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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劳啊,李诫闻言一笑,漫不经心道:“您那么笃定是功劳?没准儿是惹祸上身呢,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己媳妇儿改嫁?您可别忘了,朝堂上都是男人!”

    齐王一怔,思索片刻,牙疼般地倒吸口气,“还真是,别说别人,我都不愿意。”

    但马上又说:“母后说可行,她老人家不会唬我。就算不成,顶多父皇驳斥回来,不输房子不输地的,于我也没什么损失。”

    “可您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什么闲话?”

    “我媳妇儿刚砸了赵家的牌坊,这边咱俩就联名上奏,不建议妇人节烈……别人肯定认为是我撺掇您的,或许还要指责您耳根子软,难成大事。三爷,要不您再想想?”

    齐王狐疑地上下打量他几眼,“我怎么觉得你故意推脱似的……”

    李诫一摊手,颇为无可奈何道:“三爷,你我吃喝拉撒睡都在一个大帐里,我就是想推开您也推不开啊!您且细想,二爷和别人联名上过折子吗?咱俩的折子一递上去,别人会怎么看,皇上会怎么看?”

    齐王歪着脑袋想了想,“二哥独来独往,和哪个臣子也不算熟络,可我不同,咱俩关系一向不错,联名上奏有什么奇怪?”

    李诫也不多说话,只看着齐王笑,毛笔在手指尖绕来绕去。

    齐王默然坐了半晌,最终放弃了,伸手去拿折子,垂头丧气道:“罢了,你有你的顾虑。”

    “等等!”李诫摁住奏折,笑嘻嘻说,“三爷,我没任何顾虑,如果您真的希望我署名,那我照办!”

    齐王犹犹豫豫地点点头。

    李诫刷刷几笔署上自己的大名,“啪”地合上递给齐王。

    齐王打开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方拿着折子走了。

    帐中复又沉寂下来,李诫轻轻叹了口气,将书案上的文书挪开,露出最下面的密折。

    皇上问他对立储的看法。

    如果是别人问,李诫肯定打个哈哈就糊弄过去了,但皇上问,他不能随便搪塞。

    “小的以为,二爷三爷都是好的,无论谁继位,都是好皇帝。不过硬要选一个的话,小的还是倾向二爷。”

    “二爷心性坚韧,务实不浮夸,为人严肃,很有天家的威仪,若继位,是严厉明君。三爷随和厚道,若继位,则是宽和仁君。”

    “如果是太平盛世,三爷可做个守成之君,但眼下的局势并不安稳,民乱、党争、土地兼并、倭乱,无论哪一样来看,都需要一个强势的君主。”

    写到这里,李诫的手顿住了,笔尖在密折上方停留许久,才缓缓写道:“小的还有句话,虽大不敬,也须得和主子明说了,三爷与皇后公主感情太深,也太过依赖她们。”

    齐王的身后,是皇后和武阳公主,这二人对他的影响太大,齐王根本压制不了她们,难保不会造成后宫控制前朝的局面。

    李诫写完,看看没什么问题,正准备封入密匣子,不知怎的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之前赵瑀传给他的消息——秋狩!

    蓦地一阵不安掠过心境,李诫只觉脑子“嗡”地一响,猛地发觉不对。

    皇上为什么突然问自己立储的事?他不是最忌讳臣子掺和吗?

    莫非秋狩发生什么意外了……

    李诫的手,不由自主开始颤抖,好半天才勉强抑制住内心破折起伏的情绪,展开折子,在末尾复又写了一段话。

    “主子万事往宽处想,两个小主子都是好的,兄弟之间的感情也很深,绝不会因争储发生什么你死我活的事。就算生出什么祸端,也是有小人作祟,主子一定一定不要动怒,龙体为重,龙体为重!”

    李诫反复检查几遍,确认没什么遗漏的,才长长吁了口气。

    密折送出去了,但他始终无法平静,望着外面黑黢黢的天,好像一顶黑帐兜头盖脸地扑过来,令人沉闷得透不过气来。

    他一方面担心皇上那里有没有出事,一方面又挂念赵瑀,想她一人在京城,面对那些豺狼虎豹,身边却无依无靠的,还不定多难呢。

    李诫暗暗攥紧拳头,他要改变打法。

    之前对乱民,采用的是既打又拉,尽量减少双方伤亡,但是现在,他等不及了。

    去他的徐徐图之,老子要快刀斩乱麻,以暴制暴,尽快平息民乱,赶紧回家抱媳妇儿去!

    齐王的奏折也连夜送了出去,很快,就得到了皇上的批准。

    皇上是大加赞许,对臣子感慨道,朕顽劣的小儿子,也终于能替朕分忧了。

    这话传到齐王耳朵里,把他乐得差点找不着北。

    李诫却注意到“顽劣”二字,几次想提醒一句,但看齐王兴高采烈的模样,他根本张不开嘴。

    天逐渐冷似一日,树上的叶子也慢慢掉光了。

    今年的雪,来得出奇的早,十月下旬,京城就迎来了第一场雪。

    晦暗的苍穹下,落光了叶子的白杨在寒风中摆动着,干枯的枝条互相碰撞,发出凄苦的碎响,西北风携着银白色的雪粒子一阵一阵的洒落下来,打得人脸生疼生疼的。

    因还未彻底入冬,地气儿尚暖,留不住雪,随下随化,小半天过去,地上就是半水半雪,简直和泥一般。

    秋狩归来的御驾,便踩着泥泞不堪的道路,一路沉默着进了宫门。

    虽说皇上一贯低调,不爱大张旗鼓摆什么阵势,但如此沉寂无声,实在不像一个帝王的作风。

    回宫后皇上一直没有露面,大小事务都是秦王主持。

    这就更令人深思了。

    渐渐的,京城的官场民间流言四起,说的都是皇上不行了,秦王要继承大统。

    到后来就连王氏也好奇问道:“瑀儿,秦王登基对姑爷是好事吗?”

    赵瑀正在给婆母写信,闻言立时道:“母亲,上谕未发,一切还不得而知,不过您只管放心,李诫是办实事的官,无论是哪位皇子登基都一样。”

    王氏哦了一声,低头看看女儿的信,“你婆婆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这几天……”

    “太太!”乔兰隔着帘子禀报,“赵家老太爷来了。”

    赵瑀头也没抬,“就说我身子不适,问他有什么事。”

    乔兰应了一声去了,过了片刻回来道:“他说您祖母病得不轻,请您和老太太回赵家看看。”

    “不去!”赵瑀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随便找个借口打发走,再吩咐门上,往后不许他进门。”

    王氏觉得不妥,“他终归是你父亲,这样不好吧。”

    赵瑀挥挥手让乔兰下去,对母亲解释道:“赵家投靠了殷家,这时候我躲还来不及呢。”

    “殷家怎么了?”

    “他家太安静了,自从皇上回京,殷家的人就再也没出现过,我觉得不对,还是躲远点好。”

    王氏不懂外面的事,不过她对女儿是信服的,便道:“那我往后也少出门,省得你父亲路上堵我,再给你找麻烦。”

    “他不敢。”赵瑀安慰似地笑道,“赵家引以为豪的牌坊没了,推崇备至的家规又与朝廷推行的风气相悖,他根本没底气找咱的麻烦。”

    王氏顿时一身轻松,安心去逗弄外孙子。

    天气越发寒冷,冬月里,京城的流言不知何时已然消失,皇上重新出现在朝堂上。南边的李诫也频频传来捷报,笼罩朝廷近一年的民乱阴霾,终于要消散了。

    就这样,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下,时光缓慢而平静地进入了腊月。

    过了腊八就是年,人们忙着扫房子、贴门神,剁肉切菜,满大街都是咣咣当当的剁案板声。

    周氏前些日子回了京,整日和王氏在一起,乐呵呵地逗孩子玩。

    如此赵瑀有了许多空闲时间,她便想去清远寺探望张妲。

    一来是听说张妲得了风寒,她心里挂念;另一个原因,她觉得宫里出事了。

    皇后、武阳公主,足有两个月没有露面,期间也没有召见过外命妇。

    有人递牌子想进宫请见,却全被驳了回来。

    赵瑀有了个大胆的猜想——皇后和公主被软禁宫中。

    但没有人问罪,没有人抄家,禁宫内外,就像结了冰的水面一样平静。

    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赵瑀生怕张妲再出点什么事,便在腊月初十这天,带着一队侍卫,去了清远寺。

    两个多月的山上生活,张妲没有清减,反而红润许多。

    赵瑀细细打量了她半晌,因笑道:“还当你病恹恹的,看来离开那个是非窝,你顺心不少呐!”

    这时的张妲有了几分从前的飒爽模样,大笑道:“不用提防有人陷害,不用担心有人利用,这心里敞亮,自然百病全消。”

    “殷侧妃没给你添堵?”

    “她啊,”张妲眼神闪闪,噗嗤一声笑出来,“没了公主给她撑腰,见了我就低眉顺眼的,让往东不敢往西,老实极了,就像从前她跟在我屁股后头的样子!”

    “我正要问你这事,公主回京后有没有找过你们?”

    “没有。”

    “皇后呢?”

    张妲慢慢敛了笑,“没有,我有一个月没见过母后了,这不是要过年了么,前日我进宫问安,可竟被挡了回来。”

    赵瑀低声问:“那你见过皇上没有?”

    “也没有,只让我在大殿外头磕头了事,没召见我。不过我见了秦王妃,她看上去没什么异常。瑀儿,不会要出事吧?”

    赵瑀苦笑,“我就是拿不准,才过来和你商议,我总觉得要出事……妲姐姐,这里前后没个照应,不安全,还是回府住吧。”

    张妲犹豫了下,还是摇头。

    “为什么?眼看要过年,你不能在山上待着啊!”

    张妲盯着窗外,喃喃道:“等大朝会的时候,我肯定回去,不会让人挑出毛病。”

    赵瑀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冬季的山光秃秃的,除了积雪就是枯草干木,什么都没有。

    “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个不受宠的女人,谁会拿我当回事?”张妲略带自嘲地调侃一句,“路滑不好走,你赶紧回去,省得你儿子找不到你又闹腾。”

    但赵瑀走不了了,下山必经之路,不知怎的被碎石断木堵住了。

    等李府的人终于清理好,已是掌灯时分。

    但赵瑀死活想不到,她还没走到山脚下,就被武阳公主的侍卫逼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