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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桌对面坐的是新世界影视资源颇多的副总裁纪蓉,任平生待她态度谨慎,姿态也放得很低,因此谈笑颇为契合。

    桌上的手机发出一声嗡鸣,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邹敏发来的短信。

    -你在哪里?

    纪蓉恰巧说到新电影的事情:“……公司确实准备投拍,演员也正在寻找……”

    手指微动,他飞快地打下几个字——

    -在谈工作。

    《都市奇缘》的票房成绩不太好,连带投资公司近期都陷入低迷,名城之前一路为他重新经营知名度的路线一下断开了,眼看着铺设到一半的康庄大道崩开断崖,任平生这一次是真的急了。

    营销连带拍电影耗费了他两年多的时间,最后却一无所获。他已经岁数不小了,又有几个两年可以用来这样挥霍?让他再回到过去濒临过气的状态,任平生实在是不甘心,娱乐圈是个现实又浮华的名利场,在顶峰呆过的人,又怎么能忍受重新回归谷底的生活?

    他倒是想要自己找工作,只是歌坛里如今新锐辈出,没有好作品,他实在竞争不过,只能着眼于影视。若非如此,他根本犯不着在赵观病重的时候去勾搭邹敏,天知道那段时间他白天和邹敏在一起晚上奔赴医院病房外守夜时心中有多煎熬。

    愧疚和痛苦几乎要逼疯他。

    而玻璃的另一头,那个充满魅力,好像无所不能的男人却被疾病折磨得只剩一把骨头。他那样豁达又孤单地躺在病床上,任平生隔着窗户,几乎感觉不到他祈福的呼吸,每看他一眼,便觉得生机消失一分,只觉得自己的依靠就在这轻微呼吸当中一点一点地倒塌。

    他惊慌失措又束手无策,赵观从发病起便没再为他写歌,两年多的功夫吧?总归他在音乐圈里的知名度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初尝过气的滋味,他茫然得无以复加,失去了对方后自己的生活会变得怎么样?他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

    对面突然传来纪蓉的声音:“看手机那么久,是女朋友?”

    任平生猛然回过神来,愣了愣,看向屏幕,邹敏在他发呆的那段时间里又陆续发来了几条短信——

    -在哪里谈工作?

    -你和谁在一起?

    -??任平生??

    -为什么不回短信?

    意识到对方文字当中的怒气,任平生的眉头微微蹙起,他略有些不耐烦地回了一句:“跟丁海洋在一起。”

    便又恢复笑容温存的表情,朝对面眼神略带试探的纪蓉道:“工作短信而已。”

    纪蓉微笑着看他,表情是饮食男女们都能解读出的暧昧,默契心照不宣地荡漾在双方之间,然后突然的,纪蓉表情僵硬了两分,坐直身体。

    任平生:“……?”

    顺着对方越过自己肩膀的视线,任平生缓慢地转过了头。

    便见几步开外,邹敏正凛然而立,冷笑着拿着手机。

    “和丁海洋?嗯?”

    ******

    “《任平生深陷劈腿门,邹敏现身抓奸大闹餐厅》?”某二世祖拿着手机大声朗读出前一天的头条新闻,颇觉有趣,又把手机新闻里的照片给周围的好友们四下传阅,“可真够带劲儿的,你看任平生被泼的这一脸红酒。这俩人以前炒恩爱炒得多火辣啊,分分钟都跟马上要结婚似的,结果电影一扑街就过不下去了。”

    照片拍出了现场混乱的精髓,任平生一脸狼狈地在画面中央,脸上和上衣上挂满了鲜红的酒液。他看起来完全跟平常云淡风轻的形象不搭界,素来对他百依百顺温柔体贴的邹敏也破天荒的一脸怒容,两人的气氛隔着静态的照片都能看出僵持,他俩旁边,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眉头紧皱,作势要离开。

    “新世界的副总裁,哈哈,这把年纪了,也背着家里出来乱玩,娱乐圈里果然没几个好东西。”

    嚷嚷着说到这,朋友的目光转向左拥右抱的周展嚣:“说的就是你!你他妈就不是东西。不是说原上今年去你家吃年夜饭了么?怎么的?把人骗回家又不珍惜了?之前还说什么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我踏马根本就不相信,你看这不就憋不住了?”

    屋内众人哈哈大笑,连声附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们都他妈懂个屁!”

    左边一个貌美青年,右边一个大胸妹子,周展嚣捧着自己破碎的心蜷缩在温柔乡中疗伤,闻言顿时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了起来。却没人相信他苍白的自我争辩,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他三分钟热度,之前信誓旦旦要改过自新好好跟原上过日子,等真正将原上追到手后却又开始固态重萌。

    呀呀个呸!你们懂个卵啊!

    原上确实是来家里吃年夜饭了不错,可那他妈是为自己而来的吗?

    只是这个解释一旦出口从今往后他差不多也就要颜面扫地了,周展嚣实在没脸说出内情,骂了几句后也就只能任凭别人发挥,索性不做搭理,窝在身边的少男少女怀中寻找慰藉。

    损友们却被他之前疏散后宫般的举动刺激得不轻,好像拿到把柄一般借此调笑个不停:“什么叫懂个屁?谁还不了解您啊?移动炮机的名头是白叫的么?”

    “哈哈哈哈是啊,要说这世上还有谁能阻挡咱们周总猎艳的脚步,我他妈第一个不相信!”

    “不过你俩既然都见过家长了,原上也没意见?他知道你在外头这样玩不?”

    “是啊,你家那位看起来可不好对付,我有一次在活动现场看到他本人都怵得慌,漂亮虽漂亮,气场压不住啊!”

    “你不怕他发脾气?”

    周展嚣又气又恼,还没法解释,气得直接砸碎了一个洋酒瓶:“爱他妈谁谁,发脾气让他发!老子怕个屁!!”

    “嚯!有性格!”

    “牛逼!”

    几个平日里被未婚妻管得巨严,平常出来玩要相互找朋友打掩护二世祖们当即对他竖起了敬佩的大拇指,喝得稀里糊涂了,大伙儿也不想散场,恰听说附近有一场内容特殊的狂欢,便都淫·笑着预备去见识一番。

    高谈阔论的目的地如此令人侧目,路过这一处的客人不免驻足,恰好遇上门一开一合,打缝隙朝里瞥了一眼,贺伟当即震惊:“里头那人不他妈是周展嚣么?丫怎么又出来鬼混了?”

    渝水淼也听了一耳朵,闻言不以为意:“他不是著名炮机么?出来鬼混有什么可奇怪的?”

    “卧草就你这样的还他妈有脸说自己跟原上是兄弟呐?你忘了他之前在机场给原上送过花?”贺伟十分不忿,“个贱人,一边追原上一边还在这不三不四地乱搞,太不是东西了!”

    一旁的郭妙春也义愤填膺:“呸!真是恶心,表面装得多痴情,还请原上去他家吃年夜饭,没想到背地里居然还是死性不改。亏我听说他和那些小明星分手的时候,还以为他改邪归正!”

    这群二世祖嚷嚷着要去的那个什么派对是出了名的胡闹,里头滥·交鬼混都算是玩得轻了,更有甚者溜·冰·吸·毒都不在话,可谓肮脏至极。娱乐圈人本来就离这种极致糜烂的世界近,在场诸人都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一时间又是鄙夷又是担心。鄙夷周展嚣的死性不改,又担心原上太年轻,涉世未深,会被对方游遍花丛积累下的诸多手段玩弄于鼓掌之间。

    “不行!”贺伟掏出手机,“万一真被他骗了,得让原上知道他的真面目。”

    这他妈跟原上有个屁关系啊?渝水淼是知道真相的人,却也没法儿阻拦这份义愤填膺,只能眼见着贺伟拨通电话,自听筒里传出熟悉的声音。

    原上正在工作室里和法务团队整理替乔治吕走司法程序所需用到的证据,听到贺伟的告状后还有些茫然,周展嚣不是历来嗜色如命么?在外头怎么玩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等听完贺伟之后喋喋不休叮嘱他千万不要被周展嚣的甜言蜜语欺骗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对方的目的,失笑回答:“别瞎想,我跟周展嚣怎么可能,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唯一的交集点,大概就是周展嚣是秦霍的亲表弟了。

    贺伟松了口气:“那就好,你俩没关系最好,这群人玩儿得太大了,我就担心他哪天把你也拖下水。这不,又一块约着要去那个什么派对,那地方我听进去的人提起过,乱得不行,进去一趟就上瘾。周展嚣这会儿还只是黄,我估摸着下次见他,就能黄赌毒俱全了。”

    他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的气氛便可见地凝滞起来。

    原上停下正在进行的工作,看了眼时间,九点,他记得秦霍半小时前跟自己说过要开一个很重要的跨国会议,十点多才能结束。

    周展嚣再怎么不是玩意儿,也是秦霍的唯一的弟弟。

    原上身为姐夫(?)的责任感立刻熊熊燃烧了起来,严肃地朝着电话那头的贺伟道:“他们已经走了?还是准备要走?”

    贺伟瞥了屋里一眼,里头正在结账。

    “准备走了。”

    “帮个忙,稳住他们。”原上跟办公室里的众人道了个歉,拉开抽屉,从里头取出个东西,拎上就走,“我现在过去,十分钟之内尽量赶到。”

    看着他匆忙的背影,留下的乔治吕微微一愣:“你去哪里?”

    声音远远地从他离开的方向传了回来:“去找我弟!”

    ******

    “……哥带你去见识个好玩意儿!嘿嘿嘿嘿嘿嘿……”

    周展嚣头埋在身边女人的胸里,被周围的几个弟兄半拉半拽地扛了起来,闻言迷瞪瞪地笑:“……放……屁!爷爷活到这把岁数,还用你带我见世面?”

    几个二世祖对了对眼色,便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其中一个附在他耳边小声地说:“神仙滋味儿,保管你飘飘欲仙,碰上就忘不掉!”

    周展嚣现在可难过了,急需要绚烂的纸醉金迷来填补内心的空虚,闻言便毫不犹豫地同他们跌跌撞撞走了出去。谁知道还不到门口,便被外头几个人拦下了。

    一方想走,一方不让,两边人迅速起了争执。

    贺伟直接说是原上让拦的人,见识过周展嚣对原上有多迷恋的几个二世祖便都有些犹豫,谁知听到原上这个名字,周展嚣反倒率先炸了毛:“他算个什么东西?我他妈爱去哪儿去哪儿!关他屁事儿!”

    哎呀,看这样子是移情别恋了?

    贺伟几人听得愤愤,几个二世祖吃惊过后便又有了底气。妻管严在他们这一群体中并不常见,顾虑不顾虑伴侣的感受全看双方友情。周展嚣既然已经不喜欢原上了,那甭管有没有见过家长,对方都已经没了分量。既然没了分量,他们还顾虑个屁。

    “滚滚滚滚!”一帮没正行的小青年担心赶不上排队入场,顿时鸡飞狗跳,周展嚣不明所以地,也跟着朋友们一块儿对拦住自己的人骂骂咧咧,挥舞拳头,“好狗不挡道听过没?!再他妈不识相,小心老子——”

    “小心你什么?”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一声沉稳清亮的声音,在浓浓醉意中如同拨开水雾的手,又像是淌入胸口的一股清泉。

    循声望去,看到那道慢慢走近的身影,周展嚣顿时愣住了,他身边几个好友也同时哑了声音。

    原上俊美的面孔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身材高而瘦削,走得不急不缓,闲庭信步一般,却又有种莫名强大的气场,从他的方向如同黑云压城般涌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目光在周展嚣身边的几个狐朋狗友脸上划过,声音难分喜怒:“你们要去哪里?”

    周展嚣酒醒了三分,下意识倒退了一步,又因为对方魂牵梦萦的样貌心有不甘,踌躇片刻,愤愤道:“关你什么事儿!”

    原上索性不问他,目光锥子似的钉向周展嚣朋友中看上去最清醒的那一个:“你们要去哪里?”

    对方被他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又突然想起周展嚣对原上现在的态度,脸上顿时摆出色厉内荏的表情:“管你什么事儿你没听到吗?不该你管的事儿你少管……”

    原上站定在几步开外,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冷冷地开口朝周展嚣道:“过来,我带你回家去。”

    周展嚣朝后缩了缩,一双眼倔强又委屈地看着他。

    “我数三声,数完你还不过来,后果自负。”原上双手揣兜站在那静静地投以目光,“一——二——”

    他数一声,周展嚣心中便控制不住地畏缩一下,脚下要漂浮起来一般,仿佛有股力量要拽着他朝对方的方向拉扯。

    但深深的叛逆让他克制住了这种下意识的冲动,周展嚣咬牙顶着压力没有挪开步子,眼神充满倔强。

    一旁的朋友以为他对原上说的话不屑一顾,冷笑一声,朝原上开口讽刺道:“做什么把戏呢?别那么嚣张,你他妈还真以为自己有几斤几——”

    话音未尽,原上的最后一声数到了:“——三。”

    “你不过来是吧?”原上点了点头,将手从揣着的裤兜里抽了出来,语气平静地说道,“行,那我过去。”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两步上前拽着周展嚣的衣领将他拖进了一旁的厢房中,哐的一声关上了门。

    外头的众人全然懵逼,屋里被原上甩到沙发上的周展嚣也怔楞了两秒,随即大怒地嚷嚷起来:“你他妈是想干嘛——”

    他从沙发上挣扎着爬了起来,便见原上慢条斯理脱掉了身上的外套,然后……从腰侧,取下了一条通体洁白的细细的马鞭来。

    腿当即一抖,剩余的酒意顿时又飞走大半,周展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回家,还是挨揍,你自己选。”原上挽起自己的衬衫袖口,“厉害啊,移动炮机还不够,跟人一起去午夜轰趴,你想玩什么?吸·毒?”

    周展嚣死死地盯着那条鞭子和他手臂的一举一动,一边心惊胆战,一边又侥幸地觉得原上估计不敢真的打,强自嘴硬:“我爱干嘛干嘛,爱去哪去哪,我妈都不管我,关你屁事——”

    啪——

    一声清脆的鞭响声,原上一鞭子将周展嚣抽到了沙发角,对上对方捂着伤口难以置信的目光,嘴角看不出弧度地勾了勾:“继续啊。”

    “你凭什么打我!!!”周展嚣又痛又气,又羞又愤,“我哪里说错了!!!?本来就是关你屁事!!我哪怕真去吸·毒又关你屁事?!你又不是我老婆!你是我的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

    原上眸光一厉,抬手毫不留情地就抽了下去,手法老练,鞭鞭到肉,顿时将还在嘴硬的周展嚣抽到只能嗷嗷乱叫在屋里闪躲。

    “我凭什么?就凭我是你哥!凭我是你哥的老公!”原上逮着这超龄的熊孩子可劲儿揍了一顿,一边揍一边骂,“我让你不学好!让你不学好!!”

    里头丁零当啷鸡飞狗跳,间或伴随着周展嚣的惨叫声,连带会所的保安都给招来了,同门外的客人一起茫然地听着这波动静。

    打了不知道多久,大门才从里头缓缓拉开,原上的发型已经有些乱了,外套胡乱地耷在胳膊肘里,一脸平静,对上外头众人神色各异的面孔。

    手一拎,他将鹌鹑似的周展嚣从门背后拎了出来,小鸡仔儿一般掐着脖子。

    原上推了他一把,锋利的目光从外头那几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二世祖脸上扫过:“跟朋友说再见!”

    周展嚣抽泣了一声,乖乖滴跟朋友们说:“再见,我要回家了。”

    原上又推了他一把:“刚才你跟贺伟哥他们说什么了?应该怎么做?”

    周展嚣抹了把脸,用哭腔小声道:“我没大没小了,哥,对不起。”

    莫名其妙成了贺伟“哥”的贺伟吓得倒退一步,连连摆手,对着眼前玄幻的一幕不知该如何是好:“没事没事,我没生气。”

    原上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略带歉意的眼神:“麻烦你们了。”

    然后便掐着周展嚣的后脖子再抖了一下:“回家!”

    周展嚣蔫了吧唧地地毫不反抗地迈开了步子,外头那几个原本在围观的朋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保持着木然的表情为他和原上让出通道。

    原上跟渝水淼摆摆手,做了个以后打电话的手势,离开之前,锋利的目光再次朝这几个不识相的年轻人扎去:“行了!也不看几点了!都早点跟家呆着去!别在外头晃悠了!”

    众人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各个束手罚站似的点头。

    原上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撵着周展嚣赶羊似的走了。

    留在原地的一大票人久久没有声息。

    众人:“……”牛逼。

    车上,被赶进车里的周展嚣缩成一团小声抽泣了半天,车里回荡着他擤鼻涕的声音,经久不息。

    不知过了多久,原上才听到车后座一句幽幽的疑问:“那什么……你和我哥……你真是我哥的老公啊?”

    原上从后视镜里白了他一眼,秦霍那样可爱的性格和自己在一块,谁是老公还用得着说么:“要不你以为呢?”

    周展嚣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心虚,抹眼泪的动作渐渐便停了,他回忆着自己以往的觊觎,先是屁股隐隐幻痛,而后又想到自家高大冷酷又力大无比的表哥,看向原上充满畏惧的眼神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两分敬意来。

    早知这样,他根本就不去不自量力了。

    想想真是……

    嗨,好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