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合一

作者:长慕不得诉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外头,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将他的声音掩盖。

    叶霜灯静静的看着他,眼神茫然恍惚,与其说在看他,更像是穿过他去看着什么。如此瞪了一会,很快眼前的小姑娘已经合上眼睛,坐在床上,垂着头,真的彻底的睡过去了。

    第一次见到叶霜灯如此胡搅蛮缠的状态,还说着要吃什么棒冰?也不知在想什么。至于最后那句话是何意,莫非是认错人了?他难得的叹了一口气,扶着她的肩旁让她躺了回去,继而伸出手试了试叶霜灯的体温,发现到没有先前那样红烫了。

    已经喝下药,加上他渡去的灵气,这个魔毒已经被洗去了不少,说来他本以为叶霜灯一个寻常人,得费好长一段时间再能洗去魔毒,未想到她与他的灵气却分外合适,几乎没费多少功夫就洗的差不多了。就等这接下来调养。

    虽说中了魔毒会全身红烫,但是西陵自己体温原本就低于常人,结果叶霜灯体温比她更低,这样中了毒,体温反倒正常了,只是她习惯了,不自知而已。

    只是现下虽然她体温略高,却不可贪凉,冰什么的自然不可以再吃。他替她实了实被角,手还没抬起收回,原本藏在被子里的手似是早就准备好,即刻从里头窜出来,牢牢把他手在自己脸颊上固定好,还顺便蹭了蹭。

    体温虽然退下了些许,但是较之往常还是高了,手背上触及的肌肤温软,柔软的指腹捏着他的手心,西陵看的她睡梦中还不停的嘀咕着什么,颇有些好奇,一时也没有抽回手,垂头看着她。

    叶霜灯蹭了蹭他的手背,声音清晰了一些,低低的:“以后不要那样不要命的救她好不好,我怕我不能救你。”

    听的叶霜灯忽然出声,他有些莫名:“我救谁?”

    叶霜灯眼眸依旧合着,睫毛颤动,脸色也红了不少,声音低喃如耳语:“之后有这么多妖怪,你可不能死啊,好好活着。”

    中了这魔毒症状因人而异,方才泽兰睡在那里除了压低声音不停的哭,也没别的什么表示,比起叶霜灯安分的何止一点。叶霜灯从开始不知说什么,但好在也知道她想要什么,到了现在却开始胡言乱语,也不知在想写什么。

    西陵拖着腮,垂眸看着她半晌,发现叶霜灯一直在嘟囔着什么,语句破碎,他听不太清,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他不禁有些好笑,却是回答了她的话:“我还死不了”

    叶霜灯却仿佛没有听到,握着他的手紧了一些,说的话依旧莫名其妙,还在自顾自,声音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意想不到的坚定:“我也会想办法的,不会让你死的。”

    一言一答,也不知道叶霜灯有没有听见他的声音。这几句话说完,她又开始嘀咕嘟囔,却是又听不清了。

    看着眼前微红的脸颊,他很久都没有说话,抽出一只手,在床前坐下。他觉得叶霜灯说这话的时候有种莫名的坚定和沉重,这是怕他会死?他觉得这实在有趣,他保护了这个云泽这么多年,这些岁月里,他见过许多人,也遇过很多事情,追名逐利有之,利用提防有之,信任真心亦有……这些都曾让他觉得新奇。虽然有时候他会疑惑自己为何要保护这个云泽,但是这期间生灵虽然脆弱渺小却坚韧,亦让他觉得十分惊讶。

    他的保护成了一种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忘记起因,也不知归处。但是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会害怕他会死,他除妖、设界、守护……年年如此的护着这个国度,对于他来说,那些人太过渺小,他不需要这些人保护,那些人亦是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庇佑,从来没有人起过来保护他的念头。叶霜灯到底是怎么起的这个心思?莫非他看起来需要她来保护不成。他放下支颐的手,顺手拂开被她睡的一头凌乱的额头。

    叶霜灯揉了揉眼睛,顺手又将他这只手抓住,仔细的在额上放好,喃喃道:“我还没回家呢,你可不能先死了,不然我来这里就没意义了。”

    他的手一停:“……什么?”

    叶霜灯置若未闻,比起与他聊天,倒是更像在梦中的喃喃自语,她叹了口气,听起来有些苦恼和迷惘:“你要活的好好的,可是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他觉得叶霜灯这一番话更无法理解了,不过估摸着是她病糊涂了,说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也就不在细想,又算了算时间,重新将叶霜灯扶着起来,开始继续喂第三轮的药。

    这个药不难喝,还带着一股清凉,她觉得自己这些时辰里睡睡醒醒,不知是梦境还是清醒的。身边似乎有人和她说话,可是她听不清,自己好像也在说什么,但是一出口就忘记了,唯有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身体里像是有一个火炉,脸上红烫,双眼肿痛,但是照顾自己的这双手,凉悠悠的摸起来却格外舒服。所以她时不时的就抓着机会摸上一把来降温,贴上眼皮的时候,那难受的肿痛也能消退不少。最初的时候她感觉到那双手有些不大情愿,但是她实在难受,努力又固执的贴上去多次,这双手总算妥协了,被她贴着脸颊没了异议。可见什么事情只要努力都能有结果的。

    感觉到拿手在喂自己东西,叶霜灯毫不犹豫就喝下了,喝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忽然换了一个话题,嘟哝的依旧出口就忘:“想摘面具,摘不摘呢,我一直很好奇,你以后会不会再为了她摘面具?”

    如今叶霜灯还在说胡话,越说越离谱,这一番话听着是像是绕到他的面具上了,他知道不用当真,但莫名的有些好奇,一边将碗放回去,一边漫不经心的回:“哪个?”

    药喝完了,让她觉得脸上的温度在退了几分,模糊间,没有听到身边照顾自己这人的回话,反倒是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像是隔着门传来,低低的说着什么事情,她听不清,唯听见她低低的喊了一声,秦少侠。

    身边照顾自己的人也像是察觉到什么,起身离开了片刻。她不禁睁开眼,却唯能看见一片玄色的衣角,外头大雨滂沱,那人还细心的关上门,以防雨水溅到屋子里。

    不过屋中有些闷,她觉得开开门透透冷风不错,有些不满意的撇了撇嘴。不出一会,她又听到门吱嘎一声被打开,那人重新在前头坐下。

    她一直注意外头,不由自主的一点点蹭到床沿,然后“晃荡”一下直接从上头摔了下去。

    听到一极轻的哼出来的笑意,有人扶着她从地上起来,她想起方才那人喊秦桑,被这带着雨水的风一吹,再这样一砸,想起了一件很要紧的事情,无法腾出脑袋思考来的人是谁,依旧是下意识的就开口了:“秦桑,过两天陪我去水底好不好?”她现在的脑子实在糊涂,根本想一出是一出,不知身边这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方才在说些什么,只是听到有人喊秦桑这名字,她便想起了这件事情,脱口便说了。

    然而,她却没有听到回答,周围也一下子寂静下来,只有雨水在屋檐上杂乱如跳珠的声音。

    这个是个很要紧的事情,算是西陵这个人物檫肩而过的遗憾,如果她有办法先把草药采上一箩筐,西陵可能就找到足够的时间解毒了。再或许,那一箩筐吃下去,什么妖毒都能解了呢?虽然不知道这次改变剧情会来带什么,但是既然是如此关键的一个地方,也是当时原文西陵粉怨念泽兰一大论点,她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那堆草药抢救出来再考虑其他事情。

    这是事情很重要,她一定要想办法。她不是没想过拉住泽兰不让她去找那个巨鱼的麻烦,但是如果泽兰不找麻烦,又出来别的人呢?还是先把草挖了最稳妥。

    过了许久,总算听到了一个不那么真切的声音:“为何?”

    叶霜灯模模糊糊嘟囔的:“就是挖几个草过来,你看我这个弱女子……只能拜托你了。”

    前方的声音依旧不那么真切,听不出什么情绪,飘飘忽忽的响着:“……为何不找其他人?”

    叶霜灯蹭了蹭被子:“泽兰又还不会,西陵……她顿了顿,觉得又有一阵困意袭来,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戛然而止没在继续。

    听到叶霜灯喊她的名字,喊的还格外顺口,西陵心中一动,然而等到回过神听完这一整句话,他却再一次的沉默了。

    她声音含糊糊的:“西陵还是算了,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去。”她不敢说实话,如果那些药真的用的上,之后被西陵发现自己准备了这么多药,怎么解释,未卜先知?算了,还是杜绝一些需要解释的事情吧,他不知道比较省事。

    西陵依旧没说话,沉默。

    叶霜灯却当作默认了,又有一件事情可以了结,她安心的翻了一个身,睡了过去,声音也是越来越轻:“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记得两天后,辰时初,山后水源见。”

    西陵看了她片刻,她的呼吸平稳,显然是真的睡去,他起了身,推门离开。

    外头,大雨依旧如注。

    .

    等到西陵出来,秦桑和泽兰已在外头等待了许久,一个站着,一个跪着。秦桑打了伞,跪着的那个自然是泽兰。

    然而一柄伞,依旧挡不住这瓢泼的大雨,浇了两人一身。泽兰衣着单薄,面色苍白,唇几乎被她咬破,却依旧执拗的跪着。直到看见西陵出来,原本黯淡的眼神终于重新聚起了光芒。

    西陵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冷冷清清,寡淡的声音和着冷雨飘来:“说说你的理由。”

    泽兰依旧低着头,关节被捏的发白凸起,她的声音虽然颤抖,但还算镇定:“家仇。”她缓了缓,再道;“手刃仇人,毕生所愿。”

    西陵化出一柄紫竹伞,伞底灰白,画着一副山水墨画,在雨中仿佛渡上了一层缭绕的雾气,伞沿斜遮了半张脸,他缓缓走下台阶,一直走到泽兰身边,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平静且淡漠:“红尘有春花秋叶,山川河流,你活着,却只是为了报仇?”

    闻言,泽兰猛然一顿,抬脸望去,脸上湿润蔓延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她看着西陵有些发呆,她不是不知道,最稳妥的说法不外乎:为国为民,为天下之大一。但是这些话,想必西陵过去应该听过不少,也不会相信,所以泽兰这才直接说了实话,但是未曾想到西陵会说出这番话,倒显得她坦然不足,反倒成了作茧自缚,她咬了咬苍白的嘴唇,良久道:“我……

    西陵却截了声:“修道问仙所求不过是逍遥天地,你却是画地为牢,自甘束缚,终难大成。”

    听得他果然这样说,泽兰却是固执起来,声音和着一声惊雷传下,她没有丝毫畏惧,置若未闻,依旧高声:“不求逍遥天地,但求手刃仇人,以慰先人亡灵!”

    见她如此固执不知变通,也不知说点软话,秦桑都忍不住想叹气了,忍不住想为她说几句话:“先生……话未说完,西陵却随意说了个由头,让秦桑先回去,显然不想他再呆着的意思,秦桑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泽兰,又看了看前头站着的西陵,终究还是不能忤逆,低声应是,转身离开。

    头顶的伞被撤去,顿时泽兰被淋得彻彻底底。可是她依旧死咬着嘴唇,不肯退却。过了好一会,她听见西陵又重新开口:“你确认荀余就是你的仇人?”

    泽兰愣了愣,继而坚声,用词狠厉,却无怨怼:“以刀铭记于心,刻与骨血,永世不忘!”

    西陵再问:“你想杀了他,靠自己?”

    泽兰毫不退缩,抬着下巴,显示出与年龄不符的凌厉与决心:“家仇,自然不敢借他人之手。”

    西陵走近了几步,他似乎周围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将雨水隔绝在外,缓步而来,步伐从容且威仪。泽兰却是一头长发与一身的衣着,尽数贴在脑后与身上,形容十分狼狈,只有直挺的肩膀,像风中树苗,虽柔却韧。

    西陵低着头看她,倾斜的伞,上头的雨水一滴滴的落在地上,荡开一层一层的涟漪:“他既已经发现了你,一次下毒不成,想必不会善罢甘休。此时直接与之冲突,不过是莽夫之勇。”

    泽兰却是勾了勾唇角,微微笑道:“神君所言甚是,泽兰若无完全把握,自当不会白白送命。”

    西陵再问:“报完仇,你又想做什么?”

    .

    房间里头的叶霜灯睡睡醒醒,梦境与现实交替,感觉自己站在一处荒凉的土地,周围是从未见过的建筑,极为庞大壮丽,外头云海翻滚,脚下云烟缭绕,然而四下无人,一望无际,寂静空虚,虽然周围明亮,然而她却觉得十分害怕。

    这一出地方,无论如何跑似乎都跑不到尽头,仿佛天与地只剩下她一人。她想蹲下来大叫,然而却只有自己的声音在这一出地方回荡。这一切都让她觉得有无尽的恐惧与慌乱,顿时失了分寸,然而却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云间上的,这一切显得都不太真实。此念一出,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原先是在秦桑那处院落的,有怎么会到这个地方?

    没有来得及细想,下一刻,她忽然听到一声惊声与雨声,抬起头,却发现周围那庞大的建筑似乎开始崩塌。她无处可避,只能感觉到那巨大的石柱向着她倒下……

    再一转,她却是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出了一身的虚幻,外头黑云低压,天色昏暗,惊雷与雨声一声一声的响起。原来方才那个是梦,她松了一口气。眼睛再一看,她忽然察觉周围的情况有些不太妙。

    这个房间,好像是西陵的。

    意识到这种状态,叶霜灯被吓了一大跳,这期间的记忆完全断片,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吓得连忙从床上坐起来,穿戴好外衣就即刻推门出去,想找西陵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另外,她还模模糊糊的记得,自己断片中,似乎有什么人再照顾自己,记不得声音,也记不起画面,唯有记得一双凉悠悠的受一直被她抱着。

    叶霜灯有些混乱……那个手,总不会是西陵的吧。

    推开门,外头落着大雨,春雷断断续续的照亮天边,眼前是一个玄衣执伞的背影,那把绘着山水墨画的伞就罩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他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看的这个画面,叶霜灯忽然顿住了脚步,手搭在门框,半只脚还在里面,西陵即将说出的台词,让叶霜灯熟悉无比,几乎呼之欲出,她的手指无意识的扣着门口,喃喃:“或许,收个徒弟也不错。”

    接着,是西陵沉沉的声音,在大雨中也依旧清晰非常,似乎与她的相合:“或许,收个徒弟也不错。”

    听到这一句,叶霜灯放下手,剧情还是正式开始了。之后就是那个被泽兰毁了的水幕了,她觉得想办法把里面的草药挖出了。她没说话,一路绕回了自己房间。记得她那时候脑抽了说想拜师,西陵说是她年纪大了,如今泽兰只是比她小两岁,与修真最低年限十二也长了六岁,可是西陵还是收徒了。

    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甚至是独一份的破例。

    可见年龄不是理由,规定也不是理由,人才是理由。虽然叶霜灯也从未心心念念的想拜西陵为师,但是总归看见西陵对泽兰的特殊,让她有种莫名的难过。女主怎么样都是特殊的,带光的,尤其是泽兰这种果断独立自主的姑娘,的确当的起西陵的特殊。

    叶霜灯有些茫然,一颗心比方才在那个空荡的梦境中还有些难受,空落又失重,差点迎头撞上秦桑都没发现,还好秦桑反应快,一把拦住了她,看着她一副失了魂的模样,奇怪:“叶姑娘?”

    叶霜灯“嗯”了一声,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方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事情,回了头叫住秦桑:“后日辰时初,山后水源,别忘记了。”说玩她又觉得茫然,什么叫别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和他说过吗?她想了想,发现实在回忆不出什么,遂不在继续再想,脚步虚浮的一路飘回自己房间。

    秦桑也是一脸茫然,对叶霜灯状况奇怪不说,方才那邀约颇觉奇怪,难不成她这是认错人了?他皱了皱眉,再回了头,发现西陵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后头。不等他开口,西陵已先道:“这两日我需得闭关,草药这段时间一天三副,等她们醒来记得提醒,至于这周围我也已经设好结界……说到这的时候他顿了顿,像是略有思量,半晌才接道:“还是需要多留些。”

    秦桑低头称是。西陵要闭关倒是不出所料,一天解了两个魔毒,也就是西陵神君才能撑住,换做其他人,早就让魔毒扎根心中了。不过西陵后头说的结界时的犹豫,却让他颇为惊讶。秦桑还未见过有人能与西陵的术法抗衡,然而此番……他皱了皱眉,莫非那个荀余术法高强到如此地步。

    西陵走了几步,忽然再想到什么,若有所思道:“后日辰时初,提我下山买些草药,也好给她们调理,药方我已经写好放在你桌上了。至于我闭关之事,暂且不要告诉她们。”

    秦桑这下真的愣了,见他半天没回答,西陵淡声问:“怎么,那天你有事?”

    秦桑想到方才叶霜灯莫名其妙的邀约,开口道:“学生……

    西陵却绕过他直接往前走,截口:“有事也先推了,这草药很重要。”

    秦桑默然片刻,低头称是,想着得找个时间和叶霜灯说几句才是,虽然那时候叶霜灯看起来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西陵走了几步,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停下来脚步重新交代,语气平静的就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我替你收了徒弟,好好教。”说完,不管身后一脸茫然的秦桑,一路向门外走去。

    身后的秦桑默然无语,即使面上维持一派淡定,内心也已完全混乱了,他原以为自己会多一个小师妹,却不想直接多了一个小徒弟,况且泽兰没有比他小几岁,这样一个大姑娘了,收了徒总归是多有不便。

    先生,到底在想什么?与他学了二十年,秦桑却一直看不懂他,从他小时候西陵神君就是这幅模样,虽然各种面具看不清他的脸,但是秦桑却始终觉得,面具下的那张脸,似乎也是二十年如一日。

    西陵神君到底过了多少的春秋?他师尊沧瑜一直与西陵神君交好,后来师尊羽化前,将他托福给西陵神君,幼时的记忆虽然已经模糊,可是他清楚的记得。

    幼时也有这样一位,气质清冷淡漠,带着白玉面具的人,只是那时候,并非这样一头银发罢了。

    这两天,叶霜灯喝药喝的有点懵。后来的药或者配方不太一样,回归到中药应该有的口感,苦涩难喝。然而最懵的还是那天下午,秦桑给泽兰送了一大堆书,接着便听见泽兰低声道的一句:师父。

    接下来的话叶霜灯没注意听,这一个词的冲击力。直接接吓的她差点把喝了一半的药喷了出来,咳了半天才镇定下来。再抬眼的时候秦桑已经离开,叶霜灯目瞪口呆的看着窗外,好半天才收回目光,讶然:“你什么时候拜秦桑为师了。”

    这感情线,偏的也有点狠啊。不过既然泽兰的仇人自动出现了,那么西陵没收她当徒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没有了这一层的关系,他们直接是平平淡淡的什么都没发生,还是直接可以he感情线了。

    叶霜灯垂头看着被自己喝完的药,连蜜饯都忘记去拿了,觉得实在茫然。

    思虑间,泽兰已将秦桑给那堆书都摆在书架上,她顿了顿,才道:“事关家事,恕泽兰不能言明。”

    她不说,叶霜灯心里却清楚这家事是什么,但是她关心的只是泽兰怎么没拜西陵而已,不过她既然如此说,自然也不能再问。这气氛有些凝重,叶霜灯瞟了瞟整理书籍的泽兰,接着快速的移开话题,故作轻松道:“话说回来,那时候我中毒的时候,都秦桑在照顾我吧,刚刚我都忘记道谢了。”

    那段记忆是断了片的,叶霜灯记不太清,只在最后有一点印象,她那时似乎听见秦桑的名字,可是再细想却是什么都想不到了。也不知道这种断片会不会与醉酒相似,各种不该说的不能说的都吐出来了。可是看着秦桑那态度,好像也不太像……

    闻言。泽兰回过头,惊讶发问:“师父?”

    泽兰说师父的时候,叶霜灯第一时间却还是想到西陵,她有些失神,含糊的应了一声,觉得泽兰的反映有些奇怪,遂疑惑:“怎么了?”

    泽兰回过神,却是轻笑了一下:“那你可感谢错人了,那时候我也醒来了,并不是师父。”

    叶霜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秦桑不好套话,泽兰却容易些,她抵着指尖摩挲了,搬着椅子靠近泽兰,笑嘻嘻道:“那个,我不记得事情了,那时候我有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泽兰疑惑的看着她。

    叶霜灯咳嗽一声,左右瞟了瞟:“你知道的,这个和醉酒似的,说什么都不作数。我也不知道我说了什么……她顿了顿,眨了眨眼,故作调笑,来抵消泽兰的疑虑:“……我没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闻言,泽兰反映过来,“噗”的一下笑了出来,摇头道:“你那时师父一直和我在一起,照顾你的是神君。”

    叶霜灯的笑容蓦然僵在脸上,接着“咣当”一下,是她直接从椅子上滑下来。

    泽兰对叶霜灯这样一个大反应也没表现出什么惊讶,依旧淡定温和,扶着她起来,还能想起来表达歉意:“抱歉,听师父说,那时候你是因为照顾我,才染了魔毒,我不知应如何和姑娘道歉,若非神君……泽兰万死难辞其咎。”

    叶霜灯不关心这个,抓着泽兰的手臂,目光炯炯:“是西陵?!你确定是他?!不会一直是他吧?!”一连三个问题叠加,甚至只称西陵的名字,这一切都寓意着崩溃的内心。从西陵那边问出什么事情,难度和秦桑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事到如今,只能祈祷自己那时候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

    接下来,泽兰说什么,叶霜灯听不太清,只能感觉到自己脚步十分虚浮,一路晃晃悠悠,不知不觉就绕到了西陵房前。秦桑就在院子里练剑,叶霜灯并不会看这些剑招,知道觉得秦桑的剑招回风落叶,更显潇洒,至于西陵却是杀伐果断,剑气光寒。

    她的目光有些呆滞,眼神来来回回的徘徊着,落到秦桑身上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也早已等在那里。

    看着叶霜灯站在西陵房前犹豫徘徊,思及先前西陵的嘱托,秦桑收了剑,上去主动询问:“叶姑娘在找先生?”

    叶霜灯回过神,看着紧闭的房门,点了点头,压着声音道:“他现在没回来?”

    秦桑道:“先生有事下山一趟,大约过上三五日才回,姑娘有事?可否需要在下以符鸟传信?”

    叶霜灯咳嗽,余光瞥向西陵闭着的房门,虽然外头还有余晖,却映不到里头,她摇头打着哈哈:“不,不用了,没什么大事,等他回来再说吧。”说完,立刻垂头想走,秦桑也没有多问,只是目光若有所思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

    思绪一直都没有停息,一直到入了夜,都在脑子运转,随着周围寂静的环境,反是越想越多,她害怕惊醒泽兰,心中虽然烦躁,躺在床上却是一动不动。她唯一记得的,是那时候她的确和秦桑定了约定去挖草。但是听得泽兰那一番话之后,她忽然犹豫起来,那时候那个人到底是西陵还是秦桑?她也犹豫那个地方还要不要去,不过既然西陵既然都已经出去了,还得三五日才回,那么去瞧一瞧也无妨,是秦桑最好,若不是,最多一人折回而已。

    想到这里,她松了一口气,只是忽然那日西陵的一句“你可以等我回来。”忽然闯入心扉,让她感觉到一阵的心悸,她可以麻烦秦桑,为什么就是不愿意麻烦西陵?

    真的只是怕西陵自己参与,会造成更加麻烦的后果?

    思绪渐渐沉下,她的手抵在脸颊,睡意一阵阵袭来,感觉到手背传来一片凉意,却让她觉得,这场景,似乎有那么点熟悉。

    .

    等到约定那日,叶霜灯来的颇早,今日天气大晴,她也备好了御水的沙棠,站在一颗树后面等着秦桑过来。说来这事情只要不去招惹那个巨鱼,就没有什么危险,叫上秦桑也只是以防万一。

    但是,此番她却等了许久,一直快到了午时,都没有等到秦桑过来。

    她正觉得奇怪,正打算回去看看,却听见一整窸窣的草木声,想是秦桑来了,从树后面绕出来,笑道:“秦……最后一个音未落,却看见了一个玄色的衣角,接下来的话都被她噎了回去,深吸一口气,一点点移上目光,果不其然的,看见白玉覆面,银发皎皎,赫然是本应不该出现在此地之人。叶霜灯猛然大退一步,惊呼道:“怎么是你!”

    本该外出,三五日才回来的西陵就这样站在她面前,看不见什么表情,只淡声回道:“不能是我?”

    这声音听起来寡淡又平静,叶霜灯咳嗽一声,忽然有些心虚,她摸了摸鼻子,思考怎么回西陵话,没想好,只得先起了一个犹犹豫豫的头:“这个,我……

    西陵却不欲听她拙劣的理由,向前走了几步,直接打断她话,将她的后路折断,将事情摆在她的面前:“秦桑有事,他说你约他来这里,我就替他了。”

    他原来已经知道了,叶霜灯没法再隐瞒,顿时把组织好的理由都噎了回去,站在原地没动静:“……”

    身后的人一直没跟来,西陵回了头,虽是问句,却平淡的像是陈述:“还不走?你不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叶霜灯瞅了西陵几眼,身后银发服帖,上头的湛蓝的发扣如海一般深邃神秘,他走的很慢,像是可以配合她的脚步,然而自那句之后,他便不再说话。

    叶霜灯忽然觉得,他这个状况有些不太对劲,认真想了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哪里惹到他了,可是思索了个遍,才恍然过来西陵这几日都不在,自己能怎么惹到他。至于他这样的状况,或许是剧情开始了,性格开始贴合原著了?

    这几日,他的确越来越像原文里的西陵神君。叶霜灯抬着头看去,淡金的阳光似将他的银发都晕染成金色,想到故事里,他那个原来的结局。她忽然听到一个自心底发出的微弱声响。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