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帝王之友 > 81|77.077.¥

81|77.077.¥

作者:马桶上的小孩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殷胥:“你倒是听话,在这里受罚。”

    崔季明笑:“总要给何冬瓜一点面子,反正也不累,我就当是把早上没跑步的份练出来了。一起吃饭?”

    殷胥站在离他一步远的位置:“你该去找修。”

    崔季明从墙上翻身下来,伸展伸展胳膊,颇为不屑的弹了一下戒尺,笑道:“好,那我去了。”

    她说罢便走,只留了个背影,殷胥半句话在嘴里竟也说不出来了。

    然而吃饭的时候,崔季明还是在桌对面见到了殷胥。郑翼极为热情的靠了过来,修又好热闹,两人正在惊奇崔季明拿了别人四五倍的饭量,崔季明笑了笑,吃的飞快。

    生徒都是世家子弟和殿下,弘文馆的午食种类也是相当丰富了。

    四个少年坐在一处,三个少年聊的欢快,殷胥只专注跟碗里的饭粒交流,他似乎就一直身子清减,体质不好,崔季明看了他好几眼,才发现他实在是艰难得戳着仅剩的一个蒸餅。

    崔季明实在看不下去了,对他伸出了碗:“你这饭量跟猫吃饭似的,长个是不是全靠喝西北风啊看,吃不了下次就不要拿,我就看不惯别人浪费食物。”

    殷胥眉梢松了一下,似乎在等她这样做,十分不见外的将蒸饼给了她。

    “跟个婆娘似的,吃饭磨磨唧唧的。”崔季明小声抱怨。

    殷胥筷子夹着的手僵了一下,她还以为他要生气,殷胥眼里却闪了闪奇异的光,并不反驳。

    崔季明将蒸饼叼进了嘴里,旁边的郑翼一脸无语:“三郎,吃不完放在这里便是,何必这样。”

    崔季明笑了笑:“我看不惯桌上剩东西。”

    修打了个饱嗝,十分贴心的将半碟咬过的咸菜,喝剩下的馄饨汤也放在了她面前:“那这个你要么?”

    崔季明笑得如沐春风:“呵呵。”

    **

    弘文馆藏书阁二层。

    崔季明叼着笔,坐在桌边叠着小蛤|蟆,那小蛤|蟆在她手指下戳的直蹦哒,殷胥坐在对桌,斜了一眼,冷声道:“你这样,抄到什么时候才抄的完?”

    她毫不在意,叼着笔说话,沾了墨的笔尖乱抖,红衣上全是墨点:“大不了今天就被关在藏书阁,住在这里得了。借床软被,第二天还不用早起了。”

    殷胥面前还摆着他自己的课业。

    崔季明咧嘴笑了:“怎么,心疼我。你要是真心疼我,不如帮我抄两遍。”

    殷胥皱眉:“这就是你说的想读书?弘文馆的课业也不学?”

    崔季明笑着用笔尖去戳砚台:“弘文馆的东西有什么好学的,我抄学记,还能学到什么?教人做老师的东西而已。”

    殷胥看她又要乱动,将镇纸狠狠拍在她面前的宣纸上:“永远别瞧不起知识!你既然决定要好好读书,就不要挑挑拣拣!”

    崔季明伸手去扒拉殷胥的卷轴下面,一册薄薄又陈旧的折页本,看着好像都要有几十年历史了,颇为好奇:“这是什么,我上次看你从藏书阁拿出来的!给我看看呗。”

    殷胥的戒尺打在了她手背上:“好好抄你的!”

    崔季明没想到他这么严肃,嬉皮笑脸只好歇了半分:“啧,你真无趣。九妹九妹,我好好抄,你来跟我聊聊天呗~上次我忽然断片了,你再跟我说说嘛。”

    殷胥:“你有与我聊前世的心思,不如想一想贺拔庆元一事,可有什么解决办法。”

    崔季明头也不抬:“有解决办法也未必是我能决定的。前世阿公是因为什么死的?”

    殷胥道:“他死于战场。只是如今局势变得很多,突厥围攻三州一线都是几年后才该有的事情。”

    崔季明蹙眉:“若说是蝴蝶效应,也就是你一个人重生,怎么会连西北都……难道是……昭王?”

    他这是头一次在她看不见后,从她口中听得言玉。殷胥心中也说不上是痛恨或是心疼,半晌道:“或许。前世他在突厥成名,都是我二十岁以后的事情了。”

    崔季明面上显露几分茫然:“是因为什么,他才早早反叛。更何况,我想不明白,我不觉得外公会是因为什么承诺就保下他的命的人。而且若真是为了承诺,也不会早些年对他死活不问啊。”

    殷胥也没有想到她会跟他主动提起这件事,思忖道:“或许是他手中少了筹码,不得不先去突厥。他是如何跟突厥联系上的,你可有想法么?”

    崔季明摇了摇头,苦笑道:“若我真是能发现蹊跷,或许真能狠下心,一刀杀了他。”

    殷胥想起前世她在战场上的那份拼命,是不是也知道对手是陪自己长大的人。

    崔季明忽地想起了什么,殷胥看向她,她心中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七八岁的时候,我阿娘出了船难,你知道这件事么?我是自己走回来的。”

    殷胥在前世的后几年听她说起过这件事,点头:“嗯。”

    崔季明眉头紧紧皱起:“其实那时候,阿耶派人在附近找过我,除了崔家人以外,还有一帮人自称是崔家人也在找过我。他们说是找我,却也问过言玉是不是在我身边,我那时候一身破烂衣服,跟个流民似的,谁也没认出来我。”

    殷胥一惊。

    崔季明:“我那时候还不是很明白,以为他们是崔家本宅的亲戚或者是阿耶的朋友,但却发现他们四处盘问流民,也如草芥般杀人,当时便有些觉得不对劲。我只是打算再混在流民中几天,再去找他们,就听到他们说,如果找到了我就能找到言玉。而那时候,言玉从祖父身边不知名的老宅调出来,到我身边也不过半年左右。”

    崔季明没有说,她如今想来,船难发生之后附近立刻有人在找言玉,或许船难跟言玉也有关系,那岂不是阿娘的死也跟……

    殷胥皱眉:“那时候谁会知道他活着的消息?”

    崔季明摇头:“我不知道。在那之后我便担惊受怕,觉得他们也会想杀我,谁也不敢相信,等我两个月后回到家中,言玉已经回去了。说是有人在下游捞到了他。我将有人在找我和言玉一事告诉阿耶,阿耶却只是表示他知道了,也没有告诉我是谁。或许是那时候觉得我太小了,不肯说吧。”

    殷胥沉思:“会不会有可能,那时候那批人,已经找到了言玉。是他们将言玉送回了崔家?会不会他受人指使,潜伏在了崔家。”

    崔季明垂眼:“本来我也这样想。但阿耶是警惕性很强的那种人,他知道了有别人还在找言玉,若真是提防,怎么可能还将言玉留在崔家,甚至在我身边。”

    殷胥心中却想的是。会不会找言玉的那批人,崔式其实是认识的。

    以殷胥对崔式的了解,他不认为崔式会是养虎为患的那种人,他一张笑面,朝堂上也没什么重要官职,但殷邛似乎很信任他,崔式似乎也八面玲珑。

    他肯将言玉带在身边,总要有个理由。

    言玉在南方如果是养在崔家,那他是如何联系上龙众的南千的。据陆双所言,南千发展的似乎已成规模,他真的是瞒着崔家培养的南千么?

    殷胥并不怀疑崔季明,但他怕的是崔季明也不知崔家那几位长辈的深浅。

    看殷胥没有回答,崔季明问道:“这事我琢磨了很久也没琢磨出来,甚至后来跟言玉熟了以后也问过他,他却说并不知道有人在找他。往事不是那么容易想明白的,我只想问,你有没有能保住阿公性命的办法。”

    殷胥抽回心神来,道:“也未必没有。只是那位如今在突厥,毕竟他也曾几次出入过凉州大营,谋杀太子这件事,未必跟他没关系。若这个局是他立下的,那倒棘手了。”

    崔季明眼睛亮了亮:“棘手也是有办法!”

    殷胥道:“我这里得了些消息,说是颉利可汗身体已经不大好了,入春后几次昏迷,如今半边身子瘫痪,几乎是卧床不起了。颉利可汗下头有几位皇子,各有权势,突厥不像大邺,腥风血雨也会表面和气,他们争起皇位来根本不会掩饰野心。”

    “比如说年纪最小却这几年风头正劲的贺逻鹘,许多年跟突厥牙帐的权臣关系都极为亲密的皇长子夷咄,还有兵权在握却委信西域诸胡商人、疏远突厥贵族的伺犴。还有许许多多想捡漏的皇子,颉利可汗病重,几位都已经开始撕破脸皮。对他们而言,贺拔庆元囚禁长安,或许是个能逆转战局的机会,他们很可能会冲动的大肆出兵西北。对贺拔庆元来说,突厥出兵西北,就是他最大的转机。”

    崔季明一脸震惊。

    殷胥:“怎么了么?”

    崔季明:“……我以为我对突厥人算是了解了,但你居然能对牙帐的几位皇子如数家珍,你真的从来没离开过长安么?”

    殷胥抿了抿唇:“人不能离开长安,眼却不能只放在巴掌大的地方。”

    崔季明:“你真是,重活一世怎么差距就这么大。照你这么说,阿公只要等就可以了,圣人如今治不了他的罪,只要能磨得够久,西北一旦突厥入侵,三军少了主帅,尉迟毅死后代北军中又早有怨言,指不定西北会败成什么样呢。到时候圣人手足无措,只能将贺拔庆元请出来了吧。”

    殷胥点头:“理想的状况是这样的。但若这局是言玉设下的,他对突厥又有足够的影响力,或者说颉利可汗还能镇得住场面,一定会阻止皇子出兵。只要突厥不出兵,圣人被和平的假象蒙蔽,突厥再派细作挑拨,贺拔庆元很可能就死在长安或者卸甲归田了。这对突厥来说,才是清除了长远的障碍,或许从此之后直入北地也不是梦。”

    崔季明沉默:“他就这么想覆灭了这个国家,将百姓疆土拱手送给突厥奴么!”

    殷胥则很冷静:“不是恨这个的时候。或许我们也可以主动出击,如果言玉并没有完全被突厥人信任,或许我们也有机可乘……”

    崔季明侧耳过去,听后蹙眉道:“突厥牙帐也不是那么能插入细作的地方,你确定可行?”

    殷胥摇头:“不确定,如你所说的,总要大胆些,我们要有赌的勇气。或许我们什么都不做,圣人也未必会杀贺拔庆元,只是想磋磨他,可万一有人在贺拔庆元几次提审的路上,向突袭太子一般暗杀贺拔庆元,局势就到了我们无法控制的地步了。贺拔庆元若是一死,大邺绝对会更快的走上下坡路。”

    崔季明深深望了他一眼。殷胥目光很坚定,他很明白自己是想要什么,为了什么而重生的,这种坚定是很能感染人的,崔季明觉得殷胥虽然没有说,但他前世一定也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他生来具有一种让人愿意为他前行的力量。

    崔季明荡了几天的心,仿佛也觉得安定了几分。

    只要是有转机就好。

    殷胥说完这个,又挺直脊背,挽袖坐回了原位:“此事重大,但你眼前的罚抄也很重要。”

    崔季明无奈的抚眉:“好好。”

    崔季明摊开纸,倒是真的老老实实抄起来了。她手指倒是比前世捏笔的姿势好多了,笔尖游走其中竟隐含了几分刀光剑影,写出来的字也遒劲大气,殷胥愣了愣,这跟她前世狗爬的字大不相同啊……

    他忍不住走到崔季明背后去看。

    这字的确是很拿得出手了,崔季明也不介意他站在后头,殷胥目光从她的字上挪到她的手上,顺着胳膊攀到她的肩上,扫过她衣领包裹的后颈。

    他自觉这种行为是不大对的,殷胥也极为正人君子想挪回来目光,却忽然看到崔季明松垮的外衣和里头的红衣里夹了一杆笛。

    被她放在靠近胸口的位置,上头好像刻了些字,红缨几乎融进她红衣的颜色里。

    殷胥没有见过这杆笛,可他知道崔太妃送走的那杆黑玉笛。他几乎很轻易的就能想象到这竹笛曾属于谁。

    殷胥心中一抽。

    她说着恨,说着一定要杀了言玉。这杆笛却一直带在身上啊。

    陪着她长大的人,她那样依偎着的人,她怎么可能说杀就杀。殷胥心里难受的是,前世他根本都不知道言玉的存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崔季明却没有对他提起过一个字。或许是觉得会为崔家招来祸患,或许是心中难受不愿再提,她隐瞒下了言玉的存在。

    殷胥甚至觉得,后来崔季明说喜欢他,会不会跟言玉息息相关。

    言玉与他有血缘关系,长相有几分相似也就罢了。而且言玉幼年时候也是营养不良的一副样子,殷胥见过他几面,言玉也很消瘦。

    这么一想,共同点更多了,殷胥一颗心简直都要抽成皱皱巴巴一团。

    前世崔季明老说他头发很细很软,问他“小时候吃过苦,心思细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头发吧”,这说的是谁,如今一想就很容易明白了。

    殷胥简直感觉不是恼怒,而是……又酸又苦堪比三十年的陈年盐渍梅。

    他都不敢往下想。他自以为崔季明喜欢了他很久,却很有可能将他当作别人的替代品?

    殷胥几乎是控制不住手,就想去抢那笛子。他非要看看那笛子上到底被崔季明刻了些什么字!有什么值得她心心念念!

    他伸出了手,朝崔季明衣领处藏得那杆笛子探去。

    崔季明写着写着字,看到一只手从旁边往她胸口探过来,懵了一下。

    这他妈耍流氓耍到她身上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