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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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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林琦的情绪稳定下来,姐妹二人这才能好好坐下来说上话。

    林珑着侍女端水过来给妹妹洗把脸,这眼睛才没那么红肿,她这才稍稍宽心,想到头一次见妹妹哭成这样,这心也塞得厉害。

    不过有些话还是得说,她握紧妹妹的手,“琦儿,姐知道你现在心里正难受,未必愿意听我说的这番话,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虽然我们林家当初在陛下的见证下是与权美环脱离了关系,严格说来算是八杆子打不着,但我们到底还是权美环肚子里爬出来的,要不然那姓肖的也不会说出继兄娶继妹的混账话,所以你趁早把霍源这人放下,等你哪天心情收拾好了,姐再给你相看合适的人家……”

    “姐,你别说了,我都懂,我与他不可能的。”林琦再度重申一遍,也是说给自己听的,还好,她与霍源发展的时间短,想来忘记这么一个人应是件容易的事情,大不了再哭多几场相信也能忘了。

    林珑看着妹妹焉着脑袋的样子,终还是无声地叹息,“既然你心里明白,姐就不多说讨嫌了,对了,肖家那边的提亲我给你回绝了,这样的人家我不会让你嫁进去的,这事就此止步。”

    肖福林到底还是颇得几分皇帝信任的,她也不想与这等小人有过多的牵扯,这次把话说绝了,相信肖家也不会再有登门求亲的意思。再说小妹的性子是睚眦必报,她这会儿吩咐了,小妹应该也不会主动去挑事。

    “姐,我知道了,我对他没兴趣,犯不着去招惹这么个小人,你不知道他这人有多可恶……”

    林琦把之前肖福林瞒着她霍源身份的事情全说出来给她姐听,边说还边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肖福林大卸八块。

    林珑仔细听完,这才恍然大悟道:“难怪了,我之前还想不通,霍源上门向你提亲图个啥?他家就算被削爵了,到底曾经也是豪门大家,不可能在提亲前不去弄明白女方的家世,冒冒然登门的。”嘴角冷笑了一声,“八成是这肖福林背后又做了什么手脚误导了他,不然哪来这乌龙求亲……”

    她不喜欢霍源是一回事,却还不至于相信权美环所说的什么有意勾引,看来这根源还是在姓肖的身上。

    林琦这也才回过神来,顿时气得咬紧一口银牙握紧拳头站起来,“这姓肖的简直不是人,他还是不是男人啊,要这般坑害于我,我……”想说一定要报复过去才能甘心,但想到长姐所说的话又把后半句生生地吞了回去。

    林珑拉着妹妹再度坐下,“要整治他有得是机会,就算我们背后不下绊子,你以为霍源会放过这姓肖的?他能带兵打胜仗就是个脑子灵活的,现在八成也反应过来到底是谁在背后耍了他,烂船尚有三分钉,这姓肖的一准会后悔今日所为。”

    这姓肖的非但小气还阴险,回头她一准给丈夫多吹一下枕头风,迟早要想法子把这人扒下一层皮才算出了口气。

    林琦心里恨上了肖福林,倒是没有那么多悲春伤秋,人看起来也精神了些。

    林珑见状,这心里担着的巨石这才放下,不过怕她夜里人静又会伤心哭泣,遂在离开娘家的时候,着林绿氏晚上过去陪护一段时间,白日里自然是让谢玉安多安排一些功课分散妹妹的注意力。

    林绿氏自然是没有问题,就算林珑不说,她也不会放林琦一个人独处,就怕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时看不开做出傻事来。

    谢玉安皱了皱眉,“襄阳侯夫人,这治标不治本,姑娘家家这些心事最是难化解,唉,你说琦姐儿这般开朗的姑娘家家,怎么将遇上不靠谱的男人?”

    林珑何尝不知道这情之一字最难去,要不然当年权美环也不会最后又跟回霍堰,从而为今天埋下了祸根,“无论如何还是要想法子拉她一把,这霍家我是死也不会让她嫁进去的,难过一阵子,总比要难过一辈子强,谢夫子有劳了。”

    “襄阳侯夫人放心,但凡我能尽力的地方断不会拒绝,再说我可是相当喜欢令妹的。”谢玉安笑道。

    林珑看了眼其实还是十分美貌的谢玉安,这女人同样也是情路不好走,要不然也不会到别人家中当女夫子,这样的女子就算名誉再好地位也是不高,不过这都是谢玉安的私事,她倒不会多嘴说些什么,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把这边妹妹的事情安顿好,她这才去丈夫和弟弟所在的厢房。

    林栋看到长姐就立即起身行礼,“姐,二姐好些没有?”

    “看着是没有多大问题,但还不好说,你最近多开导开导你二姐,她心里苦。”林珑叹息道,“还有管好下人的嘴,不能有半句难听的话传出去,栋哥儿,你才是林家的顶梁柱。”

    林栋一听,立即挺起渐渐硬朗了一些的小身板,他也知道这次肖福林求亲是完全没把林家看在眼里,如果他有功名出仕为官,那么这姓肖的也不敢这般欺负人。“姐,你放心,我们林家还垮不了。”

    林珑本不想让他太早扛起这个担子,但是这不扛不行,她的影响力还是有限的,惟有亲弟真正独当一面,这林家才算是重新被世人看在眼里,“姐知道了,不过你也得注意身体,这人健康才能谋以后,现在我们林家能指望的人不多。”

    林家二房林刚的独子林标今年又落榜了,这人都考了好些年仍旧是个童生,连秀才也没捞着。至于林家三房,林创本人就是个老秀才,再进一步除非是哪天祖坟冒青烟了,至于他家那个独子林枢现在已九岁,还看不出来将来有没有出息,听说书读得还可以,但想当年林标幼时不也说书读得还可以,至今却是连个正经的功名还没有。

    屈指算来,林家确实是子嗣不旺,人丁单薄,林有德至少还生了三子,这三子却每人只有一颗独苗,人丁不旺的林家想要再拾起往日的荣光确是难上加难。

    叶旭尧看到妻子眼里的叹息,上前轻拍又长了不少的小舅子的肩膀,“胡老先生说了,小舅子的功课极好,今年不让他下场就是想着明年再下场会更有把握,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像融弟不也要等到明年十八岁再下场,只要有把握,其他的问题都不大。再说小舅子明年也堪堪十四,这还年轻着呢,太早下场未必是好事。”

    林珑闻言倒也不说话去驳斥丈夫,若不是叶蔓君去年出阁耽误了,叶旭融去年就能考中秀才,这初步功名也就到手了,不过想到屡考不中的林标,这事确是急不来。

    姐弟二人说了一会子话,林珑这才随丈夫上马车归家。

    与林家还算风平浪静的情形不同,霍家却是彻底闹了个底朝天。

    霍周氏原本早上还是满脸笑容的,想到这未来孙媳妇也有了,她要做的就是争取把身体调养好,到时候亲自操劳孙子的婚礼,哪怕孙子说女方年纪太小不急着成亲,她也不能真等那女娃长大,毕竟她孙子都二十好几了。

    叶家娶新妇时,林珑不也才十五岁?还给生了一对大胖小子,她想要不羡慕嫉妒恨都难,所以孙子不急着成亲的话在她那儿行不通。

    理想太丰满,现实太骨感,霍周氏是生生地体验了一回。

    那得了她不少赏银的冰人还是回来向她回话了,把那会儿的场景加油添醋地说了一番,最后还直挥帕子,“老太太是没有亲临那场面,那林二姑娘真是飙彪悍得可以,把那礼品往大门口一扔,我当时这脸就臊红得可以……”

    霍周氏气得浑身发抖,好在一旁的侍女小香得了医嘱,忙去给霍周氏顺气,直说,“老太太息怒,息怒,小心身子……”暗地里还给冰人使了个眼色,让她少说两句,万一老太太再中风,最先倒霉的会是她。

    只是那冰人本就是三姑六婆式的人物,哪里会将一个小侍女的眼色看在眼里,她还故意凑近老太太,“老太太,这继兄不会娶继妹吧?不然母女同嫁一家,那可是丢人……”

    现眼二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霍周氏唾了一脸唾沫星子,气得她咬紧银牙。

    霍周氏冷笑道:“我们霍家不是没有门风的家族,哪会容许这等丑事出现?她林琦那个悍姑娘给我当孙媳妇,我呸!我霍家就算娶不上媳妇也不会考虑她,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凭她也配嫁进我霍家?我还没说她不要脸勾引我孙子,忒不要脸的贱蹄子……”

    她把最难听最恶毒的话都拿出来说林琦,这个死丫头屡次让她难堪,一想起就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孙妇娶她。

    冰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这霍周氏骂起人来真不含糊,瞄了瞄她不良于行的双腿,眼里暗暗有着鄙视,亏这老东西还老是自诩名门贵妇呢,她呸!整一个老刁妇。

    急匆匆赶着回霍家收拾局面的权美环在推帘进来之时,自然没有漏听掉霍周氏咒骂自家二女儿的声音,顿时这火气蹭蹭的往上升,这老不死的也不修修嘴德?

    一把火气地将门帘扯下,她寒着脸进去,“你这是在骂谁?我还没说你那孙子霍源引诱年少无知的少女呢,你倒好,还有脸倒打一耙?我家琦姐儿才是最无辜的那个,都是你那孙子祸害的,真不愧是姓‘祸’。”

    这被儿媳妇在外人面前指着鼻子大骂的霍周氏当即气得脸都涨红了,手脚又开始有些不听傻唤,“你这个死泼妇……在骂谁呢?明明是你女儿不好,你还好意思往我孙子身上……泼脏水,你别忘了你现在吃的谁家的茶……礼……”

    侍女小香急得都要哭了,看到霍周氏这个样子,她真怕无力回天,猛然想起大夫留有药丸子,说是老太太如果动怒就给吃上一粒,所以她又忙起身去拿药。

    权美环从没有一刻这么恨霍家,上前狠狠地朝霍周氏呸了一口唾沫,看到这老不死地一副受辱的愤恨样子,竟觉得解气不少,这段时间她憋气也算是憋得难受了,“呸,我喷死你这老不死的,养着这么个害人的孙子,现在还要说我女儿不好?我女儿就算嫁猪嫁狗,也不会嫁你家那祸害孙子,与你那祸害一家子的孙女是一路货色,有什么老人就有什么儿孙,果然歪树难长好枣……”

    霍周氏气得手脚都在不停地打冷颤,用颤抖着的手指指着权美环,“辱骂公……婆,我……我要以七出之罪……休了你……这恶妇……”

    “好哇,我巴不得。”权美环是彻底被激怒了,一把拍下霍周氏的手指,“你以为你这霍家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就你这样子,我看了就倒胃口,你要休了我正好,我们就一拍两散……”

    小香把药丸子找出来,看到当家主母与老太太争得不可开交,那冰人见情形不对已是不停地往旁边门口移,根本就不想加入到婆媳大战中。

    那冰人只想着快点开溜,省得到时候被盯上走不掉。她这种时常为人做媒的冰人,自然知道这京城的谁的势大地位高,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了襄阳侯府,所以她那些话是不敢大嘴巴地到处宣扬,哪怕她的心都急得如猫抓,还是不得不按捺住,要不然襄阳侯夫人就有本事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小香不敢去拦冰人的举动,而是看到老太太的情形不对,忙上前去给老太太喂药,一番抚背顺气,老太太的情形才算是好点。

    权美环却是从来没有过骂得这么顺口的时候,对这霍周氏积累了十多年的怨气现在都是一股脑儿地全发泄出来,少女时代婚事受阻,再到嫁进霍家为妇屡受刁难,更是近些年违心地侍候她屎尿的恶心,积怨已深,不吐不快。

    霍周氏睁着一双死鱼眼睛狠狠地瞪视着这个一向不讨喜的儿媳妇,少女时代任性之余又老爱装身子弱,整日只懂悲春伤秋,后来家败后,她倒是身子不弱了,却又变得难驾驭,这个儿媳妇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恨不得立即写休书把她赶出霍家。

    这边厢发生的动静,自然有人立即就报到刚归家的霍堰耳里,只见他急匆匆地赶到自家老娘的屋子,结果还没进去,就听到权美环的骂声,这还得了,他顿时大喝一声,“权美环,你作死了?连我娘都敢骂……”

    一听到儿子的声音,霍周氏眼里的泪水就哗哗地流,忙伸手向儿子,“儿啊……”

    这让霍堰更加火冒三丈,忙握住老娘的手,“娘,儿子这就孝顺她为您出出气……”

    “她以下……犯上,还唆使她那……不要脸……的二女儿……勾引…… 们家源……哥儿……”霍周氏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看起来相当的凄凉。

    霍堰一听,脸色又更沉了几分,老娘和儿子在谋划求亲一事,他并不是不知晓,只是瞅着女方的出身不高兴致也不大,遂也不大参与,现在听了老娘这句话,顿时就把整件事联想起来。

    “源哥儿求亲的对象是林家最牙尖嘴利的那个?”

    霍周氏忙点头,就是那不讨喜的林二姑娘,想起就想要抽鞭子。

    霍堰立即狠瞪向权美环,看到妻子冷冷地与他直视,夫纲受到挑战,他顿时上前去就想动手教训一番妻子,好让她老实。

    哪里知道他的手才刚伸出去,权美环就捞起针线篮子里的剪子挥过去,直把霍堰的手割出血来,气得霍堰更是跳脚。

    “你们俩母子都不是好东西,你当我怕你不成?只会动手动脚的男人最让人瞧不起,霍堰,你就是个孬种——”权美环叫嚣道。

    霍堰更是恼怒地瞪视权美环,再度上前动起手来。

    夫妻俩很快就缠斗起来。

    正在小酒馆里面喝着闷酒的霍源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大事,一想到自己的心上人就是继母的亲生女儿,他就想要再灌一杯,只是酒量甚好的他却是怎么喝也不会醉。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他一恼,把酒瓶子往墙面摔去,大笑起来,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一滴男儿泪悄然落下。

    一旁的小厮汉光看得难过不已,从来没有见到自家爷有如此软弱的一面,这天意弄人啊。不过他仍是上前小声劝道:“爷,您有旧伤在身,少喝一杯吧……”

    “走开——”霍源把这自幼跟着他的小厮推开,现在的他最不需要人安慰。

    汉光却是上前去把那酒壶抱住,不让自家主子再喝了,不然真要出人命,哪怕主子气恼地狠踢了他几脚,他也不会撒手的。

    叶旭尧踏进这间小酒馆的时候,就看到主仆相残的一幕。

    “他若要喝就让他喝到死吧。”他提着一壶新开封的酒走过去,往霍源的面前一放。

    霍源一脚踢开不听话的小厮,把那酒壶拿到手中猛灌了好几口,最后才用袖子一擦嘴角,“你来做甚?我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