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贵女反穿日常 > 第014章 ‘钓鱼’

第014章 ‘钓鱼’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因着齐谨之一行人的到来,这一夜,乌撒有许多人注定无法安眠。

    第二天一大早,天方蒙蒙亮,县衙后院便亮起了点点亮光。

    顾伽罗昨夜睡得不是很好,但她还是硬撑着起来,吩咐丫鬟们服侍齐谨之洗漱、更衣,用过早饭,然后亲自送他出了房门。

    “大奶奶就送到这里吧,昨夜你也没有休息好,这会儿天色还早,你且回去再眯一会儿。”

    夫妻两个走到院中,齐谨之停住脚步,心疼的看着顾伽罗眼下的微青,满是关切的说道。

    顾伽罗嘴里答应了一声,但还是将他送到了院门口,“大爷不必为妾身担心,妾身会妥善安排好一切的。”

    齐谨之点了下头,抬步走出了院门。

    顾伽罗驻足,目送他的背影远去。

    齐谨之走下台阶,正要往前衙而去的时候,东跨院里走出一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孟复。

    孟复拱了下手,“县尊。”

    齐谨之颔首,正待说什么,西跨院的门也打开了,周文渊一身簇新的湖蓝色杭绸长袍走了出来。

    周文渊跟齐、孟二人打招呼:“县尊,主簿。”

    齐谨之见他们三人竟这般默契,几乎同时出门,不禁笑了,道:“这可真是太巧了,仿佛下帖子约好了一般。两位昨夜睡得可好?”

    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

    孟复和周文渊紧跟其后,纷纷笑道:“还好,多谢县尊关心。”

    周文渊还补了句,“就是稍嫌湿热了些。”

    他是地道的北方人,对南方的气候颇有些不适应。

    在路上的时候,或许因为赶路,太疲倦了,周文渊还没有特别明显的感觉。

    如今到了目的地,住进了未来几年的居所里,他便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不打紧,竟让他有点‘水土不服’了。

    齐谨之虽也是北方人,但到底在西南呆过几年,对这边的气候有些适应。

    听了周文渊的话,笑着说道:“南边的气候确实与咱们北地不同。我当年刚来的时候,也颇为不适应,过上三五个月就好了。”

    周文渊应了一声,他不过是随口说说。

    几个小厮打着灯笼在前头引路,齐谨之三人边走边聊,不多会儿便来到了前衙。

    公堂上,已经燃起了蜡烛,门前两侧还点起了火把,橘红色的火焰跳跃,将整个房间映得分外明亮。

    此时还不到卯时,但院中已经来了二十多个身着公服的差役、书吏。

    这些人三五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讨论着什么。

    “阿蒙哥,我看了下,许四,刘幺儿,季六指他们几个都没有来。”段猫凑在展蒙悄声说道。

    展蒙冷声一声,略带嘲讽的说道:“这不稀奇,昨儿我去传话的时候,就猜到今天他们不会来。”

    段猫列举的这几个可都是马仲泰的死忠呢。

    虽然段猫和展蒙也会听从马县丞的命令,但仅限于‘听从’,却不是他的心腹,更不会对他死心塌地。

    乌撒县不大,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县衙里的各色衙役加起来,足足有四十余人。

    其中有小半儿是马仲泰的嫡系,一半是曲、罗、颜等几大家族安插进来的。

    还有为数不多的中间派,展蒙、段猫便是其中之一。

    “嘿嘿,这下子有好戏看了,只是不知道新县令会不会当场发作。”段猫憨厚的脸上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低低的说道。

    “这可不好说,马仲泰可不是个善茬,他这么做,估计也是想探探新知县的底儿。”

    展蒙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淡淡的说道。

    两人说话间,不远处忽然有了细微的躁动声,展蒙循声望去。

    却见院中的人群从中间分开,迅速的闪开一条路,一个身着天青色长袍的白净男子走了进来。他面带温文的浅笑,脚步不疾不徐,颇有一股子优雅君子闲庭信步的模样。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五个皂隶,个个精瘦却不失悍勇,眉宇间隐隐带着煞气。

    “嘘,马仲泰来了。”展蒙赶忙低声提醒。

    段猫低下头,闭紧了嘴巴。

    其实不止段猫,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看到马仲泰的那一刻,齐齐消音。

    现场立时变得落针可闻,大家的目光全都聚集到马仲泰一人身上。

    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马仲泰却没有任何异常,依然踱着脚步,从容的穿过人群,径直来到公堂外的廊庑下。

    “啧,马县丞果然有‘威望’啊,”

    不远处的墙角边,齐谨之等几人静静的站在那里,看到这一幕,周文渊不禁啧啧有声的‘赞’

    了一句。

    “确实挺威风的。”孟复轻声应了一句。心说话:马家是乌撒的地头蛇,马仲泰又做了十多年的‘父母官’,在乌撒,不能说只手遮天吧,但也定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

    “走吧!”看得差不多了,齐谨之不再停留,淡淡的说了句。

    ……

    “人都到齐了?”

    齐谨之高坐大堂之上,目光扫过堂下的诸人,沉声吩咐道:“唱名吧!”

    “是!”

    一个青衣小厮从案旁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本花名册,清了清嗓子,朗声喊道——

    “展蒙?”

    “到!”展蒙利索的上前一步走。

    “段猫?”

    “到!”憨憨的应了一声,麻溜的站到好兄弟身侧。

    “常二?”

    “到!”这次是个带着些戾气的壮硕男子,瓮声瓮气的吐出一个字。

    “许四?”

    “……”无人应答。

    小厮不禁抬高了音量,“许四?”

    依然没有回音。

    坐在主位一侧椅子上的马仲泰,眸光闪了闪,他没有直接看向齐谨之,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堂上,仿佛在等齐谨之的反应。

    不想,齐谨之仍旧一副肃容,看不出丁点儿的情绪波动。

    反倒是那个唱名的小厮,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毛笔,伸出舌头舔了舔笔尖,直接在花名册上划了一道。

    马仲泰离得远,看不太清楚,但他还是悄悄用手在膝盖上比划了下。唔,按照那小厮的动作,应该只画了一道。

    那小厮是在标注,还是直接将许四的名字给划掉了?!

    马仲泰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段猫等七八个中间派却眼中闪过一抹异彩,嘿,这就对上了?

    小厮继续唱名:“刘幺儿?”

    堂下无声无息。

    小厮再次提高音量,扯着嗓子喊了声:“刘幺儿?刘幺儿到了没有?”

    “……”现场一片静寂。

    小厮又拿起毛笔,唰,利索的划了一道。

    马仲泰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禁握成了拳头,心道:齐谨之,你真敢这么做?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做‘法不责众’?

    今个儿‘缺席’的衙役足足有十五六人,其中还有捕头、仵作等专业人才,根本不是说‘划掉’就能‘划掉’的人哪。

    “季六指?”小厮翻了一页,接着唱名。

    无人应答。

    小厮无声的叹了口气,大声喊道:“季六指?”

    “……”

    小厮无奈,只得摸出笔,又划了一道。

    四十来个人,只有三十人左右到场,人不多,点卯所用的时间也不长。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小厮便念完了,然后合上花名册,回到案旁,恭敬的回道:“好叫县尊知道,名册上一共有四十五人,应到四十五人,实到二十九人,缺席十六人。”

    齐谨之点点头,“哦?有那么多人没来?他们是不知道今日要在县衙应卯?还是出了什么事?”

    眼睛瞥向了展蒙。

    展蒙心里骂一声晦气,但还是乖乖出列,冲着堂上一抱拳:“回禀县尊大人,昨儿小的将您的吩咐全都传达下去了,没有漏下一人。”他们不来,实在不关他的事儿啊。

    后头一句没说,但在场人都听出了他的‘委屈’。

    齐谨之随意的‘哦’了一声,然后道:“是这样啊,好吧,他们收到通知却不肯来,估计是看不上县衙的这份差事,想另谋高就。也罢,我齐某人不是个阻人前程的小人,他们不来就不来吧。”

    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将十六个衙役的差事全都抹去了。

    马仲泰悄悄冲着人群中使了个眼色。

    “县尊大人,这、这不好吧,他们不来,有可能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先是一拱手,状似为难的说道:“而且,许四他们都是县衙的老人儿了,家中亦是两三辈子吃公家饭的,手上都有些手艺。如果把他们辞了,万一衙门里有什么要紧公务,岂不耽误了?!”

    “是啊,是啊,季六指可是咱们乌蒙最好的仵作,家传的手艺,一旦发生了命案,还指望着他呢。”

    “对呀,他们定然不是故意不来应卯,可能是病了,也可能是家中发生了意外,大人您大人有大量,且绕过他们这一遭吧。”

    “……乌撒偏僻,没什么厉害的人才,有手艺的能人更是奇缺,许四他们虽然犯了错,可到底是有真本事的人,还请县尊开恩啊。”

    人群中纷纷响起了应和声。

    齐谨之静静的看着,也不发话,那几人叫嚷了一会,慢慢的又闭上了嘴巴。

    “本县初来乍到,你们中可能还有人不认识我,好,那我就做个自我介绍,”

    齐谨之环视全场,缓缓说道:“本县姓齐名谨之,京城人士,十三岁便跟随父亲在水西大营练兵,同年跟随大军进山剿匪,亲自砍杀数名为祸乡里的悍匪……”

    齐谨之的声音很轻,但不知为何,却透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本县曾是武将,讲究的令行禁止,”齐谨之扯了扯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齿,“昨日本县命人传下命令,今日卯时公堂应卯。县衙四十五名衙役,二十九人都能准时前来,却偏偏有十六人无视本县的钧令,至今都没有出现。这样的人,如果是在大营里,本县早就命人捉来‘正法’了,岂会只夺了他们的差事?”

    “可……”那中年男子悄悄的看了眼马仲泰,还想为那些人辩解几句。

    “可什么?”齐谨之毫不客气的打断,“你想说他们家中有事,或是生了病?好呀,可有人前来请假?莫非他们全都是六亲死绝、邻居全无的独夫?连个帮忙请假的人都没有?”

    齐谨之语气中难掩不屑,冷声道:“本县没有治他们一个‘渎职’就亦是本县大度了,怎的,难道还要纵容他们不成?”

    “但,他们确实是有本事的人——”中年男子心里已经有些怕了,但在马仲泰的暗示下,还是硬着头皮帮忙说情。

    “有本事?呵呵,本县最不缺有本事的人,”齐谨之傲然道:“捕快也好,仵作也罢,还是掌管库房的小吏,只要空出了差事,本县便能找到替补的人。哼,这世间三条腿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

    中年男子张了张嘴,再难吐出一个字。

    马仲泰见他败下阵来,犹豫片刻,略带愧疚的对齐谨之说:“说起来,都是下官无能,纵得他们几个失了规矩,县尊依律严惩是应当的。只不过,旁人也就罢了,那十几个目无纪律的浑人中,有个库丁,对县衙官仓的账务很是熟悉,县尊刚来,还要验看库房,何不如待您查收完账册后,再惩处那库丁?”

    知道齐谨之是武将出身,身边不缺砍人的刀斧手,以及验看伤口、尸体的大夫。可县衙的库房就不成了,那需要更为专业的账房。

    马仲泰想,齐谨之应该不会准备得这么齐全吧,竟是连精通账务的人才都带着?!

    不想,齐谨之却微微一笑:“马县丞不必担心,本县身边虽没有积年的账房,但却能寻到这方面的人。县衙的规矩重要,切不可因为这些而坏了规矩。”

    马仲泰脸色微沉,他没想到齐谨之竟这般不给面子。自己好歹是县丞啊,还有,他也没说将十六个人都保下,只想保下几个人,齐谨之居然还不肯松口。

    齐谨之仿佛没有看到马仲泰的脸色,故作‘提点’的说:“马县丞,我知道你爱惜人才,说这些也是为了公事。但反过来想,那些人又何尝不是仗着自己有点子小本事,就摆起了架子,还想拿捏你我?!这决不能纵容,所以啊,这次你就听我的,那十六个人,我不管他有什么惊天的本事,只要不听号令、不遵衙门的规矩,就统统给我滚出县衙!”

    ‘你我’?谁特么给你是一伙的呀。

    马仲泰磨牙,真想冲上去撕掉齐谨之的假笑。

    但他不能。

    他非但不能发作,还要陪着笑脸,感谢齐谨之的提点:“县尊说的是,都是下官想、想左了!”

    齐谨之大度的摆摆手,“哎呀,马县丞你又外道了……”

    展蒙目光灼灼的看着侃侃笑谈的齐谨之,忽的生出了一个直觉:或许,或许这个齐县令能坐稳乌撒县令这个宝座呢。

    其它的衙役们,面色各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纷纷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齐谨之却浑然不觉,跟马仲泰笑谈了几句,便敛住笑容,认真的说道:“本县蒙圣人看重,被任命为乌撒县令,过去乌撒是个什么样子,本县不管。自今日起,不管是县衙也好,县城也罢,都须得按照大齐律行事。本县亦会竭尽全力为乌撒百姓做主,让乌撒成为西南乐土!”

    齐谨之目光流转,一一掠过在场的众人,“在场的诸位,过去是什么差事,现在继续。另外,自今日起,本县会排除班次,详细列明县衙的规章制度,还请大家仔细阅读、领会,日后照此行事。如有违逆,本县定严惩不贷。”

    众人赶忙应声:“谨遵命!”

    “刘虎!”齐谨之扬声道。

    刘虎从角落里站出来,身姿挺拔,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属下在!”

    齐谨之道:“自今日起,你暂代县衙捕头一职,挑选十人编入捕班快手,负责县城的缉盗、治安等事务。”

    刘虎抱拳,“属下遵命!”

    马仲泰听了这话,脸色愈发难看。齐谨之竟然如此简单暴力的将自己人安插进了三班衙役?!

    最可恨的,却是他马仲泰亲自给了人家机会!

    齐谨之又接连宣布了几项任命:周文渊暂时负责管理书吏和整理县衙的各类文书、档案;孟主簿正式接手县衙的库房、账册、契纸等。

    待天光大亮时,齐谨之才将大体事务分派清楚。

    马仲泰心里暗恨不已,因为经过齐谨之的这番安排,他马仲泰这个县丞竟成了个摆设,手中连点儿实权都没有了!

    “齐谨之,你、你也太张狂了,难道没听过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话吗?”马仲泰暗自骂着,忍不住想起了昨夜马二叔的建议。

    或许,可以试一试,即便不能把齐谨之怎么样,也要让他知道马家的厉害!

    安排完事务,齐谨之挥手让衙役们都退了下去。

    马仲泰寻了个借口告辞。

    望着他愤然的背影,齐谨之唇边闪过一抹笑意——

    “这就沉不住气了?真真是土霸王当得久了,居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如此也好,本大人正扥这你出手呢……”

    齐谨之摸着下巴,暗搓搓的想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