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盛世薄欢 > 第二四零章、子夜歌,秋雨欲出看浮生(上)

第二四零章、子夜歌,秋雨欲出看浮生(上)

作者:携爱再漂流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二四零章、子夜歌,秋雨欲出看浮生(上)

    “你认为是什么?”莫洵挑了挑眉。

    “一开始,我以为是查察漕运使屡屡受贿的原因,这样方便他安插自己人出任漕运使,而且,听风楼的人这次这么积极,应该是舒王也有这个意思。但现在,却是拔除了淮安与漕运的整个壁垒,而把我推到了一定的高处,我竟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莫洵瞪大了眼睛:“也有你害怕的东西?”

    “越成长,怕的东西就越多。”陆子诺叹气:“我不是怕站在高处,跌落得疼,而是怕我现在的经验和才气,不足以坐好这个职位,愧对百姓的希望。而在官场这半年多来,亦是让我屡屡害怕,成为众矢之的。”

    “子诺,想想你的初心。”莫洵深吸了口气:“再想想胡大娘子,漕运的纤户,你时刻都该想的是百姓,而不是自己。

    如果你心里只想着为百姓做事,便不会有这种前畏狼后畏虎的患得患失,亦不会只去揣摩广陵郡王的意思,以及是否把他交待的事情做好的忧虑。你要做的只是为百姓做事而已,这是你的根基。”

    “谢谢!”陆子诺仰起头看向莫洵:“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我原本已是心生怯意,只是因暂时广陵郡王身侧无人相助,而我能力所及地做些事情罢了,无论有情无情,从小认识的情意却是真的。

    但其实我错了,我不是为了广陵郡王,而是为了一方百姓,我初入仕途,想得竟是站队的问题,自身安全的问题,真是越想越汗颜。”

    “子诺不必如此自责,我们都是凡人,面对生死,谁的心思都会动摇。但我始终相信,子诺!你!是最为坚定的。”

    莫询面色淡然,眼底却又好似嵌着温柔的笑意,明明不过是普通的素白袍,陆子诺却觉得他好似发着光似的。

    不过是这样看着他,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弯起一个浅浅的笑意,两人两两相望,只觉得满心的温柔。

    她突然想起那日,与米尔娜秉烛夜话,说起莫询,米尔娜却只是笑笑,说陆子诺真是好运,无论什么时候身边都有人陪她懂她,当时陆子诺不明白,可现在她却突然明白过来,米尔娜说的没错,她陆子诺是真的好运。

    关于县衙及漕运官员的变动,一众百姓没有多大影响,最多不过茶余饭后说上几句,毕竟官员来了走,走了来的,生活却总在继续。

    查找丢失的账簿,虽然有怀疑目标,却无从下手查证,仍是只能等待,薛家来了两次要人,都被陈阁老挡了,然后就突然消停了。

    莫洵倒是异常忙碌,基本不见踪迹,因为宋轶失踪已有五天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这日清晨,陆子诺来县衙的路上,路过一馄饨摊子的时候,正看到摊主娘子温言教育女儿,忽然想到胡大娘子的泼辣,脑中一下闪过了什么,连忙跑进县衙,找到陈启亮。

    “陈阁老,淮安城外的胡家庄应该不是淮安本地人吧?”

    “淮安县城中大多是本地人,而城外有不少是历经薛林之乱、经师之乱、历次天灾后逃难过来的人,哪里的人都有。这县城外的胡家庄倒是蛮齐整的,都是胡姓一族,是密州诸城整个一个村的人逃难过来的,应是七八年前过来的。”陈启亮回忆着。

    “密州啊!”陆子诺喃喃自语着:“怪不得如此泼辣。”

    “怎么?”

    “是这样,当日我去城外了解薛寅的是时,看到了胡大娘子呵斥女儿的场景,虽然泼辣些,但句句在理,应是读过书的。”

    “嗯,子诺说得不错,这胡家庄的人大多是读过书的,只是背井离乡来了淮安,不少人都没再求取功名了。那胡大的学问就是极好的,在县学里还当过博士的,为人亦是中正耿直,可惜了。”

    “如此说来,这胡大也是有官职在身的,薛寅还如此肆无忌惮?”陆子诺越发不解:“难道?他有什么非要占那块地的什么理由?否则不该如此啊?”

    “嗯!孺子可教!”陈启亮捻着胡须笑了起来:“比那程实有头脑。程实这孩子还是不错的,只是太过一腔热忱,没有用对方法。

    这胡大家在淮安落脚了已有七八年,那时,胡老爷子还在,那片地是他们自己开垦出来的,便上报县衙,登记了去。

    而薛寅是年初突然看上了那块地,本是要高价购买,但那地是胡老爷子留下的,胡大便不肯卖。”

    “别人的地,薛寅可有看上?”

    “并无,而且那块地也确实挨着薛家的别苑,薛寅说想要扩充盖个亭子的借口还是说得通的。而且不是强占,是高价购买,所以当时邻里们也说胡大不识好歹。”

    “不对啊!”陆子诺皱眉:“农民从来都是依地为生,把土地视为比生命还重要,胡大的邻里怎会如此?难道之前,他们并不是农民?”

    “确实不是农户,而是诸城的买卖人,即便是现在,也做些贩卖私盐的营生。”

    “贩卖私盐?这可是大晟明令禁止的。”陆子诺倒抽口凉气。

    “子诺以为,现在的大晟是令行禁止的法令严正、纪律严明的吗?”陈启亮亦是严肃起来,甚至有些痛心疾首:“如果他们不贩卖私盐,就有可能过不下去。”

    “如果是贩卖私盐,那定是有上下游的渠道,另外,为了维护这渠道,上下打点亦是必须。啊!这淮安的水并非只是漕运……”陆子诺推理着,忽然就噤了声。

    “子诺所说不错,但这还只是淮安一处,大晟各处亦是如此,所以,皇上励精图治,太子以及太孙想要革新的心让老夫佩服,可又时常感到无力,许是老了,这未来还是要看子诺你们了。”

    陆子诺听罢,竟是心潮起伏又心绪凌乱,改革谈何容易,现在看来,如今的大晟痼疾缠身,牵一发而动全身,触一点则是水泛涟漪,处处深渊。但不去治理,只会病入膏肓,最终灭亡,她深吸口气,起身,伫立在“明镜高悬”牌匾下,久久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