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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山谷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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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板翻动那一刹那,沐月夕就惊醒,只是她已经来不及呼喊出声,就被黑暗中伸出来的手捂住了嘴,眼前一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沐月夕恢复知觉时,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但是耳边可以听到马蹄声和车轮声。挪了挪僵硬的身体,忽听到身边有呜呜声,沐月夕皱眉,难道咏诗也被绑来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哟嗬,这臭小子醒了,可不能让他坏了爷的大事,还是照顾他多睡会。”

    一声闷响后,身旁没了响动。

    臭小子?

    会是谁?

    不管谁被一起绑了来都好,沐月夕这时知道她身处绑匪的眼皮底下,便不敢再轻举妄动,安静地躺着,不急不燥,反正在西镜,有胆量,有理由掳她的,只有宜王的余党。

    马车一路颠簸,摇得沐月夕几乎要散架了,才停下来,然后她就被人头朝下的扛在了肩上,步行了一段路,就听到有人高声道:“韶华不再,吾辈须当惜阴。”

    “日月共除,志士正宜待旦。”那个低沉的声音应道。

    对上了切口,前方的放了行,那人扛着沐月夕继续前行,大约走了一刻钟,她被扔在了地下,头上的麻袋一摘开,眼前大亮。

    这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洞壁上嵌着无数火把,照得洞内恍如白昼。在沐月夕的正面是一张铺着虎皮的大木椅,椅上坐了个四十来岁的劲装大汉,他左面上有道象蜈蚣一样的疤痕,神色肃穆,眉间带着很浓的杀气,一看就知道是个久经沙场的人。在他身边或坐或站着数十名身穿劲装的大汉,手中握着大刀,在火光的映衬下,闪着慑人的寒光。

    “蒋某人今天能请到六皇子和沐大小姐来山寨做客,真是非常荣幸。”劲装大汉道。

    沐月夕侧目而视,在她身旁是一脸煞白,额头上还有一个大包的赫连斌。

    赫连斌颤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们?”

    劲装大汉怪笑一声,“蒋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本是宜王帐下前锋大将,姓蒋名必达,现在被沐晚谦那个贼娘养的逼得在这砀山落草为寇了。”

    赫连斌努力地站了起来,颤抖着走到沐月夕前面,强作镇定的厉声喝问道:“你们这些宜王的余孽,想干什么?”

    沐月夕坐在地上没动,摸着绑在手臂上的小弩,暗自盘算。

    “达爷,这臭小子原来是个傻子。”站在蒋必达左侧的瘦高个男子讥笑道。

    “六皇子,我们是土匪,绑了肉票来,你说能干什么?”蒋必达反问道。

    “你们是要向我们勒索钱财?”赫连斌问道。

    “我们求财不求命,只要两位老老实实的,等收了银子,就放两位离开。”蒋必达摸着左脸上的疤痕,歪着一边嘴角道。

    “你们需要多少钱?只要数量不是太大,我可以给你们。”赫连斌信以为真。

    洞中的叛兵们听到赫连斌这样的回答,狂笑不已。

    沐月夕抚额长叹,显庆帝不喜欢他是正确的,这人太笨,太蠢,蒋必达这样的话,他也能相信。指望不上赫连斌,沐月夕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道:“蒋将军若真是为了钱财,就不会绑架六皇子和我。”

    蒋必达眸中精光一闪,“两位身份尊贵,绑了来,少说也能换上百来万的银子,蒋某不绑两位,还绑谁去?”

    “做无本生意,不会舍易求难。我们的身价虽高,可风险太大。到时候,蒋将军只怕银子没到手,反而落得个谷破人亡的下场。”沐月夕道。

    “风险?嘿嘿,蒋某不认为有什么风险。”蒋必达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摸了一把嘴,“这山谷地势好,四面环山,周围都是万丈峭壁,只有一条可容两人并肩而行的小路,易守难攻,皇帝老儿就算派兵来,也要无功而返。”

    沐月夕冷笑,“蒋将军,你手下不过区区数百人,与朝廷数十万大军为敌,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就算你占据了地利,朝廷只要将你们封闭在山谷之中,就能破了这山谷将你们一举歼之。我劝你不要一错再错,尽早投降,也能换得个从轻发落。”

    这番话说完,满洞的叛兵窃窃私语。

    蒋必达狂笑,“从轻发落?老子不稀罕!老子既然敢占山为王,就不会向朝廷投降。老子要把你们全部杀死,为宜王报仇。”

    沐月夕冷笑,厉声问道:“成则为王,败则为虏。蒋必达,你扪心自问,你在砀山占山为王,真得是为了给宜王报仇吗?”

    “宜王对蒋某恩重如山,蒋某对宜王忠心耿耿。”

    “赫王枢关在天牢里,还没死,你要是对他忠心耿耿,就该去劫狱,把他救出来,而不是跑在这里占山为王,勒索钱财。”

    叛兵们带着质疑的目光看向蒋必达。蒋必达见此情形,是又慌又怒,“死丫头,天牢有重兵把守,要救宜王,不是那么容易的。”

    “蒋必达,你不必狡辩了,你根本就不想救宜王,你不过是拿为宜王报仇当借口,哄骗得这些无辜的士兵们与朝廷为敌。蒋必达,你好卑鄙,为了一己之私,不惜牺牲跟随你这么多年的兄弟,他们并没有真正参与谋反,只要他们解甲归田,就能与亲友团聚,是你让他们酷刑加身死无全尸,最后落得个灭门灭族断子绝孙的下场。”

    这些叛兵不怕死,可是若是因为他们的原因而弄灭门灭族断子绝孙,这让他们无法接受,洞内鸦雀无声,心中暗自权衡。站在蒋必达身边的那个高瘦男儿,脸上的神色更是变来变去。

    见手下被沐月夕说的动摇了,蒋必达又气又恼,脸都被气成了铁青色,怒骂道:“妈的,死丫头,跟沐晚谦一样长着张利嘴,都已是阶下囚了,还敢如此嚣张!老子这就杀了你,看你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蒋必达说着,就去抽挂在椅边的大刀。

    赫连斌吓得脚下发软,颤声道:“你,你不要过来。”

    沐月夕很怕死,但是此时不容她后退,淡然一笑,道:“蒋必达,你杀了我,也掩盖不了事实真象。我这条命是生是死无足轻重,而你手下几百个弟兄连同他们在家乡的亲人,都因为你的自私而枉送了性命,你与心何忍?”

    “达爷,请听属下一言。”高瘦男人出言阻止蒋必达。

    蒋必达回头瞪着他,“小高,你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小高冷笑,“小高觉得沐大小姐说的不错,我们本可回家与家人团聚,是你太自私了。”

    蒋必达一巴掌打在小高脸上,差点把他打翻在地,狞笑道:“你他妈的敢造反,老子第一个杀了你。”

    沐月夕听小高的话,知道他意动,丢下最后一根稻草,“各位大哥,只要你们愿意投降,六皇子和我可以保证大家平安无事。”

    “只要你们投降,我和郡主可以保证大家平安无事。”赫连斌跟着沐月夕许下承诺。

    “死丫头,老子今天就砍了你。”蒋必达冲了过来,沐月夕刚要按动小弩的机括,蒋必达已经停了下来,转身瞪着从后面刺了他一刀的小高。

    见小高出了手,另一名大汉走到蒋必达面前,举起大刀,刀落头断,鲜血飞溅而出。

    蒋必达死了,小高的官职最高,其他的叛兵便在他的带领下投了降。众人商量好条件后,沐月夕和赫连斌裹着厚厚的兽皮,率众出谷。一路行去,暗自心惊。这山谷真得如蒋必达所言,是个固若金汤的天然城池,四周绝壁高不可攀,仅有一条小道通往谷外,想要进谷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攀上崖顶再从上面滑下来,二是从小道进谷。

    两个选择各有难处,绝壁光滑,无落脚之处,想要上去,要有高超的轻功,还必须在白天行动。可白天,有士兵把守放哨,一眼就能看清悬崖上的情况,用箭一射,有来无回。

    小道狭窄,仅容两人并肩通行,叛兵们只要在入口处布上一小队人马,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还真得不怕朝廷的数十万大军。

    沐月夕十分庆幸策反成功,要不然,就算能破谷,也要付出惨痛代价。出山谷没多远,就遇上率兵而来的淳于容,知道以淳于容的能力,一定能妥善安排好叛兵,把她和赫连斌的意思告诉了淳于容,由他处置。

    沐月夕毫发无伤的回来,四个婢女喜极而泣,沐月夕安抚她们一番,沐浴更衣,吃饭睡觉。等她睡醒,天色已暗,咏诗服侍她穿好衣服,才告诉她,候爷已等候多时。到厅堂见淳于容,淳于容已知事情经过,对沐月夕能够策反这些叛兵,由衷的感到佩服,看着走过来的沐月夕发呆。

    沐月夕见淳于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由疑惑的把手伸到他眼前挥了挥,却被惊醒的淳于容快速的抓住了,沐月夕一惊,下意识要把手收回,抽了几下,没抽回来,又感觉得淳于容的手炙热的像是要燃烧起来,忙喊道:“候爷,请您放手。”

    淳于容惊醒过来,看着站在沐月夕身后的两个惊呆了的婢女,知道太失礼,顿时面红耳赤,连忙松了手。

    “候爷,找月夕有什么事吗?”沐月夕主动问道。

    “叛兵已安排妥当。”淳于容道。

    沐月夕含笑道谢,淳于容告辞离去。

    咏诗和昭婷相视一笑,咏诗道:“小姐,候爷他……”

    “别候爷候爷了,你家小姐快饿死了,快去布膳。”沐月夕打断咏诗的话,转身出门。咏诗昭婷只当她害羞,抿嘴笑着快步跟上。

    到第二日,大雪纷飞,寒风刺骨,可是赶路要紧,使节团起程上路。地上厚厚的积雪让车辆行走的十分艰难,车夫披着厚实棉衣、裹着皮帽,扭头对车内的人喊道:“郡主,两位姑娘小心,前面要上坡了。”

    缀墨暮婷忙将桌上的东西收了起来,又帮沐月夕扯了扯薄被。沐月夕轻轻挑开窗帘,看了看下外面崎岖的山路,这砀山真陡。几片雪花随着寒风卷了进来,落到她的脸上,不禁打了个寒战。

    缀墨忙用丝帕帮沐月夕拭去脸上的雪花,嗔怪地道:“小姐,仔细冻着,生病可是要吃药的。”

    感受到寒意的沐月夕缩回锦被里,道:“这都走大半天了,怎么还在……”

    车外突然传来巨响,打断了沐月夕的话。沐月夕撩开车帘往外看,后方乱糟糟的,看不真切。见淳于容和杜徵下了车,知道出事了,“暮婷,你去看看。”

    见暮婷下车,沐月夕又补充了句,“路上滑,你小心一点,别摔跤。”

    暮婷去的快,回得也快,脸冻得通红,缀墨忙把手炉塞给她。暮婷暖着手,禀报道:“是有辆马车坏了。”

    “是谁坐的马车?”沐月夕问道。这马车是按品位排序的,走在最前面的是晋王,接下来是沐月夕,再下去是李浅墨和欧阳蓝铭,然后是淳于容和杜徵,其他人或三人一车,或四人一车,跟在淳于容的车后。

    “是歌舞伎坐的。”暮婷道。

    沐月夕沉吟了一下,道:“你再去看看,要是车修好,就罢了,要是修不好,你叫咏诗她们过来,把她们的车让给那些歌舞伎。”

    暮婷又下了车,走了过去。车修不好了,咏诗和昭婷就依照沐月夕的吩咐把车让了出来,只是她们的车太小,挤进去六个人,就满了,有个歌舞伎就落了单。

    “候爷,就让那位姑娘上我的车吧,我一路闷得慌,让她唱曲给我听。”沐月夕好人做到底。

    淳于容想了想,应允了。其他歌舞伎又是羡慕又是后悔,却也无法可看,看着那个叫蝶姬的歌舞伎就上了沐月夕的车。

    沐月夕的车本就是车队里最大的车,把小桌子收起来,六个人坐着,也不显得挤。

    “奴婢斗胆,请问郡主想听什么曲子?”蝶姬低着头柔顺地问道。

    沐月夕见她浑身在发抖,不知是冷,还是害怕,笑道:“不用唱曲子,你安心坐着吧。”

    蝶姬便不再说话,安静地缩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