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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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这句话果然没错，只是领悟地有些晚了，敌不过生命消逝的迅速。
木香看着一旁呕吐不止，脸色发青的女子，有些不忍，但没有办法，这是救她的唯一办法。木香侧身而立，看着王城大火，觉得这一场火势起得太过突然，这里边肯定另有隐情，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轻易被打败。
看着她吐得差不多了，应该无大碍了，木香便想着去找一找陆乃东，看看他怎么样了？刚想转身离开，身后一枚长剑突现，带着姣姣月光和迅雷之势，闪过一道白光，让人眼花缭乱，看不清剑招就已变化了花样。能有如此快速，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带起如此强大的气势，飞花落叶穿针，普天之下，她见过的只有一人，那人便是她的未婚夫婿，如今成为别人的夫婿，款冬城的皇，陆乃东。
当冰冷的寒意渗透进脊背，耳后传来清晰的刺破血肉的清脆响声，痛意开始席卷全身，木香似乎看见那个含笑而立的白衣公子在月光清冷里，在向她招手，“来，过来”，但始终看不清容颜。
“休想伤害她。。。”
一声厉喝回荡在耳畔，是熟悉的清冷嗓音。
陆乃东神色紧张地看着还在呕吐的女子，他很担心，他很害怕，害怕再次失去，可终究还是失去了。
那个女子看到长剑没身的那一刻，惊恐了一双好看的瞳眸，吓得晕了过去，这胆子真小，还真有点像以前的自己什么都怕，而此刻的她却什么都不畏惧，因为她找到了他，此生唯一的依靠。
当长剑带着嫣红的血色从身体抽离，木香直直倒向了地面，而那一刻，陆乃东终于看清，她的容貌。
一身黑衣黑袍，如此乌黑的秀发，娇小的身材，他早该想到是她，也只有她才能将这黑色穿出如此的风韵，也只有她才会有这样婀娜的姿态，即便不笑，也会给人一股暖意。可是她明明说过会在月令山下等他回去的，怎么她会在这里。
混乱的视线里，似乎有千盏万盏灯火摇曳，而陆乃东的万般神采在瞬间熄灭，连渣渣都不剩下，黯淡无光。冰冷的脸上一丝血色都无，他紧紧抱着她，两行清泪滑下来，润湿了木香的脸。
“木。。。香”
他不确定地唤道，似乎隐忍了巨大的疼痛。
喉头腥甜一片，半响，咳出一大摊血来，陆乃东的瞳孔瞬间放大，不可思议的紧紧盯着地上的黑血。
木香似乎觉得好了一些，没有刚才那么吃力，也没有起初那么疼了，或许是回光返照，但时刻无多。
“陆乃东”
木香连名带姓地叫他，她已经习惯了叫他名字，而他也习惯她在不远处叫着自己的名字，乃东，乃东，然后慢慢跑过来，扑向他的怀抱。那么温馨的画面，离他远去已经很久很久了。
而她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还是第一次。他有些心惊，又有些迷茫，她叫这个名字的时候，沙沙的声音，似乎，特别好听。
“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跳梁小丑么？一个人自导自演一场戏，而你始终在戏外，看着我，是不是很可笑？
“我，你。。。”
陆乃东对着她，说不出任何的辩驳。
“还是说我什么都不是，我的出现，从头到尾都是个多余。”，忽然有些哽咽，无限委屈漫上心头，“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所以你连见一面都不愿意？”
“不，不，不是的”
陆乃东惊慌得不能自已，苍白地解释着，怎么会不愿意，他日日做梦，在梦里见到她，她不知道他有多么想念她，想念那段时光，只属于他们两的时光。
一张失了血色的脸上惨白惨白，倒像是他挨了那一剑一般。木香有些无奈地叹了口长气。
“我一直都在想你，可是，我不敢来找你，原本想要给你的幸福快乐，如今成为一个泡影，我不想让你失望，更不敢面对你。与其让你失望，不如让你一直等待，至少，你不会伤心难过。”
“呵，你为你的薄幸找了一个如此好的理由。可是你从来没问过我是否在乎，你只会理所当然的以为，那你考虑过我吗？”
这一句话让陆乃东猛然惊醒，原来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原来今日的局面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再不见他的冷静自持，更看不出这一个人在朝堂之上运筹帷幄，筹备多年，就为了今日彻底毁灭他弟弟的阴谋，可是也同样毁灭了他最爱的人，他亲手杀了她。
“陆乃东，你负了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有一丝苦笑挂在嘴角，她虽然不能力挽狂澜，可她也想随波逐流。这么多年里，她学会了各种温柔体贴，学会了如何三从四德，也学会了作为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应做的事。只是想等他归来之时，能让他刮目相看，能告诉他，让他好好珍惜，可是，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即便如此，她也不忍心看着他死，看着他覆灭，“可是，你负了我又如何，我还是放不下你。我千辛万苦地来找你，想救你，缘不过只是我的自作多情。你从来自信，绸缪良久，又怎么会需要我救你。”
这一场戏做得如此逼真，连她都骗过，甚至于被利用。慕容熙只不过是一个烟幕弹，迷惑所有人的先行棋，由他在明处吸引了所有的视线，又怎么会有人再关心陆乃东到底在干什么呢？所以他刚好可以利用这个空当，布置一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果然是当局者迷，连她都被卷进了这一场风波，拜他所赐。可是她的真心，他却看不到半分吗？
陆乃东有些慌乱，看着怀里的女子渐渐失了气力，声音慢慢消失。他很害怕，很害怕，“木香，你能来救我，我很开，。真的很开心。你可不可以不要走，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问得小心，问得真心，可是已不可能了。
“重新开始？已经不可能了，你还是好好对待你的皇后，做好你的皇帝吧！我不过只是一个没人疼没人爱，被世人遗弃之人，本就一文不值，是你让我的生命里有了光彩。至少我曾经拥有过了，那便足够了，你要好好珍重。”
木香想要紧紧抓住那双手，曾经温暖过她的那双手，留下最后一丝温度，可是只够得着抓住那片衣袖，便又垂下，再没有力气。
陆乃东睁大双眼，看着怀里的女子慢慢合上双眼，最后一句，回响在安静的寝殿里，“只是我很好奇，月令山上的那一场戏，你是真心，还是假意？”
“真心，木香，我是真心爱着你的。你听到了吗？”
木香缓缓合上的双眼再没有打开过，自然不会有人再回应他，满室的静谧里，只有他一人可笑的声音，如此的孤独。这是他唾手可得的幸福，却被自己毁得彻底。
泪水止不住滑下来，往事如走马观花，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这一生，他最美好的时光，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他被人追杀，不慎掉落悬崖，以为必死无疑，却在绝处逢生。刚巧在那个时候遇上了一个让他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女子。她天真而又善良，单纯而又美丽，大胆而又肆意，就那么一点一点占据了他整颗心。
她是那么的不一般，那么的特别，特别到自己宁愿放弃万里江山，也想与她厮守终身，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清贫的幸福。
在月令山与世隔绝的那半月里，是他最快乐的时光，每次回想起来，心就莫名的痛。因为身为一个皇者，他便要胸怀天下，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而放下自己的责任。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会想她，即便回不去了，他还是会思念。
一年，两年，三年，就这么过去了，他不知道她活得好不好，他也不敢回去找她。她那么渴望自由，那么纯真善良的一个人，他不想把她圈禁在王城这个牢笼里，这个牢笼会让人性慢慢消失，会让人慢慢麻木，然后失去本性。他害怕她会不习惯，会失去本性，与其关着她，不如放她自由，就当，就当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自己，那样，她会活得很好。
可是，他错了，她不像他想得那般柔软，她竟然离开了月令山，来到了款冬城，来找自己。这其间她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她怀揣着自己送给她的信物，来找一个失踪多年的她的未婚夫婿，可是当她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登了皇位，娶了别人。她隐忍着接受，打算离开成全他们。
这样一个女子，能不让人迷恋到底吗？她做了这许许多多，都是为了自己，她从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她活得是那么的累，又那么的可悲。而自己竟然没有好好珍惜。
而她的回头竟然只是一心为了救他而来，自己却错怪与她，还以为她要伤害皇后。。。
陆乃东颤动着抬起自己的双手，就是这双手，亲手杀死了她，他今生挚爱的女子，是被自己亲手害死的。
当慕容熙带着禁卫军赶到思香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么诡异的一幕。陆乃东怀里抱着那个女子，似乎在安睡，她还是跑了出来，其实在意料之中，可是还是让他有些震惊。而陆乃东似乎更震惊，他死死盯着自己的手，呆滞的表情让他一愣，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陆乃东，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气，从前那个运筹帷幄，自信满满的陆乃东，和如今这个表情呆滞，憔悴不堪的陆乃东，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他有些看不明白了。但也不敢打扰。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慕容熙就那么等在门外，等待陆乃东的指示，而他就那么抱着那个女子，不言不语。终于，他出来了，依然抱着她，早已没有温度的尸体，脚步有些不稳，他想上前扶一扶，被他阻止了，“把这里烧了，什么都不要剩下。”
说出这样可怕的话的时候，陆乃东连眼都没有眨一下，带着毁灭的气势，这是要他们陪葬吗？
慕容熙领命，只能照办。看着陆乃东远去有些踉跄的背影，证实了他心中所想，她放不下，而他也没有忘记，他们之间阴差阳错，还是算过了彼此。就算不是帝王，她也会是他今生求而不得的美梦，遥不可及的美梦，而已。
只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陆乃东在那一夜的宫变里消失之后，再没有出现，从此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消失无踪，了无音讯。
人总说，世间美好，可遇不可求的，除了金钱权势，还有地位，而高高在上地金銮宝座，低头睥睨四海八荒的帝座，不正是集齐了这这三者，应该是世间最难求得之物，在羽觞眼里，今世慕云寒历的这个求不得的劫，自然只能是求不得帝位。只是情势如此急转而下，他坐拥了天下，却失去了唾手可得的幸福，那个女子，才是他一生的求而不得吧！
此刻，羽觞突然心底湿湿，有什么东西在肆意滋长，这世间真的还有人不爱江山爱美人，只是当他回首时已经晚了，只剩下一副残骸，只剩下一抔遗憾，守着回忆，守不住她的芳魂。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罢了。
话说，慕容熙还真是一名忠心耿耿的将军，不仅肯为陆乃东屈身做卧底，做一个被人唾弃的墙头草，骗过天下人，就只是为了替陆乃东彻底拔除后顾之忧，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堪称英雄。
只是这位忠臣有些犯愁，因为皇帝就这么失踪了，再没有回来，这一国不能无主啊，那是要天下大乱的啊！即便他曾派出大队的人马，明的，暗的，明察暗访，但始终没有能够找到陆乃东。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彻底。
终于，在一月之后，慕容熙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拥立新皇即位，而他名正言顺的成为了摄政王，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成为了款冬城里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人，那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地位，只是如今有些凄凉，似乎也变了味道。这个位置，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吸引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好，那么的令人神往，更多的却是身不由己，是不得已的无奈。
他知道，陆乃东去了一个他该去的地方，和他想要厮守的人在一起，今生今世，白首不相离。
只是这迟来的守候，又如何能换回遗憾，换回她的回眸一笑。
款冬花再次盛开，晕黄的花盏摇曳，幻化出女子娇小的轮廓，还是那一身黑纱，还是那一首山歌。
“山风起，月归落，忘川城外白梅香，滴滴入穿肠。。。”
寻过千山，踏遍万水，最终的最终不过只是，一场空。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这句话果然没错，只是领悟地有些晚了，敌不过生命消逝的迅速。
木香看着一旁呕吐不止，脸色发青的女子，有些不忍，但没有办法，这是救她的唯一办法。木香侧身而立，看着王城大火，觉得这一场火势起得太过突然，这里边肯定另有隐情，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轻易被打败。
看着她吐得差不多了，应该无大碍了，木香便想着去找一找陆乃东，看看他怎么样了？刚想转身离开，身后一枚长剑突现，带着姣姣月光和迅雷之势，闪过一道白光，让人眼花缭乱，看不清剑招就已变化了花样。能有如此快速，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带起如此强大的气势，飞花落叶穿针，普天之下，她见过的只有一人，那人便是她的未婚夫婿，如今成为别人的夫婿，款冬城的皇，陆乃东。
当冰冷的寒意渗透进脊背，耳后传来清晰的刺破血肉的清脆响声，痛意开始席卷全身，木香似乎看见那个含笑而立的白衣公子在月光清冷里，在向她招手，“来，过来”，但始终看不清容颜。
“休想伤害她。。。”
一声厉喝回荡在耳畔，是熟悉的清冷嗓音。
陆乃东神色紧张地看着还在呕吐的女子，他很担心，他很害怕，害怕再次失去，可终究还是失去了。
那个女子看到长剑没身的那一刻，惊恐了一双好看的瞳眸，吓得晕了过去，这胆子真小，还真有点像以前的自己什么都怕，而此刻的她却什么都不畏惧，因为她找到了他，此生唯一的依靠。
当长剑带着嫣红的血色从身体抽离，木香直直倒向了地面，而那一刻，陆乃东终于看清，她的容貌。
一身黑衣黑袍，如此乌黑的秀发，娇小的身材，他早该想到是她，也只有她才能将这黑色穿出如此的风韵，也只有她才会有这样婀娜的姿态，即便不笑，也会给人一股暖意。可是她明明说过会在月令山下等他回去的，怎么她会在这里。
混乱的视线里，似乎有千盏万盏灯火摇曳，而陆乃东的万般神采在瞬间熄灭，连渣渣都不剩下，黯淡无光。冰冷的脸上一丝血色都无，他紧紧抱着她，两行清泪滑下来，润湿了木香的脸。
“木。。。香”
他不确定地唤道，似乎隐忍了巨大的疼痛。
喉头腥甜一片，半响，咳出一大摊血来，陆乃东的瞳孔瞬间放大，不可思议的紧紧盯着地上的黑血。
木香似乎觉得好了一些，没有刚才那么吃力，也没有起初那么疼了，或许是回光返照，但时刻无多。
“陆乃东”
木香连名带姓地叫他，她已经习惯了叫他名字，而他也习惯她在不远处叫着自己的名字，乃东，乃东，然后慢慢跑过来，扑向他的怀抱。那么温馨的画面，离他远去已经很久很久了。
而她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还是第一次。他有些心惊，又有些迷茫，她叫这个名字的时候，沙沙的声音，似乎，特别好听。
“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跳梁小丑么？一个人自导自演一场戏，而你始终在戏外，看着我，是不是很可笑？
“我，你。。。”
陆乃东对着她，说不出任何的辩驳。
“还是说我什么都不是，我的出现，从头到尾都是个多余。”，忽然有些哽咽，无限委屈漫上心头，“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所以你连见一面都不愿意？”
“不，不，不是的”
陆乃东惊慌得不能自已，苍白地解释着，怎么会不愿意，他日日做梦，在梦里见到她，她不知道他有多么想念她，想念那段时光，只属于他们两的时光。
一张失了血色的脸上惨白惨白，倒像是他挨了那一剑一般。木香有些无奈地叹了口长气。
“我一直都在想你，可是，我不敢来找你，原本想要给你的幸福快乐，如今成为一个泡影，我不想让你失望，更不敢面对你。与其让你失望，不如让你一直等待，至少，你不会伤心难过。”
“呵，你为你的薄幸找了一个如此好的理由。可是你从来没问过我是否在乎，你只会理所当然的以为，那你考虑过我吗？”
这一句话让陆乃东猛然惊醒，原来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原来今日的局面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再不见他的冷静自持，更看不出这一个人在朝堂之上运筹帷幄，筹备多年，就为了今日彻底毁灭他弟弟的阴谋，可是也同样毁灭了他最爱的人，他亲手杀了她。
“陆乃东，你负了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有一丝苦笑挂在嘴角，她虽然不能力挽狂澜，可她也想随波逐流。这么多年里，她学会了各种温柔体贴，学会了如何三从四德，也学会了作为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应做的事。只是想等他归来之时，能让他刮目相看，能告诉他，让他好好珍惜，可是，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即便如此，她也不忍心看着他死，看着他覆灭，“可是，你负了我又如何，我还是放不下你。我千辛万苦地来找你，想救你，缘不过只是我的自作多情。你从来自信，绸缪良久，又怎么会需要我救你。”
这一场戏做得如此逼真，连她都骗过，甚至于被利用。慕容熙只不过是一个烟幕弹，迷惑所有人的先行棋，由他在明处吸引了所有的视线，又怎么会有人再关心陆乃东到底在干什么呢？所以他刚好可以利用这个空当，布置一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果然是当局者迷，连她都被卷进了这一场风波，拜他所赐。可是她的真心，他却看不到半分吗？
陆乃东有些慌乱，看着怀里的女子渐渐失了气力，声音慢慢消失。他很害怕，很害怕，“木香，你能来救我，我很开，。真的很开心。你可不可以不要走，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问得小心，问得真心，可是已不可能了。
“重新开始？已经不可能了，你还是好好对待你的皇后，做好你的皇帝吧！我不过只是一个没人疼没人爱，被世人遗弃之人，本就一文不值，是你让我的生命里有了光彩。至少我曾经拥有过了，那便足够了，你要好好珍重。”
木香想要紧紧抓住那双手，曾经温暖过她的那双手，留下最后一丝温度，可是只够得着抓住那片衣袖，便又垂下，再没有力气。
陆乃东睁大双眼，看着怀里的女子慢慢合上双眼，最后一句，回响在安静的寝殿里，“只是我很好奇，月令山上的那一场戏，你是真心，还是假意？”
“真心，木香，我是真心爱着你的。你听到了吗？”
木香缓缓合上的双眼再没有打开过，自然不会有人再回应他，满室的静谧里，只有他一人可笑的声音，如此的孤独。这是他唾手可得的幸福，却被自己毁得彻底。
泪水止不住滑下来，往事如走马观花，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这一生，他最美好的时光，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他被人追杀，不慎掉落悬崖，以为必死无疑，却在绝处逢生。刚巧在那个时候遇上了一个让他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女子。她天真而又善良，单纯而又美丽，大胆而又肆意，就那么一点一点占据了他整颗心。
她是那么的不一般，那么的特别，特别到自己宁愿放弃万里江山，也想与她厮守终身，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清贫的幸福。
在月令山与世隔绝的那半月里，是他最快乐的时光，每次回想起来，心就莫名的痛。因为身为一个皇者，他便要胸怀天下，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而放下自己的责任。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会想她，即便回不去了，他还是会思念。
一年，两年，三年，就这么过去了，他不知道她活得好不好，他也不敢回去找她。她那么渴望自由，那么纯真善良的一个人，他不想把她圈禁在王城这个牢笼里，这个牢笼会让人性慢慢消失，会让人慢慢麻木，然后失去本性。他害怕她会不习惯，会失去本性，与其关着她，不如放她自由，就当，就当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自己，那样，她会活得很好。
可是，他错了，她不像他想得那般柔软，她竟然离开了月令山，来到了款冬城，来找自己。这其间她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她怀揣着自己送给她的信物，来找一个失踪多年的她的未婚夫婿，可是当她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登了皇位，娶了别人。她隐忍着接受，打算离开成全他们。
这样一个女子，能不让人迷恋到底吗？她做了这许许多多，都是为了自己，她从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她活得是那么的累，又那么的可悲。而自己竟然没有好好珍惜。
而她的回头竟然只是一心为了救他而来，自己却错怪与她，还以为她要伤害皇后。。。
陆乃东颤动着抬起自己的双手，就是这双手，亲手杀死了她，他今生挚爱的女子，是被自己亲手害死的。
当慕容熙带着禁卫军赶到思香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么诡异的一幕。陆乃东怀里抱着那个女子，似乎在安睡，她还是跑了出来，其实在意料之中，可是还是让他有些震惊。而陆乃东似乎更震惊，他死死盯着自己的手，呆滞的表情让他一愣，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陆乃东，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气，从前那个运筹帷幄，自信满满的陆乃东，和如今这个表情呆滞，憔悴不堪的陆乃东，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他有些看不明白了。但也不敢打扰。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慕容熙就那么等在门外，等待陆乃东的指示，而他就那么抱着那个女子，不言不语。终于，他出来了，依然抱着她，早已没有温度的尸体，脚步有些不稳，他想上前扶一扶，被他阻止了，“把这里烧了，什么都不要剩下。”
说出这样可怕的话的时候，陆乃东连眼都没有眨一下，带着毁灭的气势，这是要他们陪葬吗？
慕容熙领命，只能照办。看着陆乃东远去有些踉跄的背影，证实了他心中所想，她放不下，而他也没有忘记，他们之间阴差阳错，还是算过了彼此。就算不是帝王，她也会是他今生求而不得的美梦，遥不可及的美梦，而已。
只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陆乃东在那一夜的宫变里消失之后，再没有出现，从此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消失无踪，了无音讯。
人总说，世间美好，可遇不可求的，除了金钱权势，还有地位，而高高在上地金銮宝座，低头睥睨四海八荒的帝座，不正是集齐了这这三者，应该是世间最难求得之物，在羽觞眼里，今世慕云寒历的这个求不得的劫，自然只能是求不得帝位。只是情势如此急转而下，他坐拥了天下，却失去了唾手可得的幸福，那个女子，才是他一生的求而不得吧！
此刻，羽觞突然心底湿湿，有什么东西在肆意滋长，这世间真的还有人不爱江山爱美人，只是当他回首时已经晚了，只剩下一副残骸，只剩下一抔遗憾，守着回忆，守不住她的芳魂。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罢了。
话说，慕容熙还真是一名忠心耿耿的将军，不仅肯为陆乃东屈身做卧底，做一个被人唾弃的墙头草，骗过天下人，就只是为了替陆乃东彻底拔除后顾之忧，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堪称英雄。
只是这位忠臣有些犯愁，因为皇帝就这么失踪了，再没有回来，这一国不能无主啊，那是要天下大乱的啊！即便他曾派出大队的人马，明的，暗的，明察暗访，但始终没有能够找到陆乃东。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彻底。
终于，在一月之后，慕容熙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拥立新皇即位，而他名正言顺的成为了摄政王，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成为了款冬城里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人，那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地位，只是如今有些凄凉，似乎也变了味道。这个位置，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吸引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好，那么的令人神往，更多的却是身不由己，是不得已的无奈。
他知道，陆乃东去了一个他该去的地方，和他想要厮守的人在一起，今生今世，白首不相离。
只是这迟来的守候，又如何能换回遗憾，换回她的回眸一笑。
款冬花再次盛开，晕黄的花盏摇曳，幻化出女子娇小的轮廓，还是那一身黑纱，还是那一首山歌。
“山风起，月归落，忘川城外白梅香，滴滴入穿肠。。。”
寻过千山，踏遍万水，最终的最终不过只是，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