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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 变数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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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皇后之所以针对陆冠云,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贺楼独寒本身是没有理由刺杀太子的,而有动机有能力指使贺楼独寒这么做的,除了苏家别无他人!

    然而没有证据,苏家根基远在青州,还有个肃王游弋在外——仅仅只弄死在帝都的这几个姓苏的,叫她如何甘心?

    所以一边着手将蜀王作为后备选择谋划起来的同时,她对于名正言顺的弄死苏家也是不遗余力。

    无奈贺楼独寒不愧是扶风堂内间出身,长达三天三夜的拷打,常人难以想象的酷刑,他愣是只字不出!

    从他入手,取得针对苏家的口供,从而师出有名的愿望落空,裴幼蕊又至今没能找到人影,贺楼府那些下人个个一问三不知——卫皇后思来想去终于想到还有一个人,可以打开这个破口:贺楼独寒的弟子,陆冠云!

    “这陆冠云年幼,衡山王府又一直持中。”馨纤才听到这吩咐时,有些不解,“贺楼独寒即使看在燕侯夫妇的面上,收了他做弟子,这两年指点功课据说也用心,但,自己的真实身份按说不可能透露给他吧?”

    就算贺楼独寒跟陆冠云特别有师徒缘分,对这个徒弟喜欢得不得了……但陆冠云这年纪也太小了,一般来说都认为小孩子是难以保守秘密的,贺楼独寒除非脑子坏掉了,才会告诉这个弟子自己其实是扶风堂安插在顾韶身边的重要暗子呢!

    但卫皇后冷笑:“陆冠云知道不知道自己师父的真面目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贺楼独寒的弟子,而且因为授课的缘故,时常出入贺楼府——这样就够了!”

    馨纤这才明白,卫皇后不是存了虚无飘渺的指望,想从陆冠云那里打听到什么重要消息,而是想利用陆冠云乃贺楼独寒弟子这重身份,诱导他说出皇后想听的供词!

    至于说陆冠云这么做了之后,固然卫皇后有了直接指向苏家的理由,但他也必定背负上出卖老师的名声,前途尽毁——这个就不在卫皇后的考虑之内了,毕竟她是太子的生母,又不是陆冠云的生母!

    只是卫皇后也没想到,陆冠云瞧着活泼开朗没心机,却也不好糊弄。

    ——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叮嘱,还是自己想到的,他在奏对时,能说一个字绝对不说两个字,彻底贯彻了“少说少错”的理念,而且,他只回答他能理解的问题,只要察觉到皇后的话语似乎别有所指,他马上装糊涂,或者答非所问。

    皇后沉了脸色呵斥他吧,他马上跪下来请罪,而且自请接受惩罚。

    说是自愿接受惩罚,但他亲爹衡山王就眼巴巴的守在外面,何况师徒关系虽然亲近,但贺楼独寒自己的老师兼外祖父顾韶,虽然人下了诏狱,却也没有怎么受罚呢?

    卫皇后如果单独罚陆冠云的话,衡山王哪能不扯了顾韶出来给自己儿子做垫背?!

    所以第一次召见就这么被陆冠云蒙混过去之后,隔天再把这小子召到跟前后,皇后直接叫人领了他从后殿出门,去诏狱感受下这个世界光鲜表象下的真实!

    谁想这一手倒是真把陆冠云给吓着了——然而衡山王把儿子领回去请了太医之后,也有理由不让卫皇后再次召见自己儿子了,他站在丹墀下捶胸顿足老泪纵横,连声说着:“臣已经送过不止一回黑发人,求陛下、娘娘开恩,容臣这个幼子能够为臣送终吧!”

    端化帝闻言望向皇后,皇后则漠然的投下一瞥,说道:“衡山王叔爱子之心令人动容,只是正因为如此,王叔更该体谅陛下与本宫才是——想当年安阳郡主芳华未绽,便因宋卢氏之故早早凋零!所以前两日,江南堂绝嗣的事情,陛下与本宫,也是出于理解王叔,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陛下与本宫唯一的男嗣遇刺重伤在榻,这急切查出真凶的心情,王叔真的忍心不管吗?”

    她这话等于暗示衡山王:你儿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早点让那小子递了合乎本宫心意的供词上来,本宫哪里还会再为难他?!

    教儿子弄份供词自是不难,但衡山王明白,这么做了之后,就等于站在卫家这边了——而衡山王府的祖训,就是在储位与大位之争里,是不站队的!

    何况衡山王即使要站队,也未必愿意选择卫家!

    一来太子重伤,蜀王年幼又无好学聪慧之类的名声,拥立他的难度比拥立太子高多了;二来却是因为太子登基的话,对于衡山王府来说占不到什么好处。

    倒是肃王若登基,这两日已经流露出态度的燕侯府,少不得一份拥立之功。

    而燕侯夫妇待陆冠云素来不错,衡山王府籍此没准还能捞点好处?

    所以听了这话之后,衡山王急速思索了下,继续哭道:“太子殿下遇刺,臣作为同族叔公自然也是悲痛难捺!只是委实不知道那贺楼独寒为何忽然如此丧心病狂?!”

    ……至于说卫皇后提到的江南堂绝嗣之事,他压根没放在心上:毕竟现在谁会给宋宜宝、宋宜耀姐弟出头呢?

    谁有资格替他们出头呢?

    宋宜笑囿于受过衡山王府的抚养之恩,根本不肯开这个口!

    顾韶如今自身难保,更顾不上此事。

    即使江南堂的下人还有一二惦记着旧主恩情,可他们又能拿一位世袭王爷怎么样?

    “既然王叔也觉得贺楼独寒丧心病狂,本宫也就放心了!”听出衡山王的婉拒之意,卫皇后眼神冰冷了片刻,方继续道,“如此更要让冠云堂弟认清此人的真面目,免得为其所害,被误了一辈子的前途!”

    言下之意,往后不但会继续召见陆冠云进行审问,也会继续让他亲眼目睹贺楼独寒的现状,甚至是目睹贺楼独寒受刑的经过!

    衡山王闻言,沉默了片刻,才涩声说道:“娘娘,我儿冠云,尚是稚子,年岁比之太子,亦幼了数龄。他生母早逝,有道是无母何恃,这些年来,臣虽然尽力尽了为父之责,然而到底不能完全取代王妃的母职,他的胆子本来就不大,这回受了惊吓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若再入诏狱……臣……臣求娘娘了!”

    说到这里,他重重跪倒!

    “王叔膝下子女成行,孙辈亦是昌盛。”卫皇后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尚且如此怜爱冠云表弟,却为什么不能体谅一下,太子乃本宫唯一骨血呢?!”

    最后一句话,皇后几乎是呐喊出来的——事实上,此刻她的指甲,正狠狠掐入掌心!

    没有话语能够形容皇后此刻的心情:自从太子遇刺之后,非但明知道害子真凶却无法为子报仇,就连从前支持太子的人,也纷纷出现了动摇,包括她的外家卫家在内,皆将重心放在了研究如何扶持蜀王,甚至是陆鹤浩登基上面!

    也许他们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而且有些人至今也还对太子的恢复抱着微弱的希望。

    但他们的行为却等若是一次次朝皇后心上捅刀子。

    ——在遭遇刺杀之后,非但没有得到应有的安慰与关心,反而见弃于原本的支持者!

    卫皇后无法想象太子醒来之后,知道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后,会是怎么样的打击?

    毕竟这样的遭遇对于她来讲,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年岁尚幼,又如端化帝早年一样一帆风顺过来的太子,会平平静静的接受这一切吗?他能平平静静的接受这一切吗?

    而到时候,卫皇后这个生身之母,又该如何安慰他?

    又能如何安慰他?

    与衡山王不欢而散之后,帝后坐在原本的位置上,良久都没有说话。

    半晌后,还是端化帝打破了沉默:“现在连衡山王叔也不站在咱们这边了,要怎么办才好?”

    “……但他终究还是得让陆冠云继续进宫接受审问。”卫皇后闻言,眉宇间浮起一层煞气,掩住疲惫,面无表情的说道,“他既然这样爱惜这个幼子,倒要看看他撑得到几时!”

    端化帝苦笑了下:“依你。”

    这两天说是帝后一块亲自追查太子遇刺之事,实际上做主的已经全部都是卫皇后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端化帝去位已成定局,而卫皇后说不准还有做太后的指望——也是因为卫皇后现在不再掩饰自己的才干与心计,在很多事情的处置上,比起端化帝来讲简直是雷厉风行,往往她已经全部想好了,端化帝还在理这件事情是个什么情况?

    如此几回下来,皇帝终于意识到自己与皇后的差距,他本来也因为去位之事有点心灰意冷,如今也是真心真意想给儿子报仇,遂也不再争锋,只给皇后做个壁花就是。

    “当年先帝明知道皇后是韩姬之事的幕后主使,却一直没有告诉朕,是不是因为先帝知道皇后机敏有才干,爱惜她的能力,故此不想伤了朕与她之间的夫妻之情?”只是看着皇后有条不紊的下命令时,端化帝偶尔也会这样想,“倘若朕之前没有听信陆鹤浩之言,与皇后离心的话……”

    那样有卫皇后替他出谋划策,也许他之前那段日子,也不至于过得那么累那么萧索——除了朱芹跟顾韶,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

    但转念想到,自己之所以一直对陆鹤浩不设防,皆因皇后隐瞒了怀疑陆鹤浩乃去岁天花之事主谋的缘故!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卫皇后造成了他栽于陆鹤浩之手的结果。

    皇帝现在自己也不知道他该是什么心情了,只沉重的想,“明儿个的朝会,也不知道会是怎么样?”

    次日的朝会,大家都知道肯定不会安稳的。

    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

    只不过,众人都没料到,这天朝会才开始,就有内侍过来传太皇太后的懿旨。

    懿旨不长,内容却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太皇太后决定将蜀王出继给早逝的陈国大长公主。

    理由是她这两天老是梦见陈国大长公主,原本打算从宗室旁支里为陈国大长公主挑个嗣子,但蜀王生母、许太妃闻讯之后,却竭力推荐了自己的儿子。

    为此,许太妃昨儿个在清熙殿上执意跪了两个多时辰——跪到太皇太后松口才肯起身!

    朝堂顿时哗然!

    卫家众人几欲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