巴掌招呼到他脸上,但是他感觉到了,她的手在他掌心里直颤抖,大抵真的吓得不轻。他垂眸看着她发白的脸色,有些心疼,“吓坏了吗?”

    贺雪生抽了抽手,没有抽出来,她实在恼得不行,一脚踹过去,踢到他小腿骨上,沈存希吃疼,手上的力气一松,贺雪生趁机收回手,她怒道:“你管我吓没吓坏?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我要是把你撞死了,我不会给你偿命的。”

    沈存希呼呼的直喘气,忍着那股剧痛过去,他才直起腰来,这一看,才发现她满脸都是泪,他顿时慌了,手足无措的看着她,“依诺,对不起,我没想吓到你,我只是想拦着你,我不能让你就这样离开,否则你一定不会再见我。”

    贺雪生恨自己的不争气,她狠狠抹了一把脸,她本来是来这边办事,办完事出来,想到他在医院里,不知为什么,他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的情景就浮现在眼前。她鬼使神差的,就将车开进了医院。

    结果没想到,她竟会撞上那样“兄妹”情深的一幕。

    贺雪生眼眶红红的瞪着他,“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不要听你说的对不起,你给我让开,我要回去了。”

    不想听他的解释,不能听他的解释,他舌灿莲花,不知道又要怎么忽悠她?

    沈存希看着此刻像个刺猬头的小女人,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上前两步,来到她面前,小腿上还抽疼着,所以他的走姿很僵硬,她穿着尖头高跟鞋,这一脚又是用尽了狠劲儿,没疼死他算好的了。

    他微微倾身,看着她蛮不讲理的模样,像极了那晚被惹急的她,他轻轻叹息一声,“既然是来看我,为什么不进来就走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来看你了,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让开!”贺雪生推开他,转身欲上车。

    沈存希连忙握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前行的脚步,他道:“依诺,我知道你误会了,清雨是我妹妹,她来看看我,向我道歉,说她不记得六年多前发生的事了,我不是相信她,而是……”

    “你相不相信她,原不原谅她都跟我没关系,放手!”贺雪生神色冷漠,她再也不会被他耍得团团转,再也不会相信他!

    扣在她手腕处的大掌炙热,那股灼热像无数只小虫子钻进她的血管里,那里痒酥酥的,她用力扭动手腕,都没能挣开他的钳制,她不由得恼了,回头瞪着他,“沈存希,你再不放手,我……”

    忽然压下来的薄唇,将她未出口的话全都封住,她意识到那是什么,她倏地睁大眼睛,眼前是男人放大的俊脸,因为离得太近,反而是模糊的。

    她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他的薄唇只是贴着她,并没有动作,两人唇齿相依,呼吸交缠在一起。贺雪生只觉得自己的唇瓣烧起来,又带着麻痒,她脑袋往后仰,下一秒,一只大手伸过来,掌住她的后脑勺,贴着她唇瓣上的薄唇,柔韧有力的含着她的,用力的吮吸起来。

    贺雪生心跳加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吻她,她伸手要推开他,却被他的大掌反剪在身后,唇上的吻越来越狂肆,甚至是探入她口中,邀她共舞。

    贺雪生反抗的意志力越来越薄弱,遇上他,她总是失去了原则,一而再的与他纠缠在一起。可是他身上的气息,让她如此贪恋,明知有危险,还是飞蛾扑火般。

    两人吻得忘乎所以,身边的事物都成了陪衬,除了两人贴合在一起的唇瓣,以及那逐渐上升的温度。

    直到身后传来尖锐的喇叭声,贺雪生的神智才被拉了回来,她迅速推开沈存希,脸颊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盈润光泽。

    跑车后面停着一辆车,司机从里面探出头来,瞪着他们,道:“喂,你们要亲热,把车移开再亲热,别挡了后面车的道。”

    贺雪生的俏脸又红又烫,她瞪了沈存希一眼,那一眼饱含了太多情绪,沈存希心荡神驰,他下意识握住她的手,哑声道:“跟我回病房去,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

    贺雪生想着刚才那一吻,她没有答应,“我公司里还有事,我要回去了。”

    “我想你留下来陪我。”沈存希继续要求道,贺雪生垂下眸,才发现他光着脚站在那里,他身上穿着病房,头发乱糟糟的,还光着脚,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点总裁的样子?

    “你回去吧,我公司里真的还有事。”贺雪生想板着脸,可是怎么也板不起来。

    “那我们在这里说也可以,就是要麻烦后面的车等一会儿了。”沈存希耍无赖,就是不让她走。

    贺雪生看了看后面频频摁喇叭的司机,再看他光着的脚,虽然现在天气并不太冷,但是他这样站在这里,还是很容易感冒。她咬了咬唇,道:“那我把车停进停车场。”

    “好。”沈存希点了点头,像是怕她跑了一样,绕到副驾驶座旁,拉开车门坐进去。贺雪生将车开回停车场,看他赤着脚,她道:“你的鞋呢?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

    “怕你跑了,拖鞋碍事。”沈存希一点也不为自己此刻的狼狈而感到不好意思,反而说得光明正大。

    贺雪生蹙了蹙眉头,想起他刚才不要命的架势,她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问道:“沈存希,你几岁了,你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很危险么?万一把你撞残了,你不会后悔吗?”

    “撞残了才好,我就可以赖着你一辈子,再也不怕你跑了。”沈存希狡黠道。

    贺雪生恨不得掐死他,只觉得此刻的男人简直幼稚到无可救药,“就为了赖着我,你连残了也不在乎?沈存希,你长没长脑子?”

    “薄慕年说,我的智商被憋坏了。”沈存希幽幽地看着她,这些年,他不是没有过冲动的时候,但是那个人不是她,他就硬不起来。

    “什么?”贺雪生听不懂。

    沈存希也没有解释,他拉开门正欲下车,就被贺雪生叫住,“等一下,你鞋子扔在什么地方了,我去给你找来。”

    沈存希垂眸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脚丫子,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说:“我不记得了,我光着脚回去没事。”

    贺雪生眉尖微蹙,他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就这样光着脚丫子跑出来,难怪要生病,她声音里染了薄怒,微微透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

    说完,她推开门下车,小跑着冲进了医院的小卖部里。

    沈存希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迅速没入小卖部,他抬手轻轻抚着薄唇,薄唇上面还残留着她唇瓣上甜腻的味道,他舔了舔薄唇,眸里的笑意逐渐变得深邃。

    不一会儿,贺雪生手里拿着一双新的拖鞋跑回来,她站在副驾驶室旁,拉开门将拖鞋递过去,气喘吁吁道:“把鞋子穿上了再下来。”

    沈存希看着眼前深蓝色的棉拖,上面有一个可爱的卡通人物,是最近流行的小黄人,他眼眶微微湿润,这样被她关怀的日子似乎太过遥远了。

    贺雪生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才看到沈存希下车,她锁了车门,看他一瘸一拐的,她挑了挑眉,“怎么了?脚扭了?”

    沈存希看着她的尖头高跟鞋,只觉得小腿上的疼痛越发加剧了,他摇了摇头,“没事,走吧。”

    贺雪生看着他的背影,须臾,她快步追上去,跟在他后面进了医院。

    回到病房里,沈存希坐在床上,贺雪生站在那里,突然共处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她的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打量着病房,病房里的摆饰很简单,但是有两个套间,隔壁还有一个小会客室,是招待客人的。

    沈存希感觉到她的不自在,他拍了拍床边,道:“过来坐吧。”

    “我站着就好。”贺雪生淡淡道,也不过去,还很戒备他,“你要说什么赶紧说,说完了我还要赶回公司去。”

    沈存希叹息一声,他拉开抽屉,将刚才薄慕年送来的那份调查报告递给她,他说:“依诺,看看吧,有些事情我需要你帮我解答疑惑。”

    贺雪生狐疑地看着他手里那份薄薄的纸,最终她还是走过去拿走,她低头迅速浏览,看到后面,她脸色大变,抬头目光锐利地盯着他,“这是什么?”

    “这是老大送来的调查报告,是关于你被人暗中劫走的证据。你回桐城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你被人劫走后,警局发生了爆炸,临时拘留所里的人包括狱警全都被炸死了,而这场爆炸的目的,只为向我们掩盖你被人绑走的事实。”沈存希盯着她,她的情绪十分激动,甚至有些失控。

    贺雪生抓着调查报告的手在不停的颤抖,“我不懂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依诺,带走你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他……”沈存希急道。

    “住口!”贺雪生厉喝一声,她神情尖锐地看着沈存希,她冷笑道:“你要和我说的事就是这个?你想说明什么?说明我所遭遇的那一切,都是别人所为,然后把你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吗?”

    “依诺!”沈存希皱眉,他看着她过于激动的神情,有些懵,“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这样做,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想知道你这些年都在哪里?”

    “真相?”贺雪生笑了起来,眼前浮现出当年沈存希不信任她,以及刚才他对连清雨说那番话时的模样,他有什么资格和她说真相?

    “你有什么资格再去调查当年所谓的真相?连清雨自己滚下楼,你仅凭监控录相就定了我的罪,你甚至没有问我一句,就让警察在我们大婚当天把我带走,你宁愿相信眼前的证据,也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么你还调查真相干什么?反正你心里已经认定你所看见的就是真相。”贺雪生声嘶力竭的控诉。

    沈存希一时慌了,他想和她好好谈谈,没想要惹她生气,更没想要惹得她这样激动,他站起来,要靠近她,却被她厉声制止了,“不要过来!沈存希,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当初的不信任,让我失去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就告诉我,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依诺,你先不要激动,不要弄伤自己。”沈存希看着她如此歇斯底里,他心里担心极了。

    贺雪生张了张嘴,竟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她摇头,“你说你不知道,是啊,你又怎么会知道?你不要我们,又怎么会承认?”

    “我们?”沈存希敏锐地捕捉到最关键的字眼,不是我,是我们?除了她,还有谁?

    贺雪生觉得自己很悲凉,她怎么会一而再的沦陷在他给的柔情里,明明已经说好了不再理会她,为什么就是办不到?为什么就是要犯贱的一而再的贴上来?

    她用力咬紧唇瓣,牙齿深陷进肉里,她也不知道疼,因为她的心早已经疼得麻木,她将调查报告丢在地上,转过身去,道:“如果你找我来是为了调查什么真相的,那你找错人了,你应该去找私家侦探。”

    说完,她快步向病房外走去。

    沈存希如梦初醒,他快步追过去,在她刚拉开门时,他的手握住她的手背,将开了一条门缝的门重新合上,他看着她,道:“依诺,把话说清楚,你说我不要你们,除了你,还有谁?”

    “你心里不清楚么?我给你打过电话,我求你来救我们,但是你无动于衷,沈存希,你放弃了我们,你怎么还敢面不改色的出现在我面前?”贺雪生怒声道。

    沈存希蹙了蹙眉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从来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是没有还是不承认?你说过你的电话号码一直没换,我确定我给你打过电话,我也确定我听到你的声音,我清清楚楚听到你说你不认识我,让绑匪撕票,沈存希,你到底有多心狠,才会连亲身骨肉也不要?”贺雪生厉声指控道。

    沈存希脑子里“嗡”一声炸开,他什么都听不见了,除了亲身骨肉四个字在脑子里盘旋,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亲生骨肉?

    贺雪生见他愣住,以为他是心虚了,她用力推开他,刚拉开门,门再度被男人合上,她的身体被男人强行扳过去面对他,他垂眸盯着她,眼里有着难以置信,“宋依诺,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贺雪生瞪着他,眼泪滚落下来,她一直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软弱,不要让他看笑话,可是想起过往,她就痛彻心扉,“我不想和你说话,你放开我,放开我!”

    沈存希看着她哭得跟泪人儿似的,他心疼得无以复加,可是他必须知道,他都错过了些什么,“依诺,告诉我,你说的亲身骨肉是什么意思,你有过我们的孩子?”

    贺雪生心如刀绞,她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她原以为这个秘密要等到他一无所有时,她才会告诉他,可是她还是没有忍住,“是,你没有听错,我有过一个孩子,是个女儿,她叫小忆,她……”

    回忆太辛苦了,她只要想起来,就会恨自己,恨她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

    沈存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大手用力抓着她,急道:“她怎么了,她在哪里?”

    “她死了。”贺雪生闭上眼睛,她的小忆,死得那样悲惨,如果可以,她宁愿她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她说完,又重复了一声,“她死了!你满意了?”

    紧掐着她肩膀的力道忽然一松,沈存希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俊脸惨白。听到亲身骨肉四个字时,他有多激动,此刻他就有多绝望,死了?他们的孩子死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见她一面,还没来得及抱抱她。

    贺雪生看着沈存希悲痛绝望的神情,她心里涌起一股报复后的快感,她声音尖锐刻薄,“沈存希,你做出这副模样给谁看,是你见死不救,是你害死了她,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说完,她拉开门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沈存希站在那里,贺雪生控诉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见,他只听到她说,他们的女儿死了。此刻,他想起了薄慕年的女儿小周周,那样可爱机灵的小姑娘,抱在怀里软软的,他曾经也拥有了一个这样可爱的孩子,可是她死了,在他还不知道她存在时,她已经死了。

    他踉跄着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眼泪从指缝里滑下来,心那样疼,像是被人拿着刀一遍遍凌迟。他的女儿,长得像他多一点,还是长得像依诺多一点,她应该长得像依诺多一点,那样她长大了会是一个绝色美女,他一定舍不得她出嫁,想到她要属于另外一个女人,他就会心疼会舍不得。

    可是没有机会了,他甚至没有见过她,她甚至还来不及长大。

    沈存希心中悲恸,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依诺不肯原谅他,为什么她对他始终反反复复,原来他错过了那么多,当初他的一念之差,竟让他失去了这么多!

    “啊!”沈存希仰头嘶吼,心口疼得快要爆炸,依诺说得对,现在再多的真相,都弥补不了她失去的他们失去的。

    护士在外面听到他的嘶吼声,担心他出事,推门进来,就看到男人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伤心。她莫名心酸,这还是外人面前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吗?

    ……

    贺雪生冲出医院,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她终于说出来了,可是她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解脱,反而更加痛苦,她眼前一阵模糊,心太疼太疼了。

    原来有些悲伤,是无法转嫁的,即便她已经宣泄出来,还是无法不心痛。

    她的女儿再也回不来了,这才是她无法接受的残酷事实。

    她一直往前走,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也不知道能往哪里去,只知道要不停的走,走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尽情的哭一场。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她才恍惚地抬起头看着他,男人有点眼熟,可是她一时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他。

    靳向南刚从咖啡馆里出来,就看见一个女人手里拎着高跟鞋,赤着脚往前走,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结果越看越眼熟,他忍不住道:“雪生,你怎么在这里?”

    贺雪生转过头来,他看到她满脸的泪,他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酸酸的疼,她怎么总是这样出现在他面前,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她看着他,看了许久,似乎才想起他的名字,她笑了一下,眼泪滚了下来,那样子看得人心脏都在抽紧,他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叹息道:“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结果女人立即哭得一发不可收拾,那悲痛欲绝的声音,让他难受到极点。四周人来人往,经过他们时,都看着他们,有些人还交头接耳,都在说他是个负心汉,让人哭笑不得。

    靳向南看她哭得浑身直发抖,他叹息了一声,为什么他每次见到她,她都在哭?他伸手将她拥在怀里,轻叹道:“雪生,出什么事了?”

    贺雪生一个劲儿的摇头,眼泪飞溅下来,滴在他手背上,他心疼极了。索性弯腰将她抱起来,大步走向对面的五星级酒店。

    靳向南开了个房间,他将哭得浑身直发抖的贺雪生抱进房间,将她放在沙发上,他进房间去打了盆热水过来,拧了一把热毛巾给她擦脸。

    她脸上的妆全花了,眼圈黑黑的,像只小熊猫,可是他笑不出来,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但是她会哭,一定和沈存希有关。

    这个女人的心思,他多少还是能猜到一点。

    他给她擦了脸,刚将毛巾放回浴室,回来看她时,她又是一脸的泪痕,他轻叹道:“雪生,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不试着让自己放手,也许放手了,就能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贺雪生悲从中来,哭得声音都哑了,靳向南坐在她旁边,简直被她打败了,她是水做的么,怎么这么多眼泪?

    他看得出来,她有很多的心事,每一件心事都与沈存希有关,那是他插足不了的过去,而他能改变的,是她的未来。

    他伸手抱着她,将她搂进怀里,纵容她在他面前为另一个男人哭,他只希望她哭过后,能够放下,然后重新开始。

    贺雪生趴在他肩上,大概是哭累了,脑袋晕晕的发胀,她的抽泣声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下伤心的抽噎,一下一下的抽着。

    靳向南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维持着这个姿势,哪怕全身发麻他也没有动弹一下。昨晚他送她回去后,母亲将他叫到房里,问他觉得贺雪生怎么样。

    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她让他觉得心疼。

    母亲沉吟半晌,说:向南,你知道我们家和贺家是世交,你贺伯父一直把你当儿子一样疼,贺雪生是你贺伯父流落在外的女儿,五年前才将她找回来,他很心疼这个女儿,我们的意思是,只要你们年轻人互相喜欢,就先订婚,你觉得如何?

    靳向南想起晚上发生的事,尤其是想到沈存希穿着浴袍从电梯里冲出来,男人脸上分明写着担忧与在乎,他说:我没什么问题,倒是雪生似乎已经心有所属了。

    母亲说:我和你说实话,也不瞒着你,想必你也知道七年前发生的事,雪生就是宋依诺,这孩子经历了许多坎坷,如今她的前夫也紧追不放,但是我瞧着他们俩够呛,而你贺伯父也担心她会再度受到伤害,所以才想要你们先订婚,向南,妈妈见过她,也挺喜欢她的,你要是觉得勉强,我就去回绝了你贺伯父。

    靳向南笑了:您思想倒是开放,都是当母亲的,不愿意儿子娶二婚女,您是反着来的。

    母亲瞪他:你错了,她不是二婚,是三婚。

    靳向南垂眸看着靠在他肩上睡着的女人,妈妈说她是三婚,可三婚又怎么样,他们一样喜欢她心疼她怜惜她。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五指撑开她的手掌,与她十指紧扣,那是相依的姿势。

    “雪生,我不确定我是否是你要的幸福,但是我想试试,想将你护在羽翼下,妥善安放,免你惊,免你苦,免你四处流离,免你无枝可依,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靳向南黑眸里微微透着狡黠,他叹息一声,与她拉勾,“那我们说好了,以后要是难过,就在我怀里哭吧,别再像流浪小狗一样,看着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