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国色医妃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医死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 医死人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秦蓦满面阴沉,浑身透着阴寒之气,与谢桥一同去往西厢房。

    谢桥脸色极不好,唇紧抿,面无表情踏进屋子里。

    屋子里弥漫着血腥味,浓烈而刺鼻。

    关氏躺在床上,痛苦地大喊大叫。

    见到谢桥的一瞬,目光凶狠的瞪着她,眼底充斥血红,宛若恶鬼。嘴角咧开,隐忍着痛苦颤颤地笑道:“没有想到吧?落胎了。我如今就看着,看着秦隐会如何选择。你说他不在意我,孩子呢?他会在乎吧?”

    谢桥冰冷的看着关氏,就这样看着她面目青狞地笑着。

    关氏感受到下身热流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孩子一点一点自体内剥离。

    她不能让孩子成为她的软肋,今后为了孩子为束手束脚,深思熟虑之后,她决定流掉这个孩子!

    秦隐离京之前!

    她已经收买婢女,替她通风报信。

    可真当孩子没了的一瞬,心口痛,痛到麻木!心中宽慰,不要紧,孩子今后还会有!

    失去秦隐,那么她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双手紧紧按压在小腹上,剧烈的疼痛撕扯着她的神经,神智愈发的清醒。双目死死盯着谢桥,恨意在体内翻涌,滋生疯涨。

    她不信,秦隐一点儿不在乎!

    一点儿也不!

    秦蓦漆黑的眸子里,蕴藏着暴风骤雨。一直不爽的心情,听到一个妾如此挑衅谢桥,不爽到极致。

    谢桥按下秦蓦的手,一个妾罢了,不值当他出手。

    只是偏头说道:“我动她,秦隐与你反目,要紧么?”到这一步,谢桥心中明白,明日秦隐离京,而关氏这个档口出事,只怕是早有谋算。

    若是没有猜错,秦隐应该在来郡王府的路上。

    秦蓦抿唇,“他为这个女人反目,不必在意。”

    也是!

    谢桥觉得他的智商,定是被狗吃了。被这个女人玩弄在手心里,辨不清她的真面目。

    “将她丢出去。”谢桥看都不想再看关氏一眼。

    关氏眼底闪过怨毒。

    “等等。”谢桥嘴角带着笑意,她如何会不知关氏心中的盘算?她倒是心狠,舍弃这个孩子,不将自己的软肋给别人拿捏在手里控制她!

    只是,日后有孕?

    做梦!

    谢桥吩咐明秀去药房拿药,让她给关氏喂下去。

    关氏心中后怕,怕谢桥这毒妇给她吃毒药,咬紧牙关,不肯吃!

    她要等,等到秦隐来!

    明秀捏着她的下颔,将药塞进去。

    关氏大惊失色,尖声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手往嘴里抠挖,干呕几声,吐不出来。

    谢桥轻声笑道:“给你止血。”

    关氏面色煞白,谢桥岂会这么好心?

    “你是不是给我吃毒药了?”关氏挣扎着推开钳制住她的奴仆,比死更令她害怕的是谢桥或许给她吃的药,使她今后难以受孕!

    她做的出来!

    她有什么做不出来?

    谢桥可以杀了关氏,伪造她的死因。但是她不想这么做,就是想看看秦隐能为她做到哪一步。

    关氏见谢桥不屑与她多说,端坐在榻上,似乎在等着谁。

    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郡王、郡王妃,秦二爷来了。”有人过来禀报。

    “请他过来。”谢桥淡声道。

    关氏狼狈的站在一旁,鲜血顺着她的裘裤流淌下来,染红她的脚。眼底的疯狂,听闻秦隐来了,眸光微微闪动,浮上一层水雾。

    见到秦隐站在门口之时,泪水滚落下来,扑到秦隐的怀中,悲痛的说道:“老爷,婢妾无用,未能保护好咱们的孩子。”

    秦隐将她搂进怀中,垂目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抿紧唇,打横将她抱起来,鲜血沾染满手,脸上的表情冷了几分。

    秦隐冷厉的看着谢桥,嗓音冷冽道:“郡王妃,没有什么要对我说?”手背上凸显的青筋,似在极力的控制某种情绪。转头面向关氏的时候,脸上却是难得温和,轻声安抚她。

    谢桥看着这一幕,心中似乎有了数。

    她觉得容姝不管在他身上耗费多少时间,只怕依旧是一场空。

    秦隐将关氏带回去,容姝看着秦隐待她如此不同,或许会早点死心。

    “如你所见。”谢桥连辩解的*都无,秦隐眉头似抖动几下,谢桥冷声道:“我说她自己把孩子弄没了,你可信?”

    秦隐愠怒道:“我将她送到你这里,信任你能够很好的照顾她和腹中的孩子,不过才几日,孩子掉了!我甚至怀疑,你是否与容姝串通好。”

    “秦隐,别往你脸上贴金。姝儿嫁给你,你也不是清白的男子,膝下有两个儿子,她既能容得下秦逸、秦稚,还能容不下一个庶子?”谢桥只恨不得容姝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看清楚秦隐的真面目,她在他心中是什么样的人!

    “对对对!是我,是我不小心把孩子给流掉了。不怪郡王妃,不怪她。”关氏满面委屈,却隐忍下来,替谢桥说好话,泪水涟涟道:“夫人不会的,她不会害我,她对我很好。不然,怎么会央着郡王妃给我护胎?在南陵的时候,时常给我送燕窝、鸡汤,照顾有加。许是婢妾身份低贱,吃了这么多滋补补品,腹中隐痛,甚至落红。”

    秦隐紧抿着唇,眼底燃烧着怒火。

    “是婢妾不争气,老爷,您别生气,只要您好,婢妾受一点委屈也值得。”关氏紧紧抱着秦隐的脖子,身子往他怀中靠,看着谢桥的时候,眼睛里布满恐惧之色,“老爷,求求您带我,不怪郡王妃。”

    谢桥心中冷笑,关氏的话,说的巧妙。她明面上说容姝对她好,可后面又说她吃这些个好的,腹痛、落红,暗指她胎位不稳,是容姝在她吃食里动的手脚!

    甚至,指摘容姝请求她给关氏护胎,不安好心!

    嘴上不怪她,见到她时表露的惊恐,旁人看在眼里,只怕她虐待她!

    秦隐自然也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喉间微动,沉声道:“她威胁你?”怀中的关氏,浑身发抖,像是对屋子里的人,恐惧到极点。

    不必再问,说明一切。

    秦隐脸色极其难看,看向谢桥身旁的秦蓦,抑制住心头怒火道:“蓦儿,你觉得她该给我一个交代?”

    秦蓦眉宇间布满不耐,若非谢桥制止,他倒觉得弄死关氏得了,哪里那么多废话!

    “你是猪么?桥桥要弄没她的孩子,还能等你过来?”秦蓦说话豪不顾虑秦隐心中感受。

    秦隐脸色阴沉,阴森道:“给她道歉。”

    秦蓦脸一沉。

    谢桥挑高眉梢,指着自己说道:“我,给她道歉?”她怀疑秦隐脑子坏了,极为浅显的陷害伎俩,他都看不出来。

    不,或许关氏在他心里头就是白莲花,干不出这等事。

    “道歉!”秦隐重复道。

    关氏啜泣道:“老爷,我们走,我们快走!”

    “秦隐,你觉得她配受桥桥的道歉?”秦蓦漆黑的眸子里一片冰寒,锐利如箭,射向秦隐,勾唇道:“我劝你莫要有这个念头,否则,她会死在这里。”

    他的女人,给一个妾道歉?

    秦蓦唇边掠过一抹残忍嗜血的笑。

    关氏浑身哆嗦一下。

    秦隐被秦蓦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给刺激到,冷笑几声:“秦蓦,要么你让容华给她道歉,此事我不追究。要么,誓不两立!”

    “滚罢!”

    秦蓦搂着谢桥的腰肢,二人并肩离开西厢房。

    “秦蓦!”

    秦隐脸色难看到极点,极力压制的怒火,这一刻爆发出来。

    嘭——

    一脚踹向桌子,桌子滑出去,碰倒一应家具摆设,发出巨响。

    秦蓦脚步一顿,冷冽无情道:“轰出去!”

    “是。”蓝星退回屋子,将秦隐与关氏赶出郡王府。

    嘭——

    沉重的郡王府大门,在秦隐面前关上。

    秦隐面色铁青,阴冷的瞪着郡王府的大门,似要凿出两个窟窿。

    关氏哭道:“老爷,都是婢妾的错,婢妾害得您与郡王之间……”话未说完,便被秦隐打断:“够了!”

    关氏从未被他如此严厉训斥,呆怔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抱歉,我不该凶你。”秦隐似有不甘,冷眼望向郡王府的牌匾,几个金色大字在月色照耀下,冷光流转,不可直视。“他如此狂妄,我是他二叔,也敢如此对待,早晚有一日,如何死的都不知!”

    冷哼一声,抱着关氏坐上马车去医馆。

    ——

    郡王府里的动静,转眼便传到各府权贵耳中。

    心思各异。

    燕王却是想不通秦蓦对秦隐不冷不热,却从未不留情面。

    太子却是觉得秦蓦如此疼宠谢桥,为她与秦隐翻脸,六亲不认,他这一步棋,果真没有下错。

    荣亲王听闻消息,下棋的手微微一顿。眉头都不动道:“他说秦蓦狂妄,如何死的都不知……在他心里,恨不得秦蓦去死罢?”

    放下手里的棋子,眼底目光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蜀王端坐在对面,看着棋盘上的棋局,叹一声,他输了。

    “秦隐,看不出是痴情之人,将前妻身边伺候的丫头当作心头肉,竟昏头要容华道歉,不说折辱容华的身份,也打秦蓦的脸。容华如何会如此做?做了丢的便是郡王府的脸面,今后只怕会成为京城里津津乐道的笑柄,如何受人敬重?”蜀王心里暗道秦隐当真是绝了,也不看看他护着的人是何身份。

    荣亲王笑了笑,挑拣出白色子收放在棋篓里,望着漆黑的夜空,缓缓说道:“去请秦隐过府一叙。”

    蜀王一怔,荣亲王是要他拉拢秦隐么?

    秦隐受谢桥要挟之后,便将进京一事,写请罪的奏折呈递上去,方才敢在京城里多停留几日。

    “秦二爷,荣亲王请您过府一叙。”仆从毕恭毕敬道。

    秦隐看一眼脸色苍白,已经沉沉睡去的关氏,随着仆从去往荣亲王府。

    荣亲王并不拐弯抹角:“不知你将本王的提议,考虑得如何了?”

    蜀王面色微动,荣亲王与秦隐是旧识?

    秦隐缄默不语。

    荣亲王也不急,前啜一口茶水道:“以你之才,一县县令,屈才了。熬过三年,若无人提携,只怕要连任。京城,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秦隐有些动容,只是按捺住,冷声道:“南陵也不错。”

    荣亲王颇有意味笑一声,并不言语。

    秦隐清楚的看着他嘴角带着讥诮,冷声道:“秦蓦他会……”

    “你确定么?”荣亲王眼底毫不掩饰的讽刺。

    秦隐面色一僵。

    “今日你被秦蓦毫不留情面的赶出来,你确定他会为你的事周旋?”荣亲王见秦隐满面隐忍,忍不住笑道:“本王不同,本王惜才,会好好给你一席之地施展拳脚。”顿了顿,叹道:“秦蓦固然比本王更得皇上宠信,但是你今日与他撕破脸,你确定他还会帮你?你若能不计前嫌,本王也衷心祝愿你,平步青云。今日一席话,只当本王不曾说过。”

    秦隐眼底闪过挣扎,良久,像是下定决心,单膝跪地道:“今后多仰仗王爷。”

    “你争取这几个月,干出功绩,本王替你多多在皇上面前美言。”荣亲王欣赏的看着秦隐,拨弄着茶杯上袅袅的水雾,只要他哟偶野心,如今又与秦蓦闹崩,收入麾下,定会效忠他。“兵部左侍郎的位置腾空出来,你能否坐在这个位置上,要看你的能力。当然,本王会尽最大的力,将你提拔上来。”

    蜀王心里不是滋味,荣亲王替他拉拢秦隐,可他这番话,倒是让秦隐效忠他。心中隐隐生出警惕之心,荣亲王替他谋求的得力人手,几乎都对他感恩戴德,日后若是他也生出野心……

    蜀王不敢想,但是即便荣亲王对那个位置毫无觊觎之心,他会被荣亲王牵着鼻子走。

    荣亲王并不知蜀王心中所想,与秦隐交谈一番,便留他在府里住上一夜。

    蜀王道:“四弟,秦隐今日宿在这里不妥,你这不是诏告他们秦隐是你的人?”

    荣亲王一怔,抚须道:“本王险些给忘了,多亏三哥提醒。”

    秦隐点头,告退。

    荣亲王望着他的背影,眼底的光亮明明灭灭。看向暗处,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蜀王不放心的说道:“若是哪一日,秦隐与秦蓦化干戈为玉帛……出卖我们,如何是好?”

    荣亲王脸上露出怪异的笑,语气笃定:“他不会。”

    秦隐自医馆里接回关氏,在客栈里住宿一夜,便带着她回南陵。

    并不知,有人在暗中监视他。

    ——

    翌日一早,谢桥与秦蓦去往军营。

    杨副将见到谢桥,极为热情恭敬,命人将许多瓜果点心摆在谢桥的面前,“郡王妃,今日请您来军营,有一事相求。”

    谢桥拿着一个橘子剥着,剥一瓣放入口中,“你说。”

    “弟兄们上战场杀敌,断手断脚,不能避免。这一项技术,只有您知道。可不能总是让您来军营里,便与郡王商量一番,您能否传授给军医?”杨副将觉得他唐突了,因为这是谢桥的绝技,指不定会是神农谷里不外传的医术,打着郡王的名头,似乎有点强人所难。

    谢桥目地便是弘扬医术,岂会藏私?

    而且,她早已有这个打算。

    只是,目前抽不开身。按照她原来的计划,便是等她怀孕之后,将医馆制定成系统化,然后开堂授课。

    “也行,军医常驻军营,外出听课也不妥。这样,我每个月来四次,若是有不懂之处,可让他们找我。”谢桥一口答应。

    杨副将激动的朝外大喊一声:“郡王妃答应了,你们快进来拜师!”

    谢桥瞪眼,原来都在这里等着,吃定她会答应?

    军营里只有三位军医,一同进来,站在谢桥的面前,撩开袍子跪下,拜师。

    “你们快起来,我当不得你们的师傅。只能说是医术交流。”谢桥连忙摆手,她考虑过收一个嫡传弟子,作为神农谷的传人,但是如今还未找到满意的人选。

    军医们原本有些拘谨,谢桥并无架子,渐渐也便放开了。

    “今日我还为准备好,你们等着,过几日我得空来军营,正式教你们如何续断臂。”谢桥心想她得找人做个‘人体模型’,然后找死刑罪犯的遗体。

    想到这里,谢桥眼底闪过一道光芒,虽然残忍,但是也能够在医术上有精进。

    连忙抓着秦蓦的手臂道:“问斩的罪犯,能不能给我做实验?”

    秦蓦抬眼看向她。

    “试药。”

    秦蓦皱眉,“如何试?”

    “沈氏母亲陷入昏迷,她头颅里有淤血,我不敢轻易开颅,怕造成颅内感染。所以想用死刑犯做实验,如果能够成功,那么医术上会有一个大的跨越。若是失败……”谢桥第一次拿活人做实验,但是死人,根本不知道成效。

    虽然失败,他们会死,但是不做实验,亦是难逃一死。

    物尽其用。

    但是,仍旧显得残忍。

    谢桥道:“十恶不赦之人。”

    秦蓦眉宇舒展,这并不是问题。

    “如果一举成功,便免他死刑罢。”谢桥心中觉得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可心里那道坎,跨越不过。

    秦蓦虽然答应,她还得想一想。

    “为何不直接替沈母医治?生死有命,任何事情都有风险。”秦蓦握着谢桥的手,知道她下不了手,“你也说过,每个人的情况不同,问题也不同,对药效的反应也不同。你拿那些人做实验成功,但是能够保证沈母一定可行?成功与失败,各占一半,何必勉强自己?”

    谢桥默然无语。

    她如何不知这些道理,只是沈母若是死了,沈氏会很伤心。

    可她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毕竟头部是一个人的中枢部位,出不得一丁点差错。

    她不试一试,放弃,心有不甘。

    她想要将这落后的时空,让医术有一个质的跨越,这样能够减少许多没有必要的死亡。

    仅凭她一人之力,谈何容易。

    百年内,只怕并无可能。

    但是,她就想一试。她能够做到哪一步!

    “我再想一想。”谢桥情绪低落,她还没有想好,一旦想到会失败,她便拿不起刀。心里会想,沈母虽然是在昏迷中,可也会让人有一个念想。

    秦蓦给她一个有力的拥抱。

    谢桥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道:“我去问问沈氏。”

    这几日,她已经准备好药材。

    只差最后一步。

    “相信自己。”秦蓦伸手拂过她脸颊上一缕碎发,别在耳后,笑道:“有舍有得。”

    有舍有得……谢桥默念几遍,嘴角绽出一抹浅笑,可不是如此?

    突然觉得豁然开朗。

    仰头在他薄唇上蜻蜓点水亲一下,“我先走了。”

    秦蓦拽着她的手,拉拽到他的怀中,狠狠吻住她的红唇,直到她气喘吁吁,方才放开她。

    杨副将一个糙汉子,看着这一幕,黝黑的脸透着红,转过身去。

    军医们全都低垂着头,盯着脚尖。

    谢桥面色娇红,唇瓣莹润,转身见他们如此,心中很尴尬。讪讪的笑一声,“我到时候让郡王通知你们一声。”说罢,快步走出营帐。

    秦蓦见她逃也似的离开,轻笑一声。

    军医们退出去,营帐里只留下蓝星、杨副将。

    蓝星神色凝重的说道:“荣亲王盯上兵部左侍郎的位置。”

    秦蓦眉眼不动。

    杨副将心急道:“安排我们的人进去?”

    “不急。”秦蓦挥手打断,沉声道:“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蓝星与杨副将面面相觑,不知郡王打什么主意,见他并不透露,不再多问。

    ——

    谢桥被秦蓦开导,当即去找沈氏。

    沈氏听到谢桥来意,怔愣住,紧咬着唇瓣,一时拿不定主意。

    她很信任谢桥,想要点头答应。但是,那是她敬爱的母亲,容不得半点闪失。

    如果如谢桥所言,只有一半,甚至一半都不到的机率,她很难下定决心。

    现在总好过失败,至少她还能呼吸,还活着。

    她承受不起,痛失母亲的悲痛。

    “你母亲的情况,我也不能百分百断定,一定是颅内淤血,也有可能情况更糟糕。持续下去,会恶化。”谢桥将她心里头的担忧说出来。

    如果,这里有磁共振,她也不必担心很多会没必要的因素。

    重要的是她根本不清楚她脑袋里是个什么情况,所以不敢贸然动刀。

    “我再想想。”沈氏很难为。

    她并不只是担心会失败,失去母亲。更忧心的是谢桥如果失败,不知会受到她两个无耻哥哥如何口诛笔伐!

    她如今站在高度,容易引起许多人的嫉妒,更容易制造成激烈的争议。

    所以,她不能失败。

    否则,定会自云端跌落泥泞。

    谢桥如何不知道?

    但是,与生命比起来,她并不在意。

    “香儿,你要明白,我学医术,并不是为名。”谢桥语重心长。

    沈氏深吸一口气,还是下不定决心:“等等,等到她不行的时候……”

    谢桥苦笑一声:“香儿,你别将我当作神人。我与你们一样,是凡人,不会起死回生。如今我只有一成的把握,更别谈你母亲恶化,那时候,你们只能准备身后事。”

    沈氏的手心被她指甲掐出几道极深的印子。

    她内心矛盾,下不了决心。

    谢桥也不想她为难,若是他们一致不答应,她也不强人多难。

    “你去与你哥哥嫂嫂商量。”

    沈氏猛然看向谢桥,惊异道:“你疯了?”她哥哥嫂嫂可不是省油的灯!

    指不定,巴不得她动刀。

    搞臭她!

    谢桥冷静地说道:“我很认真。”

    沈氏眼底闪过挣扎,良久,下定决心道:“我去问问父亲,他答应,你就来吧。”

    谢桥笑着点头。

    ——

    沈府。

    沈父已经回府,得知沈母的消息,一宿未眠,坐在床边守着沈母。

    沈氏望着一夜未见的父亲,他两鬓斑白,仿佛老了十岁。

    父母之间感情极好,一时间,母亲突发意外,父亲难以接受,很正常。

    谢桥的话,她来时做了很多心理准备,见到父亲如此,一时难以说出口。

    母亲不会醒,但是也暂时不会死。

    一旦失败,天堂、地狱仅有一线相隔。

    她怕,父亲承受不住。

    手指紧紧收住,沈氏深吸一口气,抬步走进内室,站在沈府的身后道:“父亲,母亲可有起色?”

    沈府头也不抬,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沈母。

    “我与她说一会儿话,她落泪了。”沈父平静的说道。

    沈氏心中一喜,“母亲听得见?”

    沈父点了点头。

    沈氏心里燃起希望,谢桥的提议,一时也不觉得难以说出口:“父亲,我有一事与您商量。”顿了顿,握紧拳头的手心里,一片湿濡,心里极为紧张,仿佛有些话说出口,便难以收回。闭了闭眼,平定心神,“郡王妃想要给母亲医治,但是只有一成的把握。”

    沈父眼底的亮光,随着最后一句话寂灭。

    一成……

    机率如此低,难以接受。

    “失败会如何?”沈父理智的问道。

    沈氏忽然有些难以开口。

    沈父在沈氏的沉默中,得到答案,摆了摆手:“不折腾了,你母亲这样,很好。”

    沈氏心中一酸,泪水落下来。

    宁愿抓住一丝渺茫的希望,也不愿去冒险。

    “父亲,您曾教导女儿,商人的本性是敢于冒险,这样方才能成功,即使失败,也不会遗憾。”沈氏说服沈父。

    沈父长叹一口气:“惠儿,生意不能与生命相提并论。做生意失败,在其中积累经验,还能重新再来。但是生命,只有一次,失败,便是彻底失去。”

    “父亲,您该知道投资的时候,都是保守估计。郡王妃也是如此,说不定,结果会让我们惊喜。”

    “你不必再说。”沈父拒绝得干脆。

    沈氏见到颓然的父亲,突然,有一股冲动,希望让谢桥试一试。继续劝慰道:“父亲,郡王妃是神农谷后裔,您该相信她。”

    “她是人。”沈父突然抬头看向沈氏,一双闪烁着精睿光芒的眼眸里,此刻布满红色血丝。“她有一半的机率,父亲也不会拒绝得彻底。”

    “父亲,三妹说得有道理,便让郡王妃来医治。”沈峰自屏风后走出来,身后跟着朱氏,二人不知来了多久。

    “是啊,母亲听得见咱们说话,不妨先听一听母亲意思。”朱氏眼底闪过恶毒的光芒,以她的能力,不能够将谢桥如何,谢桥不自量力,想要身败名裂,自己便成全她!

    一成的把握,心中嗤笑,她真以为她是神么?

    以前的一桩桩成功的病例,不过是她幸运而已!

    沈父目光一紧,便听朱氏走过来,凑到沈母面前道:“母亲,您若是同意,便落泪。”随着她话音方落,沈母落下泪水。

    沈峰松一口气,语气轻快:“父亲,您看,母亲她不想生不如死,这样躺一辈子。她想要活过来,您不会扼杀她的心愿罢?”

    沈父盯着沈母眼角的泪水,沉默良久,终究是点了点头。

    沈峰与朱氏交换一个眼神,嘴角的笑意渐深。

    沈氏立即派人去通知谢桥。

    ——

    郡王府。

    谢桥说服沈氏后,便知道九成会顺利答应。

    朱氏,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她身败名裂。

    心中份外痛恨她。

    岂会放过机会?

    何况,他们也害怕沈母会突然间醒过来,指控他们。

    所以,何不答应,让她医治。医死了,他们放心了。又能成全他们心里阴暗的想法,两全其美。

    听到沈府来人请她去给沈母医治,谢桥镇定的收拾好需要的东西,带着蓝玉与明秀,一同乘坐马车去往沈府。

    真正要医治的时候,她才发现,心里有多紧张。

    心跳快速的跳动,手心冒出薄汗,手指微微颤动。

    她需要冷静。

    “蓝玉,你去军营送信,请三位军医来沈府。”谢桥让人腾出一间简陋的屋子,环境较好的地方。

    沈府里的人照办。

    朱氏在一旁看着谢桥指使着下人,说什么‘消毒’,不由冷笑。

    派头做得十足,只是不知她最后会不会出丑!

    王氏却变聪明了,她与谢桥无冤无仇,不但不看戏,反而极为殷勤的帮着谢桥一同张罗。

    屋子消毒干净后。

    谢桥不许人进去。

    军医这时候也来了,看着床上的沈母,不由一愣。他们还以为是谢桥教他们续臂,可沈母四肢完整。

    谢桥直截了当:“等下要开颅,你们医术不错,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军医连忙说道:“求之不得。”顿了顿,不知晓沈母的情况,“只怕要劳烦郡王妃多多指点。”

    谢桥颔首,将沈母的情况详细说明,又将手术上他们需要做什么,一一分配好。

    “带进去。”谢桥将药物交给从医馆唤来的人。

    明秀、蓝玉便守在门外,不准任何人进去。

    沈父眼睁睁看着沈母被抬到屋子里,抬步往前一步。

    朱氏、沈峰便挡在前面:“父亲,您该相信郡王妃。”

    沈父深望一眼屋子,脚步沉重的离开。

    沈氏望着沈父的背影,转头看着紧闭的屋子,心里祈祷着谢桥能够成功。

    就在这时,看着朱氏身边的婢女领着一干夫人前来,不禁皱紧眉头:“大嫂,你要做什么?”

    朱氏笑道:“郡王妃医术了得,她们都十分崇敬,同时心里也质疑。我想着母亲的情况,众所周知,大夫们都束手无策,便借着这个机会,请她们来看看。”眼角斜睨一眼紧闭的门扉,笑容带着讽刺:“郡王妃是否名不虚传!”

    “管家呢?请她们出去!”沈氏脸色骤冷,她岂会相信朱氏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吃定谢桥治不好母亲,所以让人看笑话!

    朱氏脸一沉,讥诮道:“怎么?三妹与郡王妃是好友,你不是很相信她的医术?莫不是当真是传言而已?不想让郡王妃丢丑,所以将她们赶出去?”

    “你——”

    “既然是真的医术精湛,为何不让大家瞧瞧?”朱氏根本不给沈氏说话的机会,脸上的笑意渐深道:“三妹是怕吵到里面的人么?你放心,她们会很安静的吃茶,不会打扰的。”

    “是啊,三妹你要闹的话,会让郡王妃分神。”沈峰语带威胁。

    沈氏气得浑身发抖,克制住,没有再与他们逞口舌之快,安静的守在门口。

    明秀与蓝玉冷眼看着朱氏得意的模样,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十分相信谢桥,一定会治好!

    屋子里,谢桥尽量做到无菌处理。

    将消毒的布盖在沈母身上。

    军医看着托盘里摆放着一派各式各样不曾见过的新奇工具,十分好奇。

    谢桥与他们介绍是用做何用途,他们需要做什么,然后开始拿出剃刀,将沈母的头发剃掉。

    军医面面相觑,不敢大意,屏住呼吸,极为认真。

    谢桥见到后脑勺鼓出一块,泛着淤紫色,眼眸微沉,按照前世临床经验,做出一点判断,方才动刀。

    军医虽然紧张,可见过许多严重的刀伤,见谢桥开颅后,面不改色。

    配合下来,倒是十分成功。

    谢桥确定是颅骨骨折并且伴有颅内出血,出血量很多。

    “这是向内凹陷骨折,凹陷较深,已经压迫到神经与血管,需要十分小心,稍有不慎,弄破血管或者伤到神经,后果不堪设想。”说到这里,谢桥不再多说,拿住棉布弄干净血,她特制的管子将血液吸出去,小心翼翼的操作。

    军医拿着帕子,擦干谢桥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听着她的吩咐递上工具。

    半个时辰过去。

    一个时辰过去……

    外面的人坐不住了,朱氏看着紧闭的门内,心中冷笑道:“两个时辰过去了,脑袋才多大?需要这么久?莫不是出了意外,躲藏在里面不敢出来?”

    沈峰眉头紧皱,心里极为矛盾,既希望能够治好沈母,又希望她被谢桥治死了。

    一言不发。

    沈氏冷声道:“你闭嘴!”

    朱氏狠狠剜她一眼,冷声道:“我闭嘴?我这是为了母亲着想!”转而,对沈峰说道:“我们进去看一看,不然连母亲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沈峰盯着门扉半晌,终是冲上去。

    蓝玉淡淡睨他一眼,冷漠的脸上尽是不屑。

    沈峰越过二人,手还未碰上门,便飞了出去。

    朱氏眼睁睁看着蓝玉,一只手,抓着沈峰,将他扔出去——

    呆愣了片刻,惊声尖叫道:“贱人!你做什么!”朱氏恨得咬牙切齿,可又不敢上前将蓝玉如何,愤恨的将沈峰扶起来,大喊道:“来人啊!将这贱人给我抓起来!”

    护卫上去将蓝玉、明秀包围起来。

    朱氏冷眼看着,便冲过去推门。

    沈氏上去,拉扯住朱氏。

    朱氏邀来的朋友,立即帮朱氏制服住沈氏。

    沈氏焦急的说道:“你敢推开这条门,我发誓,定要你们一无所有!”

    “嘭——”

    随着沈氏的话落,门扉被重重推开,撞击在墙壁上,屋子都似震颤一下。

    沈氏便见谢桥被这一声巨响惊扰,手颤动一下。

    下一刻,血液喷洒出来。

    谢桥一袭白色衣裳,瞬间通红,仿佛绽放出妖冶的花。

    “郡王妃,医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