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9.新|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元槿听闻了繁盛的话,甚是诧异,忙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属下不知。”繁盛的神色十分为难,“我也只是打探到了这个消息,听闻刑部已经带着人往端王府来了,赶紧过来通禀一声。”

    刑部竟是已经派了人来了?

    元槿惊愕,下意识就望向蔺君泓。

    蔺君泓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了声“无须担心”,而后紧紧地将她的手搁在自己掌心,又问繁盛:“刑部什么时候收到消息的?还需多久到府里?”

    少年的手指修长,手很大。她的手握在他的掌心,不过小小的一团。

    他的体温透过指尖缓缓传来。

    元槿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暖意,心下安定了不少。

    这时便听繁盛答道:“已经出发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了。不过片刻功夫,怕是就要到了。”

    蔺君泓沉吟片刻,说道:“你吩咐下去,门房的人将他们给我拦了。若是问起缘由,就说今日王妃太过操劳累病了,不能见外客。若有人胆敢硬闯,直接给我打出去!”

    繁盛听后,双眼猛然一亮。

    “属下遵命!定不辱使命!”

    “话别说的太早。”蔺君泓悠悠然道:“这些天你们都舒适惯了,怕是已经忘了仗该怎么打了吧。”

    “必然不敢忘!”繁盛抱拳朝着蔺君泓行了一礼,眸中闪过嗜血杀气,冷哼道:“那些个小喽啰,咱们还不放在眼里!”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如果这点儿小事你们都办不妥,可真是妄称为我的人了。”

    蔺君泓睇了他一眼,懒懒地道:“站着作甚?还不赶紧去!”

    繁盛又是一揖,毅然转身而去。

    先前元槿就有些担忧。不过,有繁盛在,所以她没有当面驳斥蔺君泓说出丧气的话来。

    如今只剩下了她们两个,她方才扯了扯蔺君泓衣袖,轻声问道:“如果惹恼了皇上,他怪罪于你,那该怎么办?”

    “不办。”蔺君泓随口说道。

    话说完后,他转念一想,便朝元槿看了过来。

    果不其然,小丫头正一脸愤愤地看着他。

    蔺君泓哑然失笑。

    他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笑道:“真的不用担心。我这样做,反倒是让他更为放心。”

    元槿初时心情太过忐忑,没有想明白。听了他的话,再一思量,顿时悟了。

    ——皇帝对蔺君泓忌惮已久。

    蔺君泓越是冷静越是沉稳,皇帝恐怕就会更加担忧。

    相反,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冲动王爷,对皇帝来说,倒是省心许多。

    因此,今晚上端王爷为了护住端王妃而与刑部的人针锋相对,或许会让皇帝大发雷霆,但是内心里,皇帝应当是更为乐见其成的。

    只不过……

    元槿悄声问道:“那水果拼盘的事情呢?”

    蔺君泓顿了顿,笑道:“左右有我,你无需担忧。”

    他也想安慰元槿说,很快就能搞定。但是,一切未知的情况下,他无法确定这事儿到底多久能够处理妥当,便也没敢贸然做出承诺。

    她素来聪慧。

    若他骗她,她一眼就能瞧出来。倒不如实话实说。

    不过,他一定不会让她有事。

    因为她这次定然是被他拖累的。

    皇帝何须跟个小姑娘斤斤计较?

    还不是为了敲打他,又不好直接针对他,故而拿元槿下手。

    思及此,蔺君泓的眉目间慢慢凝起煞气和狠戾。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抬指轻叩桌案,垂眸淡笑。

    先是父皇,再是他,而后又是她。

    既然对方这样不给他留后路,那他就凭着本事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

    元槿知道外头定然是不会安宁了。索性窝在院子里不出去。

    更何况,蔺君泓也不准元她出去。

    两人恍若不闻外面的争执和吵闹,硬是一同慢悠悠地花了一副并蒂莲出来。

    待到最后一笔落下,外头的争吵声还没歇止。

    蔺君泓就提笔写了首诗上去。

    那字写得,一笔一划,跟初初学字的孩童一般,提笔落笔顿笔,丝毫不乱,又悠然,又淡定。

    好在落款写定后,外面的声响渐渐小了些。两人这才歇了再画一幅的打算。

    待到一切归于平静了,繁兴求见的声音在外响起。

    蔺君泓将他唤了进来,这才将事情问了个清楚明白。

    带人来“闹事”的,是刑部的窦尚书。

    窦尚书乃是御林军统领刘统领的妻舅。

    刘统领是皇上的心腹。

    这一次事关重大,刘统领亲自将事情知会了窦尚书,而后窦尚书便亲自点了人手前来“捉拿”。

    至于水果拼盘……

    繁兴月白的衣衫上沾着点点鲜红,冷声道:“不过是些菱角和菠萝罢了,竟是还能被人翻出这样多的花样,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他素来文雅,如今也这样语气冰寒地讥讽,显然是愤怒至极。

    因为这个时候刚好有菱角,贺重珊觉得菱角的形状漂亮,就将菱角剥开,一切为二,放在盘子边上做装饰。

    这般的做法,被皇帝蔺君淙认为是在讥讽他的脚不好,已然无法完整,必须斩断——就如地动之后那些太医说的那般,脚是必须砍了,不然命是留不下的。

    近日南边送来了不少果子。有一种黄色的水果叫做菠萝。

    蔺君泓知道这东西北方等闲见不到,就特意让人送了一筐去邹家。

    菠萝颜色淡黄,很是讨喜。

    葛雨薇见了,就把它细细切碎了,洒在水果上面当做点缀。

    谁料这样的做法却被蔺君淙说成是“暗示皇权无法稳定,必然支离破碎”。

    不过是盘水果罢了,竟然被他曲解成了这样……

    蔺君泓极其轻蔑地嗤了声,摆摆手让繁兴下去了。

    他垂眸沉吟半晌,与元槿道:“近日你莫要出府。待在家里,安全。往后的事情,我来办。”

    虽然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元槿从他话语中透着的冷意已然觉察出,蔺君泓着实气得狠了。

    元槿微微颔首,依偎在他身边,左思右想半晌,所有的担忧都只化成了一句话:“你小心着些。”

    蔺君泓眼中的杀意慢慢收敛,转而柔和。

    他含笑点了点头,轻轻揉了揉她头顶的发,“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因为答应了蔺君泓,元槿自那天起便闭门不出。

    美其名曰:病了。

    这借口说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只因那日窦尚书带着人来“捉她”的时候,端王府的人就是用这个借口来明目张胆敷衍窦尚书的。

    不过,这个借口不只是被蔺君泓用在了窦尚书的面前。

    他甚至也用在了皇帝蔺君淙的面前。

    上朝的时候,蔺君淙脸色阴沉,头一件事便是问起了昨日端王府发生的事情。

    “听闻,你让家里的人打了窦尚书?”

    虽然皇帝的语气听上去极为平淡,但是他的眼神凶狠,闪着让人无法忽略的戾气,任谁看了,也不会认为他真的是心平气和的。

    偏偏端王爷好似没有察觉到一般,笑着说道:“是这样没错。”

    “你大胆!”

    随着一声爆喝,琉璃瓶快速袭来,擦着端王爷的发边飞了出去,砸到了门框落到了地上,哗啦啦碎了一地。

    蔺君淙指了蔺君泓怒叱道:“为了个女人,竟然敢和刑部的人动起手来!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朕了!”

    他这话说得极重,文武百官皆是惶恐模样,哗啦啦跪了一地。

    蔺君泓巍然不动。

    他垂眸低声道:“没有审案就要将槿儿带走,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上回是那两条命案的事情。这一次呢?”

    蔺君泓轻嗤一声,不屑的道:“不过是几碟水果而已。”

    窦尚书养伤在家。

    刑部右侍郎扬声说道:“王爷莫要混淆了事情的主次。虽说是几碟水果,不过,其中暗含的寓意却……”

    “几碟水果还能看出来寓意。”蔺君泓点点头,“右侍郎大人果然好眼力。”

    “王爷莫要说话太过绝对。”

    沉声出口的,是贺太师。

    他悠然踱步上前,看了下蔺君泓的眼色,说道:“以小见大。虽是寻常事情,未必看不出一个人的心性。”

    “太师是说从一碟果子里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蔺君泓冷哼道:“那我在太师家吃过千千万的水果,难不成,我还错过了许多次看到太师心性的机会了?”

    贺太师眉眼骤然冷厉。

    两人僵持不下正要继续驳斥,龙座上传来了蔺君淙怒极的呵斥:“端王爷莫不是逍遥太久,早已忘了君王法制、早已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蔺君泓缓缓收回视线中的血腥之意,朝着龙座上的人行了一礼,“臣,不敢。”

    “朕看你不是不敢,而是十分敢。”

    蔺君泓还欲再言,顾阁老抬手阻了他。

    顾阁老拧眉淡声道:“王爷太过鲁莽了。”

    蔺君泓硬着声音说道:“若是捉我,那无所谓。放马过来就是。动槿儿,万万不可。”

    他十分执拗,扭头看着右脚侧边的地面,“槿儿万万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还望皇上明察。”

    他这话一出,殿内一时间静寂无声。

    谁也不想沾上那事。谁也不好再随意开口。

    蔺君淙微微扬了眉,望向蔺君泓。

    半晌后,皇帝沉声说道:“昨儿的事情,你先说说。”

    “槿儿病了,受不得累,入不了刑部审案的大堂。”蔺君泓说道:“昨日里去邹家的宾客那么多,她一个人哪里应付得过来?刚回到家就病倒在床了。”

    蔺君泓的语气转为阴狠,“偏偏有些人不识好歹,不只诬蔑她,而且非要扰了她的休息……”

    他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几人给打断。

    “既是皇上的旨意,王爷怎可任意妄为!”

    以贺太师与顾阁老为首,几人直叹蔺君泓行为不妥当——即便不知晓那是陛下的旨意,也断断不应该殴打朝廷命官和衙役。

    蔺君泓将一声冷笑作为反击。

    不过,旁人只听到了蔺君泓不住地不尊君、驳斥君王、和众官员唇枪舌战。但蔺君淙却发现了不一样的味道。

    蔺君淙发现,这个端王,很疼爱他那个小妻子。甚至到了能为她和刑部的人公然大打出手的地步。

    一个能为了自家女人而失去了理性的男人……

    倒是不足为惧。

    但,“不足为惧”的前提就是,得留着那个能牵制住他的那个女人才行。

    一旦将那个女人掌控在了手里,那么这个男人就也跑不掉了。

    百般思绪涌上脑海,蔺君淙忽地觉得,那个小姑娘暂且留上几天也可。

    他得看清楚、想清楚,再做定夺。

    蔺君淙正凝视着眼前的桌案兀自思量着,突然殿内响起了蔺君泓的请求声。

    “求陛下宽限臣几日。”蔺君泓铿然说道:“待到臣妻痊愈,再另行判决此事。”

    “万万不可!”贺太师往前迈步劝道:“陛下,端王爷此次行事万分不妥当。如今更是逾矩提出无理要求。若是陛下应了,往后旁人再行效仿,又该当如何?”

    “臣倒是觉得此事可行。”顾阁老说道:“若是寻常时候就罢了。端王妃一案尚无定论,此次端王妃病倒,或是可以先行休养,再商议此事。”

    “可是……”

    “准了。”

    蔺君淙低沉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贺太师言之有理。不过,朕倒也可以看出端王的一片苦心。既是如此。”

    他转向蔺君泓,“不过,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朕要她痊愈!那件事情的真实缘由和来龙去脉,务必给朕交代清楚。而你,官降一级,罚俸半年。待到此案审理妥当后,再重任宗令。”

    听着蔺君淙那威严的命令声,蔺君泓眼帘低垂。

    “是。”

    他平静地应道:“臣谨遵圣旨。”

    蔺君泓降职的旨意还没下多久,拘在院子里的元槿就知晓了此事。

    而且,元槿还知道了蔺君泓和百官的争吵应对。

    不过这些事情都不是蔺君泓告诉元槿的。

    而是葛雨薇。

    今儿早晨蔺君泓离家后,还未归家。反倒是葛雨明抽空回去了一趟,将这事儿和葛雨薇说了。

    葛雨薇就拉了许林雅、贺重珊来看望元槿。

    具体起因,她们是不知道的。

    许林雅向许林广旁敲侧击了半晌,许林广也没告诉她。后来还是许太太将这事儿大致的和许林雅说了声。

    女孩儿们听了,十分愤懑。

    许林雅那么好脾气的人,此刻也是动了怒。

    见了元槿后,几人稍稍一说,许林雅柳眉倒竖道:“这可真是明晃晃的诬蔑!绝对不能就这么罢休!”

    话一说完,不待旁人开口,她复又说道:“原本说要提前想出水果摆放法子的就是我。若要处罚,也是找我,凭什么要赖到槿儿身上!”

    “谁说全是你的主意了?”葛雨薇性子直,当即恨声说道:“那菠萝的摆放本是我的主意。如果惩罚,头一个算到我的头上!”

    “呵……说的好像真事儿似的。谁不知道那菱角才是真的戳了软肋?”贺重珊冷笑道:“出那主意的,可是我。”

    三人在这边争执不下,元槿赶忙过去,试图止了她们的话头。

    谁知她们几个太过气愤,平日里好声好气地和她说话,这个时候却怎么也不肯买她的账了。

    元槿左劝右劝都没有成功,实在无法了,气着大声喊道:“你们就闹吧。闹到最后,也是算到我头上!”

    这一声吼果然奏了效。

    三人讷讷地转过身来,都看着这个平日里揉揉顺顺的、一生气就吓到人的端王妃。

    元槿见她们终于肯听她讲了,这便轻轻一叹,说道:“姐姐们不必去想办法了。这一次,根本就不关你们的事。”

    葛雨薇辨道:“可是……”

    “如果不是水果拼盘,想必还有包子拼盘、馒头拼盘。都不成了,还有粥、还有汤。总有一个能扯到我的头上来的。”元槿轻声说道。

    听了她的话,女孩儿们齐齐怔了下。稍一细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一次的事件,针对的根本不是水果拼盘,而是元槿。

    就算没了这个东西,那“有心之人”势必还要寻了旁的和她有关的东西来让她陷入其中。

    “就算如此那又怎样?”许林雅握了元槿的手,急急说道:“终归是要将这一次的事情讲清楚。而后再有旁的,细细分辩就是。”

    元槿还未开口,贺重珊在旁摇了摇头,已然说道:“没有那么简单。”

    贺重珊的哥哥专司刑狱,她祖父是当朝太师。耳濡目染下,她对朝政上事情的了解,远比旁的女孩儿要多。

    “想要搞垮一个人,定然是早已一步步布下了局,而后寻个突破口,一击即中。槿儿这一次,拼盘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之前皇上定然已经对她、对端王府存了疑,这才能够被人煽风点火,仅凭着一个拼盘就认定她的错处。不对,即便不是她的错处,也得说成是她的错处。”

    贺重珊的话一出口,葛雨薇和许林雅就都沉默了。

    其实,她们也隐隐感觉到了,这件事是针对的元槿。

    但是她们心里总是愧疚的,总是存了个念头,想要挽回这个局面,想要帮一帮元槿。

    如今被贺重珊戳破这个事实后,大家的心里除了难过,更多的还是愤怒。

    愤怒于元槿遭受的不公平待遇。

    愤怒于,那上位者对端王府的忌惮和打压。

    这件事看似是针对的元槿,其实,还不是针对的蔺君泓?

    旁人或许不知,但是她们这几家的孩子是和蔺君泓一起长大的,对他甚是了解。

    别人只看到了端王爷那风光无限的一面,谁曾看到过他的努力?

    同龄孩子在玩耍的时候,他在读书在习武。

    同龄孩子在父母怀里笑闹的时候,他辗转于师父们的家里,继续读书,继续习武。

    从没看到过一个人那么有天分,而且还那么努力。

    他的成功,简直是必然的。

    思及往日重重,许林雅终是按捺不住了。

    她秀眉紧拧,粉面上满是毅然决然。

    “我不能看着槿儿就白白遭受了这个冤屈。我去寻我爹爹,让他帮忙想办法。他若是没办法,我就去求,求旁的叔叔伯伯们,终归是有法子的!”

    说罢,她急急说道:“槿儿,你等我,我定然要保你无恙。”

    尔后竟是不等元槿开口,便拎着裙摆快速跑走了。

    葛雨薇也道:“槿儿,你放心,我回去也寻人帮忙。清者自清,无需太过担忧。”

    贺重珊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了好半晌,最终低低一叹。

    “我找我哥哥去。”贺重珊语气复杂地说道:“你放心,我哥哥就算是拼了他这条命,也定然保你无恙。”

    元槿心里一跳,总觉得她这话说得太重了些,而且好似是话里有话。

    她再细问,贺重珊却是一个字儿也不肯多说,摇摇头拉上葛雨薇,转身就走。

    友人们走后,元槿坐在书房,思量着这两日的一些事情,越想越是烦闷。索性将手中书册丢弃一旁,唤人拿了些点心和果子,慢慢吃着。

    感受着那甜甜的味道,她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

    元槿很想做点什么。但是,又偏偏什么都不能做。

    她知道,蔺君泓定然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如果她突然有所动作,就怕会扰了他的打算。

    所以,作为当事人的她,只能按兵不动。即便心里有了万般的主意万般的心思,也只能压在心里。

    元槿思量着哥哥们或许会来寻她问起此事。

    她不知道怎么和哥哥们说才好。说多了怕他们担心,说少了又怕他们会有所行动。

    正暗自估摸着到底透多少底给他们更为妥当的时候,门房的人来禀,说是三皇子妃来了。

    不过,门房的人特意告诉了元槿,三皇子妃这次是穿着常服做了些伪装来的。乍看之下根本认不出她。

    若不是三皇子妃主动报上名号,怕是门房的人就要直接将她轰出门去。

    元槿本是不打算理会三皇子妃的。

    毕竟她答应过蔺君泓稍安勿躁,不出门去。

    不过,对于三皇子妃特意来的这一趟,她又当真是有些好奇也有些疑惑。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三皇子妃冒着这样的风险过啦?

    至于做伪装……

    三皇子妃想必是为了摆脱三皇子安排在身边的那些钉子。

    费劲周章,甚至不惜甩掉那些人,只为了来过来一见。

    元槿思量过后,决定去看看三皇子妃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和打算。

    不过,元槿既是“病了”,当然不能在正常状况下见她。

    故而元槿让人准备了间屋子,屋子一端是张放下了帐幔的大床,中间是个一人多高、两丈宽的巨大屏风。

    屏风的另外一侧、立着屏风有半个屋子远的那张椅子,才是三皇子妃将要在的位置。

    元槿躺在了放下帐幔的大床,让人在屋子里放了一碗浓浓的药汁,待到屋里溢满药味儿了,这才让人将三皇子妃请来。

    ——她不知道三皇子妃此次前来的目的。

    不过,既然要见,断然不能白白见到。好歹让对方当个证人。证明她“确实病了”。

    三皇子妃一进到屋子里,就闻到了里面弥漫着的苦味,忍不住皱了皱眉。

    帐幔里传来了压抑的轻咳声。

    而后,元槿柔弱的声音在内响起。

    “你来了?”

    有气无力的几个字,接下来又是一阵轻咳。

    一切的一切,全都表明了帐内人的身体极其虚弱,身染疾病。

    三皇子妃暗暗惊诧了下,慢慢坐到椅子上。又自己听了会儿,这才问道:“婶婶的身子可是不太舒服?”

    “昨儿在家里累了一天,回来就病倒了。”元槿有气无力地说着,又问:“你来是做什么的?”

    “自然是看望婶婶的。”三皇子妃有些局促地说道:“昨日里也未曾和婶婶好好说话。”

    “只是说话而已?”元槿又咳了几声,“既是如此,那你走吧。我身子不好。大夫说了,需得好生休息。”

    说着,她就唤了人来,让把三皇子妃送出去。

    三皇子妃赶忙说道:“我有事情求婶婶!”

    帐幔中许久没有说话声,只有不时的轻咳。

    等的心里发了毛一阵阵揪紧,三皇子妃终于听到元槿开口问:“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三皇子妃看了看周围伺候的人。

    元槿就让明着的这些人尽数退了出去。而后有节奏地咳了咳,示意暗处的人提高警惕,莫要离远。

    三皇子妃自然听不懂她的那些暗示。

    待到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个”后,三皇子妃这才讷讷开了口,说道:“求婶婶、求婶婶帮忙劝劝王爷,来帮帮我们爷吧。”

    元槿千算万算,没料到三皇子妃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在她看来,三皇子待三皇子妃着实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恶劣了。

    即便如此,三皇子妃费劲周章地过来相见,竟然也是为了他?!

    元槿觉得荒谬,不禁问道:“你躲开了他的人来见我,原因果真是为了他?”

    “是。”三皇子妃倒是毫不避讳,“有他的人在,不方便说话。没了他们,求婶婶可以方便许多。”

    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理由。

    元槿颇为不敢置信。

    她透过重重的帐幔和屏风望向那边。

    虽然看不清三皇子妃的身影,但是她可以想象得到,那个女子如今在以怎样恭敬和卑微的姿态来提起她自己的夫君。

    元槿忍不住摇头叹息。

    三皇子妃看不到元槿的神态。

    她揪着衣衫下摆,低头说道:“我知道这样来见婶婶太过唐突。不过,除了婶婶和皇叔外,我也不知道谁还能帮我们了。”

    语毕,三皇子妃哀戚地将近日来他们夫妻俩的悲惨遭遇讲了个遍。

    她翻来覆去地说了好几回,也无非是哪些太太不搭理她了,哪些人对三皇子不好了。

    乍听之下,好似是个烦人的妇人再不停唠叨。

    但元槿知道,三皇子妃说的这些倒都是真的。

    三皇子如今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大不如前,自然有许多捧高踩低的人变了态度。

    三皇子妃倒是敏感,察觉到了。

    不过,元槿断然不会答应帮她。

    一来她不可能搀和到那些事情里。二来三皇子不值得帮。

    三皇子妃看元槿油盐不进,也是急了,慌忙道:“婶婶何必如此执着?若是婶婶能够说动小皇叔来帮天谌,我必然会想了法子让婶婶安然无恙、保婶婶脱离了这次的事情。皇上、皇上那边也不是问题!”

    她生性柔顺,而后被三皇子蔺天谌看管地太严,早已养成了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性子。

    这样的性子,遇到小事也就罢了。碰到这样的大事,急切之下她就失了冷静,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也正是这样脱口而出的话语,让元槿猛然间发现了一件事情。

    ——她遭遇的这一切,果然和三皇子妃有关系。

    转念再一想,必然和萧以霜脱不了干系。

    以三皇子妃的身份地位,她身边有谁能够影响到皇帝、进而成功地让皇帝开始针对堂堂端王妃?

    不只如此,三皇子妃还有信心“能够让对方改变心意改变策略”。

    符合所有条件的,唯有萧以霜而已。

    只有三皇子妃的好友萧以霜,会让三皇子妃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萧以霜会听从她的话让皇上收回成命。

    认清这一点后,元槿反倒是笑了。

    萧以霜真是好手段。

    这事儿看似是在帮三皇子,好似在逼蔺君泓帮助蔺天谌。但以端王爷的手段和见识,怎会因了旁人的逼迫就妥协?

    必然会更加的势不两立。

    萧以霜寻了三皇子妃来帮忙,不只让三皇子妃心甘情愿地出手,甚至还能让三皇子妃误以为自己才是被帮的那一个。萧以霜自己则是静静地潜伏在暗处,笑看着两边水火不容都落不得好处去。

    元槿觉得三皇子妃的想法当真是太过理所当然,也太过可笑了。

    她摇头轻叹着问道:“不知这些事情,你可曾和三皇子提起过?”

    元槿指的是萧以霜和三皇子妃合谋暗算她的这件事。

    三皇子妃自是明白了元槿的意思。

    可是,听到“三皇子”这几个字后,三皇子妃的身子不由得颤了颤,眼睛愈发低垂了下去。

    ——三皇子对她的“管教”和对她的束缚,已经让她从心底产生了畏惧和恐慌。甚至只是听到与他有关的只字片语,就已经惊惧不已。

    元槿半晌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心下了然,说道:“你还未与他说罢。”

    是很肯定的语气。并不是疑问。

    其实开口问三皇子妃之前,元槿已经心里有了数。

    如果三皇子知道三皇子妃参与到这件事里,而且把他也牵扯了进去,他说什么都会阻止这次事件。

    因为对三皇子和端王府来说,这是个两败俱伤的局。

    得益者……

    元槿猛然一惊。

    得益者,除了出口恶气的萧以霜外,还有太子府!

    如果彻查此事,三皇子妃做的一切势必会曝光。

    以皇帝那多疑的性子,知道三皇子妃“刻意讥讽”他后,定然对三皇子厌恶到了极点。那么三皇子就再也没了翻身的机会。

    而端王府。端王府在这一次事件里,一直处于被动之中,自然也是大伤元气。

    萧以霜……太子……

    莫不是这两者还未断了联系?

    元槿越想越是心惊。

    待到蔺君泓回来后,她将三皇子妃的事情还有这事一并告诉了蔺君泓。

    出乎她的意料,蔺君泓虽然很开心,但是,并不意外。

    很显然,这些他都早已想到了。

    “这事你无需担忧。”蔺君泓笑着与她说道:“我定然会摆平此事、摆平那些人。”

    而且,还会努力让你过上再也无需担忧、再也无需提防的日子。

    此时元槿尚不明白蔺君泓的意思。

    但是短短几日后,接连传出的两个消息却是让她大感意外。

    第一件事,刑部尚书窦尚书被卷入了个贪墨大案。

    第二件事。

    皇上的心腹,御林军统领刘统领,被人发现和皇上的爱妃兰嫔萧以霜,过往甚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