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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在凡间捡了个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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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下静得可怕,呼吸可闻,滴水可见,只是月很远,风很淡。

    羽觞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可是听得出那声音很是悲切,似乎隐忍了很久很久,有什么东西即将喷发,但终究归于了平静,是死气沉沉的平静。

    浮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杯举在半空之中,对着残月,对着夜空,在手中晃了许久,才慢慢递进嘴里,一口饮尽,眉头微皱。其实这酒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喝,它其实真的有点苦涩,苦涩到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觉得苦。

    “羽觞,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我,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恨你,甚至有些羡慕你。”

    “呵”

    羽觞觉得这话真是可笑,羡慕?怎么可能呢?

    这是羽觞听过的最大的笑话,或许不是恨,只是讨厌,但是怎么可能会是羡慕呢?她如今这么狼狈,还有什么好羡慕的,真是睁眼说瞎话。

    “浮浅仙子莫不是搞错了,羡慕一个失意之人,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信,但是我真的很羡慕你。”

    浮浅轻轻放下酒杯,看着失神的羽觞,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伤心往事,那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里,她却只有一个人独自悲伤,没有尽头。而她至少很有很多人在关心,在默默守护着,凭什么呢,她就要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而她即便伤心,即便失落,至少还有别的怀抱可以依靠。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等你听完了就会知道,现在的你,并没有那么凄惨。”

    羽觞其实觉得可笑,浮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讲故事?不是嘲笑是什么,难道又会是一次欺骗,前一次要了自己的性命,那这一次她要的又是什么呢?

    羽觞深深地记得,几万年前,她还是紫檀的时候,浮浅所加诸在她身上的那一切,历历在目,每一次回想起来都会浑身颤抖,那情节和这一次的差不离,难道这是要故伎重演,可是她浮浅就是这么看自己的么,她羽觞有那么傻,有那么好骗,骗了一次又一次,她当真觉得她会上当么?是不是太小看了她呢?

    可是她明明赢了,又为何还要来假装好心,难道自己伤心地不够彻底,输得不够凄惨,没能如她所愿,灰飞烟灭,所以她还是不甘心吗?

    “你可知晓云寒他为什么要呆在你身边那么久么?”

    浮浅的话犹在耳畔,是那种孤高,是那种蔑视,似乎她才是那个外人,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破坏别人感情之人,被人唾弃,被人看不起。可是,她与慕云寒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不曾分开过,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为什么看在浮浅的眼里却是另一番的味道。

    那时候羽觞偏头看着浮浅,有些不明白,但更多的是伤心,这个女子曾是她想要好好珍惜的好朋友,而如今却站在自己的对面,蔑视着自己,抢走了所有的美好。

    她记得认识浮浅的那一天,是一个阴沉沉的雨天,天边水帘如朱,不停地落下来,而她躲在人间的茶楼里,听一出精彩的评书,哪一出评书叫做梁山伯与祝英台。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可是因为门第等级却被生生地分离,刚经历生离,又逢死別,他们终不能被世俗所接受,无法只好以身殉情,来祭奠一段矢志不渝的感情。

    从月老庙相识到书院里相知,山长水远,阻不断生死相依的情谊,遥想当年庙宇初遇,折柳结义,同窗苦读,共御外敌,形影相随,情愫暗生,乞巧许愿这一出出,一幕幕的,竟然有些熟悉的味道,只是那时候她不懂得爱是什么,更不知道如何爱人。

    茶楼的评书已然进入了高潮,“梁祝泪别后,山伯忧郁成疾,不久身亡,卒葬村西胡桥。英台闻讯悲痛欲绝,决意以身殉情。出阁当日,坚持要经胡桥祭奠。轿至胡桥山伯墓时,英台上前祭吊,恸哭撞碑,突然狂风大作,天空混沌,飞沙走石,地忽裂丈余,英台堕入其中。风停雨过后,彩虹高悬,有二只硕大的蝴蝶,蹁跹起舞,传为梁祝两人之精灵所化,黑者即祝英台,黄者即梁山伯,情侣依依,形影不离,比翼双飞于天地之间。。。。”

    那时候她想梁山伯一定在那里等了很久,只为那张纸笺上的一句话:“生不同衾,死当同穴”,即便女儿之身,即便隔着门第之见,父母的阻拦,世人的眼光,他们爱得那么轰轰烈烈,为了彼此连性命都不要,宁愿化身为蝶,翩飞在世间,足可见情深意切,那时候她也渴望着能够拥有这样的一份情谊,矢志不渝,生死不分。即便只是一只蝶也是无怨无悔的。

    “不是这样的,你胡说八道,什么梁山伯呀,都是胡说八道。”

    一个白衣女子忿忿地起身走到评书的老者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是骗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梁山伯,也没有什么十里相送什么的。”

    那时候女子的轻纱飞舞,红颜张扬放肆地不可一世,斤斤计较与这些细节,羽觞看得好笑,不过只是一出戏,何必当真呢?

    而她这一番的言论倒是引来了很多的不满,其实更多的是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女子是个疯子么?”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啊!”

    。。。。

    茶楼里七嘴八舌地十分热闹,只有羽觞看着他们,安安静静地品茶,独善其身。

    “我就是知道啊,那祝英台明明就是天上的神女,掌管着菩提山,怎么会是你口中的与凡人纠缠之人呢,你分明就是胡说。”

    世人懵懂,心中欲望甚重,可是得不到满足,那要怎么办呢?只好幻想,编造一个美好的世界,美好的童话,将自己置身其中来满足自己在现实中无法满足的欲望,这便就是为何凡人会写出那么多的戏本子来,不是为了什么陶冶情操,而只是为了寄托自己的感情,去承载现实所无法承载的重量,为了求得一个希望罢了。

    可是神仙不一样,没有了这样那样的烦恼,或者三清世界之外,什么都会求得明白,可是有时候的明白并不是一件好事,就如现在。

    羽觞原本感觉好笑,待看到白衣女子的真身的时候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原本以为是一个莽撞的凡人,原来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却爱管闲事的神仙啊!

    “哎,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说话呢?”评书的老先生抖着两撇胡子,很是不客气地瞪着白衣女子,其实故事讲到高潮被打断是一件很不痛快的事,而且来人竟然还说他是个骗子,什么都不懂,他在这里讲评书讲了那么多年,这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上上下下讲了不下百十遍了,大家都听得感动地热泪盈眶,怎么今天突然跑出来一个疯子说不是这样的,说祝英台是仙女。

    要是祝英台是仙女,那他就是玉皇大帝了。这小娃娃真是的,太不懂事了。

    “老夫讲了那么多年的评书,从来都是有依有据,这里数我的评书最吸引人,讲得最好,你这奶娃娃怎么说我是骗子呢?”

    “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祝英台是仙女呢?”

    白衣女子有些激动,挽了挽衣袖,怒气冲冲道,“你才奶娃娃呢,你知不知道我今年几岁了,我。。。”

    羽觞一个术法将白衣女子的嘴巴被封上,站到两人的中间,给老先生赔了个不是,“老先生不好意思,我这妹妹她,脑子有些问题,莫要与她一般斤斤计较了。打扰了老先生的兴致实在对不起。”

    便拽着白衣女子离开了茶楼,这再说下去可是会闯大祸的,羽觞虽然不大爱管这些事情,可是她好歹是一个善良的神仙,怎么可能会见死不救呢?

    身后的评书老先生一声长叹,“这年纪轻轻就脑子有问题了,真可惜!”然后又是一声长叹,“这脑子不正常不是应该关在家里么,怎么可以放出来到处捣蛋呢,真是的!”

    羽觞脚下一个趔趄,下楼梯的时候差点就直直滚了下去,这个老先生还真是,风趣呢!