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邹泽林毫不在意地道:“稍等片刻,让我和宁姑娘再说两句。”

    居然敢让天子等他,这话也只有这疏狂自傲的邹泽林敢说出口。

    这邹泽林乃三朝元老邹太傅之孙,自幼体弱,拜了武真观的北仙真人为师,养成了放达不羁、风流脱俗的性子,入朝为官后分别在御史台和吏部任职,凭着一张利嘴得罪了无数达官显贵,他和景昀、宁珩都交好,最后被杨彦设计陷入了一场谋反案,盛和帝纵然爱才也有心无力,被判斩首,血溅午门。

    邹泽林才高八斗,无数诗作被京师贵女们传唱,宁珞在闺阁之中就久仰他的大名,今日得见真人,也不免有些兴奋:“邹公子,我那些都是班门弄斧,你别看我的笑话,倒是我,真的非常喜欢你的诗画。”

    “你喜欢我便画个十张八张的给你。”邹泽林慷慨地道,“你何时方便,我还可替你画张画像,美人入画,必定让人神魂颠倒。”

    邹泽林的画技堪称大陈一绝,然而他恃才傲物,作画全凭自己的喜好,就连梅皇贵妃曾请他入宫画像,都被他以手臂受伤给婉拒了,甚至外出游玩了一个月,把邀约彻底抛诸脑后,最后不了了之。

    “泽林,珞儿是我的妹妹,不可如此轻狂。”景昀沉声道,不知怎的,平日里邹泽林这幅让他甚是欣赏的潇洒做派,今日怎么看都不顺眼,恨不得立刻让此人远离宁珞眼前。

    “妹妹?”邹泽林“啪”的一声打开了折扇,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你我知交好友,你的妹妹便是我的妹妹,那可真是一家人了,算不得轻狂。”

    “你小心被宁珩一拳打飞了。”景昀冷冷地说了一句,拽着他便走,邹泽林还不甘心回头和宁珞“哎哎”了两声,宁珞看着好笑,忍不住掩着嘴乐了。

    喝喝茶、赏赏花、聊聊天,这时间便一晃眼过去了,赏花会的全部比赛也都结束,盛和帝和梅皇贵妃耳语了片刻,梅皇贵妃的笑容有些勉强,柔声辩解了几句,盛和帝笑着握住了她的手。

    梅皇贵妃转嗔为喜,这才将七技的头名点好封在了桃花笺中,交给了盛和帝。

    盛和帝朝着邹泽林招手示意:“邹爱卿乃新科状元,就替朕宣读这赏花会的绝代风华吧。”

    邹泽林兴致勃勃地拿着桃花笺走上高台,看了两眼,喜上眉梢地道:“琴技头名,宁国公府宁珞,行云流水如仙音,曲调已成情难禁。”

    “哐啷”的一声,左侧传来了茶盅碎裂的声音,正是太尉府赵家的纱帐。

    宁珞气定神闲地走出纱帐,朝着盛和帝鞠躬谢礼。

    “棋技头名,尚书府余慧瑶,”邹泽林顿了顿,又喜滋滋地道,“书技头名,宁国公府宁珞,点折勾勒藏雅韵,深浅浓淡漫墨香。”

    宁珞哭笑不得,他这是打算从头到脚夸上一遍吗?

    旁边有人笑了起来:“邹公子,好诗句。”

    邹泽林正色地拱了拱手:“是宁姑娘写得好,我才能吟得出。”

    他一边说一边往桃花笺上一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看向盛和帝:“陛下,这画技头名……”

    盛和帝也不理他,只是指了指一旁的一名美髯公:“翁公,你来说说。”

    那姓翁的捋了捋胡子道:“这画技头名是我们几个商量了好久才选出的,这八位佳人各有千秋,有的精于写意,有的着墨工笔,但论画技,却是庆王府的小郡主最为出众,宁姑娘虽然写意风流,画出了江南春景的神韵,但技法稍欠,而赵姑娘恰恰相反,技艺出众,但神韵稍欠,分列二三名,假以时日,二位必定是可造之材。”

    此人乃是大陈有名的画师,邹泽林小时候也得过他的指点,有师徒之名,邹泽林不敢放肆了,只好躬身受教后宣布:“画技头名,果郡王府瑶月郡主。”

    这个结果早在宁珞意料之中,翁公擅画,尤喜工笔,对学生画技的要求甚高,她的这幅画虽然意境悠远,却多了洒脱少了技艺,在翁公眼中必定有欠缺,她不用做这出头之鸟;而赵黛云画虎不成反类犬,必定也得不了头名,

    接下来的诗茶花也有了结果,这七项技艺,赵黛云机关算尽却最后只在“茶技”上勉强得了个头名。封赏过后便是赏花宴,赵黛云早早地就不见了人影,绿竹打听来,说是赵家姑娘落水受了寒,告假回府去了。

    回到府里,老夫人和秦湘兰、宁成氏早早地便等在内厅了,绿竹兴奋得很,叽叽喳喳地便把赏花会的盛况说了个天花乱坠,只隐去了宁珞那段险况,宁贺氏不住地夸奖宁珞临危不乱、才气过人,宁珞倚在老夫人跟前一个劲儿地笑。

    宁成氏不安地朝后张望着,呐呐地问道:“萱儿呢?她的琴弹得怎么样?”

    宁珞嘴角的笑容淡了下来:“七姐姐回去歇息了。”

    绿竹忿忿地哼了一声,张嘴就想告状,宁珞瞪了她一眼。

    “唉,”宁贺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贻笑大方,她呀,还是不要好高骛远了,好好地多读点书吧。”

    宁成氏的脸都涨红了,宁珞连忙打圆场:“二婶娘,七姐姐只怕是不舒服,你还是去瞧瞧她吧。”

    宁成氏如蒙大赦,立刻告罪快步走了。

    大家说说笑笑,一直到了晚膳的时候,家里人都回来了,宁臻川早就得到了喜报,又询问了些细节,满眼都藏不住对女儿的喜爱,唯有宁珩,脸色凝重,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事。

    翌日书院休沐,宁珞难得不用起早,懒洋洋地睡到了日上三竿这才起了身,紫晶一边进来伺候一边道:“少爷在外面等姑娘好一会儿了。”

    宁珞纳了闷了,宁珩自打被允习武后,成日里就好像放飞的风筝,日日都几乎不见踪影,今儿怎么会来找她?

    等她到了外厅,只见宁珩束手而立,背对着她正看着中堂的一幅画出神。

    这是一幅月下吹箫图,一名男子宽袍广袖,举箫侧立,在月色下只留了一个冷峻颀长的背影。

    宁珞面上一红,几步便到了宁珩身后:“哥,你看什么这么入神?”

    “这画的是谁?”宁珩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问。

    这是从太清别院回来后所作,画的正是那晚景昀在梨林吹箫的场景,宁珞几乎以为自己心底的那个小秘密被宁珩识破了,故作镇定地道:“我随手乱画的而已。”

    宁珩挥手让伺候的婢女都下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兄妹二人。盯着宁珞的双眸,他沉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元熹?”

    宁珞的脸更红了,羞涩地低下头去,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嘟囔着道:“谁说我喜欢他了……才没有呢……”

    “没有那是最好,”宁珩的脸色凝重,“九妹,你喜欢谁都好,就是不能喜欢他。”

    春光明媚,枝头小鸟唱得正欢,墙头的杏花开得正艳。

    只是所有的这一切,都不能扫去宁珞心头的阴霾。

    坐在秋千上,宁珞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宁珩的话又一次在她耳边响起。

    “九妹,元熹他心里有人了,他对那姑娘痴迷得很,别的谁都不放在眼里,你就算再美再好,他都不会喜欢你。”

    “元熹的性子我最清楚,认准了不会轻易放弃,我虽然不知道那姑娘是谁,可我知道他几乎为她茶饭不思,平常他最听他母亲的话,可他母亲替他谈了一门亲事,他二话不说便回绝了,半点余地都没留。”

    “听哥的话,别想着他了,他的确很好,可他不是你的良配,你会伤心难过的,哥不想看到你这样。”

    ……

    刚刚起了点火苗的心被这几句话泼了个透心凉,宁珞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就连往日最喜爱喝的莲子红豆沙都失去了美味。

    紫晶一溜儿小跑过来了,一脸的兴奋:“姑娘,我们府上来客人了。”

    宁珞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表示没兴趣。

    “是瑞王殿下吗?九姑娘又不喜欢他。”绿竹撇了撇嘴,以前她最喜欢杨彦了,总觉得杨彦和自家姑娘是天作之合,可自打赏花会时杨彦将赵黛云从碧湖中救起,那满身金光的瑞王殿下就在她眼中失了颜色。

    紫晶摇了摇头,神秘地道:“不是,再猜。”

    “谁来了都和我们姑娘没啥关系。姑娘,不如我们一起做个纸鸢去玩吧?姑娘喜欢什么样的?”

    宁珞意兴阑珊地起了身,没走了几步,紫晶便眼巴巴地跟了上来,嘟囔着道:“今儿这个来的可抢手了,今科的探花郎、抢挑北周将军的定云侯世子景昀……”

    宁珞停住了脚步,景昀……到宁国公府来做什么?

    前厅的正堂中,除了茶盏清脆的碰撞声,安静得近乎诡异。

    主客两张椅子上,宁臻川和景昀侧对而坐,鸦雀无声。

    心里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对于景昀来说几乎就是平生第一次,就算面对圣上他都能坦然自若,却没想到,今日和这位中书令大人面面相对,他有种莫名心虚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前段时间宁珩的事情得罪了宁臻川吧。

    “宁大人,以前是我多有得罪,还望宁大人海涵。”他沉吟了片刻,诚恳地开口致歉。

    “不敢当,犬子之事,我还要多谢世子才对,”宁臻川淡淡地道,“我一直记得世子在归云居前的教诲,今后必定不敢对一双儿女厚此薄彼。”

    景昀的手心不由得起了一层薄汗,站起来对着宁臻川一鞠到底,正色道:“宁大人莫要取笑我了,叫我元熹便好,我和远之情同手足,他的父亲便是我的父亲,我便叫上一声伯父可好?以前是我唐突,要打要罚,小侄我甘之若饴。”

    这话说得恳切,宁臻川就算心里有再多不痛快,也没法再端着架子了,只好微笑着道:“元熹严重了,你的一片好意我明白,说什么要打要罚的,是我和珩儿该登门致谢才对。”

    气氛这才轻松了下来,两个人一边喝茶一边聊了两句,宁臻川身为中书令,本就善于言辞,从朝政说到民生,从大陈风情聊到京畿风光,就是不问景昀来意。

    景昀不敢懈怠,使出浑身解数陪着,只是越到后面越是如坐针毡,看看外面没什么动静,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道出来意:“伯父,不知道珞妹在不在?我有要事向她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