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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秋波浮动黄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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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灯会是白玉城内出了名的盛会,也是南宫瑾翘首盼望了已久的好日子。这个好日子不是一般的好日子,是个有特别意义的好日子,这一日便是陈国公的寿诞。

    身为白玉城的公主,竟然从未出现在百花盛会上,堪堪也是一大奇迹,不免有些扫了百姓的兴,而同时也给这位传奇色彩浓重的公主,披上了一层层神秘的外衣,知名度是蹭蹭往上猛涨,坊间传闻不休。

    是以距今为止,真正见过公主庐山真面目的人,屈指可数。但凡是见过的,都觉得,实在可惜,捶胸顿足之余不免暗自叹息,只因是个药罐子,且还命不久矣。是以每每提到陈国公主便是与“红颜祸水”脱不了干系。

    这让南宫瑾很是郁闷,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就便于祸害为伍,实在是可怜,可悲,可叹,她真真是很无辜啊!

    但有一点很奇怪,便是向陈国公提亲的皇宫贵胄,自公主诞生以来一直络泽不绝,从未断过,而陈国公左挑右选一直未觅得良人,是以至今认为有点头之约。

    南宫瑾每次一听到谁家的某某公子今日在朝堂之上,向主上提了亲,她就很是好奇,难道陈国的子民都这般视死如归,这情意切切的,真是让人感动涕零啊!后来她听到了另一个版本。

    “只是因着你这公主的身份罢了。”

    抬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摇了摇折扇,“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在你身上,我实在看不出除了这地位,这身份,还能求什么。”

    苏缈如是说。

    一脸的鄙夷,顿时让南宫瑾的小宇宙爆发了。

    “我这个样子不是美人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蛋,有些气愤。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便是说的是这种人吧!

    苏缈顺势捏了捏,又揉了揉那软滑滑的脸蛋,“是挺嫩的,看得出也是个美人坯子,只是。。。”

    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南宫瑾心里奇痒难耐。

    “只是苏缈。。。”有些迫不及待,就说了是美人吧!

    “只是。。。”

    南宫瑾真想上去掐死他,不过她克制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连眼珠子都快滴溜溜的掉出来了。

    “只是。。。”

    心里万千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只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呀!南宫瑾是个没有耐心的急性子,现下被吊着胃口有些难受,索性不理他,坐下边喝茶边等,他的只是。。。

    这就要战术---以退为进。就不信你小样不乖乖招了。

    “只是。。。你克夫啊!”

    “噗”

    南宫瑾一口茶水来不及咽下,喷了苏缈一身。

    她瞪圆了两只眼睛,气鼓鼓地疑惑道:“你说什么?”对于刚才的所作所为丝毫没有歉疚之意。

    苏缈无辜的看了看满身的茶水,重复道:“克夫。”又抬了扇柄指了指南宫瑾。

    看着南宫瑾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有惊,有怒,有疑,有忧。苏缈向来是个会观脸色之人,这才是生存之王道。

    苏缈无辜的摊摊手,“这不是我说的,是你出生那日,一位道士同陈国公讲的。”

    南宫瑾低头,作沉思状,“原来自己竟是如此不祥之人,那要如何助他渡劫呢?”她甚是悲伤地发现,原来这些人,竟是为的这身份和地位,而不是因的自己。真是世风日下啊,这么些人中,然找不出一个是真心真意对自己的么?

    照此情景看来,如若自己早一日升登极乐世界,那想必他们会甚是欢欣,难不成还要张灯结彩,放放炮仗,好好庆贺一番不成?想及此处,南宫瑾觉着浑身冰凉,一阵恶寒直直抵到脚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南宫瑾又有些苦恼,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命苦,而是因的他。

    看来命运这东西,实在不好与之抗衡,争与不争,其结果还不是一样,连丁点扭转都无,白白浪费了气力不说,要是一个不留神,竟还要反噬了自己。真真不值得,不值得。

    毕竟凡人不是有句话说的不是:人定胜天么,但在其他六界却是要反着来的,这才是真理。

    今日,秋风送爽,落叶飘飘,阳光洒下慵懒的光束,没精打采地在天边有气无力的叹息,似乎与这百花灯会的盛景形成鲜明的对比,天上寥寥,凄寂落寞,地上人声鼎沸,欢呼雀跃,好不热闹。

    其实所谓的百花灯会,言不符实。

    百花灯会,顾名思义,应是一场灯会,且应是一场花灯会,就像元月十五的花灯会一般,至少也是像中秋佳节般张灯结彩吧!但不赶巧,这其实是一场赏花大会,所以真正应叫“百花,灯会”。这样实在有些误人子弟。

    看着满园子的鲜花,争奇斗艳,馥郁的芬芳已经变成了犯呕的怪味,南宫瑾有些晕晕沉沉的脑袋顿时一阵清明。

    想想这百花灯会真是变态,放着百花盛开的春天不举行,放着温情四射的夏日不举行,偏偏选在这清冷萧瑟的深秋,遂以满目皆是琳琅百态,娇羞柔媚的菊花,甚少看到其他的花种,真真是煞风景,不免掩没了这满园的秋意,还有那堪比鬼斧的设计雕栏。而且看上去,不像是一场盛宴,而像是一场祭奠,一场热热闹闹的祭奠。

    咋一回眸,南宫瑾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哦,对了,怎的路上的男男女女,都是携了一朵小花,有红色的菊花,绿色的菊花,紫色的菊花,还有粉色的梦昙。。。

    却惟独没有白色和黄色的菊花,大概是觉着,那样便真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吧!但南宫瑾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就是一场葬祀,忽然觉得自己无比聪慧,在过去的十几年光阴里,不曾参加这百花灯会实在是明智之举。

    自己的病体怏怏,竟让自己逃过一劫,不用受这百花摧残的磨难,也不是一件坏事。

    来来往往的男女晃得南宫瑾头晕目眩,加之那些浓重的粉黛更让她受不了。

    她扯了扯身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身边莺莺燕燕轮了一回又一回的衣袖,“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没有啊!”

    苏缈光顾着与美人眉眼传情,涉猎奇花异草,哪里有功夫理她。

    “这里怎么看,怎么像一场热热闹闹的葬礼。”

    南宫瑾很是不解地说着自己的疑惑。

    “百花灯会原是沿袭一场祭奠,本就是为了祭奠百余年前陈国的奇女子---秦玥而设的,因秦玥偏爱菊花,是以用菊花作为百花灯会的主要色彩,也是理所应当。”

    原是如此,难怪,难怪。自己真是料事如神啊,然真是一场祭奠啊,难怪这气氛有些凝重,不像寻常节日般喜气洋洋。

    可是这菊花有什么好喜欢的,不似那牡丹的艳丽,不似那雨荷般清雅,更不似那梦昙般曼妙,反而骨子里透着一种淡淡的忧伤,实在不是一种喜气的象征,还有那难闻的气味,是南宫瑾最最讨厌的。

    她看着苏缈手中那越来越多的花,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然后一个又一个,终于苏缈回神,看着一直打喷嚏的她,有些莫名,一拍脑袋,似想起什么来了。

    急急抓了她的手就往前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幽静又有舒服的椅子的地方,南宫瑾迫不及待的坐下,四下望了望,终于没有那些浓烈的花香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你多年来不曾参加百花灯会的原因,其实不止是病痛缠身。”

    “嗳?”

    南宫瑾还没有回味过来,那话里的意思,不是因为身体不适?难道是同她一般,受不了这浓重的香气?

    苏缈的脸看上去有些严肃,看来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南宫瑾默默地想。

    “其实你对花香有些过敏。”

    苏缈替我拂去不知何时落在我肩上的落叶,叶子轻轻飘落,连落地似乎也有声息。

    “啊?”对花粉过敏?可是自己明明。。。怎么会。。。

    “其实只是对菊花有些过敏,不必太介怀。”苏缈郑重的解释着,我在心里骂了声娘,早不说晚不说,我现在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了,你才说,真是个天杀的坏人。瞅了瞅他怀中的花儿,“阿嚏”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

    苏缈看了看我,无奈道:“你还好吧?”

    南宫瑾看了看自己,一脸无辜,觉着自己这个样子会好么?而把自己害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却在一边说风凉话,她不好,很不好。

    “对了,为什么他们每个人都要拿一束花啊?”忽然想到一直疑惑的问题,何不讨教讨教苏缈,想来他应该知晓。

    苏缈抚了抚额,有些不耐,“你不是被花薰傻了?”

    继续道:“这本就是百花灯会的习俗。百花灯会分为皇城和民间。每个来百花灯会的人都会携一朵花,只要看到自己心仪的对象,就将花赠与他,得的花最多,便是百花灯会的会主。在民间的百花灯会上夺得会主的人将有幸被邀请来参加皇城的百花灯会。而皇城的百花灯会亦沿袭了此惯例,只是没有那会主一说,只是听说,会得到主上的赏赐也不一定。”

    南宫瑾饶有兴味地听着,心下有些蠢蠢欲动,“那女子是否可以参加啊?”

    “你不是为的那赏赐吧?你何曾稀罕过哪些玩意?”苏缈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她的想法从来那么奇特,让人意想不到。

    “我只是想看看,是我的花多,还是你的?”

    南宫瑾轻轻一笑,而苏缈像被晴天霹雳一般,愣在当场,嘴角抽搐。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我过会开席再来寻你。”

    南宫瑾乖巧的点点头,她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还不若在这长椅上小憩一会。何况这百花灯会真是名如其会,是一场“百花”争艳的相亲大会,她怎的可以打扰人家寻找美人的雅兴,而且她也不敢。

    南宫瑾撇了撇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做她的春秋美梦去了。真是惬意,原来皇城的御花园中海油这一片清净淡雅之地,真是不错。

    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鼻尖痒痒的,似有柳絮飞落,又似是一只振翅的蝶,她以为这是在做梦,本想轻轻抓住这只调皮的蝶,把玩把玩一番。不成想,碰到的是一个冰冰冷的物什,吓得她从长椅上堪堪滚到了地上,一脸狼狈,但睡意全无。

    “你怎么在这里?”冰冰冷的物什开口讲话了。

    南宫瑾用力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许是还在做梦,呆呆地坐在地上,不知道想些什么。溶月,孤星,落红,隔断世间繁华,古藤,清风,长椅,美人地上凄凉。

    一把折扇在面前晃了晃,带动着周边的气息都流动了起来,她打了个寒战,缩着身子,本能地揉了揉冻僵的臂膀。

    此时一顶雪白的白袍从天而降,兜头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头,还有两只滴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她还在庆幸这袍子来得正是时候,老天爷对她还是不错的。

    随着一声“得罪了”,一瞬间,天旋地转,自己被人打横抱起,然后放在了长椅上。

    南宫瑾抬头,眯了眯眼,看着夜色中的他,满满都是暖意,如果他能笑笑就更好了。有风拂面而来,凌乱了发丝,她定定望着眼前的人,竟忘记了言语。

    “在想什么?”

    公玉闲皱了皱眉,怎么看到她最近一直在走神,还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之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生了场病就成了这样。

    大晚上的,睡在花园里,何况已是深秋。

    南宫瑾用力捏了一下大腿,痛得跳了起来,刚好扑进公玉闲的怀中。原来真的不是梦,那这次不是丢脸丢大发了,还被他看到一个人睡在花园里,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如此随便,豁达,何况是一国的公主。她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还不如是场梦,至少醒来什么事就没了。

    想到这里,南宫瑾的脚就软了软,有向下滑的趋势,滑到一半被一股大力拖住,“不舒服么?”

    南宫瑾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也是个病秧子,还不如装装虚弱,装装死来博取一下同情,实为上策,要不然这一关真是难过啊!

    南宫瑾作势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装出一副头疼的模样,她实在是佩服自己的演技,真是惟妙惟肖,真是天人啊!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骗过这精明的将军。

    这娃真是出现的不是时候,每次都在这种尴尬的时候出现,搞得自己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真是太讨厌了,就不能挑个好时候,一个倾国美人在风景如画的亭子里抚琴,刚巧引来了观景的翩翩公子,凡人的戏本子不都应该是这样演的么,怎么现实却是一塌糊涂,乱七八糟,哪里有琴,哪有有景,哪里有美人,更没有那唯美的场景,只有狼狈的她和风度翩翩的他,还有苍茫无尽的夜色。

    “头疼?”

    公玉闲面色一沉,关切地问道。前一刻还冰冷的手,覆上太阳穴时却是温暖如玉,真是匪夷所思啊!公玉闲轻轻替她揉着,她几乎又将将要入睡了。

    上当了?他竟然上当了,真是不容易啊,要骗一个如此精明之人是有多么不容易的啊,不过她做到了,她得意的弯起嘴角,一抹窃笑消散在夜色中,她庆幸这夜色够苍茫,够黑暗,掩盖了她的笑意。

    果然还是苦肉计比较有效,柔柔弱弱,弱不禁风的样子原是这般深得人心,惹人怜爱。以后定要好好研习研习一番,日后必定大有所成。

    “好点了吗?”

    狡黠的笑意还未散尽,就被惊醒,清冷的梅花香萦绕在脑海,夺去了最后一丝清明,让人有些不舍。

    南宫瑾诚实地回答,“好多了。”

    这种被人捧在手心细心呵护,真心疼爱的感觉,真是很美好,只是她从未有过的温暖,因得她本就是孤孤单单一人,无亲无故,无牵无挂。而如今他便是她唯一的牵绊,让她只想时时处处与他一起,方才安心,只是怎么可能呢?

    南宫瑾有些贪恋那温柔的指腹残留的温度,“你在揉一揉就更好了。”

    靠着坚实的胸膛,有人轻轻替她拂过额间被风吹乱的发丝,她想,便是此生就是这样,那也是好的,只是幸福总是那么的短暂,连做梦也只是须臾就破碎。

    忽然那轻轻揉动的手指停了下来,南宫瑾甚是好奇地抬头,月光下那漆黑的眸色中有流光飞舞,又有复杂的情愫,她看不明白,却被深深吸摄,就那样静静地两相对望,却无言。

    “啪”不知何处的翠竹被风吹断,又或是鞋履过断枝残叶,两人俱是一惊。

    此时南宫瑾稍稍回神,两人紧贴的距离让她有些尴尬,两颊红了一红,是不是日思夜想想的久了,真的大胆地付诸了行动?略略低了低头,似是害羞,稍稍退开些,脑中恢复了些神思。

    “刚才冒犯了。”

    温文尔雅,是了,这才是他应该看到的她的模样,只是每次都被自己搞砸。

    僵在半空无着落的手顿了顿,又收回。南宫瑾眼角扫过,分明看到他眼里有一瞬的称之为失望的神色闪过,稍纵即逝,让人以为是自己眼花,亦或是错觉。

    南宫瑾努力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无甚不妥之处,自己的举止应亦无不得体,让他有所不满吧?

    难不成他还在意之前,看到自己睡在长椅傻瓜的事?这么久还未缓过神来?

    想来莫不要留下了坏印象才好,刚想出口解释一番缘由,话未出口被生生打断。

    “无妨!”气定神闲的样子看不出刚才半分的失落之感,难不成真是自己眼花看错了?简简单单的回答却是让她心神不宁,她想了半响,终是没有说出口。或许真是自己的错觉吧,她这样安慰自己。

    “瑾。。。公主,这是要去百花宴?”面色依旧是云淡风轻般柔软,似是疑问却分明是十分肯定的语调,啧啧,真是身居高位才有这样的魄力吧,南宫瑾很是羡慕地想着。

    南宫瑾一想,不好,这一睡莫不是睡过了头,误了大事?

    “这是什么时辰了?”急急问道。

    “申时三刻。宴席尚未开始,公主放心。”

    南宫瑾拍了拍脆弱的小心脏,还好还好,还赶得及。

    “那我便先行一步?”南宫瑾想着还有些要紧事要做,急急想要告辞,看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此时也没有闲情去揣摩他的心思,转身便要离去。

    “宸华殿在这边。。。”身后的人幽幽地开口。

    “。。。。”

    南宫瑾真想狂奔而去,只是她不记得来时,那九曲十八弯的小道了。。。

    “额。。。哦!那个。。。我迷路了,烦请公玉将军带一带路。。。”

    在自家花园也能走丢的公主,世上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吧!自己想想也有些可笑,不过在他面前又不是没丢过脸,也不差这一回了。所以她准备好了被奚落一番,不痛又不痒,忍忍便好的心态,默默等待着他开口。

    第一句必定是挑个横眉,神思疑惑,“迷路?”,似是而非的疑问,明知故问。然后风度翩翩地摇摇折扇,挑一挑桀骜的眉眼,加一句“公主真是幽默,真会开玩笑。”可是她是真的迷路了。。。

    只是这一回他什么都没说,摇了摇头,顾自在前面带路,十分的安静,甚至有些落寞,倒让人有些不太习惯。只是不好说什么,作为一个公主,必须得矜持不是。默默尾随其后,硬生生装出一副沉默寡言的感觉。

    清冷月色洒下余晖,拉长地上的身影,有暗香浮动,秋波微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