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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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洗手间,予欢才稍稍喘了口气。

    她不懂,面对墨彻的问题,为什么自己不能坚决果断的回答NO呢?可她不能欺骗墨彻,说自己对关澈一点感觉也没有,但她知道,那种感觉与爱无关。

    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憔悴,难怪墨彻说她气色不好,自回国后,她的作息好像就没有正常过。晚上呈现失眠状态,总要到三、四点才睡得着,而不到七点又自动醒来。会不会是这个原因才会让她的样子越来越虚弱?

    她轻触着有些凹陷的脸颊,低垂着视线,走出洗手间。

    在她刚经过楼梯底时,被一只突然伸出的手拉到角落。

    “你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关澈低嗄地笑问,索性环住她的腰,制止她的挣扎。

    他一直注视她的一举一动,在她离开餐桌时,也跟着前来。

    “你到底要怎么样?!”予欢倒抽一口气,反射性地拼命挣扎。“这是公众场所,你别乱来……”挣不开他的箝制,于是紧张地望向餐厅另一头,墨彻所在的方向。

    幸好,墨彻似乎并未发现她被‘挟持’,否则可能引来另一场更大的风波。

    她正经八百的话,惹来关澈嗤笑。“你很清楚我想‘怎么样’!况且,那天我已警告过你了,是你太不听话。”

    “你简直是疯子!”她唾弃他,“你以为地球是围绕你转的吗?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该听你命行事?”再说,她根本不记得他所谓的警告是啥。

    “错了。”关澈笑着扣紧她扭动的腰肢、箝制她纤细的手腕,仿佛制服她是件有趣的事。“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跟我作对,唯独你例外。”

    予欢瞪大眼睛。“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放开我!”尽管挣不开,但她仍不断的挣扎,甚至打他的手臂。

    他不退开,于是她张嘴用力咬住他的手背……

    但是关澈无动于衷。

    直到尝到血的咸味,予欢才失神地放开。

    她怔怔地瞪着他手背上的鲜血,然而,关澈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伸手抬起她下颚,让她双眸对上自己,“你问第二次了!同样的问题,我向来不答第二遍。”说着,他低下头,慢慢往她脸靠去,两人的气息交融,直到两唇几乎相贴在一起,她吓一大跳,急忙撇开脸!

    仿佛他是瘟疫,她急急避开的反应,让关澈眉一皱,骄傲如他,绝不承认,他被伤到了,而笑掩过去,低哑地说:“我知道,你忘不了我,才找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男人,欢,别再逃避,承认吧,在你心里,你仍是爱我的。”

    闻言,予欢不可思议地瞪视他,这男人怎么到现在还这么自恋?她说:“刚刚墨彻在问我,如果你回过头追求我,我会不会再爱上你,当时我没有回答,不过,现在我知道答案了。”

    “你的答案?”

    “我的答案是不!我不会爱上一个自大狂妄,玩弄感情游戏的男人。没有女人会再爱上一个曾伤害她致深的男人,除非她是傻瓜。关澈,三年前你如何伤我,我全部都清楚记得,就算全天下的男人死光光,只剩下你一个男人,我常予欢也绝对不会再委屈了自己!”

    她一说完,震撼住的人不光只有他,还有她。

    予欢从没想过会说这番话,但不知道怎的,看到他张狂语气,这些话语自然而言的就脱口。

    关澈紧抿双唇,与他则则的自信截然不同,浑身散发出一种可怕的死寂,他死瞪着予欢,英俊的脸孔因为压抑到极限而表情僵硬。

    “我明白了。”关澈突然放开她,平静的说。

    明白?明白什么?

    予欢愕然的看着他,嘴唇蠕动了下,想说些什么,但又发现自己脑里想不出什么话语。

    关澈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解。

    然后,调头走开,留下予欢愣在原地。

    墨彻在座位上等了半晌,不见予欢回来,他心底起疑正要站起来找人,却见予欢低头走回来。“怎么这么久?我正想冲去洗手间找人!”他开玩笑道。

    “肚子……有点不舒服。”予欢撒了个谎。

    “不舒服?”墨彻紧张道:“严重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面对墨彻关心,予欢心里一阵愧疚。“不用了,可能饿过头了,吃了东西就会好些,对了,菜上完没有?”她扬起笑颜,借机转移话题。

    “上完了,就为了等你,快吃吧。”墨彻剁了一块肉,放到她嘴边,道“这是你的最爱,吃吃看,味道不错。”

    予欢张口,把肉咬到嘴里,然后拿起餐具,在自己的碟里切里一块肉,送到他的嘴边,模仿他的话,说:“这是你的最爱,吃吃看,味道不错!”

    “嗯,味道是不错。”关澈把肉咬到嘴里咀嚼,然后两人你来我往的,把自己碟里的食物送到对方嘴里,直到食物被瓜分完毕。

    这是他们之间的用餐游戏,在点菜时,点对方喜欢的菜色,然后把对方喜欢吃的食物放到自己面前,一勺一匙的送到对方的嘴里。

    当然,这种游戏不会经常玩,他们会分场合和地点,现在他们坐情人座里,如此举动,根本不会惹人侧目,但餐厅某个角落,却有双一双似利刃的瞳眸,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你后悔了,是吗?”

    严烈坐在吧台前,侧头看着把威士忌当白开水喝的好友。在半个小时前,他和韩承御走进这间PUB,却见到关澈独自灌酒,一聊之下,知道好友的烦恼,一语击中他的心情。

    关澈没有答话,放下酒杯,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吸起!透过袅袅的烟雾让俊帅的他又多了一份神秘和忧愁,男人的味道更增几分!

    是后悔吗?他自问。

    她离开三年,他足足食不知味三年,因为他的胃口被她养叨了,怎么找不回她做的味道。

    在看到她留下离婚协议书时,他除了愤怒外,还有一丝烦闷,当时他并不理解这烦闷代表什么,后来,秘书由食堂里带回来的午餐,让他越食越腻,惭惭开始怀念她做的味道,他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然后,他开始挑剔厨子的毛病,换了一个又一个厨子,但他知道,无论花再多的钱,再也找不回她做的味道。

    夜深时分,他坐在书房里,望着左侧用矮柜隔开的小小一角,那是她用来画图的工作室,再也没有她认真而专注的身影。

    他记得她没有灵感的时候,喜欢上网看电影,特别爱看恐怖片,她说她不喜欢血腥的恐怖片,喜欢看悬疑惊悚的恐怖片。看到恐怖的情节,她不会像其他的女孩一样尖叫或用手蒙起双眼,她会屏息,静静地盯着荧幕。

    那时骄傲如他,从不承认将她的事情记在心里是代表她的身影已进驻他的心底,尽管拒绝了已成为未婚妻的江紫凝同居的提议,他仍拒绝承认,自己开始后悔冲动的签下离婚书。

    她离开的第三年,他开始有意无意的打探她的消息,知道她去了美国,仅是这样,因为有关她的消息几乎全被封住,他知道这是常家兄弟为了保护她受媒体的骚扰。

    这一年来,他来到美国出差多次,每次在路上,先总是往车窗外看,想着如果有缘,他们会不会有天就在中上相遇了呢?

    他渴望再见到她,虽然他一次又一次的否认。所以,当他知道她继承母业,创立千姿钻饰,成为欧盟总裁,又与他竞争埃菲斯的合作,他才说服埃菲斯总裁,三家公司一起开发钻脉,即使利润率减了百分三十。

    他以为再见面,她会像以前一样爱自己,尽管她一再强调对他没有了感情,她的心里早就有人代替了他的位置,但他仍存一丝希望,她只是在逞强,在报复他。可当他看见她和一个与他相似的男人深情对视时,胸口顿时像是被什么力量砰砰撞击着,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很久以前,在她还是他的妻子时就常常出现。

    原来,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他,一阵强烈苦涩涌了上来,他为自己倒了杯酒,大口饮下,试图缓和胸口快要窒息的感觉。

    “喂,老兄,按照你现在的心情,这种喝法太斯文了,直接端瓶不是更过瘾!”看到他如此糟蹋这些美酒,严烈就心疼了。

    “澈,少喝点吧,这样会醉的!”韩承御开劝道,他了解好友现在的心情。

    打了一个酒呃,关澈挑了挑眉,自嘲的笑道:“醉了不好吗?醉了什么都不用想,古语有云,一醉解千愁……”

    “只怕酒入愁肠愁更愁,失恋喝酒是最失态的一件事情,澈,你最好别醉,否则,我把你的醉态摄下来,放上网上,点击率必爆满。”严烈警告道。

    “谁说我失恋了?”即使心情已清楚自己对予欢是什么感情,但他仍死口不认。

    严烈翻翻白眼道:“对对对,你没有失恋,你只是人在福中不知福,错失了一个好女人罢了,如果你后悔的话,那就想法去抢回来啊。”

    “抢?怎么抢?他们孩子都有了。”关澈郁闷的说。

    ——全天下的男人死光光,只剩下你一个男人,我常予欢也绝对不会再委屈了自己。脑里突然闪过予欢说的话,他胸口更加收紧,更加感觉到烦躁,于是,他抢过漂亮的酒瓶,又倒出半下液体,端起酒杯又是一大口。

    “你确定那孩子不是你的?”严烈突然严肃的问:“前后相差一个月,澈,你验过DNA没有?”

    韩承御附和说:“是啊,听说前嫂子很爱你,没有理由立即找男人生孩子去的,会不会是她怕你抢走孩子,故意这么说的?”

    关澈苦笑的摇头,“不,她说孩子的父亲才是她要找的人,由开始她就将我误认做他。”

    韩承御与严烈对望一眼,三人沉默片刻,严烈忽然道:“澈,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找那个和你相似的男人?据你所说,他是你双胞胎弟弟,这十多年来,他一直待在恶魔城堡,但你上次调查常予欢的行踪时,在她昏迷前,并没有到英国的出入境记录。”他自小记忆超强,多年前看过的事情仍记忆犹新。

    关澈看了一眼好友,没有回答,而是端起酒杯,把剩余的酒液仰头饮尽。

    他在知道自己是收养后,便开始寻找自己的身世,他并非想回到亲生父母那里,在他心中,养父母才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只是想知道,什么样的父母会如此狠心把亲生儿子丢弃在孤儿院。

    由于最初收留他那间孤儿院失火,院里所有孤儿的资料都丢失了,辗转中找到唯一知道他身世的玛莉亚修女,可她却病入膏盲,从她口中模糊的听到他的父亲姓布鲁赫,是一个贵族后裔。布鲁赫家族的人一向行事神秘低调,几经艰难才打听到布鲁赫家族驱逐出一子弟,原因对方不顾家族反对,娶了一个东方女子为妻。

    三年前,他查到这位子弟落脚处,可惜对方却去逝多年,留下卧病在床的儿子,但当他前去恶魔城堡找人时,据那里的家仆说,他们的主人与他是双胞胎,一个月前与一名东方女子离开,没有人知道东方女子的来历。若不是雷克那天晚上见到一个长相跟他相似的男人与予欢在一起,他还以为那个从没见过面的弟弟被外星人绑架了。

    今天他们见面了,当他看着那张如站在镜子前的脸孔,心中涌现的不只是激动,还有一股怪异的情绪,那种混合强烈嫉妒又极想压抑的情绪……

    而他知道,墨彻那时的感受一如自己的一样!

    嫉妒彼此的身份,而压力也是出自于彼此兄弟的身份。

    难不成他要去抢兄弟的女人?即使对方曾是他的前妻?

    想到这里,心中又涌起一股烦躁,一手抢过韩承御从酒保那里接过的酒瓶,打开盖子,直接仰头饮了一大口。

    “喂……”韩承御想阻止已迟了。

    “哇,这是什么酒?”喝进来有点甘甜,但落到胃里,却变成火般灼辣。关澈立即示意酒保给他一杯冰水,想熄了胃部那团火热。

    韩承御答道:“这酒叫,也鸡尾酒的一种,里面采用多种名贵的酒调配的,不过后劲很强,只要喝一口,便会出现晕眩,然后眼前出现各种幻觉,有点像是催眠酒,它会把你遗忘的事情又或者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像做梦一样出现眼前,直到你体内的酒精挥发掉,但一般人都会在三日后才能清醒过来,而你……”

    闻言,关澈脸色骤变,他开始感觉到头有点晕,眼前出现两个韩承御,整个酒吧仿佛在摇摇摆摆,仿佛被风浪扑打,一荡一荡的,但眨了眨眼,又恢复了原状,可片刻后,晕眩的感觉又袭来,眼前似乎闪过好多人,但没有一个能看清楚……

    “…。。原先喝了那么多酒,体内的酒精跟刚才那口搞和在一起,我真不知道你若醉倒了,会在什么时候醒过来。”韩承御抱歉的说。

    “御,你干嘛要调这种酒?”严烈责备地睨了一眼他,伸手过去要扶住颤颤巍巍,摇摇欲坠,彷佛无力支持自己身体重量的关澈。

    韩承御指了指剩余大半酒液的瓶子,无辜地眨眨眼,“你没有见到我用瓶装着吗?这些酒我根本没有打算自己喝。”

    严烈看向将要醉倒的关澈。“那他怎么了?”

    韩承御说:“带他回去,反正会有人照顾他。”

    “不,欢,别走!”关澈突然反手抱住严烈,把他当幻觉中人,紧紧地抱住,甚至将脸埋进他胸膛,不清楚状况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恋人。

    “喂,老兄,我不是你认为的人。”严烈尴尬的想推开他,用眼角余光,发现他这边的情况已惹来不少侧目。

    “哈哈,烈,原来你们早就是这种关系了。”

    严烈给了好友一记大白眼,“快过来帮手,把他弄出这里。”如果让美女误会他,以后他如何在这里泡妞。

    然而,关澈却死死的抱住严烈不肯放手,他把严烈看作是予欢,此刻他正处于幻觉里——予欢拿着离婚书逼他签名,他坚持不签,最后把离婚书当场撕掉,而予欢冷冷睨了着他,然后提起行李离开,他走上前阻止,乞求她别离开……

    “烈,我想到把他带去哪里了?”韩承御嘴角一掀,出现一个恶魔般的笑容。

    “带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